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紫怨调,永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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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翼和蛇游杀掉了那些人的事情叫客栈知道,客栈老板怕再惹出祸端,半请半赶的送走了二人,紫翼也料到此事,并不多说,见蛇游没有赶她走,觉得蛇游其实对自己也算不错,心里也好受了些。这日便去买了架筝,采购些食品,说和蛇游上山去游玩。
说起来,之前两人才刚刚吵架,转脸便又说一起上山玩,实在是说不通,可是蛇游心地单纯,紫翼又是不达目的就死活粘着蛇游不走,竟然让这说不通的事情合情合理的发生了。
其实前些天刚刚下过雨,这山路十分难走,但二人又岂是平凡之辈,区区雨后山路自然难不了他们两人,反倒让他们好好的欣赏了这雨后山中草木的芬芳,漫山青翠透发着盎然生机,一对青年男女在山路中纵跃攀腾,四下鸟语花香又为这清丽的画卷增色不少。只可惜,这对男女却是身份迥异,心中所想相差更是遥远,若是换了有情眷侣,那又不知心境要好上多少。
到了晌午时分,两人已经攀上了山顶,只是放眼一眺,不远的地方还有处处层峦相叠,正应了那句一山还有一山高,而他们二人又何尝不是身处这样的境地,一个是正道的武林盟主,一个是黑道的小公主,武功地位,都已是世上芸芸众生翘首莫及的,可走到了这个位置上在去看,不说已故的法灵神僧和紫帝神王,尚有举浪滔天的百里长风,地火焚云的端木云、钟离昆和皇甫莫言让他们望尘莫及,与自己平齐的,也有那个狼孩刺客龙战野,只怕是他们越爬越高,还是会不断的遇到新的高山挡在面前。
就算到了法灵和紫垣的位置上,就算那真的是如世人所说般天下无敌,又如何去战胜自己,战胜命运,战胜生老病死?也许有人想到这里会选择妥协,选择淡漠平凡,也许有人看到了更高的山,就会继续爬上去,不问结果,不问缘由,但求尽力而为,对自己问心无愧。
此时山顶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紫翼挑选了一大块树荫,自己面南靠树盘腿坐着,将筝架在腿上,又把包裹摊开放在地上,里面尽是经过她挑选的糕点和充饥食物,还有几袋水。蛇游也凑了过来,右肩靠着紫翼左肩,面西倚树而坐。
这几天过来,蛇游已经开始在吃的问题上完全依赖紫翼了,对于紫翼买来的糕点,刚才在上山时,他就垂涎已久了,这会一坐下,挑了个好看的,便送到嘴里,紫翼看了他的模样暗暗一笑,也不理他,弹起琴来。
从紫翼纤纤玉指轻轻拨下琴弦一刻起,蛇游便已经有些吃不下去了,那是一首肃杀哀婉,无限悲凉的曲子。
曲调未成时,第一个音还不觉得,第二个音也没有什么感觉,到第三个音一落,蛇游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皱起眉来。他看看紫翼,紫翼闭着眼睛,左手轻按琴弦,右手就像水中游鱼一般在琴弦上舞动,接着左手也跟着舞了起来,一段段哀伤的旋律便如雨水般的滴入耳来,又顺着耳朵,滑到了心里,浸得他心底一片寒凉冷凄。
紫翼张开眼来,一对秋水明眸仿佛看向了无边无际的远处,她开口唱道:“帘外雨,潺潺动幽音。天地远,浩浩莫无期。”蛇游听到耳中,就仿佛连眼前景物也变幻了。仿佛自己身处一座小楼,帘外是一望无垠的广浩天地,天地间幽幽洒着不大不小的雨滴,仿佛是吵杂的很安静,又好像是那些雨落地时的声音在不断的拂乱人平静的心海。
“草叶风动,愁思飞千里,荒合碧染,野雁诉哀鸣。”随着雨点刮起的疾风,吹得小草与树叶一阵沙沙作响,哀愁的思绪便随着这阵风飞开去,而种种思绪又借着草色,将八荒**染成一片萧索的碧绿。
“别是总道莫相忘,怎奈和乾坤浩渺,古今无际,彼岸是无情。”这样的句子,蛇游并不能听得非常明白,但是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面临永诀的哀戚和无奈。紫翼唱到这里,心里想到的,却是分别已久,当初被她说的百般伤痛的龙霄,其实这些年来,仔细想想,龙霄也有龙霄的无奈,自己的父亲死了,紫翼悲痛不已,龙霄为了父亲着想又有什么错了。
