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固边防太子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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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广陵南约两百里的道陵郡,西临都庞岭与大竹国交界。
都庞岭呈西北走向,由海拔一千米到二千米不等的众多山岭连绵组成,翻过都庞岭则进入崇山峻岭的大竹国。
都庞岭绵延数百里,地形复杂,丛林深密,怪石林立,溶洞遍布,暗流、明河似网;岭中藤蔓与树木纠结在一起,把地面罩得严严实实不透丝毫阳光,湿热气候下的地面腐叶经年累月,孕育瘴毒弥漫;内中巨蟒猛兽不稀奇,食人蚁、**雾、毒蜘蛛、老树精,还有能变成老人下山来把小孩骗进山的妖怪,说起人惶惶。除了少数为生活所迫,冒着生命危险进山采集稀贵药材外,真是人迹罕至。
近来岭中有妖怪和猛兽出没,附近山民失踪事件时有发生;而通往大竹国的唯一道路――永安关隘,为一伙边境土匪盘据,烧杀抢夺,来往两国的使者和商人也是无一能免。
边境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没有了保障,人们岌岌不可终日。
一日早朝,有大竹国使者朝觐。
使者道:“两国交界的永安关,于半年前被一伙土匪占据,劫杀过往商人,抢掠边民;匪首是贵国道陵人,据说是一名逃亡罪犯,聚集两国边境亡命之徒数百人,两月前我国派往贵国为大王六十大寿祝寿的使者也被劫杀。为保两国边境安宁,请大王派兵清剿捍匪,连通两国通道。我是绕道犀牛国,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不停地赶,才安全地到达面见大王。”
众大臣听完大竹国使者的话,看见国王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怀着复杂的心情沉默着。
片刻,国王嫠对大竹国使道:“贵使一路辛苦了,下去后好好歇息,等待回音。”
使者离去后,嫠王怒声道:“边匪猖獗坦口为何不报?司马是干什么的?”
位列众大臣之首的西另左相赶紧解围道:“这事司马也许是知道的,现在大竹国主动请求我国出兵,我认为是最好不过了。
年初,听一个大竹国朋友说,大竹国内政不稳,去年继位的小国王不识朝政,由王太后和王叔丁一监国,丁一野心勃勃,正在整顿军备欲侵犯别国,以树立个人威信。
如果他们出兵剿匪成功,就会占据永安关隘,从此设卡驻兵,那么我国边境就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下。
永安关处在边界线上,以前两国都没有重视此关隘的战略地位,在此设立关卡。正好借此答应他们的请求剿灭边匪,在关上设立永久性的关卡。这样既做了人情,又加强了边防,是一举两得之事。
另一方面,我国道陵百姓近来受山妖和猛兽之害也需派兵,正好两件事一并解决。”
司马郑压邪道:“此事兵部去年十二月中旬收到了坦口的急报,说大竹国兵正在与永安关山匪交战,请示是否出兵协同?当时,旷将军正在兵部办事,说既然大竹国不提出来,就当作不知道,打仗是伤民耗财的事,由他转告大王就行了。这事右相大人也是知道的。”
郑稍停顿接着道:“因为山匪凶残顽命,且永安关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大竹国打了半个月没攻下来,反而损兵折将,伤亡很大。其实匪首是大竹国人,在交战中重伤而死,现在的匪首才是我国道陵人。”
右相师学接着道:“我认为旷将军的处置方法是比较妥当的。当时年底了,春节和大王六十寿诞临近,这无关紧要之事怕引起大王不快;况且永安关还是没有落到大竹国手中,而他们反而折兵损将。
西另大人的提议我完全赞同。不过,永安关离大竹国都城近,主要受害者是他们,看情况他们是想就此下台阶。
目前,我国道陵境内山妖和猛兽伤民之事解决也很棘手,而我国大部兵力现在东线与百越交战,国内兵力捉襟见肘,如何能派兵剿匪?我认为可以向大竹国说明情况,等我们解决了都庞岭山妖猛兽扰民事件才能出兵剿匪?”
师学斜眼瞄了一下西另接着说“听说太子明日就从百越凯旋归国。士兵们刚作战归来,派他们去执行这项任务,太子会不会答应?别的士兵担负这个任务是不中用的。不过,我想太子专心国事,且身经百战,智勇双全,肯定会考虑的。”
实际上,师学狠不能尽早将山匪千刀万剐,头领鸟冈是杀死其弟师贤全家的凶手;现在正好可以一箭双雕,既借太子骓之力剿灭山匪,又可以籍此消耗太子的实力,当然更好的结果就是太子在这次剿匪中殒命。
这是师学和旷早已设计好了的,想借此调离和除掉太子骓。
大家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国王犹豫不能决:“等太子回来再议。退朝!”
