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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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盛夏时分,山谷外应该正是寒冷刺骨的时候吧!可这山谷里却依旧如春天般温暖,参天的巨树上,细密的树叶过滤着冬日的凛冽,传达到谷底的,是一缕缕金色的耀眼。
按照素展的意思,我已经开始练武了,虽然我十分的不乐意,坚持不肯让他背弃自己的誓言,他却更加执拗,硬是把我抱出门外,逼我学习他的武功。
此时,素展正在我们平时练习的地方舞着招式,身姿灵动,像随心飞跃的鸟儿,剑风在这如春日的山谷里带着冬的信息,一阵一阵拂过我的心,飘曳的衣裾,是年少的轻狂,如锻黑发凌空舞动。
我呆呆看着他白皙脸庞上那一抹熟悉的自信微笑和嘴边那两个盛着快乐的酒窝,又一次出神。
我甚至没有想过,我的神思到底在哪里,只是任它飘荡。我不知道我的这种行为是为了让素展能够坚守他的诺言,还是我对素展的心思开始变得复杂。
按理说,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三份感情,而且都是那么的深刻,但我似乎正打算实践它,不受自己控制的实践它。难道我很滥情吗?还是我内心空虚?这两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发什么呆?”素展他终于注意到我在看他了,脸色微红,不知是刚演示完累的,还是注意到我的眼光羞的。
“看你看····”的字被硬生生吞入了肚子,提醒自己,不能再和他继续笑闹下去了,不然我就更加没有办法拒绝他了,顺势将话头改了,“得有些累,就发呆了。”
“那我刚才的示范你都看见了吗?你站起来,做一遍我瞧瞧。”他今天竟然让我做给他看,前两天都是只要看他表演就行了,错愕了一下,说道,“可我的腿···”能站起来吗?
他安慰地笑了笑,扶住我的臂膀,说道,“不信你试试。”
我看着他的表情,狐疑地站起了身,腿有些颤抖,但借着他的力,我竟然真的站起来了!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泪光闪闪,哽咽道,“素展,我····真的站起来了。”
他朝我笑着点头,我激动地捂住了嘴巴,靠在素展肩头失声大哭。
第一次为自己能够站起而如此哭泣。喜悦都化成了眼泪,在素展身上肆意流淌,仿佛没哭过,那么尽情。
素展的手有些犹豫的环住了我的腰,在我背上抚动,如同我是一个幼儿,温暖的掌心靠在我的背上,前所未有的安心。
“素展。”我稍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离开了他的怀抱,却看见他脸上的一丝不舍。
他快速的掩饰了起来,对了笑了笑,问道,“怎么了阡陌?”
“我有些疑问,为什么昨天还不能走的,今天却能够站起来?你做了什么吗?”实在是不放心。
果然,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支吾着说,“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可能是药澡泡得好吧!毕竟我也还替你针灸了那么久,总得有些效果的。”
“素展,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不适合说谎?”看进他的眼睛,不让他躲闪。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不相信你了。”踉跄着走开,腿还是疼得难受。
“阡陌,阡陌,你别走。”素展着急地拽住我,一下子将我带入了他的怀中。
宽阔的胸膛。如同他的眼神一样温暖馨香。
没有推开他,也没打算推开他。这是我心里的话。不清楚原因。
“说吧,你做了什么。”安心地靠着他。
素展好象非常紧张,抱我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许久才开口,有些孩子气,“昨晚我趁你睡着,传了一点内功给你。”
就知道。
叹了一口气,问道,“不是一点吧!”
他突然僵硬了一下,又紧了紧抱我的手,继续说道,声音闷闷的,“恩,不是一点。”
我呵呵笑了出来。
素展奇怪我的反应,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笑什么?”
“我只是笑你的单纯。一问就都说出来了,真不明白,你当初的那个天下第一是不是混来的。”
“当然不是!我是真功夫!”
“那你为什么要把你的真功夫传那么多给我,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沉下脸。
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咬着樱红的唇,露出了他银白的牙齿。我不打算先开口。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松开了眉头,低下头,小声说,“因为你比武功重要上百倍。没有武功我可以活下去,但是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
“素展。”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的内心却在爆发着海啸,席卷了一切,而这场海啸的制造者却在害怕我的反应。“我不懂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我可以吸引你。”
“爱不需要理由,如果我能给出你一个,或许我就没想象中爱你。我也不懂,在爱情这条路上,我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当我突然抬起头时,我就看到了你,所以,我义无返顾地爱上了你。”那潭黑色的湖水就像一个巨大的洞,在瞬间将我卷走,让我掉入了他眼中的世界,满满的,全是我。
“素展,你总是懂得用最质朴的话,打动我的心。”我轻抬手,生怕打碎这梦境,抚上他腮边的那两个随着我的话出现的酒窝,“如果我哪天背叛了你,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不用你动手,我也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我自己。”

他就像一泓清涧,清澈见底,流水淙淙,并不宣泄,却渐渐地冲开了你的心。直到他刚刚说那一番话,我才惊讶的发现,我原来早就爱上他。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原本浑浊如我的心,也开始慢慢沉淀,露出清纯的本质,心里对他的感情,或许并非是一潭清水,而是一潭清酒,看似没什么内容,却是以外的淳厚,只要他一稍稍搅动,就幸福地冒着泡子。
“这,是不是代表你接受我了?”素展激动了起来,抓着我的手不放,勒得我皱起了眉,却还笑着说,“或许,我比我想象中要在乎你。”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您请下次吧!”小儿哈着腰对烂醉的段尘说,却不敢大声,生怕得罪了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主。
“打烊?哼!拿去,别打烊了!”说罢向小儿仍出了一锭金子,傲然道,“小爷我有的是钱!”
