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客车上，脏得不成样的被褥发不知名的臭味。也难怪，只见前排的大叔鞋不脱就躺了上去，像李光录这种脱鞋的毕竟是少数。入夜后，车上的人大多静下来。客车经过一个县城，颠簸中从窗外一盏盏闪去的灯光，李光录头脑中不由响起白时最后的话。
“李光录同志，经研究将你调宁山市会安镇第一看守所即时移交就任。目前为止，此案与你无关，同时保守秘密也是你的职责。你是一个好警察，以前是，希望以后也是。”
李光录苦笑，但除了服从，别无选择。但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那就是告慰一个母亲，带去一份忏悔。
王雨筠住在邻市的护河镇上，尽管600公里的路程不算太长，但恶劣的气味，恶劣的心情还是让李光录晕车不已。
按着地址寻找，但整个镇一半没有门牌号，另一半门牌号早已模糊不清，李光录一直不得要领。后来将王雨筠的情况大致一说。
“喔，是儿子被枪毙的那个吧。”一问一答很快就有了着落。
王雨筠是个清瘦的妇女，本是应安享晚年的富态，却被忧郁，失望折腾地清瘦几尽苍白。
看着麻木的老人，李光录千言万语，但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话。
“他并非如你所想。”
王雨筠惨淡一笑：“所有都有埋在黄土下面，他以为我还会怪他么？”
“现在我想的只有他的好，恨只恨我自已，当初孤儿寡母，我一个人拖个孩子无依无靠，那时满肚子的委屈，有气就往他身上撒，动不动不是打就是骂。不称职的是我这个母亲啊！”
李光录无助的看着老人抽泣，虽然早有所料，却没想到还是如此难以承受。
“请节哀。”李光录轻轻拍了拍老人一起一伏的肩膀。
“孩子能像你那有多好，”王雨筠缓和后拭干眼泪慈祥的看着李光录。“心眼好，又堂堂正正，你父母一定为你骄傲。”
李光录脸一晒，“我和母亲是分开过的。”工作多年，他从未曾去看过母亲。
“不管怎么样，母亲的心始终向着自己的孩子。”
“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王雪松的生父还在吗？”
“他？”王雨筠一阵苦笑，“我现在已经没有气力再去恨一个人。如果你方便就帮忙找一下好了，找到他把这个还给他。尽管他当初说会给我幸福，可最终留下的是痛苦和悔恨。”
李光录接过手，那是一颗子弹，火药已经去掉，弹头缕空装上了一根原子蕊，弹头一摇出来，就成了一支不太趁手的原珠笔。弹壳上还打上了几个字“樊烈”。
李光录默默念了念这个名字，好像某个区长没改名前是叫这个名字，当时他的婚礼很是热闹一阵，局里有些无事生非的人打赌双方有背景，两人的资料都搞了些，自己有幸看到过去区长现在市长樊如刚曾经的名字“樊烈”。
“适合她的心脏在一仟万中才有一人，但兄妹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吧？”
命运如此公正，公正的如此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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