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此身于梦中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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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治水,他采用的“束水冲沙法”。因此双生峡到了日落退潮时,西面的阴峡会露出水位陡降,让吃水颇深的楼船搁浅。
他望向耸立江头的豪华彩船,不搔了搔头。
就算走了阴峡也没关系吧,只要等两三个时辰潮水就能涨上来。嗯,没问题,应富问题。他安慰着自己,再定睛望去。
只见那身绛红宽袍潇洒扬起,秀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风里……
…………
三层爵室中,丰梧雨端着一盏绿茶,与宋宝言交换了一下眼。
没看错吧,少主在傻笑?
恭喜你,眼睛没问题。
“兄?”忘山狼晃了晃手,笑得纯良。
隐隐上扬的唇线兀地滑下,景阑恢复冷然:“何事?”
“这次真是托兄的福,我和拙荆才有顺风船可搭啊。”
景阑默默看着他,心知这位狡猾如,绝对不是道谢这么简单。
“只恨小师将拙荆拐上前面的主船,让我形单影只、孤苦无依。”他垂下脸,满目伤心,“兄你说,小师该不该罚呢?”
明明是你们夫不正常,一追一藏,嫂夫人这才去了那里。宋宝言又恼又恨地看着是非分不清的丰梧雨,惊讶发现这世上竟有人比他还能胡扯。
景阑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嗫了口茶。
“等她诈死之后,我这个做师兄的就把她带回离心谷。”丰梧雨掀了掀茶盖,笑得极温润,“此番出来,这个丫头闹也闹够了,是时候回去修身养,顺道修行个三年五载了。”
一双凤目冷如寒潭:“卿卿已答应嫁我。”
哦!原来如此!宋宝言佩服地看向那个套话高手,真是不服不行啊。他小步移向门侧,趁两人不注意窜出爵室,迎风狂奔:爹!爹!小二终于不辱使命,带来少主即将娶亲的大好消息了!
“哦?”这厢,丰梧雨还未满意,他弹了弹指尖,笑道,“这事韩将军答应了?”
景阑已恢复本,充耳不闻。
“看样子是没咯。”琥珀金瞳向右一转,丰梧雨假怒道,“拜堂时没有娘家人,兄你是想让卿卿遗憾终生么?”
景阑慢吞吞地抬眸,锐利的眼神看的丰梧雨差点破功。
半晌,他极不情愿地开口,仿佛多说一个字会要了他的命:“请梧雨兄务必观礼。”
“也不是不行啊。”丰梧雨拿乔转目,“只是,这称呼可要改一改了。”
凤眸微沉,景阑盯着杯中悬浮的茶叶沉默不语。
“婿,你说可是?”
修远自动消音,开始闭目养神。
不说?哼,总有办法让你开口。丰梧雨放下茶盏,缓缓勾起唇角。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就不会无聊了。
…………
“制胜之道?”丰云卿瞠目结舌地望着叉腰挺肚的某人。
“叮”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小鸟豪爽勾过男装打扮的师,贴耳轻语,“本鸟是可怜你被冰块吃死,这才好心向你传授男之间的制胜之道。”
“胜?”丰云卿好笑地看着她微拢的小腹,轻轻拍开她的缠扯。
“怎么?”小鸟虚张声势地昂首,“不信?”
“哈哈哈哈。”丰云卿背过身,大笑不止。
小鸟垮下脸,拽过正思念情郎的如梦,娇叫:“大,你瞧啊,她笑我!”
丰云卿揉着肚子,险些直不起腰:“要是我真想打听什么制胜之道,也不该问你吧。”
小鸟危险虚目,俏脸覆上黑云。
丰云卿看向身后飘着眠州旗帜的楼船,坏心眼地挑了挑眉。
“你!”小鸟挽起袖管,见势就要扑去,却被抱了个正着。
“现在你身子如何,滟儿你又忘了是不是?”如梦端出长的架势,低叱道。
“,她欺负我。”小鸟软下身子,却仍旧不依不饶。
如梦轻哄着挫败的小鸟,向某人递了个眼。丰云卿摸了摸鼻子,识趣地离开船尾。
正走着,江风染着酒,自她身边急急行过。她举目四顾,只见朱雀抱着酒坛坐在桅杆上,前襟浸湿,一脸落寞。
这家伙,她收起笑,点足轻上。
“你上来做什么。”言律也不看她,兀自灌了口酒。
丰云卿抢过酒坛,抬起下巴:“喝酒。”说着,醇烈入喉。
“亏你还是个姑娘家。”言律斜了她一眼。
“怎么?姑娘家就不能喝酒?”她抹过小巧下颚,细腻的手背满是醪,“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言律再闷一口。
“我哥哥喜欢吃糖。”
“咳…咳……”他被呛了满喉,“韩将军嗜甜?”
