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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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能够比找到同志更另人振奋的了。说来真让人难以置信,当时我完全可能被当作警察局派来的侦探,但是却因为哪首歌而获得了同志般的信任。
“通过这首歌能够在任何地方找到朋友。”瓦洛佳那时的话仿佛优犹在耳旁,即使身处东方的闹市中,我仍然找到了一位同志--赵。
“他们总是说革命者应该是乐观的,可我很少有过开心的时候。今天总算遇见了值得高兴的事情--结识了一位同志,哈哈!还是个美女。”送报纸的少年答应带我去见同志,一路上他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二个眼睛一个鼻子,满大街都是。”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自嘲道。
“眼睛和眼睛、鼻子和鼻子可不一样,更何况不是谁都能够拥有信仰的。”
“但这些都是主观的东西,光靠信仰不能改变世界。”我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高楼,阳光撒在楼顶的斜面上反射出一片灿烂的金黄色,这一幕令我想起了乌拉尔群山间耸立着的山峰,“改变世界的是人,对生活充满信心的人!”我说道……
我们走了约莫一刻钟的路程,少年告诉我已经到了秘密印刷所所在的弄堂。
“德仁里”我抬头看见面对大街的巷子入口处上方刻着汉字名称的花岗岩牌匾。
“呵呵,就是这里,跟我来。”少年开始轻声地提醒我。
穿行在被称为弄堂的小享子里,二边是中西结合的二层砖木结构公寓,人们生活在这狭小拥挤的地方,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里面是从事着各种活动的居民和嬉闹的孩子,四周在发出各式各样嘈杂的声音。
“这地方够闹的。”看着不远处正在用锤子箍桶的匠人,我对赵说道。
“早上的时候更吵,正是这吵声可以掩盖印刷机的声音。”他笑了笑。
“哈,真是不错的主意!”我睁大眼睛,故作讶异的神情,“而且你们汉人就喜欢热闹。”
“嘿嘿,这是智慧!”见到我的表情赵显得很高兴,他对我俏声说:“知道么?上次我们把印刷所搬到了警察局边上的房子里,那儿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为什么现在又搬到这儿了呢?”我问。
“哎…!还不是因为租金,那里的房租要比这里高出三成,现在必须考虑活动经费的问题。”从他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
我们来到一坐带院子的红砖外墙三层公寓前,赵上前敲了几下门环。
过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传出脚步声,有人过来开门了。
“小赵,怎么这么晚,下午的报纸来还得及么?”出现在门口的是位身穿长衫留着落腮胡子的中年人,他一推开门便急着说道。
“今天情况特殊。”赵笑着侧身把我拉到门口,“你看我们来了新同志。”
“她是……?”那个人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
“您好,我叫沃尔娅,从西伯利亚来。”我向那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沃尔娅是从流放地出来的,别看她年轻,可是位有斗争经验的同志。”赵说。
“那可到是真的有点了不起了,我姓曹,是这里管事的,你可以叫我老曹。”中年大叔的眼睛里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他朝我们点了点头说道:“都进来吧。”
他们领着我穿过堆放着纸箱和其它杂物的小院子,来到公寓的前门厅。
“怎么没有其他人?这里总不会只有大叔一个人在工作吧?”我好奇地朝四周张望,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现在刚到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待会儿就会热闹起来的。”
“说起来沃尔娅这个名字我好象在哪儿听说过。”在楼梯前曹大叔止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可是我第一次到这儿啊,所以您不可能听说过我。”这话令我感到疑惑。
“你没来过这里不假,但我未必就没有听说过你。”他站在那里凝神地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否在半年前写过一篇关于乌拉尔地区民族问题的文章?”
“恩,写过一篇,投给了UBG。”我很快想起了他说那篇稿子,因为它使我第一次拿到稿费,当时用的笔名就是沃尔娅。
“UBG?”
