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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凤望了姐姐一眼,又跟在那小二身后出去。
丁玲双目神凝,仔细的查看了杯中茶色,嘴角泛现一丝冷笑,但却一语不发,直持丁凤重返室内,才低声问道:“院门上好了吗?”丁凤点点头道:“上好啦。”
丁玲缓缓伸手端起一杯香茗,低声问道:“徐相公请看这杯中茶色,是否有可疑之处?”
徐元平低头看去,只见茶色碧澄,清香扑鼻,丝毫看不出异样之处,不禁问道:“怎么?难道这茶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丁玲一叹道:“江湖上的险恶阴诈,说起来,实使人心惊胆栗,纵然是身怀绝世武功之人,有时却也一点使用不上,徐相公也许觉得我们姐妹为人太过狡诈,处处都用心机,其实不如此,就难免遭人暗算。就以这杯香茗来说,碧澄清香,很难看出可疑,其实这杯茶中,早已暗下奇毒……”
徐元平心头一震,接道:“这么说来,那店小二也是……”
丁玲微笑接道:“那店小二如不是千毒谷中的人伪装,亦必是受着千毒谷中的人奴役,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般暗算我们?却是令人大费疑猜。”说至此处,倏然住口,仰脸沉思一阵,突然冷哼一声,道:“咱们索性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当下把三杯药茶一起职过,缓移莲步,进入内室,把三杯药茶,尽皆泼人床下,然后又把空杯分给徐元平和丁凤每人一个,道:“咱们伪装服下毒茶,我和妹妹分卧这茶几两侧,徐相公例躺门后,以便监视后窗……”,她微微一顿后,又道:“不入虎**,难得虎子,如非万不得已,且勿出手,最好能听我命令行事。”说到命令二字,他觉不妥,星目流转,凝睬着徐元平嫣然一笑。徐元平心中半信半疑的,依言侧躺门后,丁凤却因素对姐姐信赖,毫不犹豫的闭上双目,仰卧在一张红漆木椅上面装作中毒样子。丁玲看两人躺卧好后,又故意把案上茶壶移动了位置,微闭双目,伏在案上。
大约过了有一刻工夫,忽闻一阵敲门之声,徐元平忍不住要挺身起来,却被丁玲摇手阻止。敲门声响过一阵后,倏然而住,跨院内恢复了一片死寂,夕阳余辉已尽,天色逐渐的暗淡下来,一顿饭的时光过去了,仍不见有什么异事发生。
徐元平躺了一会大感不耐,疑惑的望了丁玲一眼,丁玲却点头微笑,示意他再等一阵工夫。突然一阵极微的响声,遥遥的飘传过来,响声入耳不久,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沙沙之声,徐元平微启双眼一看,几乎吓得他挺身跳了起来。
只见两条茶杯粗细的螟蛇,由后窗漫游而入,全身花纹斑斓,不时昂首吐信,由头到尾,足足有三尺多长。徐元平不自禁的一提真气,正想施展百步神拳,或劈空掌力,把两条螟蛇击毙,但见丁玲、了风依然伪睡如故,似是根本未把那两条蛇放在心上,当下散去提聚的真气,微启一目,暗中监视那两条蝗蛇行动。但见两条蝗蛇游到了丁玲身侧,当先一条猛然向上一窜,张口咬去。丁玲似是早已有备,右手迅如石火般疾探而出,抓住螟蛇七寸要害,右脚同时向第二条螟蛇要害上点去。
但闻两蛇咕的一声轻叫,七寸要害同被击中。地上一条似是伤的较重,略一挣动,立时死去。窜起的一条,虽被丁玲拿住七寸要害,无法张口反噬,但却轮动蛇身,紧缠在丁玲右臂之上。
徐元平霍然坐起,意欲出手相助,丁玲却摇摇头示意他仍然躺下。右手暗中加力,右臂微曲,一伸一抖,缠在臂上的蛇身,突然松开,面不改色的站起身子,迅快地把两条死蛇移置窗下放好,仍然回归原位,伏案闭目,假若晕迷。夜色渐浓,室内一片黝暗,除了两条唤蛇侵扰之外,再也不见别的动静。徐元平和丁风都已有些忍耐不住几度站起身子,但丁玲却有着无比的耐性,每次都示意阻止了两人的行动。又过了一刻工夫之久,突闻后窗轻轻一响,窗帘微一启动,迅捷的闪人一条人影。
