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马禅寺遇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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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义山与云敖谈了一会,将关洛道上的可疑动向都分析个遍,但因来此日浅,仍是不得要领,想不出白莲教秘坛的线索。
这园中北风渐强,透衣冻骨,云敖内功全废,耐不住严寒,坐了一会便向屋中回转。
孟义山是闲不住的,心道:“陪着云老头还不如去花月楼嫖院呢,对!那花蝶儿百打不招,你总捕爷爷正好拿他锤炼一番,出出受伤的霉气!”
大捕头要收拾花蝶儿,便向云敖告别,催马离了尚书府,前往洛阳大牢。
到了地头,看守的狱卒认得孟总捕,赶忙上前相迎,大捕头假借李知府传下口谕,要提审犯人,便擅自取来钥匙,开锁进了重犯区。
狱中的犯人对这位操刀就砍的煞神余悸尤存,见他来了纷纷躲入里侧,生怕再被钢刀砍了手去,一时若大的府牢,静得只剩喘气的声音,大捕头十分满意这“众人皆伏”的效果,晃着大步,两名狱卒在前引导,下到了府牢地室。
这地下的牢室与孟义山所入那天大不相同,地面的血迹已被洗去,为防花蝶儿的同伙再来抢人,牢室的铁栅全被换为腕口粗的钢条,室外摆好了床铺,已有狱卒在外昼夜看守。
关有张伯端的那间不见动静,花蝶儿却在那里破口大骂孟捕头,见到孟义山进来更是疯狂,爬到钢条前嘶声叫道:“你这狗捕快,竟然挑我的脚筋,我杀了你这卑劣之徒!”不住的以头撞栏,将栅栏顶得砰砰直响。
孟义山心火直冒,没待动手,两个狱卒就代劳了,开锁进了囚室,将花蝶儿顶在墙上,挥拳一顿饱打,直到连哀叫声都不出了,那两个狱卒才住了手,转头对孟义山道:“总捕头,这小子一张臭嘴,是咱们没招呼好,你老人家放心,以后每日三遍拳脚,包管让他服气!”
孟义山点点头,对两名狱卒道:“都出去吧,没我传唤,不许过来!”
等那两名狱卒走得远了,大捕头上前将花蝶儿一把抓起,对他嘿嘿笑道:“你个淫贼,攻打府牢为的什么?给我讲!”
花蝶儿脚筋被挑,双手被镣铐所枷,饶是如此,他对孟义山恨到极处,嘴巴一张,对着大捕头的颈子便咬,亏得孟义山反应不慢,退步躲过。
失了重心的花蝶儿一扑而倒,头磕在地上昏了过去。
大捕头不甘被咬,将花蝶儿拽起来一把贯到墙上,等他倒地后又伸脚一踩,将这淫贼踏得哀声喊叫。
大捕头对着花蝶儿狞笑道:“你小子够种,还是不讲,哼哼!正合老子的意!”
蛮劲上涌的大捕头也不管花蝶儿讲不讲了,只想拿他整治一番,当下叫来两名狱卒,取了各色刑具,在花蝶儿面前一一展列,看得这淫贼胆战心惊,李知府前两日上刑,只是打板子,套夹棍,咬咬牙便苦挨下来
大捕头弄来的多是动私刑的器具,见花蝶儿不服,孟义山对两名狱卒道:“多给这厮换些花样,让他把小时尿床的破事都给我讲出来!”
两个狱卒应喝道:“总捕放心吧,这个我们在行!”
便把剥拉指甲的剥钳拿了出来,夹住花蝶儿的双手十指便剥。
大捕头看得惊心,花蝶儿杀猪似的惨叫更是惹得心烦,心道:“老子要是做山贼时落在狱里,与这淫贼的下场怕差不多了!”
这时一个守牢门的狱卒跑下,对大捕头道:“总捕,有位刘二过刘爷要见您!”
孟义山一愣神,才想起是五雄中的老二,对那狱卒道:“你让他等等,我稍后便到。”
这屋中百般响动,隔邻的张伯端却动静全无,孟义山听了一会花蝶儿有气无力的嘶叫,对两个狱卒道:“行了,你总捕爷有事待理,那能与这死囚做伴,以后每日照此施刑,看他招不招。”
走到门边的大捕头有心向张伯端买好,对狱卒大声叫道:“尔等听真,这张三侠是关洛有数的英雄,你们且需好生相敬,每日管得上等酒饭!”话音顿了顿,大捕头又道:“那淫贼么,叫他吃屎罢!他娘的!”
孟义山走出府牢,看着外面的阳光,分外的刺眼,在外等候的刘二过迎了上来,给孟义山深施了一礼,道:“恩兄的身体可是大好了,我兄弟四人先行,留我下来给恩兄辞别!”
大捕头很是关心道:“呵呵,我好得差不多了!五雄兄弟定了发配万全府罢?那里状况如何?”
