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门第之辱雷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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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遗留在地上,已经和鲜血混在一起的胭脂水粉,李清儿神色恐慌的就如受惊的幼鹿,连连的摇头,不知是受不了这个血腥场面,还是哀痛那个温文尔雅的朱蟠,已经在心中幻灭。
医道重在活人,清儿救死扶伤惯了,这些人命就这样死在眼前,朱蟠的武功太过恶毒,这让清儿实在难以忍受。孟义山感到怀中的李清儿在发抖,不知道怎样安慰的老孟搓了搓手,笨拙的举起大掌,拍抚在清儿的后背上。心中却想:“朱蟠的狗屁诗词比不上他杀人的武功,清儿给吓的不清,嘿嘿。”孟总捕在旁幸灾乐祸,心下庆祝去了朱蟠这个大情敌。
清儿感到孟义山手掌传来的热量,心头一阵羞怯,随即发现自己紧贴在孟义山的身上,老孟一只手把她的柳腰勒得死紧,李清儿全然不似平日的活泼刁蛮,红着脸说道:“你……放开我。”
孟义山见李清儿脸色十分羞怒。连忙将手放开,暗里嘀咕:“清儿是不是更讨厌老子了?”
李清儿离了孟义山的怀抱,头也不回,默默的低首往府衙的方向走,老孟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两个人都在想着心事。
朱蟠虽然是伊王世子,但这身份根本保不了他的安全,他被刺杀,孟义山和李清儿都见过不止一次。而且刺客毫无顾忌,白马寺,洛阳大街都敢下手。孟义山不用想也知道是权位之争,朱蟠死了自有人代他坐上世子这个位置。只是奇怪朱蟠一身高绝武功,却故作平庸。这点让嗜好功名,好出风头的老孟想不明白。
从角门进了后宅,一直默不做声的李清儿忽然转了过来,一拳捶在老孟胸上,红着眼眶道:“你趁人家软弱,就上手轻薄。色鬼,淫徒,死刀疤脸,乌龟都比你好看!”
孟义山是不解温柔为何物的,不甘示弱的回道:“娘的,你见血就发晕,老子发慈悲给你靠靠,反到惹来不是,这好人是不能做了!”
清儿自觉被老孟连搂带抱,已经是丢脸之极,有损清白,没想到这家伙占了便宜还卖乖,给气的泪水在眼楮里打转,险些哭了出来。
老孟见她羞愤的快哭了的模样,接着欺负清儿道:“清儿,那晚我在绣楼里就看了你的身子,刚才咱们又亲热过了,你嫁我当老婆吧!”孟义山脸上轻松得意,又把这旧事重提。
李清儿的俏脸被怒气染红,看着孟总捕道:“无耻,被你轻薄了就嫁?那青楼女子就全嫁给寻欢客了!**贼的老婆早就成堆。”清儿认为孟义山是个好色之徒,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老孟见清儿的反应和寻常女子不同,也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老子不管你想什么,嘿嘿,我看的顺眼就娶!那有那些麻烦事体。”
清儿咬牙冷笑道:“不嫁!”
老孟看着清儿邪笑:“嘿嘿,那天老子就要何老头去找李大人提亲,看你嫁不嫁!”
清儿心中一阵惶恐,不知孟义山说的是真是假,“爹要是真答应了,那可就要一辈子陪着这个家伙了!”李清儿的双手绞拧在一起,心气孟义山的嚣张气焰,强做从容道:“嫁给朱蟠也比你强吧?”
李清儿说这话的同时,想起孟义山战白莲教那次,杀人更多,自己并没有这样痛心,因为她认定老孟是个恶人。对朱蟠,好像是因为他平素儒雅温文,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令人无法接受,被欺骗的愤怒好像更强烈些。
想明白这个,清儿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老孟的脸色却不怎么样,清儿拿他和朱蟠做比,还说他不如那小白脸,孟总捕自然生气,一把搂住清儿的腰身道:“你说朱蟠要强过老子?”
清儿没想到他这样大胆,那知老孟有了经验,做起来顺手之极,手臂加劲把清儿搂在了怀里,俯首对准娇艳的红唇,用力亲了下去,一双手掌也毫不规矩,来回抚摸她的玉背。
就在清儿心慌意乱,感觉脸庞被老孟的胡须扎疼的时候,孟义山放开了清儿,眼神变得有些凶厉,大笑道:“我绝对胜过朱蟠!你信不信?”
