Chapter4之从军 by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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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屠杀后的两天,我的精神一直很恍惚,一闭眼,便会看到牛家人惨死在我面前的场景。福仔最后的一句话,也不时在我耳边回响。而那个将我救下的将军的脸,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拍却发现一切都越混乱。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有些年长的士兵正叫我。
我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个年长的士兵叫老甘,他和另一个年轻的士兵负责将我送去邻村。他们说那里会有一个专门收容像我这样在战争中无家可归的人的地方,估计就像现在的难民营吧。
我向老甘他们打听了牛福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是啊,光是守边关的部队就有近十万人,要在这么多人中找一个牛福生,谈何容易。我有些迷茫。
在途中,我有意无意地向他们打听着那位将军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给我的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叫封奕,是青邑国赫赫有名的封大将军,战绩累累,在他镇守边关的几年,边关有了难得的平静。敌人很怕他,而青邑国的子民却很爱戴他,是啊,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又怎有不受人尊崇之理?
两天后,老甘他们把我送到了目的地青阳镇后便离开了,我被暂时安置在了那个类似难民营的地方,原以为这里的环境一定会非常糟糕,没想到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每个到这里的人都会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很干净,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架子上放着可以清洗的东西。
我环顾着房间,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里端着吃的,她笑盈盈地把一碗白粥和两个馒头放在了我桌上。
“姑娘,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这里是封将军管辖的地方,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的。”封将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身体总是会不自觉地一颤。“我啊,是专门负责这里的伙食的,你叫我刘婆婆就行了。”
“刘婆婆。”叫着还是挺亲切的。
“我们这里啊,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客气,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等你休息了一阵,我就帮你找点轻便的活干,看你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应该也干不了什么苦差事。”
“干活?”虽然这让我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对,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吧。
“是啊,我们这里的男人一般都是下田种地,女的呢,就做些小东西拿去卖,用换来的钱维持这里的生计。”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看来古时候的人还挺聪明的嘛。“这些主意啊,都是封将军替我们想的,他啊,真是个好人,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什么都为我们考虑到了。”又是他,一路上来,不断听人提起他,不知不觉的,似乎对他有了几分了解。
“刘婆婆,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要找一个士兵,我该怎么办呢?”我这才想起来我到这里来要办的正事,如果能早点解决,就可以早点去找子昱了,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办,可是既然答应了福仔,我就一定要尽力,要不然就算我能回去,我也不会安心的。
“他是哪个营,哪个队的?”
我摇了摇头,除了知道一个名字,别的,我一无所知。
“那可就不好办了,这样吧,你把要找的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刘婆婆可真是个热心的人。
两天后,刘婆婆给我的消息让我泄了气,看来只能靠自己了,可这么多军队,到底该怎么下手呢,总不能一个部队一个部队去跑吧。
院子里一阵喧闹,我也跟着出去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几个男人正围着墙上的一张告示交头接耳,我凑上前去看了看,全是繁体字,而且有些跟我们的繁体字还不太一样,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要是子昱在就可以帮我翻译一下了,这家伙书法古文的学了不少,从来没见派上过什么用场,我看她在她那个地方,八成是如鱼得水了吧。
“这写的是什么啊?”好吧,不耻下问总是没错的。
“封家军要招人啦,一年就这么一次啊。我们这里啊,每个男人都以成为封家军为荣耀呢,因为这封家军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他们挑的都是最优秀的人才,有些人连去报了几年都没被招进去,最后就只能去别的军队了。”那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我倒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通常一个军队的编制,高层总会有记录的,也就是说牛福生的名字一定在某本册子之上,这样查起来,应该就方便不少了。可是,怎么才能看到这些册子呢?混进军队——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怎么混进去呢,我看了看墙上的那张告示,突然下了一个连自己都吓一跳的决定——参军,反正就算在现代,不久的将来我也是要成为军人的,就当在这个世界先操练一下自己好了。可是,古代可不像现代会招女兵,这又让我头疼了起来。
