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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道:“此人确使人难测高深,我这几日暗中留神观察,发觉他武功时时刻刻都在突飞猛进之中,单说他和驼背老人动手一件事,初交手时,他似乎有些手忙脚乱,哪知愈打愈是沉稳,招数越来越奇,掌力也愈打愈是雄浑、强劲,这等事情实在使人百思难解。总之,此人胸博武学,浩瀚如海,咱们要好好笼络住他……”话至此处倏然住口,沉吟一阵,又道:“妹妹,据姐姐日来冷眼旁观,你似是已对徐相公动了真情,不过,人家却是毫无半丝情意于你,此事必须要善自区处。一个不好,不但会弄巧成拙,而且还会使人小觑于你。”
丁凤粉脸一红,辩道:“姐姐一向傲气凌人,从不肯受人半点闲气,为什么……”
丁玲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和我顶起嘴来,我说的都是好意,你要不肯听,以后出了事,可别来找我。”
丁凤急道:“我哪里敢和姐姐顶嘴,不过,我看徐相公实是个很好的人,他武功虽然使人莫测高深,但心地却很老实,不像是个狡诈之八。”
丁玲抿嘴一笑,道:“我也未说他狡诈呀,我看你是迷了心窍啦。”
丁凤娇靥上又泛起一片红霞,缓缓地问道:“姐姐,我心中有一句话,也不知是不是该问姐姐?”
丁玲看她脸上神色,大异往昔,羞怩之中,微带忧虑,心中油生惜怜,微微一笑,道:
“咱们是亲生姐妹,难道还有隔阂不成,什么话尽管对姐姐说吧。”
云梦二娇虽一母同胞,但两人性格却是大不相同。丁玲城府深沉,机智绝伦,外貌如花,心地却毒辣至极;丁凤形貌虽和姐姐一般的娇艳欲滴,但生性较为善良,处事机智,却难及待姐姐。平日两人在汪湖上面走动,丁凤一切都听着姐姐的指示去做。丁凤沉吟一阵,道:“如果徐相公桀骛难驯,不肯受我们姐妹笼貉,姐姐要用什么法子对付他?”
丁玲微微一怔,抬头望着天上闪烁的寒星,说道:“非友即敌,他如不肯受我们姐妹笼络,只有想法子把他杀掉。”
丁凤只听得心头一震,脸上却放意装出笑意,道:“那也好,免得留着他为人所用。”
丁玲低声笑道:“妹妹,你这话可是由衷之言吗?”不待丁凤回答,忽的振抉而起,跃落对面屋顶之上。
丁凤素知姐姐料事如神,如若和她争论,于事有害无益,心念一转,智计忽生,暗道:
“我今后再不和她谈起此事,先给她个难测高深,然后俟机暗示徐相公留心戒备就是。”谋定心安,霍然起身,振臂跃起,飞落对面屋上。
抬头望去,只见徐元平伏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凝神向对面室中注视,查玉却隐身在几盆秋菊后面,向室中探看。
原来这一房之隔的对面,竟也是一所幽静的跨院,一株高大的白果树,依壁挺立,红砖砌的花架上,摆满了盛放秋菊,夜风拂面,花香淡淡,三明五暗的厅房,坐东面西,最右一面房中,烛火辉煌,只见两个人影由窗中反映出来,隐隐可辨,正是在偃师郊外和徐元平动手的驼背老人和那出示自风令旗,传示主人令谕的矮子,不由心中一动,暗道:这驼背老人利耶矮子,颇似武林中传说驼矮二叟,但这两人近十年来,已末在江湖上露面,难道天下英雄群集洛阳一事,和这两人有关不成。