徐元平借着衣袖掩遮,徽启双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身着长衫黑纱蒙面的怪人,缓步向室中走来。那怪人沉着至极,私入了别人房间,有如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漫步行来若无其事,直至走到了丁氏姐妹之间,突然一个翻身,双手齐出向丁玲了凤**道点去。徐元平看他翻身出手的部位,刚好可及两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那怪人在室中漫步,看上去无所事事,其实暗中在选择适当的下手都位。他出手奇快,选择的地势部位,又极恰当,丁玲丁凤竟都未及还手,已被点中了**道。
那怪人伸手拉下蒙面的黑纱,露出一张瘦长的马验,呵呵一阵轻笑道:“任你们云梦二娇诡计多端,也休想骗得老夫。”
徐元平实本想到,来人出丰,竟然快的使早已有备的丁氏姐妹措手不及,不禁心头大感凛骇。
忽见火光一闪,那长脸怪人竟然晃燃了手中的火折子,点起案上烛火,照的满室通明。
长脸怪人侧脸望望窗下的两条蛇和壶中药条,微微一笑,道:“这两个丫头果然是精细,我要是早到一步,只拍反着了这两个鬼丫头道儿了。”
这当儿,徐元平暗中提聚真气,正待跃起施袭,那长脸怪人突然转过脸来望着他冷笑一声说道:“起来,你两个主人已被我点中了**,你还在装什么样?”言下之意,似是根本末把徐元平看在眼里。徐元平心中一动,缓缓散去了提聚真气,站起身子。
长脸怪人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很仔细的从头到脚的把徐元平望了一遍,冷冷地问道:
“你可是从云梦山来的吗?”
徐元平道:“小的是赶骡车的,这两位姑娘在偃师才包下了小的骡车……”
长脸怪人略一沉吟,道:“你把她们两人抱入室内,放在榻上。”徐元乎听得微微一怔,心中着实大感为难,暗自忖道:这两人都是黄花少女身份,我徐元平岂能随便抱得……,一时之间,趔趄不前。
只听那长脸怪人冷哼一声,道:“你犹豫什么?是不是不想活了?”徐元平看那长脸怪人,相距二女甚近,举手之间,就可遍及二女要害大**,如果自己出手一击不中,二女性命大是危险,只得依言抱起丁凤,向室内走去。
徐元平在那长脸怪人监视之下,放好丁凤,不待那长脸怪人吩咐,自动又把丁玲抱入内室放好。
长脸怪人手举烛火,望着二女冷笑一声,道:“暂容你们两个鬼丫头甜睡一会吧!”说完,缓步转过身子,右手突然一撞,点了徐元平“期门”**。
徐元平正在考虑是否立时出手,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借转身的机会,抢了光机,两人相距既近,对方又是用手肘点**,待他惊觉,已然迟了一步,只觉期门**上一麻,全身一软,跌在地上。
他内功精深,虽被人一肘撞上要**,人并未昏迷过去,心中暗暗盘算,此人武功奇高,我全力和他相拼,也毫无致胜的把握,眼下**道被点,自是更难和他动手,如若被他看出破绽,只怕性命难保,当下一闭气,合上双眼,装出景迷之态。
果然那长脸人回肘一幢之后,立时警觉,口中冷哼一声,道:“好小子,内功不弱,老夫几乎被你瞒过。”飞起一脚,把徐元平踢飞起四五尺高,撞在墙上,又摔了下来。
徐元平**道被点,又在闭气装晕,不能运功护身,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但也正因他没有运气护身,消减了那长脸人不少疑心,他缓步到徐元平身侧,用烛光照望了一阵,吹熄烛火,悄然退去。室中恢复了一片夜暗,但徐元平仍不放心,凝神静听了良久,才缓缓启开双目,怀细搜望室内各处,待他完全确定那长脸怪人退走之后,才敢挺身坐了起来暗中试行运气。
忽闻窗外一阵响动之声,接着火光一闪,两个全身劲装的大汉,鱼贯进入内室。
只听前面一入低声笑道:“久闻鬼王谷的两个丫头,貌美如花,今宵咱们可得仔细瞧瞧。”
后面一人笑接道:“听说谷主两位公子极倾心鬼王谷这两个女娃儿,曾经派人去鬼王谷中求亲,但却被人家婉言回绝了。”
前面之八一举手中火折子,点起案上烛火,照着塌上并卧二女,笑道:“果然是一对美人胚子,难怪两位少谷主一见倾心。”
后面一人呼的一口气,吹熄了烛火,低声责道:“你好大的胆子,二谷主说不定就在这室外屋面上隐着,你竟敢燃起烛火,还想不想要脑袋?”