紫翼接着唱道:“独翅早忘高飞远,孤身何忆聚时甘。星河淡没迷离道,夜饮寒觞归路残。”有一种鸟,叫做比翼,生来只有一只翅膀,必须与伴侣协同才能振翅高飞,如今形单影只,早已忘记了飞翔时的感觉,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完整地回忆起,两人相聚时的甘甜,星星也渐渐隐没了,道路也迷离起来,深夜里,一个人喝着酒,喝到酒冷杯凉了,依旧不愿停下,回家的路,早已看不清楚,可是一个人,又哪里有家呢……
“寂寂云溟,凄凄低声,兀自拨弦唱.”浩瀚云海寂寂无声,凄冷的低声词曲,只剩自己一人在拨弦而唱。
曲意到这里戛然而止,词已唱完,只剩无穷无尽,让人神伤的旋律还在不断的飘散。山间群鸟落在了紫翼身前,双双对对相互依偎,好像怕就此失去了伴侣一般,而紫翼此时已经禁不住流下眼泪,喉间轻轻呜咽着。
这首曲子名叫《紫怨调》,原是紫翼的母亲病逝后,紫垣思念妻子所作,音乐是所有生灵共通的语言,年幼的紫翼学这曲子时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无限哀婉,可是始终是不明白,她昨日问蛇游索要众生印不果,心里其实凉了不少,今天带蛇游来山里给蛇游弹琴听,一方面是希望能够打动蛇游,一方面也是缅怀自己的父亲,然而不弹则以,一弹之下,她顷刻明白了父亲当初的心境,一时克制不了竟也落下泪来。
蛇游见她落泪,正要询问,又不忍打断了她弹奏,正犹豫间,却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到:“好!好!好一首哀婉决然,好一个彼岸是无情!”紫翼一惊,琴弦立时绷断了三四根。顺着声音看去,来人剑眉星目,白衣翩翩。竟然就是她刚才暗暗思念的龙霄!
本来,紫翼已经有些想念龙霄了,可是龙霄突然这么冒出来,让她受了一惊,她心下不由恼火起来,要强道:“原来是丞相大人的乘龙快婿,不知您和您夫人近来可好?”这话尖刻到了极点,从她嘴里出来,更是真的伤透了龙霄的心。但龙霄毕竟看她很重,道:“紫翼,莫要再提那事,我并没和那女人成亲,当日你离我而去,我伤心欲绝,迁怒于她,便把她杀了。”紫翼听了这话,不由得又是一惊,因为在她心里的龙霄,虽然面对父亲时有些懦弱,可是,却是个知礼义,心地善良的人,想不到却做出这般狠心之事,因为一个女子喜欢自己便去将那女子杀掉,任谁听了,也难免背后生寒,想来龙霄这可怕的蜕变,却是因为自己,心中对龙霄也难免有些歉疚。
良久紫翼才低眉摇首道:“想不到…想不到……”接着她却心念蓦的一转,将头一抬,怒视龙霄道:“那又如何,我在你心中始终不及那个将你的终身大事作为本钱的爹,左右你也杀了那女人,却始终是没有同我走,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龙霄听了,不由仰天狂笑,那笑声听得人一阵心寒,方才落在地上的鸟群也受惊纷纷飞走,直笑得旁人都分明能感觉到他其实是在哭时,才停了下来道:“永离生恨,何火能焚?郁悒积山,何水以漫?情无所倚,何趋何往?咎由自取,何怨何尤?!长空无日,何夜何期?!!!”紫翼被他念的心中凛然,当初是她说出了永离的狠话,殊不知,竟将龙霄伤的如此之深,而龙霄那一句“咎由自取,何怨何尤”分明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回了自己身上。
龙霄道:“翼儿,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要我抛却现在的一切,都可以。”蛇游一直愣在一旁,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看着龙霄,他总是有些同情,隐隐的,又有点妒嫉。紫翼看看蛇游,又看看龙霄,道:“我已经明白你待我好,可是,只怕我始终有些配你不起……”这句配不起,说的却不是家世地位,而是自己同蛇游毕竟同床共卧过一宿,而自己待龙霄也不像龙霄待自己那般情深。
龙霄急道:“有什么配得起配不起,只要你愿意同我在一起,龙家少爷,我不当便不当了。”紫翼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龙霄这时才想到刚才紫翼看蛇游那一眼,刷的抽出长离孤光,指着蛇游愤然道:“该死的东西,可是你做了什么?!”