但见那驼矮两个老人反映在窗上的人影,一齐躬身肃立,似在听受教命,只因那窗门关闭甚严,听不到室中声息。
忽见室中烛光晃动,逐渐暗去,他是室中人站起进入复室,窗中反映出驼矮二叟的人影,亦逐渐模糊不清。
忽然,正中一室的两扇房门大开,四个劲装疾服的佩剑大汉,鱼贯而出。最后两个人并肩出门,正是那驼矮两个老人。
只听那驼老人道:“胡矮子,眼下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物聚集洛阳,看样子是冲着咱们而来,如果明争硬拼,咱们不一定怕,但江湖上的阴诈诡谋,可是防不胜防,小主人虽然才博六艺,但她乃千金之躯,岂能亲身和敌人照面,余婆婆年登古稀,也不能劳她老人家亲自出手,说来说去一句话,这副千金重担,完全落在咱们两人肩上。那人既自称是老主人的门下,而且又显出了本门几种独特的武功,但也只能信他五成,你此行固然看看他住处是否确如其言,幽美如画,适合小主人安住,但最重要的还是查看他是否有诈……”。
那矮子似已听得不耐,截住了驼背老人之言,接着:“欧驼子,徐少唠叨几句吧!”霍然转身,微一挫腰,人已凌空而起,直升起两丈六七,脚落屋面,已到了三丈开外,去势如电,眨眼间人踪已杳。这分超绝的轻功,不但看得了氏姐妹大感凛骇,就是分隐在树后和花架下面的徐元平和查玉,也看的暗暗惊心。
驼背老人目睹那矮子身形消失之后,突然扬起右手一挥,四个佩剑大汉突然一齐拔出背上长剑,各自散开,每人相距约四五步远。只听那驼背老人冷笑一声,道:“深夜之中承蒙各位大驾光临相探,我欧驼子甚感荣幸,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包涵一点。”徐元平只道自己和查玉被人发觉,正待现身接话,突闻头顶树叉之上,嗤的一声冷笑,道:“好说,好说,驼兄已十余年不在江湖露面,兄弟只当驼兄早已驾返西天,或是隐修于深山大泽之中,想不到十年前驰誉武林的驼、矮二叟,竟然自甘卑贱,以中原武林名手之尊,投身南海,为人奴仆,兄弟实在为你们驼、矮二叟的侠名惋惜。”
驼背老人受人讥讽,不怒反笑,其声低沉,冷如万丈冰窖中吹出来的寒风,听得人惊心动魄、油生寒意。那长笑足足有半盏茶工夫之久,才停下说道:“想不到竟然是你,很好,很好,咱们那笔旧帐,也该借这次重见之缘,作一次结算了,明夜三更,我欧驼子在城北五里乱坟岗候教,决死约会不见不散。”树上隐身之人冷笑一声,飘然而下。竟和那驼背老人对面而立。
徐元平看那现身之人身材矮小,面罩黑纱,正是点中了丁氏姐妹**道的怪人。
只见他缓缓举手,职下蒙面黑纱,目光流动,向四外打量了一阵,道:“十年不见,驼兄仍能听出是兄弟的口音,佩服、佩服。”
驼背老人冷冷接道:“别说你还能开口说话,就是你尸骨化灰,我也能认你出来。”
现身之人淡淡一笑,道:“今宵来人不少,驼兄小主人所居这跨院四周,只怕已有不下十位以上的武林高手了。”
突听正北屋脊后响起一阵呵呵笑声,接道:“老毒物,你别想借故推托,人家欧驼子已经认定了你,老叫化明晚三更时分,定当到场观赏一番。”最后一句话出口之时,人已凌空而起,去势奇绝,话说完人踪已杳。
只听那现身矮人冷笑一声,道:“老叫化不必卖狂,我冷公霄不吃这个,届时休老叫化如若有兴,老夫亦当奉陪。”