徐元平从两人对答之言中,已听出是派来监视自己和丁氏姐妹之人,心中暗自发愁,村道:两人如此守在室中,可是大大的妨碍我运气活血……
只听那后面一人轻笑一声,接道:“你既然爱瞧人家,就请守在室内,我到外面房间去,不过,我警告你不能毛手毛脚的不规矩,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先入室一人答道:“你放心,决错不了。”**一抬,竟然就榻沿坐下。
后来那人冷笑一声道:“只看你这种举动,我就放不下心。”霍的从背上抽出单刀,坐在榻边一个木椅上面,是要监视当先入空那人行动。
徐元平在两人入室之时,急中生智,头一歪,靠在墙壁上面,这两人只顾要看云梦双娇,也没有兼顾到他,虽然被他逃过了两人耳目,可是人家坐守在室中不动,却又给了徐元平一个绝大的难题。
这间室内,只不过有五六尺方圆大小,只要轻微有点声息,都无法逃过两人的耳目。
他自慧空大师口授了《达摩易额经》经文之后,一直就没有心推想过经文中的含意,现下**道被人点闭,情急之下,不自觉默念起慧空大师口授的《达摩易筋经》经文来,想从经文之中,寻求出自解**道的办法。
哪知这一用心推想,默记在心底的真经要诀一一在脑际闪过,字字句句,无不含蕴玄机,博大精奥,难解难懂,但是把慧空口授的实用法门,和经文一对,登时心中了然,变化穷通,不自觉全神贯注,只感脑际如江河堤清一般,难遏难止,神游其间,浑然忘我。
突然间,由院中飘传来一声低喝道:“两位姑娘都已入睡了吗?”徐元平听声辨音,已知来人是查家堡的少堡主闪电手查玉,心念一动,思潮攸然中断,由浑返清。
微启双目望去,只见坐守在房中的两人,都已拔出兵刃,悄无声息的站起身子,一个轻移着脚步,走到外面一间房门后面,另一个却藏身复室门后,两人都举着兵刃戒备,看样子只要对方一推门,立时突施暗袭。
这时,徐元平已由思解经文之中,悟得了自解**道之法,趁两人全神戒备门外来人之时,暗中运气,打通了被点**道。
查玉亦似是警觉到有了变故,喝问一声之后,再也听不到声息。
徐元平缓缓伸动一下手脚,觉着身体已经复常,正待起身去解丁氏姐妹**道,忽闻呀然一声,两扇门突然大开。
那藏在门后的大汉,他是有着极丰富的江湖经验,并未因房门突然大开而贸然出手,仍然提着兵刃,蓄势以待。
但见复室门后隐身的一人,突然放下手中兵刃,探手由怀中摸出两只银镖,尖头之上,隐隐泛现起蓝色光芒,分执双手,蓄势待发。
忽然红光一闪,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落厅中,全室突然一亮。
隐藏门后大汉,微一怔神,正待设法扑熄厅中火光,忽见人影一闪,穿门而入,迅快绝伦的飞落到厅房一角。
忽听一阵朗朗的大笑之声,道:“我还认为这跨院静室之中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老毒物,原来竟是几个不像东西的毒子毒孙,早知是你们这等人物,也用不着费我一番手脚了……”。
只听那朗朗笑声,逐渐向房门移动,熊熊火光之下,查玉赤手漫步而来,似乎根本未把那执刀隐在门后的大汉看在眼中,步履从容,行若无事。
那执刀大汉目光转动,微微一瞥复室,忽然疾跃而起,刀光电奔,猛问查玉扑去。
查玉似是毫无所觉一般,对那迎面疾劈而下的刀光望也不望一佛,却倒脸注神着复室门口。直持刀距头顶尺许左右光景,才突然向右一让,左手闪电而出,迅快无比的抓住那疾朴而来的大汉右腕。
只听擦的一亩轻响,那提刀大汉右腿骨已被扭断,怪叫尚未出口,查玉左脚已飞踢在他小腹上面,耳目口鼻,鲜血齐出,闷哼一声,气绝而死。
那隐藏在复室门后大汉,似是被查玉出手击毙他同伴的迅辣手法震住,直待查玉冲进复室门口,他才把双手扣握的两支毒镖,抖腕一齐打出。