而蛇游竟然也不像往日般平静,一扭身用背后剑柄荡开长离孤光,站起身来拔出赤霄剑与龙霄对峙道:“我又没有招惹你,你用剑指着我干什么?我就是做了什么又与你何干?她说…她说我占了她便宜,你待怎样?”紫翼见势头不对,也不由得惊异于蛇游的反常,忙起身要拦两人,可是已经晚了。
龙霄听得那句占了便宜哪里还按捺的住,已经扑了上来,嘴里念道:“咎由自取,何怨何尤!”这一句的剑意已经附着在长离孤光上,向蛇游攻去,像是在骂蛇游现在所做一切若要遭到什么惩戒都是咎由自取,又像是在说自己,这一切的事情都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没有把握住机会,那剑势虚实难辨,又带有决然之意,蛇游见失去了先机,便要用蛇影如弓打回,谁料,龙霄这一剑,在他感觉力道时虚若无物,想要导开时,偏偏力若千钧,而且堪堪指着他喉头要害刺来,蛇影如弓居然失效,此时蛇游若要变招,姑且不说是否来得及,单是长离孤光四尺七寸的剑身也比赤霄的三尺要长许多,硬拼之下,蛇游定然丧命,蛇游迅速拗身躲闪,却狼狈万分,还被长离孤光在肩膀上划了个口子出来。
紫翼看了更是惊诧的无以复加,她深知当初龙霄不好好习武,本道蛇游三两下便会摆平他,不想才出手一招,蛇游就吃了大亏,若然蛇游只是泛泛之辈,倒还好说,可是蛇游身为武林盟主,功夫何等了得,这叫人如何置信。

其实此时谁也不会料到,龙霄与他手中剑法,日后便是蛇游一生最大的敌人,龙霄此刻剑法还未圆功,尚未命名,只是有一个特点,那是一种无招无形,以心中情感入剑的武功,情感波动越强烈,威力就越可怕,单是用蛇影如弓去模仿招形与力度,全无威力可言。而这剑法无巧不巧与蛇游的灵蟒七噬及灵蟒剑法针锋相对,蛇游两套武功,是冷血无情的致命杀招,只是在蛇游手中才不曾饮血,而龙霄这套念着“永离诗”使出的剑法,却是绝望的剑,对自己和一切都绝望了,招意上每每不会至人死地,可是到了龙霄手中,配合心中澎湃的恨意,只怕将来要有无数生命丧在这套剑法之下。
而蛇游也非等闲,肩膀虽然吃痛,却立刻一招回首扑噬回敬龙霄,龙霄手臂挂彩。紫翼叫道:“龙霄住手!他不会说话,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般。”龙霄却道:“他口无遮拦,说出这般无耻之言,照样该死。”说着念道:“情之所至,纵神焉阻。”剑路比起先前的虚实难辨大相径庭,却是一股锐不可当之势,蛇游鼓起内力,以最重一点突破的獠牙穿凿迎上。獠牙穿凿劲有五重,中间没有丝毫回力,只要对方稍退,便会被抓住空袭击破,这五重劲力虽集于一点,依然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龙霄为情所致,剑势有进无退,竟然是硬拼之局,两人剑尖相对,狠狠较力,最终是蛇游内力精深些,加上赤霄剑神锋占了上风,将龙霄逼退。
但长离孤光身经百战仍然能够毫无瑕疵,虽然比不上赤霄声威显赫,却也相差不多,加上蛇游逼退龙霄时,五重劲力已过,硬是拿龙霄没奈何,这一招虽然占了上风,却依旧是平手之局,相对之前一招看来,倒是龙霄更厉害些。龙霄念道:“永离生恨,何火能焚?”长离孤光一时如火般凶猛炽烈,一时又似带着无边恨意。杂乱的感情让人难以捉摸,蛇游见了挺身撞过去,紫翼看了大惊,龙霄虽然恨不得蛇游立刻死在自己面前,却也一愕。但见蛇游眼看撞上剑锋,身子一转,险险让过,却是用背对着龙霄,龙霄将剑横拖,便要将蛇游斩杀,他哪想到,这一切已经在蛇游计算之中,蛇游身子一边向外让,一边甩过一剑尾鞭开山,显然两人若都不变招,这一剑尾鞭开山便要扫到龙霄颈上,龙霄足下发力一蹬,身子向后退去,长离孤光的剑势却没有变,当的一声,赤霄与长离孤光硬撼上去,二人又成了面对面站着的局面,虎口均传来一阵麻痛,可见二人剑上灌着何等的力度。