李清儿的发鬓被老孟弄的有些乱,就像现在的心情似的,心里告诉自己:“这回可被欺负的狠了,应该揍得他满地找牙!”手上却提不起劲道来。见他又问这个该死的问题,恨恨的道:“你色胆包天,朱蟠那里比的上!”转身一路快走,只想逃开这里。耳中却能听到孟义山听了“赞誉”放声狂笑的声音!
孟总捕心情实在不错,哼着小调回尚书府了,却不知两人方才的一番亲密举动,都被路过的两个丫鬟看在眼里,孟义山是山贼秉性发做,李清儿则是心头混乱,都没注意这些。
这两个一致认为是小姐和孟捕头偷情,这样没有廉耻的事,可得赶快告知夫人。
叶家庄不见了钱帐房,竟然没有张扬此事,孟义山原想去探探,后来一想去得勤了让叶胖子起疑心,反正随时有机会,倒是朱蟠的高超武功,太使人嫉妒眼热。
孟义山想练高深武学,便跑到集贤街,硬要张帆指点两手,初时张大首领不想答应,怎知老孟一阵吹捧,后来话中的意思又变做“张大哥是英雄好汉,怎能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不教武艺,说不过去!”最后迫得张帆无法,只得答应传他武功。
张帆与云敖不同,他偏重拳脚,尤重下盘功夫,说了一套拳诀,也不讲解,让老孟自己去练。
有云敖这个武学大师的扎基,孟义山学拳到不大吃力,只是感到见过的这些武功还是盘王刀最精妙,可惜的是,云敖使来精妙无匹的盘王刀法,到了老孟手里只能变做“不妙”,总觉得差了一股劲道。
二日上午,孟义山正在押签房里思忖张帆所讲的拳理,来印证云敖所传的武功,正得兴味,内宅的家人来找老孟,说李大人叫总捕更换便装,有要事商议。
孟义山那里知道是昨天非礼清儿的事发了,换下捕服,甚是自在的去见李大人。
李大人衣着随意,坐在客厅,见他来了,抚须笑道:“义山,快坐下!”笑容和蔼中透着古怪。
孟义山依言便坐,心中也琢磨,李知府向来严正,怎会让他放下公务,到这里私谈。

李大人看了孟义山半晌,突然说道:“义山,咱们是世谊的情分,嗯,你没有家室吧?”
老孟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道:“没有,现在瓦剌犯边,有机会我就上阵杀敌,瓦剌不灭,我不找老婆!”老孟一副忠君报国的样子,怎么好听怎么吹,知道李大人好听这个。
果然李知府欣然点头,话中带着劝慰的口气道:“好,有气概!但不必拘泥于此,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噗!”孟义山口中茶水洒了一地,忙对李大人点头道“大人这样看重,我老孟心里热乎,不知道是那家姑娘?”心中自想:“清儿让我占了便宜,这丫头看来口说不嫁,暗中还是和他爹说了,嘿嘿,朱蟠终究是争不过老子!”孟总捕陶醉于战胜情敌的喜悦之中。
李知府含笑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夫人说要给你讲一门上好亲事!”
孟义山以为是女儿家不好向爹开口,清儿跟她娘说了,笑道:“哈哈,谢谢李夫人了!”
李崇义也是高兴,他待孟义山就如自己子佷一般亲厚,昨夜听夫人提起要给孟义山讲一门好亲事,心中也是高兴,想问是那家姑娘。李夫人却神秘的不讲。
李知府起身说道:“我去找夫人来,哈哈!”知府大人也是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后堂中有人应道:“老爷不必去了,我来了!”李夫人揭帘走了出来。
孟义山见李夫人慈眉善目,仪态富贵,正是那日在白马寺所见的妇人,奇怪的是李夫人看着自己的眼光,好似厌恶的很。
老孟那知道,昨天李夫人在后堂念佛,听丫鬟说“清儿和那个姓孟的捕快在宅后偷情”气的捏散了一把佛珠。
赶忙过去问清儿,大小姐一听是这个,还被说成了“偷情!”烦的不得了,将屋中的东西乱摔乱砸,问急了就哭,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暗中咒骂了孟义山不知几万遍。最后还哭笑不得的被他娘逼着说以后不见那个淫徒。
李夫人看了孟义山两眼,见他神情不驯,刀疤在脸,神色更是不喜。李崇义倒是不知道这些,问道:“夫人,你说要给义山讲门亲事,到底是那家姑娘?”