师学右相是城陵郡人,多才多艺,机智灵活;但为人奸诈,为虎作伥,心狠手辣。祖父一代起开始在朝中为官,家族显赫。师学乌脸扫眉,尖嘴鼓颧,秃顶鹞眼,身材瘦小。少时常与一班纨绔子弟在街上胡混。也是二王子旷的少年铁杆玩伴。
长大后,靠着父辈和旷的关系当了一名守护王宫城门的小吏。经常利用职务之便,盘剥进出城门百姓和来王宫办差公人的钱财,象个吸血鬼,人们又敢怒不敢言,私下给他改名叫“嗜血”。后来旷知道了他这个卓号,就直呼他为嗜血,久而久之,人们都跟着这样子称呼,真名师学被遗忘。
嗜血打着旷的招牌,行贿受贿,拉帮结派,打击异已,并百般地讨好国王,很快就坐上了右相的位置。
旷长得矮粗壮实,青脸横肉,竖眉凸眼大蒜鼻,厚唇暴牙,面丑性恶,头脑简单;小时顽皮从树上摔下来,裆部为利石所伤,由此丧失了正常男人的性功能,而引起性情大变,刚愎自用,粗野暴戾;但武艺高强,使两根各重五十斤的狼牙棒,凶狠无比,人称“青面阎王”、“万人敌”,被国王任命为王都禁卫将军。与嗜血走在一起一粗一细,一青一黑,鬼头鬼脑,大人看了吓一跳,小儿看了恶梦连。
嗜血充分利用旷的这些优缺点,百般奉承蛊惑,离间与太子的兄弟情谊,争夺国王继承人,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两人狼狈为奸,欺上瞒下,在老国王面前,在大臣中间,搬弄是非中伤孤立太子,一有急难险重任务就想法支派太子,籍此逐步地孤立和伺机废掉骓的国储之位。
太子骓的心腹、家将和客卿们多次提醒,希望骓对旷们有所作为,抓个机会治治他们,一味地忍让,只会更加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宅心仁厚的骓认为旷的一些过激言行,也许是因身体的伤害心中郁闷所致,不必过于在意,虽然跋扈无礼,终究是兄弟。嗜血奸猾狠毒,能拿我怎么样。父王并不昏暗糊涂,大臣们也不至于良善不分,只要自己一心为国为民,人心自有公论。
就在嗜血与旷经营阴谋的过程中,被正在寻找最佳替身,隐藏在芝山中的人妖——黑脸太子盯上了。嗜血的身高体型等条件,与黑脸太子的长相极为相像,好似一家人;黑脸太子看见嗜血时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嗜血刻薄寡恩、阴毒奸狠的为人德性,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糜烂的生活环境,一切都中意极了,变成了嗜血吸食人血既方便又不会被发觉。黑脸太子高兴极了。因此,跟踪了嗜血一段时间,掌握了其生活习性,个人好恶,亲朋好友,乃至习惯性动作和声调等情况。在春节前的一个晚上,于厕所中将其精血吸食,然后换上其衣服,从此真正的嗜血消失。这是师学奸恶人生的最终报应,“嗜血”成为名副其实的嗜血了。
黑脸太子从小与野兽为伍,跟随老猴精修行百多年,妖法也是非同一般,人类不可预知的一些自然现象,他能从动物的反应中得知,并籍此显示自己能先知先觉,国王对其信任无极。更是成了禁卫军将军旷家中的常客,旷对其是言听计从。
一次陪国王在城陵巡视,半夜听见墙角几只老鼠交谈着,说过几天此地要地震,快速搬家。第二天将这个情况报告了国王,国王一直对嗜血信任有加,就通知城陵官民做好抗震准备;三天后,果然发生了地震,由于早有准备,对民生没有造成多大损失。这件事在城陵迅速传开,城陵百姓因嗜血是家乡人深感自豪,争相来到城陵治所看望。
黑脸太子在与嗜血的家族成员会面中,从他们脸上所表露出来的荣耀和激动,从他们话语中所表现出来的敬仰和关心,这些毫无做作,发自肺腑的情感,让黑脸太子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意,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舒坦和快意,感觉从未有过的亲近,好象自己就是他们家中的一员。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家乡和亲人,就把嗜血的家乡当做自己的家乡,把嗜血的亲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吧。自此心中存下了要为这些家人做些事情的念头,在后来的岁月中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师家人了。
其实,黑脸太子还真是城陵师家人,而且是师学曾祖父的祖父的孪生弟弟,还在襁褓中不知何故被一只狼叼走了,这件事在师氏族谱中有记载。