“嗯。”她笑眯眯地点头。
“你确定是那个一马平川、勇冠三军的韩月杀、韩将军?”
丰云卿白了他一眼:“当然”
“真想不到啊。”言律抱着酒坛,可劲摇头,“想不到。”
一涛碧水以远山为眉,青岚渐起勾出浓浓翠黛。江风撩动着她丽的长发,吹来遥远的记忆。
“我爹是个天神一般的男人。”船行着,云也行着,云影倒映在她的眼中,似要凝成雨,“我们兄很崇拜他,哥哥对爹爹更是到了言听计从、事事模仿的地步。爹爹说男儿不能流泪,哥哥就算被马踏断了两条肋骨也没眼红一下。爹爹又说糖是儿家的吃食,哥哥即便嗜甜也会百般克制。”细阳淡照,她的眼波柔到能拧出水来,“哥哥第一次,也是爹爹最后一次出征前,我硬塞给他一颗糖。他虽然嘴上埋怨,可眼眉都在笑。”
言律愣愣地看着她,看着那既哀伤又幸福的表情。
“当时我说啊,有些事是不分男的,不论是习武,还是吃糖。”她撑着双臂,偏头暖笑,“不论是流泪,还是情伤。”
尖细的心弦兀地响起,言律仓惶转眸,难掩痛。
“阿律。”她掰过他的脸颊,眼对眼,定定道,“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吧。”
“哼,你这人。”他端着笑,苦涩的泪涓涓漫出眼角,“你这人……”他依旧笑着,眼中的泉汇成潺潺溪流,无声地倾诉着他心底的秘密,“你这……”他哽咽难语,笑容越发灿烂。
高高的桅杆上,她陪他流泪,陪他笑,陪他喝酒,陪他胡闹。宣泄得不知是他哀伤的心情,还是她对往日的哀悼。
直到红轮西坠映苍山,他脸上的泪才被风干:“照说你这人有才有貌,格也很好,可我怎么就没你呢?”
“这都不知道?”丰云卿夺过酒坛,白了他一眼。
言律极其诚恳地看着她:“还望左相大人赐教。”
“你笨呗。”
“你!刚才那句话我收回!”
“哎。”丰云卿点了点他的肩膀。
“干嘛。”
她点了点下巴:“酒没了,下去拿。”
“为什么我去?”言律虚起红肿的眼。
“你是男人。”她理直气壮地挑眉。
“呿,你也不像个人。”他说归说还是接过酒坛,正要跃下,就见一众彩衣自二层“飞庐”中走出。
“公主难得出舱,走动走动也不错。”她微微颔首,却见这人一瞬不瞬地凝着祥瑞,好容易止住的痛又在眼底蔓延,
“阿律?”她蹙起眉心,暗自生疑。
“大人。”他的目光紧紧攫住公主腰间的葫芦玉佩,唇畔染抹讽,“有些事还是分男的。”
她没有发问,只静静地看着。
“假如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会如何?”轻薄的暮黯淡了他眼中光影。
“我会离开。”
“而我……”言律合上眼,语调极之轻柔,“会成全他。”
“阿律。”她叹息。
“嗯?”他轻喃。
“你是个傻子。”
“我知道。”
夕阳虽模糊了他脸上的假面,却清晰了他唇缘上的笑。
“大人!”桅下传来一声大呼。
她拍了拍言律的肩,旋身跳下:“何事?”
张弥嗅到她身上的酒气,不皱眉:“就算定侯殿下不在,您也要节制些。”
“你这孩子,倒把我看成酒鬼了。”她挥袖扇风,试图吹淡身上的味道,“说吧,什么事?”
张弥指了指船头:“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丰云卿眈了他一眼,快步走上船舷:“怎麽会这样?”
前方,大大小小的渔舟商船密密地堵着,如浮萍满江炕见水。
“不止是前头,连主船与其他楼船之间都夹了很多民船。”张弥望向船尾,眠州的青龙旗已有些远。
“这里是双生峡吧。”借着仅存的阳光,丰云卿举目远眺,只见一座陡峰耸立云霄,如一把利斧将赤江劈成两股。左边的那股在山之阳水之阴,相较右边略有些细,水上零星几叶渔舟悠闲地荡着,全不似右边那条的拥挤。
“怎么都不走那边?”她疑问。
张弥正摇着头,就见掌舵的船长走到丰云卿身边笑道:“左相大人,窄的那边叫阴峡,传说有鬼怪出没,图吉利的船家都不愿从那儿走的。”
“鬼怪?”她摇头轻笑,“心中无愧的人怕那些做什么?”