李夫人含笑说道:“是翠荷!”向帘后喊道:“翠荷,过来!”
李崇义面色骤变,想阻止夫人,但也不能上去捂住李夫人的嘴,心里已经暗知要糟。
进来的是个梳着双髻的胖丫鬟,宽唇厚嘴,脸上有几点白麻,对知府夫妇施礼道:“老爷,夫人!”
李夫人点点头,拉起翠荷的手对孟义山道:“孟捕头,你既然还没娶亲,我把翠荷说给你,这是我的丫鬟,性子好,又能持家!”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很是鄙夷的看着老孟。
孟义山脸上刀疤愠怒的转了红色,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李崇义,心怒:“你说的倒是好亲事!”
李知府心下叹息,挥袖道:“夫人,你快带翠荷下去吧!”
这时那翠荷也拉着李夫人的衣角,小声道:“夫人,那个汉子我不中意,凶的像个煞神!”看来这门亲事除了李夫人,没人同意。
翠荷这话一说,别提老孟,李大人也是连悔带怒,对着知府夫人道:“昨夜你说讲门亲事,我还当是那个世交的待嫁女儿,你……”
李夫人面容转冷,轻蔑的说道:“他是没品级的捕快,人又长的凶煞,那个大家闺秀能嫁他?翠荷人好,又死了丈夫,两个正好撮合一下!”
孟义山再也忍耐不住了,以为是知府夫妇不想嫁女,找这个翠荷来羞辱自己,当下对李夫人道:“我操他奶奶的,让这翠荷滚蛋,老子要娶的是清儿!”
几人都吓了一跳,李夫人也气的不轻,道:“大胆,清儿也是你这贱汉能妄想的么?”又对李知府道:“老爷,他这般张狂谩骂官署,你还不革了他的捕快?赶了出去!”
李知府心底下酝酿着股怒火,睁目不言,孟义山走到他身前道:“大人,我老孟不是任由妇人耻笑的!你要是同意让清儿嫁我,回头就让我舅公上门提亲。”
李夫人听了在旁添言道:“你舅公是退职的散官,又是皇上永不任用的旧党,你就别妄想靠他来攀亲了!”
李崇义给难住了,孟义山他很器重,又是恩师何尚书的孙。但是女儿的幸福太重要了,李知府的想法是“不求清儿嫁什么高官显宦,但一定要是个家世清白的读书人。”老孟的墨水和品行差的太远,当下叹息道:“我不能答应!”
这一句话,立时把孟义山和李崇义的情谊划开了一道裂痕,已经和清儿无关了,老孟现在想的是:“李崇义和他老婆一样,还是看重门第!”
孟义山一拍腰间的破军刀,狂笑道:“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赖不得别人!”大步踏出了厅门,停在院中一刀斩出,划断了一颗合抱榕树,树木倒折声中立誓道:“老子今生不娶李清儿,便不是好男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院中尘烟飞溅,李崇义站在门边伸手要将孟义山喊回,略犹豫了下,又放弃了。
他心头明白,孟义山和他决裂了,这个汉子武略不凡,有统兵带将之能,不知道今后会走那条路,凭自己是拉不回他!一向文士风范的李大人也发了怒,口气粗野的对夫人道:“无知蠢妇,带着那个碑女快滚!”李崇义一掌拍在茶盏上,任由碎瓷片将手掌刺破,却比不上骤失良才的心痛。
孟义山受了李夫人这番折辱,激起了他的猛悍之气,府衙的事也不管了,符牌信物全给了古振声,每日不是同着张帆练武,就是去威远候府,找刚结识不久的高昌泰喝酒。
日子虽然悠闲,但过的甚是单调,苦熬了十余日,叶家庄送来了一直等待的消息:“朝廷的旨意下来了,钦差不日即到洛阳!”
莫魁这小子早就受不住枯守一地,纷纷躁动,张帆的伤势也好了八成,这班不务农桑的盗寇,已做好了在洛阳搏上一把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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