但闻那驼背老人冷冷说道:“冷兄最好少放马后炮,宗见已然去远,咱们明晚三更再尽一”,话至此处双手抱拳,四下一挥,道:“欧驼子已十年来未履中原,今宵承蒙各位英雄赶来这万盛客扔探望,兄弟十分感激,说是深夜之中,不便惊扰在下小主人玉驾,歉难接待各位,兄弟这里谢罪了。”说完,缓步退入室中。四个手执长剑的大汉,却各自挥动手中长剑,夜色中银光闪动,迅快的交叉穿走,排成了一个方形阵势,挡守在门口。
冷公霄眼看着那四扇房门慢慢的关好,才冷笑一声,转过身子,缓步对着那白果树走去。
忽听查玉叫道:“余兄小心……”,他话刚出口,突见冷公霄做一挫腰,左手迅如电光石火,疾向隐身在树后的徐元平抓去,认位奇准,一闪而至。
徐元平在这短短两日夜中,连番目睹了江湖上的险诈,心中早生警惕,留神戒备,查玉纵然不示警于他,他也看出冷公霄是冲他而来,早已提聚真气蓄势以待。只待冷公霄左手相距他数寸之时,突然跨步闪身,绕树一转,让开对方来势,右手呼的一招“神龙出云”,猛劈过去。
他自得慧空大师传授了数十年排坐精修的真元之气后,虽觉内力大为增强,但究竟一掌能劈出多少劲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又因听出对方是誉满武林的三毒之一,心中不免有点紧张,这一掌用足了九成真力。但觉掌出风生;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直撞过去。
冷公霄根本就未把徐元平看在眼中,心想还不是随手擒来。掌势出手,忽然想到了刚才目睹对方飞越屋面而来,迅转如轮的奇异身法,暗中又加了两成真力。哪知仍然难以抓住对方,不禁心中一惊,立时一提丹田真气,暗运功力准备施展劈空掌力,一掌把对方击毙。就这一转瞬间,徐元平劲猛的掌风已自近身。
冷公霄究竟是久历江湖之人,享誉武林数十年,自非等闲,一看对方拿势奇猛,立时把运集右掌的劲道,迎着来势劈出。
两股强劲的掌力一接,激荡气流,回旋成风,吹起一片尘土。冷公霄虽在急促之间未能运集全力,但全身劲道已用出了五成,哪知掌力一接之下,竟被震退了三步,不禁微微一怔。
徐元平实未想到自己一掌竟能把誉满武林的三毒之一,震退了三步,惊喜之下,也不禁呆了一呆。
查玉他是极关心徐元平的安危,在两人对拼一掌之后,立时凌空跃飞过来。冷公霄岂是等闲人物,闻得身后衣换飘风之声,头也不回的挥臂向后劈出一掌。别看他本回头看,但劈出掌力,却是认位极准,一股排空劲气,直向查玉迎撞过去。
闪电手江湖阅历丰富,人在跃起之时,早已暗中戒备,一看冷公霄打出劈空掌力,立时一张双臂,陡然又向上升高五尺,一股强民,掠足而过。冷公霄一击未中,倏然向左闪开五尺,查玉在冷公霄闪开同时,也轻飘飘的落着实地。
他自目睹徐元平和冷公霄对拼一掌之后,不由暗暗佩服徐元平的功力深厚,且对誉满武林的冷公霄,也减少了畏惧之心,落地后朗朗一笑,道:“久闻冷老前辈之名,恨天拜见之缘,今宵能得一见,足慰晚辈生平渴慕。”
冷公霄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把查玉打量了一遍,阴侧侧的一笑,道:“老夫久闻查子清有子如龙,敢情就是你吗?”查玉笑道:“不敢,不敢;晚辈名叫查玉,江湖传言,老前辈岂可认真……”。
忽听室中传出一个女子口音,接道:“深更半夜之间,扰人清梦,如再留恋不去,喋闹不休,可别怪我出手狠辣,要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口气托大,咄咄迫人。
