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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短兵相接,敌我难分的时候。
一如所有泡沫剧场,电话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响起,饥渴如李朝东,也不得不在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铃声中从一鼓作气,到再而衰,三而竭,眼里方才如狼似虎的光芒,也渐渐山河黯淡。
伍向阳看不见对方表情,只上下颠簸,宽大的双人床此时竟显得如斯狭小,他尽力提着一口气,尽量连贯地说:“外面……有人敲门!”
“隔壁!是隔壁!”种种干扰之下,李朝东面目越发狰狞起来,腰下奋力。
“叫……叫……叫……”速度幅度深度都大大提高的结果就是他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叫什么?**啊?”李朝东一边粗喘气一边说,一手伸到他前面**。
“慢点……”他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听到床铺发出吱嘎吱嘎阵响,一如他憋在口中的呻吟,“在喊你……”
“啊?”交叠着的手很温暖,李朝东抽出手,按在他的手上,十指交叉,隔着他的手触摸,仿佛有意引导他自渎一般。
他一咬牙,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短句:“外面有人叫你!”
“管他呢!快结束了!”李朝东仔细一听,门外似乎又没声音,便咬牙道:“再忍忍,就能吃饭了!”
他正说着,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确确实实敲的是自家门,口口声声喊的是李老板,他听的清清楚楚,欲哭无泪,身下蓦地力不从心。
“谁啊,这是?”他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
伍向阳应道:“该不会是扫黄打非的吧?”然而那叫门声怎地这般耳熟?
李朝东脸色一变,急急退下,两人各自郁闷,一个匆匆拉上裤头,把可疑物品统统盖到被子里,一个四下找内裤,俱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敲门声一阵急似一阵,伍向阳找到眼镜戴上,穿了拖鞋咚咚赶来开门。
门一开,里外都没有好脸色,一个由白到红,一个由红到白,然后齐齐转青。
门外青年站的笔直,身后一小箱行李,沉甸甸,像是刚刚杀人畏罪潜逃,荒不择路勿闯勾栏,青年望着门内之人,紧抿着唇,自上而下打量数遍,目光深沉而又阴郁。
两人就这样对视数十秒,转眼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终于,青年开口:“对不起,我大概敲错门了,他们告诉我房东住在这里……”
李朝东衣冠端整自园长背后冒出,在见到青年之后五官顿时扭曲起来,咳了两声,冷冷问道:“你找我干嘛?”
钱小茗看看两人,轻笑一声,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有要事商量,其实,我是来租你那房子的。”
“租掉了租掉了!”李朝东赶狗一般朝他挥挥手,示意明显。
“等一下!”钱小茗脸一沉,又跨前一步,踏进房里来,音量加大:“就你那条件,怎么就租掉了?!前几日不还空着么?传单发的满街满地垃圾!”
李朝东下巴一抬:“老子这儿是房子挑人,不是人挑房子,你懂么?!”
他指指已经石化的伍园长:“这算什么?好呀!几日不见,你们就同居了?!”

“人愿意跟我同居怎么着?你管?”
他冷笑一声:“我们园长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你究竟用的什么下三滥手段?什么把柄什么居心?威逼还是利诱?”
李朝东忽然想起那条内裤,火光起来:“呸!分明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钱小茗脸色愈渐难看,指着他问伍向阳:“园长,你真是心甘情愿跟这人同居?”
伍园长此时脑子里乱哄哄,像是开了个养鸭场,钱小茗的问题像是哪里飞来的一个炸弹,将他耐性挑到极限,他被两个荷尔蒙互相排斥的人夹在中间,炮弹纷飞,烟烬不绝,这是什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朝东看着对方的脸想着那条内裤。
钱小茗看着对方的脸又想着什么?
五分钟前的兴致完全抛至九霄云外,伍园长低低一声“都闭嘴。”
刹那一片死寂。
他又说:“快把门关了,不然蚊子苍蝇会飞进来的。”
李朝东还未开口,钱小茗径自快手快脚把行李袋拎了进来,带上门,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
“喂!”李朝东正要上前阻止,伍向阳跟他使个眼色:“去做饭。”便把人差走了。
伍园长从柜子里翻出一次性拖鞋丢给他,慢条斯理问道:“你怎么?无家可归?”
钱小茗哼了一声:“我本来要去酒吧,可那里晚上不给人睡;旅馆又觉太浪费,于是就来这里了。”
他叹口气,说:“这不是重点吧?我问的是起因,怎么被人类抛弃的?”
“我才不是狗!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伍向阳笑了笑,“我没说你是狗。”他一**坐定沙发,说:“可惜这里没多的房间。”
“给我睡沙发就够,明天我就去找新房子。”他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用中指托眼镜,说:“沙发?难道你没带凉席来么?地板更宽敞凉快,沙发多热啊,清洁起来又麻烦!”
“谢了,这个天气还不算太热。”钱小茗把手机往桌上一丢,问:“你还没吃饭?”
他点点头,说:“这里又小又乱,到处堆满箱子,劝你还是找个安生地方住下,免得半夜扫黄打非的人来把你一并抓走,房东做的什么危险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钱小茗眯眯一笑:“原来你还怕扫黄打非?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寻个安生地方呢?何不待我明天找个好房子,跟我同居岂不安生?”
伍向阳皱起眉头,说:“你发的什么神经?吃了火药?还是失恋了?”
钱小茗脸色一变,一语中的,沉默片刻,伍园长的目光也变得益发微妙起来,在这个微妙目光的注视下,他终于恼羞成怒,往沙发上一斜,大手大脚:“反正今晚我在这睡定了。”
他眯缝起眼,小声骂道:“无赖。”
钱小茗被骂的浑身舒爽,笑眯眯的说:“你俩同居的事,目前似乎只有我知道吧?”
“随便你。”他刷地起身,移步向厨房探视晚饭进展,淡淡抛下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谁在厕所里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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