黑脸太子为了吸食人血方便,将原嗜血的家仆全部解雇,到都庞岭鹿头大王处要来一只能变人形的千年鹿精,当自己的跟班,鹿精每月秘密从外地买回一些青年女子,供黑脸太子吸食。
正月十五日,在国王六十大寿晚宴上,国王在致酒词中特别表扬了嗜血几句,下边的一些马屁精也跟着唱赞歌,嗜血忘乎所以,席间喝得酩酊大醉,在去厕所的路上遇见两个漂亮的宫女,竟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将其掠到近处的花树丛中吸食,太子骓正好如厕出来,发觉树丛中有响声就大喝了一声“谁!”并向树丛走去。嗜血一惊酒醒,马上装着醉歪歪地走出来,口中含糊着:“太子殿下,是我,喝醉了上厕所走错了路。”然后往厕所走去。
席散后,太子觉得嗜血的行为可疑,就派人到花树丛处一看,两宫女横尸树下,左耳下有一个筷头大的血洞。骓百思不得其解,但联想到嗜血近来的举动与以往大相径廷,其中必有隐情,并想到过会还会来此消尸灭迹。当即部署亲兵,带上兵器埋伏在附近。
嗜血回到右相府后,越想越怕此事暴露,但又不敢立即去处理两个宫女的尸首,烦躁不安地坐了半个时辰,估计参加宴会的人应该都走了,迅速穿上夜行衣,蒙上面巾,驭棍飞到现场。
刚才还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王室后院,已是静得掉落一根针都会听得到响声。
嗜血慢慢地走近树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停下来左右瞄瞄。亲兵们见一黑衣人从空中降下,并慢慢靠近女尸,紧张的不敢喘气。太子骓见蒙面人停了下来,怕出意外,大吼一声“抓住他!”众兵士迅猛地扑上去,嗜血反应急快,驭棍腾空而起,其中一名士兵见状,赶忙张弓搭箭射向黑衣人,空中的嗜血感到脚脖子一阵剧痛。骓叮嘱亲兵们此事不得外泄。
自此,太子骓开始怀疑嗜血已非原来的嗜血,但又没有证据,不好与任何人说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私下里查找证据,并提醒王宫侍卫长,重新部署了王宫的警卫,对重要部位加强了警卫力量,避免发生意外。
嗜血飞回相府后,迅速地处理了脚上的箭伤,叫醒鹿管家明天早起找旷将军说说,昨晚喝醉了酒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崴伤了脚,告几天病假。从此嗜血与太子骓结下了更深的仇恨。更害怕时间长了会被揭破本来面目,恨不得太子早日死去,加紧了迫害太子的步伐。春节间听将军旷谈到过道陵边匪之事,因此,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西另退朝回家的路上沉思,这个奸臣平时老是与我唱对台戏的,今天怎么会赞同我的意见,难道有什么阴谋?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唉,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早上,太子骓率兵凯旋归来,国王率众大臣在东大门外迎接。道路两旁敲锣打鼓,载歌载舞,老百姓扶老携幼递茶送水,迎接抗击侵略胜利归来的勇士们,场面热闹非凡。
太子骓头带凤翅金盔,身穿龙鳞细甲,内衬一件白战袍,骑一匹浑白骏马,乌金枪斜挂马右,神采奕奕,威风凛凛,走在最前面,稍后两旁是随征将军和幕僚。走近欢迎的人群时跳下马,将马交给亲兵,两手抱拳向两旁百姓还礼致意,然后快步上前向父王请安,两月不见父王苍老多了,心里酸酸的。
旷看着这一切,妒火中烧,想转身就走,被早看在眼里的嗜血拉住,两人一同上去与骓见礼。
左相西另乘机向骓提及了出兵剿匪之事,并希望骓以反击侵略刚回,部队需要休整推脱此事,让旷将军去受受罪,体验一下带兵打仗的艰辛。
太子骓安置好部队,回到太子府,儿子仲月立在妻子英旁边,在仆人的陪同下,于大门外等待着自己回家。骓三步并着两步上前握着妻子,并与众人一一见礼。
进府后,大家各自散去,骓一家三口进入内室,骓谈到准备带兵去道陵剿匪之事时满脸歉意。太子妃安慰道:“不要紧的,有仲儿在身边,你尽管去,国事为重,父王年老体弱,你身为长子理应多担待,两个小姑子也常来与我聊天解闷儿,不要为家事分心。
不过,我也可以跟着你去道陵,那可是我的家乡,仲儿还没见过外公外婆呢?很想回去看看我年迈的父母,你看行不行,到时向父王说说。”仲月也要跟着去,骓点点头。
稍后,太子骓和太子妃乘轿去向父王母后请安。