冷公霄冷笑一声,正待发作,心中忽然一动,眼下已有鬼王谷查家堡两处强敌,如再加上欧驼子,和那接言女人,我就多生上两只手,只怕也抵敌不住。心念一转,勉强忍下一日怨气,纵身一跃,上了屋面,笑道:“天下武林高人,都已陆续赶来洛阳,准备围歼你们南海一派,老夫不便擅自先行出手,暂让你们多活几日,我要失陪了。”说完,不待室中人答话,腾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查玉目睹冷公霄去远,低声对徐元平道:“千毒谷中老毒物,一个个气焰万丈,今宵竟然自找台阶逸走,咱们似不必替他拦下这场是非。”说完,轻轻一扯徐示平衣角,当先飞跃上屋。
徐元平人极聪明,已听出查玉弦外之音,是示意自己退走,当下振抉而起,紧随着跃上房去。
丁氏姐妹双双迎上,笑意盈盈的拥着徐元平回到跨院室中。
查玉摸出千里火筒晃燃,点起烛光,笑道:“余兄武功精深,兄弟十分散服,能挡三个老毒物一掌之人,江湖上屈指可数,兄弟今天算开了一次眼界。”
徐元平笑道:“查少堡生威震江北,名传遍遍,兄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怎敢当此褒奖。”
丁凤插嘴笑道:“师兄刚和老毒物硬拼一掌,是否觉着有什么不适之感?”徐元平微微一怔,道:“怎么?”
丁玲道:“三个老毒物浑身都是剧毒,只怕他练有什么歹毒的内功掌力,你运气调息一下试试,别着了他的道儿。”
徐元平依言运气调息了一阵,摇摇头,笑道:“没有。”
丁凤嫣然一笑,道:“那我和姐姐就放心了。”
丁玲溜了妹妹一眼,笑道:“查少堡主刚才谈起南海一奇搅乱衡山英雄大会一事,正值入神之际,却被老毒物搅散谈兴,不知现下是否还有兴致,我们愿洗耳恭听下文。”
查玉微微一笑,道:“适才老毒物临去之际,借一句谎言遮羞,想来贤姐妹和余鬼都听到了?”
丁玲道:“那欧驼子口中的小主人,一定然是和南海一奇有着极深的渊源,也许就是南海一奇的后辈,这一点我已明白,不解之处是,何以此事能轰动整个武林,平日极难在江湖上露面上次的高手,竟然都赶来洛阳,难道果真如老毒物所言,是准备围歼南海一派吗?”
查玉道:“大小姐的聪明机智,实使兄弟拜服,不过,老毒物那句话,只是用来遮羞而已,试想这次赶来洛阳,大都是在武林中极有身份之人,事先未经磋商;如何能联合起来,纵然有人出面,只怕也难选出个主持其事的首脑人来,除非神州一君易天行亲身驾临,也许会有一线希望……”。
忽听丁凤啊呀一声,纵身跃落商徐元平身侧,道:“师兄可是感觉到不舒服吗?”
徐元平摇摇头,道:“没有。”声音微带颤抖,显示他心情十分激动。
查玉微微一皱眉头,道:“老毒物阴毒无比,余兄如果觉着有什么不适之处,千万不要隐讳不言。”
徐元平道:“多谢查兄盛情,我确无不适之感。”
丁玲眼珠一转,笑道:“我师兄素有颤抖宿疾,少堡主不必担心,请往下说罢。”
查玉心中虽然怀疑,但却不便追问,做一思忖,接道:“其实群雄赶来洛阳,只是不谋而合,说穿了,大家都是为私利而来……”。
丁凤奇道:“为私利而来,难道他们带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珍贵宝物?”