我狠狠地踩着一木桶的衣服,这是我现在每天的工作——洗衣服,这个地方一半人的衣服由我负责清洗,工作量还挺大,不过也没办法,我不会绣花,也不会做手工,更不会烧菜做饭,洗衣服是我唯一能胜任的工作了,因为这工作只需要把这些衣服放在水里踩几下然后晾干。不过每每这个时候,我还是特别想念家里的洗衣机。
把衣服一件件挂上去的时候,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我终于知道我该怎么混进军营了,自古有花木兰从军一说,现在我易阳也同样可以扮男装从军啊。我偷偷地扯下了一套男装,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哎,想不到我一世英名,居然也得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算了,应该没人注意吧。
穿上男装,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拿出镜子一照,嘿,还挺精神的嘛,要是子昱看了,说不定都会流口水呢,哈哈。我背上了我的包,向着军营便出发了。我甚至来不及跟刘婆婆告别,虽然这样一走了之有点不负责任,但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且我都必须尽快去完成。
来到军营的时候,我发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报名参军的人排队都排了几条街了,看来都很有报效祖国的热情啊。
我拿了一个号,排到了最后面,在我前面的,是一个巨型的大块头,跟他一对比,我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大块头回过头,带着些轻蔑地看我,仿佛在说:就你这样,还想来参军,趁早回家吧,别丢人现眼。我也不服气地盯着他看,靠,我易阳可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就你那点眼神,别想压倒我。他似乎也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转回了头去,没有再来理我。
“你说,今天还轮不轮得到我们啊?”一个细细轻轻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身一看,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站在我的身后,友善地看着我。他长得眉清目秀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比我还像个女人,竟然还会有像他这样的人来参军,这么看来,我是很有希望的嘛。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就等着呗。”
“噢,对了,在下左安修,请问兄台如何称呼。”天,名字文绉绉的,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怎么看都不像来参军的啊,去应征军师还差不多。
“我,我叫易阳。”
“易阳,好名字啊。”反正也闲来无事,我便跟这位左安修同学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等待的时间倒也没有这么漫长了。
太阳已近西方,看来时间不早了,虽然前面的队伍已经缩短了很多,但能不能轮到我,真的是个严重的问题,若今天进不了军营,那我可不无家可归了?

“今日考核到365号结束。”我赶紧看了看我的牌,呼,还好,是364号。
“太好了,太好了,今日还能赶上。”左安修显得很兴奋。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了,突然,我看到了他——封奕,他正坐在考官席上,想不到,他也来了,这样的小兵招募,他竟也会赶到现场,怪不得这支军队会这么难进了,他的确是个不一样的将军。
在远处看他,他依然是那样威严,俊逸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我看得近乎发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会像子昱一样看男人看的变成花痴,只是以前我未曾遇到过这样一个男人而已。
“哇,好厉害。”左安修啧啧的赞叹声让我回过了神来,原来已经轮到我前面那个大块头了,只见他将一个大鼎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哇,大力士,吓到我了,完了,刚刚那样看他,他会不会记仇啊。放下了大鼎,他又舞起了大刀,虽然动作不堪入目,但气势惊人。原来这新兵招募,还要才艺表演的?那我该怎么办啊?
正着急着想待会儿该做什么的时候,我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封奕,我看到他看大块头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光芒,我想,大块头这样的人正是他想要的吧。那我,会不会也能让他眼前一亮呢?
我的眼睛往旁边扫了扫,突然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我,而且还带着邪邪的笑容,是他,那天在封奕身边的人——裴靳,他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该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我赶紧低下了头。
“喂,该你了。”左安修推了推我,我这才意识到该我上场了,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我感觉到了有种叫紧张的东西流遍了全身,我不知道是因为要上场而紧张,还是因为封奕即将全神地注意我而紧张,总之,我无法安下心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道:“我想要几块木板和几块瓦片,以及一个人来配合我,不知将军能否允许。”我偷偷地看封奕,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了手下几句。
我先来了几个**和旋风踢,这些都是跆拳道考核的项目,对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虽然我自我感觉表现的很到位,但似乎并没有引起人们多少关注,我甚至看到了封奕的眉似乎微微皱了起来,我的心一沉,看来这跆拳道在古代不吃香啊。好吧,那就来点真本实力吓吓你们。
终于,在我连破了几块木板后,旁边终于隐隐响起了一点赞叹声,虽然跟刚才大块头的比还差去一大截,不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要进军营而已。而当我用拳破了厚厚的几块瓦片之后,我看到了封奕眼中的光芒,我想,我成功了,可是,封奕的身旁却总有一阵不怀好意的目光向我射来,我甚至看到裴靳在封奕耳边说了些什么,该不会真的识破了我的女儿身了吧?
