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怒龙翻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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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龙霄出发来找龙战野麻烦,可是却没有紫垣那般灵通的消息,他一路找到百里世家时,龙战野早已随蛇游离开不知所踪了。
“百里长风,举浪滔天”这话龙霄岂会不知,所以在百里世家的地盘上,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响动,只好暗访龙战野去向。
按说龙战野的动向并不是太难以打探的消息,红发带狼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格外显眼的。可是龙霄的运气似乎不大好,他在客栈里向一个小二打听时,那小二恰巧不知道,此时旁边一个老者搭上了茬,道:“这位少侠,你要找的人,可是江湖上人称狼孩刺客的那个?”
龙霄拱手道:“正是,敢问老前辈知道他人在哪里么?”一言出,四座皆惊,龙战野改邪归正的事情,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有人要找狼孩刺客,这简直就是寻死的举动,众人见这少年衣着华贵,想来生活不错,实是想不通他干吗没事去招惹那凶神。
老者捻须反问道:“少侠找他要做什么?”龙霄心道此时既不能说出龙战野是自己义兄,引起众人对自己的敌意,也不愿说自己是要去杀龙战野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愿意对义兄下杀手。便说:“此事事关重大,恕晚辈不便透露,前辈若能指教,晚辈感激不尽。”
老者笑笑,道:“既然如此,老朽也只能说,狼孩刺客的行踪事关重大,不便透露了。”龙霄听了,心中有些不快,却克制住,不与老者动怒,道:“如此,晚辈告辞,再去别处打探吧。”说罢转身就走。
那老者依旧笑着捻捻须,暗道:“龙战野改邪归正,游儿付出不小努力,此时招龙战野的人,若非是去找麻烦的,就是他当初身在邪道的狐朋狗党,若不弄清楚,我岂会让你找到他。”原来这老者,赫然就是闲来在城中视察的百里长风!
百里长风离开客栈暗暗跟着龙霄,每当龙霄就要探到龙战野消息时,百里长风便远远的瞪那说话人一眼,在百里世家城中居住的人,有谁会注意不到百里长风亲临,看到百里长风眼色,便都转转话题,对龙战野的行踪缄口不语。
如是跟了一天之后,龙霄一无所获,晚上龙霄出城时,再也按捺不住,突然朗声道:“前辈为何如此与我作难,我敬你是老人才让你如此跟我一天,但是前辈所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百里长风现身道:“年轻人竟有如此修为,能发现老朽跟踪,也不容易了。你若说清自己目的,老朽可以考虑告诉你狼孩刺客的所在。”
龙霄却道:“百里长风,举浪滔天,说的应该就是前辈吧?”百里长风心中一惊,心道这年轻人竟能猜到自己身份,也颇为厉害。其实这倒不难猜,一个老者,一言不发就能叫百里世家的居民个个缄口不语,随便想想也知道是百里长风了。
百里长风道:“龙长史之子,果然不同凡响,能猜出老朽身份。”要说猜测对方身份,百里长风又岂是弱手,他知道龙战野是龙贤义养子,江湖上敢找龙战野的人是数得过来的,若说是龙家人,绝不奇怪。何况他曾在对付张天玉时见过龙贤义,龙霄眉眼与父亲很像,加上衣着华贵,所以百里长风跟了这么一天之后,也推断出了龙霄的身份。
龙霄听了下马道:“百里前辈过奖了,与您相比我龙霄倒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急着去找义兄,还请前辈赐教。”说着向百里长风弯腰行礼,百里长风却道:“你义兄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去找他了。你父亲所作所为,百里长风不便多说,但也不敢苟同,你还年轻,趁还来得及,尽早回头吧。”
龙霄道:“父命难违,前辈既不帮我,还请不要再与我为难了。”百里长风叹气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道理倒是没错,可是你这孝顺,继续下去不但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啊。”
龙霄听到此处,不由恼火起来,百里长风说他孝顺父亲会害人害己,这不是明摆着说他父亲的不是么?
