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与蛇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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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狗离开了游家村,却并没收敛半点恶习,反而觉得自己有神物保佑,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法灵神僧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要说这家伙的运气倒也非凡,众生印虽然可以实现人的任何愿望,穿梭过去未来,之前也就是在张二狗大呼“饶命”时误触了法门而救下他一命,可是要说保佑人无往不利,却没这个能耐。可是这张二狗却屡屡碰到大买卖,次次得手,进而招兵买马,建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山寨,后来他又多次攻打其他山寨,奇迹一般的往往是碰到了敌方元气不佳的时宜,一时间竟然战无不胜,在黑道建立起了赫赫威名。此时他嫌自己的名字不好听,便自己改了名字叫做“张天玉”,成了黑道枭雄。而黑道之中渐有传闻说,张天玉受上天保佑,任何势力都敌他不过,因而有不少意志不坚的势力归附了他。也有不信邪的,可是奈何这天命之说让两方士气相差甚远,更让这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张二狗百战百胜,成了黑道上的“天玉霸王”。后来一些曾读过经典的匪寇知道了天玉霸王有个贴身的宝印,查经据典,疑心那宝印便是众生印,一时黑道之中传言四起,张天玉虽然也想印证传言,却如何也触不到法门,众生印就是不显出神力,后来他为了归拢人心,就大胆称手中之物就是众生印,顿时在没有人敢与这有神器相护的天玉霸王作对争锋,生怕他用众生印神力灭了自己的势力,纷纷归附,想来众生印就如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被无知的人们神话了不少。
之前龙贤义寻找皇帝丢失的玉玺,指的正是传国玉玺。那皇帝老儿昏庸无能,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丢失掉,大有气数已尽的意味,他也不敢明察,龙贤义虽然只是一郡太守,当年跟皇帝老儿倒也有些为人不知的交情,于是皇帝便派龙贤义秘差传国玉玺的所在。
而龙贤义却自有心思,皇帝无道他是看在眼里的,当初他刚刚为官之时虽是皇帝钦点,但是毕竟没有什么功劳,官职不大。那时他满腔热血,一心为平凡百姓造福,可是不通世故的他,却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有几次几乎丢掉性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载,他变的世故起来,也渐渐把当初造福百姓的志向放在了一边。努力追求权势,终于爬到了今天的郡太守之位,可是在他心里,志向并不止于此,他要的是九五之数,飞龙在天!皇帝丢了玉玺,他心说一旦让自己找到玉玺,证明汉室江山气数已尽,便决计不会归还给皇帝,而是以此为自己“受命于天”的证明,暗暗招兵买马,图谋篡位。等到自己飞龙在天,隆登九五,什么造福天下万民,不过举手之劳,只消轻徭薄赋,广施仁政,百姓们自会感恩戴德,自己更将名垂千古,享尽荣华富贵。
不知道该说可惜还是可喜,可笑还是可悲,这传国玉玺并没被龙贤义找到,确切来说,玉玺根本就没有丢,是那糊涂皇帝自己放在哪里却忘记了,后来竟被个太监在宫里找到呈给了皇帝。龙贤义一时哭笑不得。
过得十余年,龙贤义四十五岁时,终于喜得贵子,说来龙贤义也可怜,成婚很久都膝下无子,心中常常郁闷不已,如今老来得子,不胜欢喜,给这个小儿子取名“龙霄”。赫然已经有了点“飞龙在天”的意思在里面。他对龙霄百般疼爱,更坚定了自己定要改朝换代君临天下的信念,不为自己,不为百姓,也要为了自己这可爱的儿子。