“大人说的是。”船长随声附和着。

“公主!公主!”飞庐上宫一阵惊叫,云卿转身瞧着,半晌只见一名小跑而来。
“左相大人。”她急喘行礼,“公主晕船晕的厉害,还请大人及早靠岸。”
“嗯,知道了。”丰云卿微颔首,沉吟片刻又看向船长,“你打从阴峡走过没?”
“走过不下十次。”精瘦的男人恭顺颔首,在心中默默补充道,那还是在筑坝前。垂下的双目闪过异,却没人能够看到。
“确定安全?”丰云卿再问。
“确定。”
“那就抄近路吧。”丰云卿看向那名,“在月上之前,应该就能达到琥州州府阙城,请公主殿下再忍耐一会。”
“是。”
半晦半明的天幕下,百丈巨舰臃肿转身,载着一船暮幽幽驶向满是山魈水鬼的阴峡……
…………
云都,宁侯府。
灯下,凌翼然支手托腮,姿态优雅地打着瞌睡。忽地只听一声轻响,他秘张眸:“谁?”心跳出奇地快,让他没由来得一阵恼。
“滚!”门外传来六幺的轻斥,像是有人哭着离开,“回主子的话,是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打碎了琉璃盏。”
只是打碎了东西?
凌翼然抖开肩上的长袍,虚眸看向那幅坤舆图,每走一步心中的不安就浓烈一分。
他向阑信什么预兆之说,可为何他如此心慌,心慌到隐隐觉得不祥。
“成璧。”他轻唤。
“属下在。”窗外闪动一影。
“你确定七哥是在镜峡出手么?”他看着图上代表江河的红线,低问。
“属下确定。”
“嗯。”他微颔首,指腹顺着那条线缓缓上移,忽地手上一滞,他沉声低喃,“这次,本殿还会像十年前那般漏算么?”
那次失去她,他已觉不仅仅是遗憾,这次若再……
听见自己的叹息,凌翼然恼怒地掐断思绪,可恶,他这是在乱想什么!
“主上不会漏算。”
窗外的一声很是坚定,坚定的让他重新开始相信自己。
无边就此落下,悄无声息。
…………
甲板上一阵巨颤,丰云卿稳住身形,向船下看去。黑的江水急速地降着,船板上露出水印。
“落潮?”她虽不懂水纹,却也看得出一些蹊跷。她抬起头,只见两崖如剑立,一江如布悬。庞大的楼船稼阴峡当中,一时进退不得。
就着船上的火把,她仰首再瞧,山有万仞,危岩合壁,江峡内不见月光。崖石上突兀的虬枝被火光拉长,如魑魅魍魉狰狞了笑,让人不住发寒。
“古意。”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挥手招来近卫,“派人去保护公主。”
不待那人应声,就听空中传来无数哨响,在静谧旷远的峡谷间被无限扩大。
“避!”丰云卿大吼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快速舞动,的银光织成了一张素锦,密实地遮住她的身影。
甲板上惨叫连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宫被破空而来的铁钩牢牢钉住,殷红的液体淹没胭脂红唇,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鲜血自身体中流尽。正此时,数百道白影自铁钩上的黑链滑下,如白蝶翩翩而下,敛翅落向楼船。
“白蝶阵?!”古意高吼一声,惊得丰云卿瞪大双眸。
“日尧门!”她暗咒一声,踏着黑索一路飞上。
于皮肉间穿梭,发出喑喑的剑响。她冷凝着眸,左脚钩在锁链上横身旋起,似一阵狂风撕碎数只狂狼“白蝶”。而后再缠右足身姿倒挂,黑中银剑透着寒光,她宽袍展扬,如一朵穿过血雨,曼妙飘落。
“弥儿!”眼角看见那个纤少年被逼入死角,她松开黑索横身飞去,赶在刀落前将那只白蝶拦腰砍断,“弥儿。”她扬起手打醒了惊恐未定的少年,“弥儿快拿出你的匕首!快”她边说边舞着。
温热的血液溅入妖的瞳仁,辣辣地好似灼伤了他的眼底。张弥颤抖地从靴子里拔出那把匕首,极力保持着镇定。模仿着她的狠厉,模仿着她的果决,他青涩地舞动起短匕。忽地手上一阵粘稠,他惊讶发现自己刺伤了一个杀手。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席卷全身,他呆呆地看着那人喷出一口血,而后面目狰狞地向自己扑来。
要死了么,他要死了么。耳畔嗡鸣,他绝望地数着心跳,听不见任何声音。
“抬手!”一声厉吼震裂了困住他的种,他下意识地举臂,一阵腥热劈面而来。他眨了眨眼,鲜红的液体垂在眼睫上。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白衣人被他钉在身前,那双凶恶的眸子徐徐下移,渐渐无神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胸口的短匕上。
他杀人了!
