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蛇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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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嫣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无论紫微盟内再怎么邪道横行,也不曾出现过如此惨烈的画面,突然之间置身其中,任何人都会不知所措。龙战野见柳嫣醒来,便上去讷讷道:“你…醒了。”
柳嫣却没有理他,确切的说,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她的身边就是一个失去了右臂的男子尸体被切开了胸腔,而那右臂甩落在一边,断口处很不整齐,就好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掉的一样。
那是龙战野为了保护昏迷的柳嫣,用自己的左臂挨下了对柳嫣而言应该是致命的匕首一击,龙战野将还挂着匕首的左手一扯,带歪了那人的身型,然后用虬刃前方的三个刃狠狠的刺进男子腋下,然后将虬刃一转,撕下了那手臂的同时,两翼的刀刃也旋转着将男子的胸腔切开!
远处有一个人,脖子上少了一块肉,气管和食道都断了,鲜血溅了一地——这是龙战野今天杀的第一个人,当时龙战野把双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回头时,脖子刚好对着龙战野的嘴,被龙战野一口咬死!
一具尸体的大腿上被剜去了大块的皮肉,连骨头都有被砍伤的痕迹,这人是在第一个人死后,被突如起来的变故惊呆了,紧接着龙战野的虬刃就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这样的杰作,此人吃痛前倒时,虬刃的侧翼迎上了他的喉管。
还有肚烂肠流的尸体,是在刺中龙战野一刀之后,没想到龙战野完全无视痛楚用虬刃剖开了他的腹腔……
满地的尸体,每一个人的死相都不值得同伴羡慕,而这些人正是被龙贤义精挑细选,觉得比龙战野厉害的高手,
也许是他们刚开始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阵脚大乱,因而惨死,也许是他们习惯了武林之中见招拆招的战斗,而被龙战野这不讲道义,招招要命的手段杀死,可是无可质疑的事实就是他们已经惨死在了龙战野的手下,尽管垂死的挣扎的他们也让龙战野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最终的胜利者,是龙战野。
龙战野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知道,他们要对资助过自己的“同伴”柳嫣不利,便下了杀手。
这些龙府高手本来是在酒楼里的时候,听到龙战野对柳嫣说了太多关于龙府的事情,尽管并没说清那是龙府的事情,也并没说清这些事是龙贤义所为,可是关于杀人训练,关于打造虬刃,龙战野说了太多。如果柳嫣有心顺藤摸瓜,这将对龙贤义极为不利,于是这些人便打算杀了柳嫣灭口。
龙战野和柳嫣分道后,他们碍于不方便在京城里动手,便决定将柳嫣**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在说,几个人悄悄的绕到柳嫣的前面慢慢走着挡路,几个人在两侧挡住了行人的视线,一个人从柳嫣身后接近,一掌打在柳嫣后颈上。而柳嫣当时满肚子的气,对于周围这一切,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龙战野目睹之后,便要上去杀人,然而这些人似乎也不想在城里多做逗留,带着柳嫣加快了脚步,龙战野追到城外的荒野时,这些人正要动手,却有一个人提出,手上有这么漂亮的女娃,不如先享受一下,再杀不迟。一群渣滓纷纷附议,心理乐开了花,却不知道,他们这邪恶的念头,给龙战野争取了时间,接下来,便是一场可怕的屠杀。
最后关头,离柳嫣最近的那个人,已经不相信自己能够与龙战野匹敌了,便毅然决定至少杀了柳嫣为龙贤义尽忠,匕首刺下之时,龙战野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左臂挡下了那要命的一刀。
柳嫣到鬼门关外转了一圈,被龙战野拉了回来,自己却完全不知道,看着满地残尸,她只感到一阵懵然,稍微回过神来时,窜尽鼻子里的血腥味道和地上恶心的东西让她吐了出来。
之前听龙战野说用嘴杀人的时候,自小在紫微盟长大的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到这场面时,一个女孩子始终是抵受不住。
龙战野见她不说话,便说了句:“你没事,就好了……我走了。”说吧转身便走,柳嫣却大声喊住了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杀了这么多人?”话喊到后半句,已经变了声调,眼泪在眶里打转,只差没有哭出来,龙战野停住,略略回头说道:“他们要杀你,我杀了他们。”说完之后便走,柳嫣愣了愣,突然大声喊道:“红头发!你叫什么名字?”她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龙战野这一句话之后,便想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之前这惨烈的搏杀、龙战野身上的伤痕和血染的虬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空气中却只是远远传来龙战野讷讷的声音:“义父不让说!”