查王道:“如若他们带的是价值难计的珠宝,别说千毒谷中老毒物不会亲身赶来,就是兄弟也不致奔波千里,赶来中原了。”
徐元平道:“这么说来,他们定然带有什么武林奇珍、宝剑、拳经之物,才引得各地武林人物如疯如狂的赶来中原。”
查玉道:“余兄猜的不错,当今江湖之上,虽然们派分立,各门各派都有其独门武功,但如讲精博深奥,仍属少林一派,可惜的是人才难得,少林寺虽有举世难望项背的拳经,及七十二种绝技,但却无人能在短短数十年人生的旅程之中,把各种组学兼通。

“少林寺中有一部旷绝千古的武学宝典,却是天下武林公认的武学大成奇书,说来余兄和贤姐妹定然知道,那就是流传千百年的《达摩易筋经》了。这部书数百年来一直疯魔着武林人心,也曾有不少江湖人物企图偷窃,但却从没一人得手,一则那藏此奇书之地,隐秘难找,除了寺中几个有地位长老之外,连寺中僧侣,都不知存放何处,二则少林寺僧侣众多,其武功成就各有不同,不乏某一种武功登峰造极之人,如果单打独斗,他们未必就比人强,但如以几种登峰造极的武功,配合运用,却是凌厉无比,数百年来不少武功成就极高之八,为盗取那《达摩易施经》,葬身或受挫在少林寺中……”。
话至此处,突闻窗外一声轻笑,道:“难得,难得,少堡主年纪不大,见识却是不少,老夫实在羡慕查子清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查玉霍然起身,面窗一揖道:“老前辈大驾才到,晚辈已恭候多时了。”
丁玲、丁凤在闻得那笑声之后,脸色同时微变,一齐起身,望了徐元平一眼,并肩迎到窗口。
只听窗门微微一响,室中灯颤复明,复室中多了,个身披道袍、瘦骨嶙峋、背插长剑的人。
徐元平仔细看去,正是在侵师郊外和丁氏姐妹所见索魂羽土丁炎山,不禁心头微微一震。
丁炎山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先望了丁氏姐妹一眼,又缓缓移到查玉身上,最后才把两道眼神,盯注在徐元平的脸上。
徐元平只觉他眼神如电,他要看容人的内腑,不禁心中一动,当下提聚其气,蓄劲掌中,只要对方一施袭击,立时还击。
他这数日夜之中,连番目睹江湖里的险诈,心中提高了不少。丁氏姐妹虽看出叔父脸上神色不善,但却不敢出言相劝,只有暗里提心吊胆,以丁玲的聪明机智,一时间,竟也想不出妥当的办法,来处置眼下剑拔弩张的形势。
只听索魂羽上丁炎山嘿嘿两声惊心荡魄的冷笑,丁玲、丁凤知他即将陡然出手,惊急之间,不觉叫了一声“叔父!”
眼下敌友难辨的诡异情景,只看得闪电手暗暗纳闷,饶是他机警过人,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但见丁炎山两道浓长耸立的怪眉一皱,望了下氏姐妹一眼,霍然回头望着查玉问道:
“查家堡只有一个人来吗?”
查玉躬身答道:“家父因事未亲身赶来,特派晚辈带了几个门下来赶赴热闹。”
丁炎山微微一笑,道:“江北绿林道上,常常传诵你的事迹,想不到你二十二三的年纪,竟然已成名武林了。”
查玉笑笑道:“晚辈才智愚蠢,难及家父万一,怎敢当老前辈的过奖之誉,此次勉担大任,心中惶惶不安,尚望老前辈多多指示机宜。”
丁炎山笑道:“此事关系极大,很多难得在江湖上露面的高人,都参与了这场纷争,何况还有驼、矮二叟相随保护,想夺经文,谈何容易,就算抢到手中,云集在中原道上的高手,也决不会袖手旁观,势非出手抢夺不可,那时抢得经文之人,反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查玉道:“老前辈高见,使晚辈茅塞顿开,但不知老前辈有何高明打算?晚辈极愿恭候差遣,略效微劳。鬼王谷和我们查家堡相交素笃,晚辈也应该为老前辈一尽心力。”
只听索魂羽上丁炎山呵呵一阵大笑,道:“老夫已耗费数日夜的心血,想出了一个主意。不过……”,他话至此处,倏然脸色一沉,阴森森的一笑,又道:“不过此事关系非小,忽老夫不便相告。”徐元乎听他说了半天,全是些不关痛痒之言,暗暗忖道:此人当真是老奸巨猾。
只见查玉微微一笑,道:“晚辈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知是否适用?”
