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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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昏暗的走廊里徘徊着,不经意间推开了一扇门。出现在眼前的场景让我感到惊讶,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叶卡捷林堡教会中学宿舍,我在这里度过了4年的时光。
一位少女躺在床上专心致志地阅读着手中的书,她的身影令我感觉即熟悉又陌生......没错!那就是5年前的我。
书的封面上印着《福音书》,而内容则是《**宣言》,这是当年经常玩的小把戏,想到这儿我会心地笑了。
“瓦莉娅,瓦莉娅!你听说了么?礼部要禁止正教学校毕业生升入大学和专科院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打断了少女的阅读。
“禁止我们升入大学和专科院校?这是真的么?达莎。”我合上手中的书,望向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娜达丽娅。
“是真的!学校门口的布告栏里都贴了。要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接受圣召去当修女了,还能干什么呢?这辈子算是交给上帝了。”娜达丽娅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我说各位,安心地为上帝服务有什么不好的么?”不知何时另一位室友玛利亚也来到了这里。
“得了,玛莎,谁不知道你父亲是司祭,他巴不得你去当修女,过三圣愿的生活。可我们与你不同,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虽然是身为女孩子,但是在如今的时代,有一点理想也不为过吧?”娜达丽娅对着打算终身为上帝服务的玛利亚不满地反驳道。
“达莎说得对极了,对于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人,上帝是不会稀罕这种木偶的,过修道生活只能出于信徒自己的意愿。”我凝视着天花板,似在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得由我们自己决定!”
......“得由自己决定”--这个声音带着我离开了学校......
我行进在寒冷的街道上,跟周围的人向广场进发。广场上开始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一份份刊有前线失利和战争伤亡消息的报纸在人们手中传阅着,一些人打出了标语牌,上面写着--“停止战争”、“我们要工作、我们要食物”、“让当官的出来!”之类的口号。
架设在广场上的扬声器里传来了阴沉的声音:“民众们,你们现在的处境我们能够体谅,这也正是我们国家所面临的处境。确实,我们的军队在前线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是他们仍然在战斗着!要知道帝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现在我们必须用鲜血,用生命来捍卫她,为此我们必须把战争继续下去直到胜利......
“胡说!”
“去它妈的风凉话!”
“又是这些空话!”
......人们对这些连日来不断重复的广播已经厌烦透了,现在他们只要求恢复正常的生活。
“工人同志、劳动者们,大家听我来说二句吧?”有人爬到了停在广场边的一辆卡车上向着人群挥手喊道。
人们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渐渐地聚拢在卡车旁。
“呃咳...”那人清了清喉咙,开始放开嗓门大声地发表演讲:“大家都听到了,刚才那些老爷是怎样搪塞我们提出的要求的。他们要我们流血牺牲、要我们忍耐,以此来支持他们的战争,这战争的结果如何呢?”他顿了顿,拿起一份报纸扬了扬说道:“这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帝国陆军进攻安南的25个师在边境附近遭受阻击,半个月就伤亡了3万多人。迂回寮国的部队中了法军埋伏,折损大半--总的来说整条战线进展缓慢。帝国海军表现得更‘出色’,在马六甲被英法联合舰队突袭,几乎全军覆没.......这就是我们那些老爷、先生们所进行的战争!这就是他们一向所鼓吹的‘战无不胜’的大汉皇师。看看吧!本来这些不利的消息是不会出现在新闻纸上的,我们大部分人仍然会被蒙在鼓里,但是毕竟纸包不住火,越来越多从前线返回的伤兵和阵亡通知书,已经说明了局势的严重性。就是这些无耻骗子把我们亲人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一张张苍白的阵亡通知书,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他们再也无法掩盖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过来,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人们在很认真地倾听着。
“对!他们是群骗子!”有人喊到,许多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演讲者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同志们,不必对那些达官显贵们做出如此卑鄙肮脏的举动而感到奇怪,因为他们一向就是如此的。他们欺骗我们说要爱国家、为祖国献身,可是他们自己却牢牢地掌握着国家为他们的利益服务,换句话说是让我们来为属于他们的国家牺牲,并且把这说成是我们的义务。大家都知道义务是与权利相对应的,承担一定义务也就应该享有一定的权利!可我们的权利呢?那些老爷们可好,义务归我们、权利归他们--我到要问问这算什么逻辑?!他们欺骗我们去战争,而这场战争中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得到!相反我们失去了亲人、朋友、失去了工作、失去了食物......失去了一切能够支撑我们生活下去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为那些骗子去卖命呢?”
演讲在继续着,人们群情激奋,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于演讲者时,广场周围拥出了一批全副武装的宪兵,将人群包围起来。
“快散开!”宪兵们靠近后试图冲入人群逮捕演讲者,但是被众人挡住了。
“打倒战争!打倒兵役!”伴随着宪兵的冲击人群中开始喊出口号,演讲者仍然站在那儿愤怒地注视着外围的混战,他身旁有人举着一面红旗,红色的旗帜迎着寒风在广场上猎猎飘扬。
......
耳旁又回荡起了火车行驶在铁轨上的隆隆声,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车厢里大部分人正在收拾行李,瓦洛佳见我醒来便说道:“马上就要到阿钦斯克了,我们得准备换车。”
“恩。”我应了一声。又朝对面的尤里.切津科看去,他卷在座位上打着瞌睡,看来跟我争论半天也累得够戗,老实说如果抛开意识形态,他还是个不错的人。
转头望向一边的窗外,夕阳已经西下,血红的太阳挂在远方的群山之间,将山脉也染成了鲜红的颜色--西伯利亚的日落缓慢而又带着几份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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