龙霄道:“难怪能两次挫败我战野义兄,倒算有些本事。”蛇游冷哼一声,左手向外侧平伸道:“三个小东西,出来!这家伙欺负我的剑短,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着,三条蛇已经爬出来缠在了蛇游左臂上,紫翼看了却有些不高兴,道:“臭蛇,你要以多欺少来着?”蛇游却道:“他还以长欺短呢,一把剑比龙战野的刀两倍还长,你怎么不管?”龙霄道:“打便打,四条烂蛇加起来还不够我龙霄放在心上。”
蛇游也不多说,有冲了上去,他时而是剑法迎敌,找到机会便使出擒拿手,只要他的擒拿手能得手,三条蛇便会第一时间咬上去,但龙霄也不好对付,两人兵刃相交虽然互有挂彩,却绝不会被蛇游的擒拿手抓上,他并不知道三条蛇毒性如何,所以尽力避免被蛇咬伤。但是有所顾忌后,攻势明显不比先前凌厉。
二人一直斗了半个时辰,俱是伤痕累累,以蛇游的性格早该停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仿佛非闹个你死我活不可,龙霄的激怒燃烧到了顶点,口中喝道:“长空无日,何夜何期?!”似是为了这漫长的战斗而愤怒,又似是哀叹自己的命运,像是没有太阳存在的天空,寒冷长夜永无止境,誓要将蛇游也拉入这样的深渊之中。蛇游将獠牙穿凿、昂首吐信、缠缚绝息三招融合使出,既有獠牙穿凿的突破力又带有昂首吐信的闪电般速度,同时还有缠缚绝息的封锁剑势,堪称是绝狠绝毒的一剑,这一刻,蛇游心中的杀意又炽烈的燃烧起来,似乎只有眼前之人的性命方才能够平息他内心的火焰。此招若是拼上,恐怕两个年轻高手谁也别想有半点甜头吃,可是二人都如走火入魔一般,毫不退缩!
突然两人都是一声惊叫,纷纷强自收招,原来竟是紫翼双手环抱胸前挡在了两人中间。龙霄硬生生向后一翻,跃出两丈许,落地后退势不止,又踉跄的倒退了七八步;蛇游强行按下剑来插在地里,一阵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紫翼道:“你们收招干什么,直接把我戳死了,好斗个你死我活啊,反正我爹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何苦强行收招呢?”
龙霄咬牙道:“罢了,看在你这般回护于他,我近日便放他一马。”蛇游听了非常不高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紫翼却被龙霄这句话逗恼了,道:“哼…你说我回护他……我之前还道是我错怪了你,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们之间那些感情!我再说一遍,龙霄,我紫翼瞎了眼,看错了你!”
龙霄听了心中又是痛又是不忿,道:“你凭什么这么说?!”紫翼道:“我刚才明明是站在你们中间,对谁也没有偏袒,你凭什么说我是回护他而不是回护你?”龙霄一时哑口,紫翼又道:“蛇游身为武林盟主,你以为你与他相斗真的能绝对占到优势么?”龙霄回想方才战斗,摇摇头,紫翼又道:“好,就算你比他强,能杀了他,我若不阻止你,到时整个武林正道都与你为敌,你龙霄有几条命可以死?你说啊!”龙霄被问的哑口无言,低下头来,紫翼道:“你们两个混蛋,我刚才怎么叫都不听,非要打,打得一身伤,谁落好了?武功高强是吗,杀了我继续啊!”