我表演完毕,接下来该轮到左安修了,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手持一把长剑,开始在场上舞起来了。真看不出,他还会这招,他的剑法看起来很是缥缈,用现代的说法,应该叫作艺术。虽然他的招式华丽,却并未给人华而不实的感觉,相反,那剑气有着颇为惊人的爆发力,这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左安修,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最后一个终于表演完毕了,今日的招募也便结束了,夕阳血般的光芒洒在了封奕身上,他的线条被勾勒地更加完美,他潇洒地站了起来,对我们说道:“今天辛苦大家了,我们马上会把结果告诉大家的,请大家稍等片刻。”他和裴靳还有其他考官纷纷离开,裴靳在走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让我充满了不安。
十分钟以后,一个士兵开始出来报今天入选的名单,我摒住了呼吸仔细地听着,那心情,比听高考成绩还紧张千万倍。
“363号,364号,365号。以上的各位,请到前方操练场集合,其他的人可以回去了。”
364号,有364号,天,我进了,我成功了,我高兴地拉着左安修跳了起来:“我们进了,我们进了。”左安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恐怕没有想到我会乐成这样吧,是啊,为什么我会乐成这样呢?进了军营,并不能代表我能很快就找到牛福生啊,还是说,让我兴奋的,是另一个原因?
晚上,我们被暂时分配了营帐,我和大块头还有左安修被分在了一个帐里,大块头似乎很不甩我和左安修,可能是我们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大吧,哼,拽什么嘛,不就是有点蛮力吗?
一进营帐,我立刻傻了眼,里面搭的是地铺,左右两边各睡三人,而且还是连着的,一点分界都没有,这,这让我如何是好?营帐里另有三个老兵,分别叫做刘二,钱进和大河。钱进是一个小队的队长,年纪不大,看起来非常干练,钱进也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不爱讲话,只是不停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匕首,给人感觉挺诡异的。大河是个很憨厚老实的人,对我们也非常热情,我和左安修很快就跟他熟络起来。
正在我们聊得起劲的时候,大块头已经在另一边躺下睡了,临睡之前,竟说了一句让我和左安修气愤不已的话:“还以为封将军的军营有多厉害,竟然招了两个娘们儿。哼。”我知道他是在指我和左安修,他一定是觉得我们太过瘦弱,根本就不该来当兵,可是刚才我们的表现又不差,他竟然敢怀疑封奕的眼光,真是太无理了。我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此时我却发现旁边有个人比我更加愤怒,拳头比我握得更紧,牙齿也咬得咯咯响,左安修一下站了起来,一副想要找大块头吵架的样子,刘二赶紧起来拦住了他:“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早点睡?完了,我该怎么办啊,左安修看到我为难的样子,对我说道:“我去睡他旁边吧,你睡我旁边就好。”我感激地看了左安修一眼,真是好人哪,不过,就算是睡你旁边,也还是睡在男人旁边,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男人旁边睡过觉呢,更何况还是和五个大男人一起睡。
我开始蜷缩在了一角,尽量地远离了他们,等他们都睡熟了,我偷偷地拿出了自己的睡袋,然后跑到了角落里。
营帐里打鼾声此起彼伏,这让人怎么睡啊,我难道就要在这地方过日子了?我突然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选择了。可是一想到封奕,我突然就不觉得这么难受了,好歹在这军营里可以常常见到他,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等一下,为什么我会不自觉地笑?难道……不会的,不会的,这可是古代,一个错置的时空,我怎么可能……不会的。
头脑突然有些混乱,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个伤神的问题,我拿出手机,准备向子昱报告一下现状,顺便安抚一下她,要不然到时候她一定有我好受的。刚一开手机,却收到了她的一条短信:“你他妈的,什么事比回去还重要。我现在被抓去赤国国都啦,你赶快来啊,我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看着“你他妈的”这几个字我突然觉得很亲切,我仿佛都能看到子昱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了,不过,她说到了赤国?这不就是青邑国的敌国吗?她怎么会被抓去国都的?看来短信上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而且我的电也不多了,得尽快做完该做的事,赶去把子昱救出来才行。“那等你到了那里,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一处理完这里的事,我马上来救你,对不起了,再等等我吧。”哎,子昱,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等我来救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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