“哦,那是乌拉尔斗争报的缩写。”我忙对他解释。
“这篇文章我读了,写了得很好,‘民族矛盾的核心是阶级的矛盾’——虽然缺乏更深入地分析,但是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说道这里,大叔不由地感慨道:“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作者竟然是一位你这样的小姑娘。”
“很巧,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万里之外会有人注意我的拙作。”我俏皮地说出这话,让他笑了起来,他示意我们跟他上了楼。
走在狭窄而且嘎吱作响的木制楼道上,让我担心脚下随时会塌陷,步子迈得十分谨慎。“别担心,这房子就是这样。”看到我小心翼翼的样子赵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还写过什么?”上楼后大叔问我。
“前段时间在西伯利亚写过几篇战争评论,不过是和瓦洛佳一起写的。”我说,然后又补充道:“瓦洛佳是与我一同被流放的同志。”
“战争评论么?看来你这个小姑娘的兴趣挺广泛的。”曹大叔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在流放地总是得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我耸了耸肩膀。
“是啊,总得打发时间。”他拧起眉头若有所思,“知道么?我以前也被流放过,那是在青海格尔木,我遇见当地的牧人,他们赶着成群的牦牛,那儿的人告诉我这些牦牛都是土司的。于是我就数着牦牛,想知道土司到底有多少财产,就这样每天都靠数牦牛来打发时间。”
“数牦牛?这真有趣。”我揶着嘴笑道,想表现得淑女一些,可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这大概也算社会统计吧?”我半开玩笑地说。
“你这小姑娘说是就是吧。”曹大叔示意我和赵围着桌子坐下,“你们还没吃过中饭?”他问。
“没呢,这不是蹭饭来了么。”赵开心地回道。
“我这里也没准备什么菜。”大叔瞥了他一眼,又对着我问道:“你们将就一下如何?”
“不是吧?”赵摸了摸肚子,摆出一幅苦瓜脸。
“别那么郁闷的样子,我还留了一些臭豆腐和下酒的花生,这回可便宜你小子了。”
“臭豆腐?”听到这个以前闻所未闻的食品,我头脑里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哈哈,你们露西亚人没有臭豆腐这种东西吧?”看见我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表情,曹大叔开怀大笑:“这可是闻着臭,吃着香来。”
“你稍坐片刻,我去炸臭豆腐。”他打完招呼便下了楼。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赵二个人。
“战争……你说你写过战争评论?”赵打破了我们间片刻的沉默,他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
“恩,写过一些。”被他这样注视着使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随意应了一句便扭过头去看着楼道口,盼望着大叔快从那儿出现。
“写过一些?是关于最近的波斯战争么?”赵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你觉得战争会如何结束?会产生什么样的结局?”
“很快就会结束,也许今天,也许这个星期,至多不会超过这个月,前线的大规模交战已经停了下来,英国和美国开始介入,这战争打不下去。”我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他露出阴郁的眼神。
“很快结束?”他望着我的眼睛,不解地问道:“战争结束,这不是很好么?”
我摇了摇头,反问他:“你难道不明白么?帝国主义的停战那只能是为了准备一场更大的战争。”
“更大的战争?!”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将目光避开我的眼睛。
“是啊,更大的战争。”我又将头转过来对着他,吁出一口气道:“想想都令人感到颤栗……。”
……
一个痈懒的下午,绵绵阴雨过后难得一见的阳光暖洋洋地撒在外滩的防波堤上,这条临中山路的沿江堤坝是上海最著名的景点。当然,众所周知的,这里也是情侣们约会所热衷的场所。
杨波中校伏在防波堤的围栏边,遥望着江面来往的拖轮。此时他孤单一人,身边可没有伴侣,显然并不是来这里约会的。
沿黄浦江而下,不远便是海军船厂,继续往前就到了吴淞基地。而朝相反的方向往上游去,又矗立着一座大型船厂——江南造船所。因此也可以说这条江的二岸集中了支持帝国海军的工业精华。当然在外滩这个位置。由于陆家嘴河曲处的遮挡,在这个充满异国情调的浪漫地方是看不见那些孕育钢铁巨舰的船坞和码头的。
“海军军官先生您好?”扬波的身后传来一声有点生硬但是却十分悦耳的女声。
“您好小姐。”他回过头去,印入眼帘的是一位有着灰色的瞳孔的外族女孩。
“您是……”这令杨波感到有些意外,“您有什么需要帮忙么?”