刘二过道:“那里是石彪将军的辖地,石将军位列明军三猛虎,与瓦剌激战无数,五雄充军到那正得施展武艺,大杀贼寇,我五兄弟同投一处,日后也好搏个封妻荫子,才不埋没了这身本事。”
孟义山点点头,道:“这三只虎我老孟也听过,这石彪很有能耐罢?”大捕头亲身见过马文明的武艺,又得李大人推崇郭登,对这三个以虎为号的将军很是心服!
刘二过听大捕头一问,面色不太自然道:“这石将军运使一把百斤的巨斧上阵,打起仗来不顾性命,人称”石魔子“,不知立了多少军功。可惜……”
大捕头催道:“可惜什么,你到说来!”
刘二过有些难以启齿,想想道:“可惜人品不大好,在他军伍里常有劫掠百姓,强抢妇女的恶事,听说还拿大明百姓的人头充做瓦剌兵,向朝廷冒功!”
“哦!果然是只恶虎!”大捕头叹道,心说“这五兄弟投的都是什么人物,先是马阎王,再来个姓石的疯子!
真他奶奶的!“一时明军诸将在大捕头心中印象大坏。
又恳谈了些今后行止,大捕头一脸伤悲的模样与刘二过话别,讲些“兄弟在军中好好干,等混上了什么将军,我这没品的捕头也不做了,跑去投你,也博他个黄金美妾,良田大宅的!”
没品的捕头也是想取妻的,孟义山是相中了李清儿不想放手了,厚颜无耻的大捕头想好了让清儿诊查病情的理由,好与她接近,窥个机会,将生米煮了熟饭,到时还不任他老孟处置。
色胆包了天的孟义山连清儿的武功都不在乎了,一心想着她的美貌。
大捕头明知李崇义今日公务繁忙,还是假惺惺的进府衙假装拜候李大人,与知府胡扯了些白莲教,便告了退,寻他的清儿妹子去了!
到了清儿所住的楼前一问,小姐一早就与夫人去白马寺进香去了,下午才能回转。
来了洛阳几日,大捕头听闻白马寺热闹,早想走去逛逛,这回可得了空,暗想“追去看看,也好游玩一番。”
洛阳这么大的城,孟义山要是没人引领,准把自己走丢了!他可不愁这个,知道白马寺即是少林的分支,古振声必定熟识,便抓了古神捕的差,定要游览白马寺!“
古振声欠了他恩情,虽是不信他“去拜拜佛!”的假话,但也只得同往。
换过了华服,出城十里到了白马寺,他大捕头也学人家善信居士,花五文钱在庙门买了一把香,随着人流拱进了寺门。
这杀生不少的山贼头子今生头一遭进佛寺,东瞧西望的土模样着实丢人!古振声暗悔与他同往,失尽了脸面。

更来气的还在后面,一进天王殿他大捕头就发开了议论,很是不解道:“你奶奶个天王,正中供的不是胖弥勒么,挂羊头卖狗肉!”
就在知客僧大喊施主注重口业之际,古捕头一把拉过孟义山,道:“呵呵,孟兄真风趣,护法天王都摆在两侧!”接着怕这位爷爷再冒出什么混帐话,跟在一旁猛讲四大天王的名号,来由。
没想到大捕头晃了一圈对古振声笑道:“这像雕的不对,那广目天和增长天长得还像条汉子,那持国天抱把琵琶跟娘儿似的,咳咳!那多闻天白面无须,整个一个太监!”
这话一出,殿中人人侧目,知客要不是碍着古振声的颜面,早将这孟山贼叉出去了!
就在古振声以袖掩面,欲装不识此人之际,有一人洪声笑道:“说得好,这多闻天王真他妈像个太监。”
这人的话使孟捕头大起知己之感,循声一望,见一腮胡绕嘴的威猛汉子跪在那里给弥勒菩萨叩头,这话就是他发的。
孟义山笑道:“呵呵,这位朋友也是有眼光的,英雄所见略同!略同!”
古振声心头气苦,还真有应和大捕头的混话的,那人对弥勒拜了九拜,双膝立起一个合什,转头对孟义山笑道:“这位兄弟好直爽,与我性子相投!”
那大汉屈膝站起之时,已见他生得一头微卷的粗发,也不插簪,乱披在额前,一双眼目甚是威霸,立在那里自有一番豪雄气概!
大捕头也很是亲热上前道:“呵呵,我老孟就好交朋友,这位阿哥到是位好汉,咱们亲近亲近。”
孟义山也不顾古振声了,与那大汉走到一旁殿角,大肆讲起这塑像雕的不是玩意,要我老孟来做,好他百倍“
两人在那里越说越是投契。
古振声却是心惊,这汉子举手投足间威势浑成,无论如何走动,都觉姿态不凡,以武道来说,分明无隙可乘,好高明的武功。
孟义山对那汉子道:“咱们兄弟今日相见也是缘分,不知哥哥的名姓?”
那汉子一笑:“我叫王佛儿,在主人家当护院,兄弟你那?”