可是世事并不尽如人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龙贤义是个极为可怕的打击。龙霄周岁时,龙贤义带妻儿到山里踏青。就在他去河边取水时,发生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情:龙霄竟被山里野狼叼走了!龙贤义的妻子毕竟是个妇人,竭尽全力也斗不过野狼,受了不轻的伤,仍然保护不了儿子,所幸性命无碍。龙贤义回到妻子处时顿时傻了眼,二话不说便顺着狼的脚印追到狼窝里去,其实此时龙贤义的举动可真的是爱子心切,当初他右臂被游成的“雷华入注”打伤,竟然怎么也没有治好,武功废了大半,孤身追入狼**,未免犯险。但是凭着对儿子的爱和一股怒火,他已经义无反顾。
初入狼**,龙贤义吓呆了,地上是孩子的襁褓,遍地尽是些婴儿的残肢,这窝野狼早不知吃了多少孩童,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霄儿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万年俱灰,怒火填胸的龙贤义拔出随身佩剑,将一窝的野狼斩尽杀绝。而群狼死尽后,洞里安静了不少,他隐隐听到有婴儿啼声,不禁大喜,仔细查看才发现洞内还有一个小洞,擦亮了火褶俯身进去,却见一个大约四五岁红发狼孩正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他赶忙一把抱回婴儿,对着那红发狼孩道:“是你救了我儿啊,多谢你,多谢你。”其实那狼孩哪里懂得救人,他只当龙霄是食物,只是一时还不是甚饿,龙贤义再晚来些,恐怕龙霄就要葬身“狼”腹了。龙贤义却当下决定,带着那狼孩一起回去抚养,报他救子之恩。可是到了外面明亮处,龙贤义心里又凉了不少,原来龙霄襁褓已失,又脏了许多,龙贤义虽然疼爱儿子,却并不像妻子与孩子朝夕相处,婴儿形貌差距不大,龙霄又没有胎记,龙贤义也不知道怀中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心下犯难。最后,他将洞内幼儿残尸统统葬了,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心里只想着:“或许这真的是霄儿吧…霄儿福大命大,绝不会死…绝不会死……”可是同时他也对妻子充满了恨意,仿佛,是妻子让他尝了这刻骨铭心的丧子之痛,仿佛,他的霄儿早已死去。或许龙贤义这么想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也许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虽然怀里抱着龙霄,可使他心中的霄儿却就这么死去了。

回到家中后,龙贤义将红发狼孩受为义子,取名龙战野,对他而言,龙战野虽是义子,但在更多情绪上,应该说是他手中的一个工具——为了让自己能够飞龙在天而为自己龙战于野的工具。
龙战野在龙府有了食物,自然不会再想伤害龙霄,只是依然喜欢吃生食,而且他很讨厌别的动物在他面前跑开,或者说在其他动物他面前跑开的举动会激起他追击捕猎的**,深夜时分还常常做出狼啸,让府中的下人往往不寒而栗。这孩子动作敏捷,夜视能力也很强,简直是天生的杀手料子,龙贤义心下暗暗欢喜,这个孩子就好像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礼物,铲除敌人的好礼物。
过了三年,龙战野逐渐学会了人话,却不及龙霄讲话便利,思想也格外单纯,他不喜欢与人交流,毕竟那对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好在龙战野学会人类语言后便不再狼啸,龙贤义府上倒是清静了不少。这些年龙贤义暗中训练他各种杀人伎俩,并给他灌输的尽是些是非不分的道理,让龙战野只知道效忠于义父,同时龙战野对于敌人的理解就只有杀和被杀两种概念。