丁炎山做做一怔,道:“怎么,你也想到了谋经之策,那倒不错,不知是否可说给老夫听听?”忽然想到自己隐谋不谈的事,不觉脸上一热。
查玉道:“老前辈既有兴致一聆晚辈愚见,晚辈岂敢隐讳不言,只是出我之四,人人之耳,恐有泄露之意……”,说话之间,移步案进伸出右手,用茶水在案上写了几个字。
丁炎山看完之后,呵呵一阵大笑道:“难得,难得,小小年纪,干练如是,和老夫所见略同。”
丁玲微一探头,向案上望去,只见案上写着:“挑起残杀,坐收渔利”八个字,不禁冷笑一声道:“谋略虽然不错,只是几近纸上谈兵。”
查玉做一怔神,笑道:“久闻大小姐智计过人——想来定有智珠在握,敢请示教?”
丁炎山一皱眉头,道:“难道你真有什么高明的计谋不成?”
丁玲道:“我虽未想出办法。但却敢断言查少堡主的办法,行之不易。”查玉道:“愿闻其详?”
丁玲道:“少堡主不是说过,此次集聚洛阳之人,大都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人物吗?试问极负盛名之人,哪一个不是智计百出,想挑起人家自相残杀,谈何容易?”
查玉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
丁玲微微一笑,又道:“少堡主也许看到今夜之中欧驼子纳战老毒物冷公霄一事,启动了挑起残杀之谋,不过这办法必须要双方彼此结有深仇大恨,才有望促起鹬蚌之争,如果彼此都是在谋夺经文,此法实难行通。不错,咱们可以故布疑阵,助弱灭强,但这只能对付初出茅庐的人,才发生效用,如果对方是老谋深算,久历江湖之八,不但难生效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真正成众矢之的了。”
查玉道:“高明!高明,几句话顿开兄弟茅塞,大小姐机智之名,果不虚传。”
丁玲淡淡一笑,道:“少堡主客气了,我虽能指出此谋行之不易,但却想不出更好之策,还得少堡主多多用点心机了。”
查玉道:“别说兄弟已才尽智竭广纵然尚有余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
丁炎山做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地接道:“此事自非易谋,不必急在一时,咱们明日再谈不迟。”
这两句话,无疑下令逐客。查玉绝顶聪明之八,哪还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起身笑道:
“天色已快四更,晚辈不便再犹几位,先行告辞,明天再来讨教。”说完,躬身对丁炎山一个长揖,转身向室外走去。
丁炎山呵呵一笑,道:“少堡主慢走,恕老夫不送了。”
查玉回头抱拳,微微一笑,道:“不敢当。”纵身一跃,人去如烟。
丁炎山目睹查玉去后,突然脸色一沉,望着徐元平道:“你是什么人?对说话之间,人也缓步向徐元平逼去。
丁玲索知叔父生性,歹毒无比,出手就要杀人,立时横跨两步,挡在徐元平面前,道:
“叔叔。”
万炎山怒道:“闪开,你们这两个鬼丫头胆子不小。”
丁玲道:“叔叔暂请息怒,玲儿有下情禀告。”
丁炎山阴森一笑,突然一中转身,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徐元平早已忍不住,因见丁玲相护情切,没有发作,丁炎山这一出手,他再也忍耐不住,暗提真气,正等硬接一掌,忽见丁凤双肩晃动,娇躯直飞过来,口中娇喊一声:“叔叔。”直对劈向徐元平的强劲掌风上撞去。