于是刷的抽出剑来道:“百里长风!你不帮我,我不生气,可是你越说越过分,龙霄身为人子,对父亲尽孝有何不对?你一再诋毁我父,我再忍就是不孝!就算你是老前辈又如何?百里长风,举浪滔天?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这滔天巨浪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百里长风看着龙霄这气愤的模样,心中无限惋惜,心道龙贤义得子如此,是他的福气,可惜龙霄一片赤子之心,却给了个不象话的父亲,竟就要如此走上错路。他不愿再伤了龙霄,可是敬重龙霄这一腔热血,他也拔出刀来。
龙霄出剑疾向百里长风刺去,剑剑毫不留情,百里长风将乌金宝刀一转,已经把门户守的密不透风,龙霄变开步法,剑走刁钻,削抹挑刺不断攻过去,百里长风竟然有点守不住,心里暗暗吃惊:“此子年纪轻轻,剑法也没有什么诡异路数,单凭基本的运剑攻势,便能让我不能轻易稳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既然稳守不成,百里长风便散开刀花,以攻为守反袭龙霄,尽管并没用上共工刀诀,可是那刀花亦如流水波涛,要将龙霄的攻势淹没,龙霄只见百里长风信手一挥便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不由感叹那句“举浪滔天”果然名不虚传。可是佩服归佩服,他心里的怒火却绝不会因此消失。
他口中念道:“郁悒积山,何水以漫?”使出永离剑法,这次却是百里长风泛起了佩服的感觉!只见长离孤光银华闪动,连续的云剑和扫刺就将百里长风的攻势消弭,就好像龙霄心中的郁悒已然成山,水浪千层,也不能撼动,最让百里长风吃惊的是,不论云剑还是扫刺,依然只是简单的基本剑法。一个小辈能有如此修为,相比当年的自己,叫百里长风如何不佩服,不吃惊?
百里长风吃惊之间,龙霄又道:“长空无日,何夜何期。”一轮疾剑密密刺过,剑影所覆,光透不入,势道绵绵,无止无尽。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刺”字诀,百里长风此刻对龙霄彻底改观了,什么小辈,眼前此人在江湖上虽然名不见经传,可是在手中宝剑上,早已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倾注了多少感情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紫翼的决绝伤透了龙霄的心,剑是他唯一发泄的通途,他不求武功进步,不求胜人一筹,只求心中伤切稍有平复,可是这剑,他越练越难过,越练越痛苦,越是难过痛苦,他就越想练,越停不下来。到了最后,只求伤透痛透,才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还活着。所以龙霄的剑,究竟已经到了何等的可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百里长风成名江湖几十年,真的是那么好惹的么,刚才他顾及龙霄是晚辈,加上龙霄对自己兵刃相向也是出于对父亲的孝顺,所以他才没有下重手。这不代表百里长风是一个弱手,更不能说明百里长风已经老了。百里长风,永远都是那个举浪滔天的百里长风!
“龙霄,你有资格逼老夫使出共工刀诀,殊是不易啊!”百里长风喝道,说这乌金宝刀一舞,一招雨过春江,密集刀势环环相扣,如寒雨泄落,无孔不入,硬拼龙霄的“长空无日,何夜何期”,那刀势绵密犹胜龙霄的剑势三分,刀上手劲之狠更不必说。
一招雨过春江已经把龙霄压住,龙霄却不服,战意更盛,翻身避过袭来的刀劲,口中道:“情无所依,何趋何往?”长离孤光散漫刺出,好似毫无目的,又好似不愿刺出,可是这句“情无所依,何趋何往”毕竟只是嘴上说说,龙霄心中深爱紫翼,岂会不知自己心中所趋所往,化为剑势,自然还是向百里长风攻去,可是正因为这“何趋何往”的假象,这一招究竟从何处而来,是难以分辨的。