“哦,没什么。”灰色瞳孔的女孩给了他一个微笑,“我好几天都在这儿看到您,好象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好几天?”斜倚着栏杆的杨波听到后不由地挺直了身体。
“恩,每天送完报纸路过这里都会看见您。”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还有人注意我。”扬波叹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根香烟说道:“感觉烦恼的时候就一个人来这里透透气。”
“这么说来您现在感到烦恼?”女孩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给递给杨,“诺,这个是今天多出来的,给你打发时间吧。”
目送着女孩远去的身影,扬波不禁摇了摇头,呆楞地翻开手中的报纸。
“阿美利加弃盟友之立场于不顾,同英吉利一道向我国施压,陛下考虑稳定国际局势之大义决定从波斯撤军。”报纸上头一版便是这条用大号字体刊出的消息,虽然杨波早已知晓,但他还是读了遍这份报纸——这一事件的背后对于海军,乃至作为海军军官的他本人都有着,非同寻常而又复杂的影响。
“因为我们没有强大的舰队,所以只能屈服于来自海上的压力,阿美利加在吕宋的势力已经得到巩固,要在远东维持这块海外殖民地他们必然要同拥有强大舰队的英国交好,而缺乏舰队的帝国无法在这个方向上施加影响力。阿美利加有求于帝国者愈少,而帝国为了对抗英、法、日三国有求于阿美利者加愈多,加上近年阿美利加与英国贸易额逐渐超过与我国之贸易额,此削彼长,其舍弃我国而偏向英法是注定要发生的,这一切的根源还在于海军!”扬波面对繁忙的江面独自思索着。
江风吹开报纸的页角,露出了夹在中间的红色纸页
“兵士朋友:
请允许这样称呼您,您也许在庆幸战争结束,也许在哀怨战争的结局,但无论如何,这场波斯战争是件值得思考的事情,就如五年前的那场战争一样。

首先需要思考的是什么呢?我们在为何而战?想一想那些皇帝和政客,他们签下停战协议,摇身变成了和平的缔造者,宣称将从战线上撤出军队和兵士,仿佛发动战争的责任与他们无关,战争是军队自己在那里进行的。兵士们,你们在前线流血牺牲,他们在后方享乐,他们成了和平缔造者,你们却成了战争责任人。是的,事实上你们已经在承受战争的后果了,这是何等的不公?朋友们,想一想吧,是谁将你们骗上了战场?是谁将你们当作筹码?这些战争中你们得到了什么?人民又得到了什么?……”
读完那一页手写的文字,杨波思绪完全乱了。
“简直是大逆不道!”他的脑海里闪出这个词,可是下一刻又有一些说不清的念头用涌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为国效命不是军人的职责么?报效国家不是国人的本分么?”杨波使劲晃了晃脑袋,仿佛要趋赶掉这些胡思乱想。
“卡皮坦杨…哦不!扬中校。”又是那种生硬的汉语,比刚才的更生硬,扬波看清楚了,这是另一个人,一个穿着异国海军军服的男人——露西亚海军军购代表团的帕米罗夫少校正在向他招手。这个人曾经在帝国海军学院留学,那时二人便是同学。
“原来你在这里。”帕米罗夫兴匆匆地走过来。
“没有回招待所么?”扬波看着眼前这位神情轻浮的露西亚海军官,据说此人是个贵族,也就是那种不需要什么努力便能爬上位置的人——他这样想着,内心不由地产生出一丝鄙夷。
“当然没有,我是特地来向你的祝贺。”帕米罗夫脸上还是贴着那种有点滑稽的笑容,他狡黠地向扬波眨了眨眼睛,“你可得请我喝酒。”
“莫名其妙,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祝贺?想喝酒就直说,不过我可没钱应付你们贵族的酒水。”扬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虽然对方是个贵族,而且是外交人员。但是自己毕竟是天朝上国的海军军官,就是军衔也要比他高出一级。
“看来你还真没有把我当朋友,你的前途将发生重大转折,难道你还没有发觉么?”帕米罗夫故做姿态地摇了摇头,叹道:“哎……你难道不清楚这次停战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对于这个露西亚酒鬼的话杨波想想都觉得好笑,他反问。“这是我们国家的事情,与我个人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我也不是和平主义者,实在找不出理由来庆祝停战,要不你帮我找找?”