蛇游听紫翼动了火气,道:“紫翼,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失控。我…我不是故意的……”那般模样,就好似一个做错了事情被母亲责骂的孩子一般。龙霄也低头道:“翼儿…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
紫翼却突然打断他道:“你走吧,我今日才真的明白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你不要再来…惹我伤心。”龙霄却听得话中不同之处,道:“翼儿,你说,你会因为我而伤心?”他这些年,每天都沉浸在伤心之中,深知情种得越深,伤心时,痛得越深。无情人,不会懂得伤心的道理,紫翼的话带给了他希望,是以有此一问,而紫翼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绝望了:“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因为你而伤心,我伤心是因为伤心自己瞎眼看错了你,一度错付痴心。”紫翼与龙霄的感情,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才明白,紫翼虽然是邪道女子,并不像平凡女人爱上一个人时痴缠,可是她有她自己爱的方式,甚至就是挡在龙蛇二人中间那一刻时,她内心深处,还是想要给龙霄作了盾牌,就算龙霄不收手,死在龙霄手里,她也觉得心中有些快慰,她对龙霄说的话,虽然字字句句都让龙霄难过伤心,可是爱的深,恨的才深,她毕竟是女子,感情上比男子敏感许多,好像每次都是她伤龙霄,其实却是她先被龙霄伤到了骨子里,才愤然说出狠话,让龙霄知道自己的感觉。
龙霄转身颓然下山,口中念着永离诗:“永离生恨,何火能焚?郁悒积山,何水以漫?情无所倚,何趋何往?咎由自取,何怨何尤?咎由自取,何怨何尤……”念到这句“咎由自取,何怨何尤”的时候,他声调凄切,反反复复,直到这声音渐渐远去,渐渐消失。
紫翼看着龙霄背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霄哥,直到最后,你也不愿求我一求,宁可转身离我而去……”说着潸然泪下,走回树荫中坐下,将头埋在自己臂弯之中,阵阵抽泣,蛇游见紫翼伤心难过,劝慰道:“紫翼,你别哭,别哭好吗,你要是不想他走,我把他抓回来好么,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和他打,是我不对,你生气了打我也可以……”紫翼却扑到了蛇游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完全不在顾及蛇游怀里还有三条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蛇。
蛇游当然不明白紫翼心中所想,其实从那次他和紫翼共睡一宿,紫翼在感情上有所动摇,到如今紫翼在他怀里痛哭,中间有着紫翼很曲折的一段心理变化,初时紫翼有过也许此生要嫁与蛇游的念头,但是真正让她没有这么决定的,不是紫翼得知了那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而是紫翼心中,始终有着龙霄,紫翼弹琴之时想到龙霄,几乎想放下面子回去和解,哪怕真的要她做妾,她也有些愿意了,只要不再被这相思的苦楚煎熬,反正紫垣去世,紫翼纵然做妾,也没人有权反对。龙霄与蛇游相斗,蛇游放出蛇来,紫翼明显是在回护龙霄说蛇游以多欺少。可是就是她在龙蛇二人中间一挡之后,龙霄的说法让紫翼伤心难过不已。而蛇游呢,蛇游自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控,紫翼毕竟爱过一场,早把他这情窦初开的孩子心理全部看在了眼里,一向平静、不杀的蛇游就因为龙霄与紫翼之前的一段感情妒火中烧,动手时分毫不让,只是因为那龙霄是他的情敌啊,而两人收手之后,蛇游一直在道歉认错,显然,在他眼里,紫翼的意见总比自己重要,甚至到了刚才,他为了紫翼不再难过,竟然提出要追龙霄回来。龙霄为了父亲,为了自己面子,丝毫没有向紫翼让过半步,蛇游却一让再让,为了把自己的做人准则,喜怒哀乐统统抛到了一边,相形之下,所差太远。与其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去活受罪,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对自己好,何况紫翼对蛇游也已经生出了些情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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