孟义山显摆道:“呵呵,我姓孟名义山,在洛阳府衙里屈居总捕的职位,没什么前途!”
这话把一旁的古振声气坏了,暗说“你当总捕还”屈居“了,那我这副职更没前途了!唉!那汉子好怪的名字?”
古捕头突然对着那汉子道:“王佛儿!莫不是现任伊王府侍卫总教习的那个!”
那汉子豪声一笑,道:“正是某家!阁下是古神捕罢?好俊秀的人材!”眼中却对古振声不甚重视。
孟义山暗笑你怎不直接骂他小白脸,老子听着也解气,这一路走到白马寺,道上进香的妙龄女子对古振声是频频回望,很是心醉的样子,他老孟正是相反,魁壮的身躯配上脸部那道大疤,不知将多少女子吓得花容失色,紧躲着他快走。
大捕头不怨自己相恶,把罪过都推到古振声的小白脸上去了。
确定了这王佛儿的身份,古振声面色一变,这王佛儿乃是张管伊王府五千甲士操军演练的总教习,伊王瞻隆的心腹。他怎会到了此处?
孟义山可不管伊王狗王,心里惦念着李清儿,颇想入内找寻,对王佛儿道:“王大哥,咱们兄弟一会出去喝上两杯,叙叙情谊,先让振声领路,咱们入内逛逛。”
王佛儿向内间望了望道:“甚好!”
当下三人由古振声领着到了大雄宝殿前的空场,孟义山还是那副贪看新鲜的样子,等到大捕头望见一物时,竟哈哈大笑,对两人道:“快看呆头鹅!”
那两个打眼一望,见东侧有名华服青年杵在一座石碑前,身子弯下大半,一手执墨盒,一手将宣纸铺在碑上,正在那里做拓片,神情专著得连墨汁溅在脸上都不知!
这两位捕头都是练武的,对这个书生模样的呆鹅自是高声大笑,那王佛儿一见,却是忍笑道:“咳!那位是我家世子,给兄弟个面子,两位笑小声些!”
伊王世子?两名捕头对望了一下,孟义山心道:“真是冤家路窄,这只”柿子“与老子犯冲怎地,前日搅了老子与清儿说话,今日又追到这里,他娘的!”
他三个在这里游逛,李清儿陪着娘就在殿中进香,膝盖还得靠在蒲团上跪着,头压得低低的,在那里许愿,使得大小姐很不满意。
因知府夫人进香,这大雄殿暂不对外开放,殿中就她母女两人,李夫人四旬年纪,生得慈眉善目的,在那里对着佛祖许愿!
那许的内容就别提了,把清儿的眉毛听得都纠了起来!只听李夫人道:“信女李氏,向我佛许愿,求我家老爷青云直上,入京做官,给民妇也讨个封皓,再求小女清儿的婚事得成,圆满如意,信女一心礼敬三宝,茹素念佛,愿来生转世,莫再投胎女身,受诸般苦楚!”
气得清儿银牙暗咬,小声念道:“求这求那的,真是烦,我要是佛祖就不答应,一点好处都没有!”望着这通一切智,彻万法源的佛陀,李清儿心中暗笑“死木头一堆,有什么好求的,佛有了麻烦又求谁呀?佛祖的爹爹么?”
就在此时却听外间传来几声爆喝,似是有人打斗,好动的清儿那待得住,也不和她娘打招呼,开门纵了出去,到外间一望,竟都是熟人
适才外间孟义山嘲笑伊王世子,被王佛儿告知了身份,那王总教习这次出来就是暗中保护世子的!因孟义山与古振声的官家身份,便向两人说了。
古振声暗笑王佛儿保护太过,别说世子的身份无人敢动,就是这白马禅寺也不是容得宵小的所在。
好像是老天特意嘲笑古振声似的,就在世子将碑刻拓至一半之时,却从一旁暴起两个身影,左右合击,向着世子身上轰去!
这突生的异变虽快,王佛儿的反应却是超绝,提气前划,身躯竟不靠窜纵,平移出一丈,左右双掌一分,截取两名刺客。
刺客骤然突袭,拳力沉重,那位朱世子颇精武功,知道只有闪避一途,但心一转念,竟扑在了整块石碑上将碑身护住,回手一掌顶住了一名刺客,由于出招仓促,抵敌不住,口角被震得溢出了一丝血迹,嘴里竟对那刺客叫着:“打架没关系,可别悔了这宋朝天僖年的石刻!”
那两名刺客刚击出一式,就觉出身后气流波动,一股排山倒海的潜劲从背后涌了过来,一时也顾不得世子,双双转身抵御这股霸道真力。
王佛儿击出了这股掌劲,不等两名刺客接实,便将胸腹一收,口鼻开张,暴吸了一大口气,“咐”的一喷,借着势道两推两掌,直击两刺客的腰肋。
两人还待行气抵御,打出的内劲竟被那股真力全震了回来,压得体内五脏尽裂,肋骨齐折,如软泥般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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