百里长风是何等人物,集中眼力看准了剑路,一刀拼上,随即使出一招翻江倒海,就把龙霄拉进了他刀势构成的大漩涡之中,龙霄欲撤不能,直让百里长风轮七八圈才被甩在地上,顿时脑袋里一阵眩晕,只感到血液在乱翻。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百里长风的乌金宝刀向自己递来,立刻用长离孤光迎上一挡,并借着百里长风刀上的力量向后翻滚,拉开距离,蹲跪在地上,左手撑着地,右手中的长离孤光颤抖着拿在身旁,道:“百里长风,算你厉害,但要取我龙霄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百里长风摇头叹气,他刚才其实并没有要杀龙霄的意思,只是想用刀指着龙霄,告诉龙霄你已经败了,可是龙霄头昏眼花,根本就没看清,还以为百里长风要杀自己。不过他能在被百里长风轮了七八圈撞在地上之后,还看得见乌金宝刀递过来,可见他的实力还是超过了百里长风的预计,这招翻江倒海向来是一出必杀,龙霄能有如此反应,足够百里长风吃惊的了。
百里长风道:“你走吧,老夫不再为难于你了。只望你能早日回头吧。”说罢转身离去,龙霄虽恨不得在背后给他一剑,却始终有心无力。百里长风能给龙战野机会,就能给龙霄机会,可是龙霄是否真的能如龙战野般回头,百里长风心里也没有底。
龙霄待气血平复之后,爬上马背,在虚脱中离开了百里世家的势力范围。
百里长风心中暗叹:“江湖真的太大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能逼出我两招共工刀诀,还毫发不伤,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是要过去了。这天下,将是年轻人的天下,不服老不行了啊。”
诚如百里长风所想,龙霄能抵敌他两招共工刀诀,不伤毫发,可以说几乎已经超越了武林上无数年长的名宿,如今若说有实力要取龙霄性命,世上只有六个人,四大家主,紫帝神王,袁承老祖,除此以外恐怕再无第七个人。
可是若说老前辈的时代过去了,倒还没那么严重,毕竟龙霄在百里长风面前,也只是两招共工刀诀,百里长风若有心杀他,不会超过三招。但这也的的确确的证明了,武林的新兴一代是何等厉害。
而更加年轻的一代也并没有停下来,等到有一天,龙霄蛇游之辈也要叹息廉颇老矣的时候,这天下,将是他们的天下——石昊云,端木飞,百里涛,钟离恒,皇甫修。
石昊云和端木飞三人离开万里刀帮后月余,成浩天之死传遍江湖,万里刀帮也在此一役后土崩瓦解,虽然死掉的刀客只有不到一个分舵,可是算上当初端木云杀掉的一半,万里刀帮损失严重,如今帮主窝囊的被几个山贼射杀,其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帮中刀客生怕端木云还嫌不够,再来找事,纷纷脱离帮会,以求苟且之安。纵有想要挽回颓势的刀客,也始终难挽狂澜。
可是石昊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心目中的师父蛇游最近声望急转直下,江湖中盛传,蛇游与狼孩刺客结为朋党,娶了紫微盟魔女为妻,更为了紫微盟的端木世家向正道出手,攻打万里刀帮,参与杀害成浩天。这诸多罪名随便一个,都足以让蛇游身败名裂,如今一起出现,江湖上传起呼声,要讨伐这个背叛了的武林盟主,以归元气宗的呼声最高。
端木飞对此不屑道:“紫微盟怎么了,我们紫微盟的杀伐令儆恶除奸,从无宽贷,也从无一人错杀,蛇大侠娶了紫翼阿姨就是不对,那成浩天还无故杀了我叔父欺负百里婶婶呢,这武林正道也不一定就是个东西,要我说,蛇大侠索性不当这武林盟主,加入我们紫微盟,来当我们紫微盟的少主,将来成就万世霸业,君临天下,看谁还敢说个不字。”
紫微登帝,在紫微盟中早已不是秘密了,紫垣妻子早逝,一直没有续弦,膝下只有一女,所以如果紫微盟夺得天下,紫翼的丈夫将是新朝皇帝,这是一定的,不过紫垣太上皇的身份,决不会改变,所以端木飞才这么说。
从这里看来,端木寒纠缠柳嫣而不对紫翼动心,倒是说明了他确实是一腔真情。只可惜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端木寒也只能叹气了。而这两厢情愿的事情到了蛇游头上,现在又出了新问题,似乎成了“三厢情愿”才成,所以这个新朝皇帝,可没有端木飞口中说的那么好当。
而蛇游此刻,却对于所谓的身败名裂毫不在意,他早说过,大不了不当武林盟主,去做一个邪道中的好人,只要能和紫翼在一起。现在他满心所想,都是紫垣所说的“争胜之心”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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