对龙战野的训练是在一个没有光源的小黑屋里进行的,龙贤义从牢房中提出一些死囚,给死囚们分发兵器,然后让龙战野进去,声称只要他们能杀死龙战野,就可以被释放获免。那些死囚见龙战野不过是个小孩,又手无寸铁,自然觉得是得到了极好的机会,即便心中有所疑虑,也是别无选择,横竖一死,不如一搏。可是龙战野行动敏捷,黑屋子里虽然没有光线,可是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却把“猎物”们看的清清楚楚,任对方如何刀砍剑劈,都躲闪的游刃有余,一旦觑准时机,便飞扑而上,一口咬断“猎物”咽喉,同时他把四肢也当作武器,至于用法,自然如狼用爪。
其后龙贤义要求龙战野学习使用武器,可是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龙战野都统统不喜欢,龙贤义对这义子倒是颇有耐性,心道:“这孩子本就和平常人不大相同,尽管随他喜好,能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才是重点嘛。”后来根据龙战野的要求,龙贤义命人专门打造了一把二尺长的奇型“短刀”,刀有五刃,各个刀刃形状不同,两侧刃上两处逆钩,若单看五个刀刃和龙爪有几分相似。为了打造这把刀,龙贤义花了不少成本,选的尽是铸造兵器的名贵材料,刀身虽短,可是刀刃太多,这一把刀便花去了铸三把剑的材料。刀成之后龙贤义看着样子大皱眉头,心说如此兵刃,哪里有人能用的顺手,可是龙战野却对新刀爱不释手。而等到龙战野以后再用这柄刀去“训练”的时候,那些囚犯真的死得更快更惨了,这一把刀便代替了龙战野的嘴和双手,龙战野却依旧手口并用,生猛已极。后来龙贤义为这刀起名,因为此刀状若龙爪,名字必和龙有关,那两处逆钩喻为龙角,根据“无角者螭,角者蛟,两角者虬”的说法,此刀便名为“虬刃”。
除了命人打造虬刃,龙贤义还意外的收获了一把长剑,那剑虽不及破虹剑为名赫赫,但是也是一把绝对的宝剑,落入龙贤义手中前此剑久历战阵,会过无数著名的高手和神兵,却依旧未生半点瑕疵,剑身很长,看设计该是一把单手使的剑,但是竟有四尺七寸长,剑上没有任何装饰或者雕文,一眼看去,明光晃晃,光彩照人。这剑没有名字,是在一场江湖血拼后遗留在战场上的,被不识货的人捡去卖掉了,龙贤义为龙战野寻觅兵刃时,花了四两银子买来,虽然一时用不到,但是他心想这剑毕竟是把宝剑,就先放在家中,将来有用自然是好,不用作为装饰也不错。
至于龙贤义的亲子龙霄,倒让父亲大失所望,龙霄习武之时选择了剑,但是他只是学了些基本的砍劈抹挑手法,常常练习,余下功夫便只学习呼吸吐纳的功法,修身养气,锻炼内力。龙贤义毕竟是一方太守,又混过武林,若是龙霄想学什么剑法,自然不难弄到,可是龙霄就是不学,说是什么那些功夫都是别人的,不适合自己,要练,就该练些最适合自己的功夫,使起来才算厉害。龙贤义只觉得这孩子是偷懒,不思进取,越发觉得不象自己,其实是他内心做鬼,若是静下心来细想,龙霄说的不无道理,若悉心引导,让他走上自成一家的路子,修为未必不高。可是他钻进了牛角尖,怎么也想不开,越来越恨自己那无用的妻子害死了他的霄儿,鬼迷心窍的竟然暗里将那可怜女人送到小黑屋里,给龙战野杀掉了!
龙霄见母亲失踪了不由着急,龙贤义却诸般敷衍,最后说是妻子红杏出墙同别人跑了,说的时候更是七情上面,如真的一般,还顺口将妻子狠狠咒骂,以泄心头愤恨。龙霄小小的心灵就此蒙上了没有母亲的阴影,痛苦不堪,还总想着又一天能再找到母亲和母亲团聚,他哪里知道,要找到自己母亲,非得等到几十年后魂归地府不可了。
当初法灵圆寂后,空悔便将法灵遗骸带回了枯叶寺,在这些年间修习佛法,渐渐的有了些成就,可是当年法灵神僧圆寂前那段话和佛经之中记录却有些出入,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恩师之语他并不怀疑,对于尘缘俗世始终不愿抛却,渐渐的在枯叶寺中被同门视为慧根浅薄之人,甚至很多僧人都断定他难成正果,无奈他身为法灵徒弟,辈分极高,倒没人敢当面指责他什么。后来空悔索性效法恩师云游,从出世到入世,想在俗尘之中寻找答案。他这一云游,却经历了一场很奇怪的事,因而救下了一个和蛇有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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