查玉看似无备,其实早已暗中留心,那大汉毒镖刚一出手,查玉已然警觉,左手抡动手中尸体击落两支毒镖,右手摇空一拳,直向那发源处击去。
但闻扑通一响,隐藏在复室门后的大汉,吃查玉以家传武功,百步神拳击中前胸,仰身栽倒地上。
击镖发拳,一齐动作,在两支毒源击落的同时,查玉已冲入复室,左手横尸作盾,防敌施袭,右手探怀摸出火折子一晃,复室中火光闪动,亮起一点微弱的火焰。
查玉先将两个大汉的尸体,放在复室壁角,然后走到二女并卧的木榻之前,很仔细低头查看了一阵,做一摇头,双手并出,在二女被点的**道上推拿一阵,然后又轻轻在二女“天灵盖”上各击一掌。
但闻二女同时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查玉在推活二公**道之后,迅忙的向后退了几步,满脸微笑,静静的站在一侧。丁玲目光流动,环扫了室中景物一眼,缓缓下了木榻,举手理理鬃边散发,笑道:“愚姐妹不慎受了老毒物的暗算,有劳查少堡主援手相救,我这里谢谢啦。”说罢,欠身一礼。查玉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恢复镇静,笑道:“千毒谷中三名老毒物,老大、老二两个,近年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暗算贤姐妹的,想来必是那三毒冷公霄了。”
丁玲微微一笑道:“老毒物暗算我们姐妹之时,脸上蒙着黑纱,说来惭愧得很,我们两姐妹被人点中了**道,还末看清对方究竟是三毒中的哪一个。”

丁凤表面上虽在听着姐姐和查玉说话,其实心中却在想念着徐元平的安危,两道眼神,不时转投向侧卧在壁角的徐元平身上。丁玲瞄了妹妹一眼,缓步向徐元平走去,心中却甚感困惑,她已亲眼看过徐元平的武功,其身法之奇奥,掌势之雄浑,实可列为武林中第一流高手,纵非千毒谷中几个老毒物的敌手,但至少可和他们去拼个百八十招,不能胜人,亦可自保,何况,那入室怪人又是先对自己姐妹下手,徐元平有着足够时机准备迎敌,何以会未经搏斗,就被人点了**道,莫不是他被什么毒器所伤不成对}思之间,人已走到了徐元平的身侧,柳腰微躬,回头望着查玉笑道:“千毒谷中之人,果是个个心狠手辣,连这赶车之人,竟也不肯放过。”右手却借身子隐这之势,迅快的触按在徐元平的胸口上面。她本意只想触摸一下徐元平心肌是否在跳动,哪知道事情大大的出了她意料之外,只听徐元平长吁一口气,双臂一伸,缓缓的站起身子。
丁玲做一怔神,立时恍然大悟:他是在故意装作,不禁秀眉微扬,望着徐元平嫣然一笑,柳腰一扭,霍然转过身子,就在这一转身间,脸上已变成肃然之色。
查玉看她一抖手间,就解了随带下人的被点**道;心中甚感惊异,但脸上却是笑意迎人的赞道:“鬼王谷的武学,果然不凡,就连大小姐这解**手法,兄弟就得甘拜下风。”
要知闪电手查玉,不但武功奇高,而且机警绝伦,他早已看出了徐元平不是赶骡车的车夫,但他却误认徐元平是鬼王谷中的门下弟子,被选随护二女出游的高手,改扮车夫,掩人耳目。
丁玲淡淡一笑,道:“少堡主过奖了,谁不知一宫、二谷、三大堡,在江湖上威望并重,难分轩侄,不过,我们两姐妹如起少堡主来,那就相差难以道理计了。”
查玉道:“好说,好说,贤姐妹声威卓著,名播大江南北,不是兄弟奉承,南七北六一十三省,谁不知云梦双娇的大名。”
丁凤插口接道:“少堡主救了我们姐妹一场,依据武林中规矩,我们也该车近一报,少堡主有什么赐教之言,但请说出,只要我们姐妹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闪电手望了徐元平一眼,欲言又止。
丁玲略一沉忖,道:“不敢相斯,这车夫乃是我们鬼王谷门下弟子余仁所扮,什么事请说不妨。”
查玉微微一笑,道:“兄弟斗胆再问一句,不知贤姐妹是否已决定和我们查家堡合作?”