“喂!”柳嫣大喊着,想要去追,脚下却软的挪不动步子。只是看着龙战野的背影在黄昏中渐行渐远。
等到柳嫣渐渐镇定下来,去和紫翼会合时,紫翼还埋怨她怎么玩的这么晚。柳嫣对小姐讲了发生的事情,听的紫翼也是愣愣的。
主仆二人回盟后,紫翼向父亲说了此事,紫垣忖度这事情有两种可能,一是那群人是当年柳剑天的仇家,找到了柳嫣的头上,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这些年过去,要认出柳嫣并不容易,二就是这帮人和龙战野有关,因为很明显,龙战野的说话中透露了太多不该透露的东西。但是紫垣也无意点破这么多,只道:“翼儿,外面危险,以后出去玩,就带一些人手去保护你们。还有,让柳嫣以后出去找找那个红发的孩子,把他带回来,我想见见他,一个孩子,能有如此身手气魄,不同凡响。若能为我紫微盟所用再好不过。”
其实不用紫垣交代,柳嫣也会去找龙战野的,因为到最后,她连一句谢谢也没顾上说给龙战野听。可是自从那天龙战野走出京城,就很久没有回来,柳嫣一次又一次的找寻都落空了。

渐渐的柳嫣心里对龙战野的感激,潜移默化的变成了思念,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越渴望。随着年龄渐渐的增长,柳嫣开始懂得男女之间的感情时,心里总是不时的浮现出那个血染的黄昏中渐渐远去的魁梧背影。
柳嫣生的娇美,紫微盟中想要娶她为妻的小伙子不在少数,甚至有些年纪大的人,也想过纳她为妾,只是紫垣对于柳嫣的偏爱是很明显的,所以那些想要纳妾的人,也只能扇自己几个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
而年轻的人每每在柳嫣面前展示自己男性的魅力气概时,柳嫣都不以为然,在她心里,似乎只有在那个地狱中满身染血的红发男孩才最有英雄气概,仿佛连当时那满地的尸骸,都成了衬托红发男孩豪气的精美点缀。
柳嫣的冷淡态度让很多男子都纷纷放弃了,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个丫鬟有什么好神气的,只有端木寒,从没有放弃过对柳嫣的追求。
紫垣假死后,紫翼离开紫微盟寻找众生印,柳嫣留在盟里,尽管她对端木寒的态度始终不远不近,但是盟里人都知道端木寒的态度,他是一定要娶柳嫣为妻的,端木寒身为端木云之子,盟里谁也不想和这个破军宫主的儿子过不去,所以再没有人打柳嫣的什么主意,倒是有人处于奉承,给端木寒灌了不少**汤,让端木寒常常觉得情势大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紫翼形容龙战野的现状时,对柳嫣说那句“他现在已经有伴了,不像以前那么独来独往了”中所说的伴,指的却是血鬃。当初紫垣初见龙战野时,立刻就想起了柳嫣所描述的红发男孩,不论年龄还是兵刃,都十分吻合,只是多了一匹狼。行走江湖多年的紫垣对于驯养野兽的武林高手也见了不少,但是像这样年纪就能和野兽配合的那么契合的,倒是不多。后来根据龙战野长期离群却与狼共处的行径,还有那人类之间交谈一般的狼啸交流,紫垣确信,“狼孩刺客”名不虚传——对于江湖传言,紫垣向来不屑一顾,他只相信自己确认过的东西。关于柳嫣与龙战野的那一遭相遇,在他看来,倒更像是一段奇缘,因为这个狼孩实在是太独居了,能让他去出手去救一个人,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尽管龙战野在紫垣的面前显得十分怯懦,但是紫垣却从没因此看不起龙战野过半分,长期的处于武林巅峰给紫垣带来的不是骄傲自满,反而是一种看待事物时的超然,他总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所有的事情,所以看的总是很清晰,紫垣自忖自己像龙战野这般年纪时,并没有他的能耐,尤其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发出的杀气。
江湖带有才人出,老一辈的高手被超越,是必然的趋势,有些人觉得这是一件恨悲哀的事情,因为这决定了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站在空前绝后的顶点上,可是紫垣并不觉得这样,若非如此,人又如何一次又一次的超越极限创造奇迹呢,没有奇迹的世界,是没有意思的,而且只有被人匹敌,甚至被人超越,才能让他探知自己是否还有更高的顶峰,相比炽血天魔和很多不论黑道白道的人,紫垣胜在有一颗永远不老不自满的心。
只是天下无敌,看似无所不能的紫帝神王,对于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譬如自己如何研习医道也没能阻止妻子的早逝;譬如……
紫翼的产期很快到来了,蛇游心里有一丝紧张,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父亲。而紫垣心里,则更为紧张,在紫微盟这段日子,他发现女儿的气血一直很虚,多番追问之下,才知晓了螣蛇谷的一系列事情,这样而言生产对于紫翼来说,是一个劫数,可是木已成舟,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紫垣留蛇游在紫微盟时,其实就有一个可怕用意:“蛇游,翼儿爱你嫁你,为你付出良多,我无力阻止。她此番产子平安,你们便尽管乐享天伦,若是翼儿有什么不测,你去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尽管这些日子,紫垣已经使尽浑身解数来为女儿养身安胎,可是这一次,说实话,他心里完全没有底气
站在产房门外时,紫垣心里的不安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多年来平静的内心有一次为了女儿涌起了波澜,他在等,等待着孩子出生的消息,在期盼,期盼着女儿的平安。他甚至巴不得推门而入,亲自看着女儿平安产子结束,他没有这么做,只是不想给女儿添加心理上的压力。
如果,如果说紫翼产子时有任何差池,以现在紫垣的心情,要死的,就不仅仅是蛇游一个人了。
然而蛇游对于这一切却还不明就里。
紫翼生产时的疼痛让她不断的发出惨叫声,这是蛇游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心里泛起了强烈的后悔感觉,他若是早知道自己做父亲要让妻子受这么大的罪的话,他宁可不要孩子,不当父亲,就算天底下每一个男人都会成为父亲,就算看着别的父亲疼爱孩子时再怎么羡慕,他也不要。
与此同时,紫垣的不安感觉更加强烈了,因为他记得,妻子生紫翼时,明显没有花费这么久的时间,更加可怕的是,女儿的叫声越来越小了,似乎是没有力气喊了,他知道,女人生孩子不但痛苦,而且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如果孩子还没生下来女儿没有力气了的话,事情就……
紫翼的声音还在变弱,紫垣因为紧张而握起的拳头已经掐破了虎口,鲜血滴在了地上自己都浑然不觉。
突然之间,一声婴儿啼哭从屋里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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