见儿子儿媳双双进入安和殿,国王嫠因白天才与儿子在一起过,倒不怎么在意,而王后却是高兴万分。已经快两月没见着骓了。王后示意免礼,然后左手揽着太子妃,右手拉着骓:“儿啊,辛苦你了,快两个月了带兵在外出生入死,为娘耽心死了。还有英儿,也整日地念叨你。这下回来了就好,多休息休息,好好地陪娘和英儿说说话散散心,与我讲讲外面的情况。”
国王见大家一直站着说话,没完没了的,有些不耐烦了:“看你越来越啰唆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你同英儿到内室去说吧。”
王后和太子妃走后,骓双膝跪下拉住父王的双手,看着父王浮肿的双眼和几近全白的头发,平时的思念涌满心头,眼中噙满泪水,他有许多话要对父王说,此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憋得满脸通红。父亲见儿子至情如此,也两眼模糊,嗓音嘶哑:“儿啊,在外风餐露宿生死不顾,难为你了,我老了不中用了,近来感觉体质越来越差,我想早日传位给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骓看着父亲日渐苍衰的身体,弟弟旷又胡作非为,右相嗜血身份未明,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道:“父王龙体安康,不必过多耽心,此事不必再提,国事上您要多依靠左相西另大人,多听他们的意见;右相嗜血,我觉得他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关于出兵剿匪之事,我多方考虑,还是我去为好,旷和他的禁卫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况都城兵力不能太少,军情紧迫,我明天就带队出发。”
国王道“难为骓儿了。封你为剿匪除妖大将军,将士随你挑选。要多少兵为好?”
骓道:“要烈马和江村两位将军加六百名士兵即可。异能之士,我派人去九嶷山清虚观请智信真人帮忙。英说要就便回道陵看望年迈的父母,仲儿快十四岁了也想跟着去战场上效力。您看如何?”
国王道:“英儿好些年没回老家了,她父母身体还好吧,好象也快六十岁了,就这次机会尽尽孝道可以,你们夫妻平时也是聚少离多的,这样的话可以多些时间在一起也好。仲月年纪尚小,跟着去战场我不放心,你们去了可以把他放在宫里,跟我们住一起,陪陪你母后,你母后和仲月可谈得来了。”
“我回去通知将士们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出发。”
“行,明天正好是黄道吉日。今晚上举行家宴为你壮行。”国王最后道。
仲月听说国王爷爷不放心自己去道陵参加剿匪,在宴会上一个劲地纠缠着爷爷奶奶,国王王后被缠不过答应了仲月去道陵,但强调不准上战场。仲月心中高兴,到了道陵您们就管不了了,满口答应听从爷爷的安排。
骓回到太子府后,安排亲兵请来左相西另交待有关事宜。西另对太子直意领兵出征深表不安,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道陵之事并非国之心腹大事,没必要太子亲征,旷和嗜血一伙的鼓吹是别有用心的。这两个月中,他们排除异己,重用亲信,朝中老臣议论纷纷。您在朝他们会有所收敛,您去了道陵,他们澎涨的私欲将一发不可收。”
太子道:“现在事已致此,你要带头领着朝中那些忠直的大臣们,尽心国事,同时注意嗜血们的不良行为,有情况及时向大王报告,也可以通报我。此事一了,我即返回。”
公元前三百八十六年三月十二日。
天刚蒙蒙亮,朝中大臣们已在帅府辕门外等候为骓壮行。骓指挥部队分烈马将军率前队二百名,自己率中军二百名,妻儿及幕僚随江村将军率二百名士兵殿后。派出的探路前哨已轮流出发,第一拔已回报前五十里无异常。部队放炮起程。
王都广陵到道陵为绵延的紫金山所阻隔,走近路得翻过其中的螺丝岭,也有近两百里。海明国是单一的步兵,由于南方不出产马匹,北方诸国战事连连,加上海明国很少与北方诸国来往,所以马匹很少,也宝贵,只有几名将军骑有战马。王子妃和仲月坐的是两人抬的湘妃竹躺椅,阿灿兄弟随在仲月左右。因此,部队行军速度缓慢,百多里山路日夜兼程走了整两天,赶到道陵城已是金乌西落,灯火临街。
道陵节度坦口将军和前哨早早等在城门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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