“丁玲点头笑道:“千毒谷中的人,已经下手对付我们姐妹,形势相迫,愚姐妹已无选择余地,少堡主如出诚意,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查玉道:“兄弟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决无半点虚假,敢问贤姐妹,贵谷中只有两位赶来吗?”
丁玲道:“不瞒少堡主说,愚姐妹在三个月前,遇得本谷中传事弟子,转传家父手谕,着令愚姐妹赶来洛阳,相助三叔父办一件紧要大事,只是那手逾之上并未说要办什么事情。
愚姐妹接得家父手谕之后,就匆匆赶来此地,不想三叔还未赶到,也许家叔在途中遇上了什么事故,但家父令出如山,家叔纵有要务,也不敢延误大事,今晚不到,明日午时之前,定可赶至。”
她素知查玉城府深沉,如若据实相告,决难使他相信,不如骗他一骗再说,一番谎言,说来是丝丝入扣,毫无破绽,饶是查玉机警过人,也被骗的服服贴贴,当下点头一笑道:
“这就难怪了。”丁凤常和姐姐一起伴游江湖,两人心意相通,听完姐姐一番谎言,立时接口笑道:“我姐姐原想家叔在今夜二更之前,定可赶到洛阳,和我们姐妹见面,所以才约少堡主二更相会,哪知事出意外,家叔迄未赶到。”
查玉道:“也许丁老前辈早已到了洛阳,眼下正在追索事情真相,无暇和贤姐妹相晤。”
丁玲道:“但愿少堡主之言说中,家叔早到洛阳,也免得愚姐妹无所适从。”
查玉略一思作笑道:“说起此事,实令兄弟惭愧得无地自容,令尊手份之中,既未提起此事,自是难怪二位有茫无头绪之感,但兄弟却是专程为此事追踪赶来,眼下也有着茫无头绪之感。”丁凤微颦眉头,问道:“以神丐宗涛,和千毒谷中的老毒物身份之尊,都肯亲身赶来,想来要办的定然是震惊汇湖的大事了。”
查玉笑道:“何止是神丐宗涛和千毒谷的老毒物,兄弟虽不敢说天下武林同道有名人物都会赶来,但凡是闻得此讯之人,只怕都要日夜兼程而来。”丁玲道:“不知为着何事?”
查玉微微一笑道:“贤姐妹是否听得令尊等谈过十年前南海一奇,搅乱衡山英雄大会之事?”
丁凤道:“此事仿似听得家父谈过,但不知和眼下洛阳之事,有什么关联之处?”