张弥屏住呼吸,看着那人的尸身缓缓滑落,他清晰地听见匕首滑出血肉的骇人轻响。
“身后!”
他举着锋刃慌乱转身,滴血的匕尖划过某物,发出裂锦般的怪响。他瞪着捂着眼睛痛苦打滚的白影,一时间失了心神。可不待他从中回味,就听那道熟悉的声再道:“左侧。”张弥依言闪避着、突刺着,任由血腥缠身,他渐渐开始明白。
今,不杀人,便被杀。
就这样,由初始的木偶牵线,到此后的有意而为,他在她的羽翼下,杀了平生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个人。年轻的心不再颤抖,他握紧匕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衅流水、如诗如画般地舞动着,头一回感到命运就在自己的手中。
蝶雨如絮空缭乱,东风杀尽又漫生。
地上满是残缺的尸块,不及喘息又被白影缠绕,丰云卿深吸一口气再自数十人身中穿过。
“大人!”古意抱着娇小的公主自二层飞庐上跃下。
“其他近卫呢?”丰云卿如一道光影疾驰在他的身侧,撕碎自四面八方攻来的“白蝶”。
“都死了。”声音轻飘飘的很虚。
“你受伤?”丰云卿扶住快要跌倒的古意,惊讶发现他的背上扎着一只铁钩,“快把公主放下!”
“可……”古意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抑制不住地颤抖。
“你,下来自己走!”丰云卿指着公主厉吼。
“本宫腿软……”祥瑞揪着古意的衣襟不愿撒手。
丰云卿一挥长剑,削下古意的袖袍,祥瑞闷叫一声瞬间滑落。她跪在地上,忿忿抬眸。只见那个始作俑者一边撑着受伤的近卫,一边挥剑保护着她,丽的眼中满是倔强。
“殿下。”张弥伸出手,助她从地上爬起。
“他真的只有十六岁么?”祥瑞拎着裙裾,紧跟在张弥身侧。
“是。”张弥看着眼前英的红影,突然发现身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
“本宫也是十六岁。”祥瑞抹开脸上的血迹,不由加快脚步,“本宫不会输他!”
像是披着一浸湿的棉被,沉重得快要喘不过气。丰云卿清晰地感到体力的流失,她咬牙架着古意,腕间剑光交织。
刚劈开身前的白影,就觉脑后一阵腥风,速度快的让她躲闪不及。正此时,亿她肩上的长身忽地轻移。片刻之后,只觉背上一阵粘稠的热,她瞠目回首,但见古意立在她身后,汩汩的血泉自他的嘴角滑落。
“殿下要我……”他双目无神,明显已锁不准焦距,“要我守住大人……”
“古意!”她眼角涩涩,看着他带着微笑缓缓倒下。
“大人!”不远处,张弥奋力挥着匕首,碎挂的袖口满是血迹,“小心身后!”
双脚夹着地上的短刀横身飞起,她于半空中激旋,两把利刃一前一后碾碎两只“白蝶”。而后她以点地,如飞矢般射向包围处。一剑、两剑,解除了张弥的危机。长发飞扬在她的眉间,如此飘逸,如此轻轻。
“大人,公主她!”张弥指着陷入困境的祥瑞,惊叫。
这一次不待她出手,就见言律自高处飞下,钻入那丛白影。
那个傻子,他当自己武艺高强么?云卿焦急地劈开包围,但见白影扑了满地,言律夹着祥瑞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明明痛的连假面都缩在了一起,他却依旧笑祷心没肺。
张弥暗缓一口气,刚要疾步上前,就听身侧丰云卿破声尖叫:“放开她,阿律!”伴着她的厉吼,一个鬼差般的黑影如老鹰般俯冲而下,直向祥瑞飞去。
“阿律!”她恨极那些死死纠缠的白影,以最简单的招式快速应对,“放开她!”
言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明白自己擅长的不是舞枪弄棒,也明白若这么做一定必死无疑,可他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
在那人的怒吼中他上前一步,毅然决然地挡住祥瑞。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铁爪**他的身体,尖利的爪尖撕扯这他的血肉。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自己被穿开了一个大洞,看着公主惊魂未定地愣在原地,看着那枚葫芦玉佩覆满了殷红的液体,他心底涌起莫名的快感,唇缘勾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裂身的感觉不过尔尔,和心痛比起来,可差远了。
他轻松地想着,身体却软软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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