“切!你这样精明的人还会不明白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停战会使你们的朝廷认识到舰队重要性,大笔预算将向海军倾斜用以扩充舰队,介时你们就需要把大量有经验的军官充实到新建造的舰艇上,这对于您难道不是一次机遇么?”酒鬼说出的话到不完全是无稽之谈。
可杨波仍然没好气地说:“不论将来怎么样,毕竟现在停战对于我国来说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我们国家蒙受了损失我没有理由感到高兴,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可国家归皇帝,前途归自己。毕竟你们的帝国还很强大,这点损失无非是狮子被蚊子叮咬罢了。”帕米罗夫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总得为此喝酒庆贺一番吧?见杨波手里捏着份报纸,无动于衷地立着,他只好继续笑嘻嘻地说:“就算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那么去喝点也没关系,喝酒对男人一点都没有坏处。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吧,用你们的话说叫借酒浇愁。”
帕米罗夫拍了拍杨波的肩膀,从他手中拿走报纸,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里面是什么?”红色纸页到了帕米罗夫手中,他看了看又放下来,“我们国家也有这种激进组织的宣传品,从拿破仑那会儿到今天不断变换着名头,十二月党人、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本质上就是一群想造反的人。当然,如果他们造反不成,其中那些上层分子也很容易被收买,实在无法收买的我们就处理掉,比如前些年有个名叫符拉基米尔.乌里扬诺夫的家伙,就销声匿迹了。”
“呵呵,你不了解我们国家,我们的国家的历史就是一部造反史,我们历史上有无数个普加乔夫和斯捷潘.拉辛,其中不乏成功者。”对着眼前的露西亚人杨波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啦,好拉,咱们不谈这些造反者,即使他们要造反,也不会反对我们喝酒的。”帕米罗夫对杨波做出一个举杯子的动作,仿佛要说现在喝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会要了你们贵族用来喝酒的脑袋。”看着满脑子酒水的帕米罗夫,杨波打心底里嘲讽着这个露西亚贵族,不由地从嘴角露出了一轻蔑的微笑。
“好吧去我家里,我藏了二瓶上好的白酒。”他终于开口说出了帕米罗夫最想听的话,但脑子里却想着如何灌醉这个家伙让他出丑。
……
杨波中校的寓所在一幢陈旧的二层公寓楼内,这里还住有其他的海军军官,但是杨波是这里军衔最高的住户,因此他住的是朝南的房间,并且带有一个阳台和客厅。
“这就是帝国海军中校住的地方?”帕米罗夫一进门便皱起眉头望着那低矮的天花板,并且还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些霉斑。
“我们国家有5亿人口,而这里又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城市,能够有这样的住房已经不错了,我很知足。”杨波辩解道,同时在心理嘲讽着:“要是能够把你们贵族的私人领地分给平民,那么全世界所有人都能住上好房子”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帕米罗夫见杨波若有所思地立在那里,便豪不客气地坐到了客厅的摇椅上,当然他不知道这把椅子是杨波心爱的家什。“你心里一定在想,‘哼!这个藩邦的下级军官竟然敢看不起天朝的上官?’这样的话是没错,但是你这个天朝上官应该这样想——‘这个该死的帕米罗夫毕竟是作为军购代表来到天朝的,是来送钱的客户。所以与其诅咒他,不如跟他聊点正事’。你说是不是呢?”
“什么正事?”杨波用警觉的目光盯着帕米罗夫,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者另有所图。
“别紧张兮兮地盯着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新型14英寸主炮的技术性能,我知道你有这些资料。而我们目前正在考虑引进这型火炮,所以我才来找你谈谈这件事的。”帕米罗夫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怎么不请我喝酒了?”
“为什么不问海军部或工厂要这些材料呢?难道他们会向盟友和客户隐瞒些什么?”杨波取来了酒瓶,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是打算把我灌醉了然后再把资料全倒给你么?”