查玉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十年前,衡山那场英雄大会,实为武林罕见盛事,不但一宫、二谷、三堡中有人参与,就是誉满黑白两道的神州一君易天行,也亲身临会,黑白两道中的主要精英人物,大都是亲自出席,因为易天行发起的这一场英雄大会,旨在消解黑白两道中的宿怨,以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之尊,竟也应邀赴会,这固然是神州一君的威望所致,但主要的还是那场英雄大会对今后江湖间黑白两道的纷争仇杀,将有一个极重大的决定,各门各派中人,无不关心这场英雄大会的后果。
哪知盛宴初开不久,突然有一位白髯老叟,带着一个头梳双辫的小姑娘,闯入会场,自称来自南海,当着数百位武林中一流高手,侃侃而谈,大驳中原武学。初时都还认此老是个疯狂之人,也无人和他计较,但在听得几句之后,全场立时鸦鹊无声,因那老叟在驳斥武学言词之中,确实句句中的,字字秘奥。
那老叟在目睹全场筷住杯停,竟也突然住口不说,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本黄皮书册,高举手中,笑道:“老朽这本书上,不但记载了破解中原武功的手法,而且还有我们南海本门无上内功心法,只要能有人接得老朽十招,我就把这本书奉送于他。”说至此处,忽听一声闷哼,飘入室中,声音极是微弱,如非耳目灵敏之人,决难听得出来。
闪电手倏然住口,躬身深臂,抓起存放在门后的一具尸体,丁玲却一个转身,呼的一声,吹熄了室中烛火。复宣中陡然间黑了下来,但却个个运功戒备,夜暗的斗室中充满了紧张。
忽闻窗外,响起了一声冷笑,道:“老夫一念仁慈,不想竟留了祸患,快些燃起烛火,拜接老夫人室,只要你们没有伤我派来监守之人,老夫看在老叟面上,决不和你们两个丫头为难,如果图逞诡谋,妄想以暗算手法对待老夫,哼哼,可别怪我手辣心狠了。”室中之人,都有超人的灵敏耳目,但却不知人家何以能不被发觉的落到了窗外。
查玉突然扬起右手一挥,一蓬细如发丝的银芒,直向窗外飞去。这等细小的暗器,发时毫无破空之声,夜暗中更是难闪难避,查家堡的蜂尾针驰名天下,查玉艺得家传,更是打的出神入化,双手能同时发出二十余枚,而且能连续不断的变手齐发,此刻,他左手虽抓着一具尸体,无法运用双手,但右手银针出手之后,立时又深怀摸出一把。只见一蓬银芒,破窗而出,但却如流海砂石一般,闻不到半点回声。
窗外又传来一声冷笑,道:“我还道是两个鬼丫头手眼通天,自行活了**道,原来竟是有人相救,查家堡的蜂尾针虽然歹毒,可是岂能奈何老夫……”,话至此处,声音倏然中断,却微闻衣抉飘风之声,来人似是又突然退走。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之久,仍不见窗外来人有何动静。
徐元平久等不耐,忽的一跃,飞落窗前,身隐壁后,正待打开窗门,突听查玉低声喝道:“余兄且慢,江湖宵小,诡计多端,要防人突然下手。”他微微一顿之后,故意提高嗓音又适:“查家堡少堡主查玉在此,窗外是哪位高人,意识得本堡中的蜂尾针。”
在闪电手查玉想来,对方乃誉满绿林的三毒之一,定然要自重身份,报出姓名,哪知过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不向回音。
徐元平望了三人一眼,忽的一掌未开窗门,左掌护胸,右手蓄势,欢足微一用力,人已跃穿窗外。
云梦二娇担心徐元平的安危,不约而同双双跃飞窗外。
直至目睹三人先后跃出,放下手中尸体,紧随二女身后跃落院中。夜风拂面,晚菊飘香,跨院中一片静寂,敌踪早已杳如多鹤。查玉暗叫了一声:惭愧。纵身跃上屋面,四下张望。
丁凤一颦眉头,道:“奇怪呀!以老毒物身份之尊,决不会怯敌遁走……”。忽见查玉双手齐举,互击三拿。
三拿响过,四周暗影中立时跃出来三个劲装佩刀的大汉,飞落查玉身侧,躬身作礼。
同电手顾不得和三人谈话,双臂一振,穿空斜飞,直向跨院外面落去,瞬息间,重又跃上屋面,手中横抱着一具尸体,跳落院中,那三个佩刀大汉,紧随着董玉跌下,神色肃然,一语不发。丁玲轻启樱唇,低声间道:“还有救吗?”
查玉淡淡一笑,道:“我击毙了他们两个人,他打死我们一个,二换一,本利俱有了。”身子一转,把手中的尸体,交给左面的佩刀大汉,低声问道:“来人哪里去了?”
徐元平看那死去一人尸体,嘴角间仍有鲜血溢出,分明遭人毒手的时间不久。
只听中间一个佩刀大汉答道:“来人身法飘忽,穿着长衫,头包黑纱,异常矮小……”。
查玉摇头接道:“我是问你们,他到哪里去了?”
佩刀大汉接道:“少堡主吩咐我们非听招换,不得擅自行动,是以不敢现身追查来人行踪,他本来停身跨院窗外,但却不知何故,突然跃上屋面而去。”
查玉道:“来人的身手,自非你们能望其项背,他向哪个方向走的?”
