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封遗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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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明瑶想说什么。那老头子将余光一瞥,制止住了她:“这里有你什么事吗?!”
“好臭屁的糟老头……”大姐头暗自咋舌。林倒是显得很镇定,在一旁笑道:“老人家,如果我们不交的话又怎样?”
“年轻人,”对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说话要注意分寸。”
这样子太软了吧?要是我,一定会说:不交又怎样?我还要找几个八卦长舌妇,把你们的糗事翻成九章八十一节找个广场大声讲到全世界都知道,你还能如何?不过照当时的情况,是不能那样说的啦,否则那个老家伙还不扑上来咬死我……
“老人家,你这太武断了。”大姐头从旁申述。
“总之——不行!”那老家伙将手杖在地上一敲,发出清脆的一响。
“你——”大姐头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回击的话来。这时,文清却出人意料的站起身来:“老人家,您要的恐怕不是相片吧——早上走的客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岛上的事,如果他们当中有人稍一声张,街头巷里三人成虎,难保不把近日之事翻成九章八十一节讲到世人皆知,您又能将他们如何?所以说,与其任由流言四起,倒不如还事情一个本来面目,这也正是我们记者的职责。您说是么?”
……不错嘛,文清。那老家伙真正担心的,恐怕是担心我们知道什么能使月灵岛翻天的事情。这次,换到他无话可说了。
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昨天晚上他没有阻止我们呢?将客人全部放出去讲闲话,又把我们拦住,老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他要的就是流言?或者他已经知道了福婶的计划,正在想办法推诿?
“族长,”这时候,一旁的店主老爷子也走上前来:“十几年了,这是我们的报应吧……又何必跟孩子过不去呢……”
“你!你也——”
“是您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了……”
“你——”族长老头子脸上的青筋暴起,愤怒到了极点,以他族长之尊,又一大把年纪了,气成这样……我倒真是担心他一不小心“背”过去:“住口!我自有主张!——你们,谁再多管半分闲事——休怪老朽不讲情面!”
“老头子玩真的耶……”大姐头耸耸肩。
正待老家伙发威的时候,有一村民闯进了旅馆:“族、族长,村长家佣人的福婶……自尽了!”
闻听此言,我一口茶水噎在了喉咙,差点没呛死过去。那样子使得满屋子的人都凑过来,对我实行了紧急的“抢救”。
福婶死了?这怎么可能嘛!
老天爷,你要相信我,虽然她真的就是凶手,可是她并不该死啊!而这——
也就正是我来岛上的目的,相信也是月氏族长最为担心的隐忧。
“族长——”几乎是与此同时,又有人跌跌撞撞地爬着进来:“昨昨、昨天烧焦的那具尸体是……是……是村长的儿子呀!”
这就是我在短时间内听到的第二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直接的后果,就是令我不顾一切地再次噎死。而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相信月氏族长那老头子比我更加清楚了——
“族长——大事不好:南岛的村民们不知为什么围攻村公所闹事,您快去一趟吧!”

“族长——您不能再回避了!那是全岛人心头的伤疤啊!再这样下去会毁了月灵岛啊!族长!”不知为什么,月老爷子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哀求着。
族长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望月崖的那一幕显然已经达到了效果,只不过原本十分明显的脉络,也已经因为福婶的死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务之急,是要去见一下福婶——确切地来说,是见一下她的尸体。说真的,我要是再这么与族长老头子面对面几次,铁定会被认出来的。虽然十几年没见面了吧,但老家伙依旧硬朗的很,在月灵岛上、他的地盘,要想和他斗上一局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尽管老头子已经对我们下了逐客令,但眼前岛民闹事,他想来也不能不管。也算是老天帮了我一个大忙吧。陈靖雪林剑笙一行人根本就是趁乱摸鱼的高手,他们不会袖手旁观,而我隐藏在其中,也减少了暴露的机会……
“明瑶——明瑶你怎么了?”大姐头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明瑶的脸色又是那么的难堪,人也是枯叶般几乎要跌倒。嘉俊上前扶住了他。“……嘉俊……”明瑶看着他,眼中充满不安。而嘉俊却只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微笑。
这个家伙脑袋是空的啊?现在还笑得出来,要是被老家伙看到……惨定了。
可是族长却没有顾得上这些,他猛地睁开双眼,爆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势:“你们,马上跟我去村公所!”
“……族长……”
“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旅馆,我们却无所适从,明明想去看看可是脚却挪不动半步。只有老爷子望着族长的背影叹道:“是我们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了……”
“老先生,请问族长他老人家……”林上前问。
“他领导月氏一族三十几年了,这点事情没问题。”老爷子用一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们:“年轻人,你们也去吧。”
“我们?可那凶族长他不允许呢。”大姐头小心地嘟囔着。
“去吧,”老爷子好像在鼓励我们,“我好歹也是本族长老呐,年轻人,你们不算是外人了。”
大家互相看看,末了,林点点头,使得我们心头的冲动压过了族长的威吓。闹事的村公所是不能去了,但是福婶死亡的地点,却依然可以通行无阻。林明白其中的名堂,他看上去也不想和族长老头再起冲突,唯今之计,便又是拿起鸡毛当令箭,跑到村长家去调查一番再谋后事而已。
福婶还是那样的吊在那里,形单影只,寂寞难耐。那摇晃的身体和乌青的脸色让我想到了一样东西——死猪。没错,吊死的、被洗干净等待解剖的猪。于是我的胃肠里翻江倒海地做起呕来。然而,在恶心与痛苦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番失落和哀悼。
福婶,你不应该死。即使将这个月灵岛的人都杀得干净,也只有你,能够赢得活着的权利。十五年了,你节衣缩食卧薪尝胆十五年,总算找到了杀害你主人一家的凶手——但是你却要亲手去报仇。常命死了,他死的活该,死得痛快,死的大快人心。可是你——你没有必要再用这种方式,去表现你对死去冤魂的忠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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