“哈哈,我正打算把你灌醉呢。说点正经的吧,你知道我们国内的奥布霍夫斯基工厂也在研制一种新的356毫米舰炮,所以要采购你们的东西还是有些压力的。可是我们海军要建造4艘装甲巡洋舰,每艘上面安装12门356毫米主炮,这样就需要生产48门大炮,还需要备用的身管,我们国内的产能无论如何难以完成这份订单。”帕米罗夫坦率地把问题摆了出来。
“哦,我听说过你们打算建造战列巡洋舰,你看一方面是杜马把预算卡得死死的,而另一方面如果因为火炮供应不上而延误了预定工期那就会造成超支,到时候恐怕你们海军在杜马那里就更难说话了。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国新建的战列巡洋舰同样正等待着这些火炮。”杨波转身走到摆放着战列舰模型的书座前,一边摆弄着模型的炮塔,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是的我知道,但是你们的生产能力要比我们国家强大,我们首批订购24门火炮,预计明年4月交货,这笔定单由你们的海军工厂接下,一部分再转包给江南和汉阳工厂。现在唯一还存在疑问的便是你们新式舰炮的性能。因为你们的海军工厂称还未完成全部的测试,所以目前有许多技术资料我们拿不到。”刚才的酒鬼现在好似完全忘了喝酒那回事,表情严肃地谈起了问题。
“所以派你来找我了?”杨波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卷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又将烟盒扔给帕米罗夫,“要不要来一支?中华牌的,可是好烟啊。”
“不了,我只抽烟斗。”帕米罗夫摆了摆手,将卷烟盒放到桌子上,“正是这样的,你上个月刚从青岛回来,应该了解到那型火炮的参数。”
“我是了解一些,但是我知道的东西不会比你们多多少,因为我不是技术人员。”杨波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后说道,“比如炮弹散布的问题。”
“存在散布的问题?”
“是的,不过问题集中在炮弹上,应该可以得到改进。”杨波弹了弹烟灰,接着道:“现在炮只安装在双联装炮塔上进行过测试,而我们海军部的一些人开始对你们的三联装炮塔感兴趣了,也许他们能指望通过合作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可三联装炮塔的散布只会更大。”帕米罗夫对此表示不解。
“是的,但是我们也没有其它办法,华山级战列舰的6座炮塔导致重心过高,影响了稳定性,定倾高度只勉强达到1.6米。如果我们在新战列舰上采用三联装炮塔便可以大副减少炮塔的数量,这样就可以将炮塔平铺在甲板上,而不必采用背负布置,这就类似于你们的战列舰设计,可大大降低战舰重心,从而提高稳定性。”杨波晃了晃手中的烟,无可奈何地说道:“主要的船台和船坞都需要扩建,在这之前我们不可能开工建造排水量超过35000吨的战舰,因此设计上必须采取妥协。”
“我们国家也一样,现在各国新一轮的造舰竞赛已经全面展开,这种前所未有的疯狂的结局只能是一场战争。”帕米罗夫放松着四肢坐在摇椅上,语调悠然地描绘着将要来临的疯狂。
杨波没有回应,他正对着战舰模型吐出烟圈,好似在让它接收硝烟的洗礼。气氛变得有点沉默,卷烟在指间缓慢地燃烧着,直到杨波发出一声惊叫,挥手抛掉了只燃剩下尾端的烟蒂。
“哈哈,这就体现了烟斗的好处,它不会在你思考问题的时候烫到手指。”看到刚才一直闷声不响故作深沉的家伙现在失态的样子,帕米罗夫忍不住嘲笑道。
“别提什么战争了,我们喝酒吧。”一想到刚才的失态,杨波也笑了起来,他从柜子里拿出二瓶所谓的上好白酒——二锅头,摆到桌上。
“上好的廉价白酒?”帕米罗夫的语气仍然是那么尖刻。
“是啊,你知道么?我的生活就像这瓶白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流进了酒鬼的肚子里。”杨波凝视着酒瓶内透明的液体,喃喃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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