最右一个大汉接道:“那人去势如风,迅快至极,小的一瞥之下,看他似是向西北而去。”
查玉冷笑一声,还未说话,三个佩刀大汉已吓得一齐拜倒地上,说道:“小的等武功不济,致有辱少堡主之命,愿领责罚。”
徐元平看查玉喜怒之间,竟有这等权威,心中甚感惊异。丁氏姐妹却是素知一官、二谷、三堡的森严门规,只要门下弟子们一有违误,立时处死,是以毫无奇怪之感,仍然钱笑盈盈的站在一侧,看着查玉如何处置。
闪电手查玉他是故意要在徐元平和云梦二娇面前现示一下查家堡的森严戒律,淡然道:
“你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竟未能看准了人家的去向,实在死有余辜,本应依律处死,姑念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暂准各自削去一指,日后再论功抵罪。”
几句话说的不徐不疾,轻猫淡写,毫无惕意,但三个黑衣大汉却如奉到圣旨一般,一齐伸手拔出单刀,寒光闪动,各自削去左手小指,鲜血淋淋,落地有声。
查玉望了徐元平和丁氏姐妹一眼,微微一笑,道:“惭愧的报,敝堡中门人误事,致未能看准来人去向,兄弟已略施薄惩,聊谢歉疚。”丁玲道:“贵堡门规如此森严,佩服,佩服。”
查玉淡淡一笑,回头又吩咐三个黑衣大汉道:“快去把房内两具尸体取出,连同王中,一并运到荒野理好,回到店中等我去吧,此地已用你们不着,也免得给我现眼。”
三个黑衣大汉齐声说道:“多谢堡主法外施思。”一个抱起三中,另两人跃入复室抱出两具尸体,三个人抱着三具尸体,纵身跃上屋面而去。
查玉待三人去后,笑道:“兄弟本想把这次群雄聚集洛阳之事详尽奉告三位,再行出手,但经此一变,只怕时机无多,兄弟以适才来人口气判断,可能是千毒谷中三个老毒物之一亲身赶到,以三个老毒物在江湖身份地位而论,决不会临敌遁走,定然发现什么重要之人,才突然追踪而去,说不定也就是咱们追寻之人,三位暂请闷上一会,先行追查出事情真象,兄弟再行详尽奉告,有余兄和贤姐妹同行,纵然遇上老毒物,咱们也可以和他硬拼上一阵。”
丁玲笑道:“少堡主高见,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说完,当先跃上屋在。
一片夜色,毫无一点可资追查敌踪的痕迹。查玉道:“只怕敝堡中弟子所言有误,徒劳几位往返。”徐元平跃上屋脊之后,就留神向四外查看,忽然瞥见数丈以外屋面上一影凌空而起,直升两丈多高,才斜微薄北方落去,沉入夜色中不见,不禁心头一惊。只听查玉笑道:“千毒谷三个老毒物久已享誉江湖,轻功自有超人之处,追之恐已不及,我们眼下要紧之事,是先要找出……”
徐元平低声接道:“有人来啦,快些隐起身子。”当先一伏身,隐在屋脊后面。查玉和丁氏姐妹紧随着伏下身子。查玉似是不信徐元平的耳目灵敏能在自己之上,伏下身子后仍然抬头向四外搜望,果然见两条人影,迅如流矢而来,转眼间已到对面屋顶,略一张望,纵身跃是,闪电手暗叫了一声惭愧,低声对徐元平道:“余兄是否有兴致和兄弟一起查看一下,想不到这座万盛客栈,竟成了藏龙卧虎之地。”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少堡主如有兴致,兄弟当得奉陪。”查玉回头又对丁氏姐妹笑道:“贤姐妹请替个师兄和兄弟掠陈。”说完,一挺身,当先跃起,人升八尺,突然挫腰蜷腿,悬空一个筋头,倒翻出一丈多远,疾沉而下。徐元平暗赞一声:好俊的身法,紧随着一提其气,原卧姿势不变,身躯倏忽而起,双臂抡动,盘空疾转如轮,横越过一层屋面,落入屋后。
丁氏姐妹目睹两人奇绝的轻功身法,不禁暗自赞佩丁凤忍不住低声问道:“姐姐,查玉那悬空翻身的身法,虽然奇妙,但如轻功到了上乘境界,不难办到,徐相公身法,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学,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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