丁炎山劈出掌势,极为强猛,存心一击把徐元平毁在掌下,万万没有想到丁凤竟然会舍身相救,一时之随哪里还能收住掌势。只听丁凤口中啊哟一声,娇小玲线的身子已然撞在强猛掌风之上。丁炎山虽然歹毒,但要他亲手把平时极为喜爱的侄女儿一掌击毙,心中究竟是不忍,赶忙一吸小腹,想把击出力道收回来。忽觉一股极强的暗劲,在他收回击出掌力之时,趁势反击过来,而且来势劲猛,凌厉无比。不禁心头一惊,一咬牙,又把收回力道,反击过去。
他在惊急之下,又把其力反击过去,只是一种潜在的本能意识,待他掌势出手,才看到又击向丁凤,但已难再控制那击出真力。哪知那强猛的排空劲气,击中在丁民身上之后,竞被一股暗劲化去。但见丁凤愁眉苦脸,盈盈欲泣地喊了声:“叔叔。”缓缓地跪拜下去。
丁炎山目睹丁凤连续两番被自己拿力去中,竟是安然无恙,这一骇非同小可,呆了一呆问道:“你这个丫头没有伤着吗?”。
丁凤刚才撞向叔父劈出的拿风上,只是本能的失声惊叫,其实她毫无损伤,听得叔叔相问,立时幽幽答道:“叔叔手下留情,凤儿幸未受伤。”丁炎山一皱眉,转脸望了丁玲一眼。
丁玲轻启樱唇,说道:“我和风妹,都被千毒谷中的老毒物点了**道,多亏这位徐相公仗义援手,赶走老毒物,解了我们**道……”
丁炎山惊道:“什么?老毒物武功是何等深厚,他岂能是敌手。”
丁玲道:“玲儿怎敢欺骗叔父,确实是此人救了我和凤妹。”
丁凤幽幽接道:“如不是这位徐相公仗义援手,只怕叔叔再也见不到凤儿和姐姐了。”
丁炎山听她说的幽婉如诉,不禁信了五成,鼻孔里冷玲的哼了一声,目光又转投在徐元平脸上,凝注了半晌,道:“脱下你脸上面具。”
徐元平冷笑一声,横跨一步,让开丁凤,大踏步向室外走去。丁炎山右手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徐元平左肩抓去,口中厉声喝道:“想走吗?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徐元平做一侧身,左手一招“推窃团月”,反向丁炎山右腕扫击过去,口中应道:“未必见得。”
丁炎山目睹徐元平反击之势,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掌指所击,又是攻入必救的脉门要**,不禁暗暗吃惊,硬把击出的右手收回,出手快,收手更快,徐元平疾如电奔的扫击之势,竟未能触及对方衣袖。
这不过一刹之间,丁玲刚喊一声“叔叔”,丁炎山左手拂坐振胞而出,刷的一声,直击而下。
徐元平双足钉地如桩,上半身却忽的向后一仰,让他拂尘,右掌平推而出,直向了炎山前胸击去。
丁炎山冷哼一声,左掌横挡前胸,用了七成真力硬接徐元平击来掌势。
双方拿力一接,丁炎山骤觉右腿一麻,身躯晃动,几乎站不住桩,心头大生凛骇。
徐元平却借势一跃而起,凌空穿窗,丁炎山眼看对方去时身法,矫健迅捷,似是毫无伤损,心中更是惊异,转眼望去,只见丁玲、丁凤双双轻颦秀眉,望着窗口出神,不觉冷冷的哼了一声。
丁玲轻轻一叹,道:“叔叔逼走此人,无疑开栅纵虎,他如被别人笼络,收为己用,不但咱们鬼王谷少去一待助力,且将多树一强敌。”
丁炎山本想责骂二女一顿,但被丁玲克发制人,拿话一扣,登时觉着哑口无言。
丁凤打蛇顺根上,盈盈站起,接着说道:
“叔叔把他迫走,不但白费了姐姐一番心血,而且对夺取经文之事,影响亦甚巨大……”。
丁炎山被两个侄女一阵埋怨,不禁微微一皱眉头,冷然说道:“你们如何和他相识?他又为什么要救你们?”