小儿开心地捧着金子走了,过了一会儿又端了几盅酒来,赔笑道,“客官,不打扰,您慢喝,慢喝!”
兀自喝着酒的段尘却也不应,眼神飘忽地望着门外,头发散乱地飘荡在夜风中,说不出的诡异魅惑。
端起小儿刚送来的几盅酒,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怪人,刚给了一锭金子不许打烊,现在却又走了。切!”小儿念念有词,将门板一块一块插好,又偷笑着将金子拿出,用牙齿咬了一口,咳蹦一声,开心死了。
树林里的风声似在盘旋,像是小孩的呜咽,始终不绝于耳,配着夜空的无尽黑色。树影晃动,沙沙响声传来。
“谁?!”段尘仍掉酒,突然转身大喝一声,却无人出现。
苦笑了一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刚被自己仍掉的酒,洒了一大半了,却还留有少许,只是杯身沾了些泥水,段尘挽住衣袖,擦了擦。
箭破空而来,段尘迅速站头,险险躲过了这几乎只致命的一击。接着又是一根,两根,三根。
段尘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也判断不出他们在什么方向,又似乎什么方向都有,不断变换着身形穿梭在树间,酒精发挥作用了,一下子就爆了他的火气,怒吼一声,“谁他妈的龟孙子!冲你小爷乱射!”
箭没有因他的怒吼而停止,反而逐渐增加,竟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势头。
段尘分辨出局势,明白当下情况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就是逃走,虽然不甚光彩,但总比死了好。
他使出全力,向上一冲,踏着树枝跨向树林外部,那一群人也像尾巴一样跟着,甩也甩不掉。
夜空里连星星都失踪了,月亮独自镇守的那一方天,阴冷邪恶。
段尘突然刹住了脚步,跳了下来,愤恨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一群黑衣人依次站好,有条不紊,黑衣在以为风中猎猎作响,称得段尘的一席白衣更加显眼。黑衣人没一人说话,也没有再次发起进攻,双放就这么对峙着。
“你们现在似乎不打算杀我,却也不打算放我走,难道我们就这么耗到天亮,互相欣赏长相吗?我不认为你们之中可以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我比。”虽问得轻松,段尘心里却清楚,今晚想逃,怕是可能性小得不能再笑了,身后可是悬崖啊!
黑衣人中一人动了动,站到了队伍前列。段尘不犹得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叫道,“思源?”
那人身形滞了滞,站在刚才的地方不动了。
段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下好了,酒全醒了,梦也该醒了。其实我早该想到是你的。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把队伍训练到这种地步?只是我没想到,我竟然值得大将军亲自动手。”
“尘····我····”叫思源的男人有些语塞,“我也不想的,可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我今天必须····必须·····”
“必须杀了我是吧!”
“尘····”
“我真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曾经为他出生入死的人。一点情面都不留。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皇上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他让我转告你,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对他弟弟动情。”
“呵呵,呵呵!真可笑!真可笑!他们兄弟两个一样的可笑!一个整天担心自己的皇位被抢,一个整天担心自己的女人被抢,结果呢?结果怎么样?结果就是哥哥整天防着自己的弟弟,弟弟却被自己的哥哥抢了女人!你猜,如果桓鹤知道了是他自己的哥哥要我去泄露消息,他还会不会去让他哥哥安心的做皇帝?这天下会不会大乱?”段尘近乎讽刺的口吻让思源胸口一滞,竟是说不出的难受,苦楚,酸涩难当。
“尘,别这么说,这不是事实。你极端了。”
“我极端?”段尘仿佛是听见什么笑话,哈哈笑出了声,“这一世我最大的失败就是相信了桓格致那个混蛋!或许下一辈子,我可以做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说罢纵身跃入了身后的山崖,消失了踪迹。
“将军,怎么办?他跳下去了!”一个小个子的黑衣人跑到思源身边,急切地问道。
“随他去吧!回去就说段尘已经死了。希望他下辈子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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