丁凤只听得心头一跳,丁玲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和凤妹虽然胆大,但也不敢忘去咱们鬼王谷中戒律,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身怀传诵武林的奇宝戮情剑……”
丁火山急道:“什么?戮情剑,哼!你们这两个鬼丫头为什不早告诉我……”,话说至此,人也到了窗口。
丁玲急道:“叔叔且慢,别说他人已去远,纵然被你追上,叔叔也未必能一定胜得了他,此事只宜智职,不宜逞强。”
丁炎山想到刚才和对方硬拼一掌,震得手脱发麻一事,不禁心生犹豫,回头望了丁玲一眼间道:“难道以叔叔之能,当真就不能胜他吗?”
丁玲道:“以玲儿所见,叔叔殊少制胜把握,再说一击不中,无疑打草惊蛇,不如暂时让他去吧,好在他身怀戮情宝剑一事,除了我和风妹,再也无人知道,急也不在一时,缓缓计图,或可一谋成功。”
要知丁玲在鬼王谷中,乃是出了名善谋之人,只要鬼王谷遇上了什么大事,必有丁玲参与其间,一谋一策,无不中的,不但深受克王谷门下弟子们信仰,就是鬼王谷中三者,亦对她宠信异常。丁炎山万丈气焰,被她几句话说的烟消云散,不再执意追寻。
第六回神秘庄园
徐元平穿窗跃出之后,疾向正西奔去,他心中满怀愤怒,奔行极是迅快,不过一盏热茶之后,人已出城。
夜色茫茫,郊野寒风吹得人油生寒意。
人被冷风一吹,脑际中陡然清醒过来,忽然想到慧空大师赐的戮情剑匣尚在金老怪手中,未取回来,自己这一怒而走,岂不正中了氏姐妹下怀,如要凭仗自己之力,去寻那剑匣,只怕心愿难偿,不禁大感失策后悔。
但他乃天生傲骨人,又不愿重返万盛客栈,再找丁氏姐妹,询问金老怪像貌神态,但又不愿让慧空大师赐赠之物,落入别人手中,一时之间,六神无主,茫然地向前信步而行。
他本是孤苦无依之人,亦无一定的行止去处,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两件大事,一是早日追回失去的我情剑匣,以免连累到慧空大师的清白声誉,一是找处清静之处,安心练成慧空大师所授的各种武功,然后查出父母死因,洗雪血海沉冤。天下高手群集之事虽然震荡着武林人心,但在徐元平的心目之中,却和他毫不相关。眼下萦绕心头的紧要之事,是如何找出金老怪的下落,逼他交还剑匣。
他茫然地信步走着,用尽了心智,仍然想不出适当之策……
抬头看去,霞光耀目,原来天色已亮,旭日初升,满地阳光,一片金黄世界,他心神集中索思追回剑匣之策,竟不知何时天亮。朝霞中一只奇大的松毛黑狗,正向他跃扑过来,白牙森森,来势极猛。
徐元平微感一惊,右手疾沉,左手突然施出“捕风捉影”,在手伸动之间,抓住巨犬前腿,借势一抡,荡起一阵呼啸风声,正等抛掷出手,忽闻一声呵呵大笑,道:“好一招‘捕风捉影’。听来口音甚熟,心中一动,掌心用力,向外一推,把手中巨犬,轻抛在四五尺外。”
抬头望去,只见丈余外站着一个身穿百绽大褂,足着革履,一头蓬乱头发,满脸油污的老叫化子,背后的红漆大葫芦,在太阳照耀之下,闪闪生光,正是他昨日骡车上所遇的那位老叫化子。
只见他微一启动双唇,立时响起了一声震耳的长啸,那只卷毛黑犬,闻得啸声之后,立时汪的一声大叫,放腿疾奔而去,迅如电奔,眨眼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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