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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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前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就要到步云生日了。这日一早起来,步云将那冰蚕丝坎肩贴身穿好,螭迷腰带也自扎在腰间,外套一件玄色武士服,腰挂一柄三尺青锋,缓步行出门来。众人见了无不喝一声彩。你道为何?只见他:眉似远山,鼻若悬胆,芙蓉为面,秋水作瞳;身长玉立,挺拔不凡,虎背蜂腰,英气逼人。好一个英姿潇洒的好男儿!
步云今日出门,意欲为自己生日挑选几件物事,作为礼物回赠。出得门外,便向那热闹处行去,身后跟随的小厮在一旁蹦蹦跳跳,欢喜异常,口中唧唧喳喳说个不了,好似那开了锁的猴儿一般,前窜后跑。步云见他高兴,也免不了说些应景的话儿应付,两人欢欢喜喜相跟着奔那集市而去。
这丰城郡是大齐国内有名大郡,正在那大齐正中腹地,是四方通衢大道,商业繁茂。往北而去,行不过三千余里便可到大燕国内;向西两千余里,便是大周边境;一路向东,即是那呼延大海,一望无际。由于商业兴盛,在丰城郡可买到来自各方的特色物品,周边方圆数百里城镇往来行商看准这一方福地,纷纷来此开店设栈,更加带动了商业繁盛。不过也因此而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各色人等参差不齐,良莠难辨,时有打架斗殴,欺良霸善之事发生,常使那官府之人头痛不已。最近又听说有小儿少年失踪之事,三五月便有十几个苦主闹到官府。偏生都是有钱人家后生,身体精壮,唇红齿白之类,不知怎地就不在了,也未见有人送过勒索书信。但坊间却有流言蜚语四处传播,说什么妖怪吃人,或是妖兽作怪,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官府久索不得,便悬赏花红,听说还请了大仙相助。步云现在已知,所谓大仙不过修真者而已,在这凡人界中,大仙便是无敌的存在了,大仙一出,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且说步云二人进得市中,只见到处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不免头晕脑胀,目不暇接。想此二人,一个是镖局小少爷,一个不过毛也未长齐的小猴子,又有多少眼界?不一时便被那奸商看破,认为上门羊牯,一双眼如明灯也似发出光来,纷纷放出手段,决意痛宰一番。可怜两个小儿,被人宰了尚且不知,傻乎乎自包里掏钱。
一路行来,倒也买了不少物事,不过是些寻常人家常用之物,只是价钱稍高罢了。除此而外,步云小儿心性尽起,为填自己空空如也的螭迷带空间,也为今后出门耍子方便,又买了些点心干肉。想了想,又买了十几坛好酒,准备回去送给何清并赵师爷,雇两个脚夫挑了,相跟着瞎逛。看看天色不早,步云见那猴儿肩背手抱,满脸是汗,却仍兴冲冲高兴不已,一路大呼小叫,好不欢喜,不觉心下不忍。又不好在这闹市之中将物事收入螭迷带中,生怕惊世骇俗,招人瞩目。转念一想,便向街边行去,欲寻一家茶馆歇息。
抬眼望去,右首不远处正好一幅“茶”字布帘高高挑起,门前一溜火灶上,十来把精铜的龙头茶壶内翻翻滚滚,水雾升腾,一派繁忙景象。门前那茶博士见步云眼光望来,笑呵呵伸手往内延客,步云也不多言,稍稍额首后便自大步向内走去。
进得门内,自有茶博士引座,见步云堂堂一表,虽则年纪轻轻,却也不敢怠慢。那些茶博士们终日里迎来送往,早己锻炼得眼光犀利,见识不凡,因见步云相貌不凡,身后又有小厮脚夫相随,哪会不知是个有钱的主?不待步云吩咐,便自引上二楼雅座伺候。待得二人宽坐,茶水点开,水果点心便流水价传将上来。那茶博士在一旁热手巾、瓜果盘地精心伺候,一路陪着小心,待得步云将那散碎银两打赏小费,更是一张脸儿笑得开花,伺候得越发尽心了。
那猴儿却煞是精蹦,坐不多久便觉**下生出钉板来,恨不能跳出去见见世面,看个热闹——天可怜见,整日里在镖局内受人使唤,几时有这机会出来透透气?虽知步云好说话,但也不敢造次,眼巴巴看着步云欲言还止。在他看来,好好儿在街上转转是正经,见见那耍猴儿的,唱小曲儿的,或是看看那奇装异服的外乡人,回去也好有个吹牛资本不是?眼看日头就将偏晌,今日肯定没戏了。只那少镖头偏偏把自己弄到这里喝水,难不成这苦水就那么好喝?也不怕把尿包涨破?心中气苦,只是不好说得。

见步云半眯着眼甚是享受,猴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装出失惊打怪的样子,啊呀一声道:“少镖头,适才在那玉石店里,见有一挂玉坠,甚是精美,与少镖头很是相配。本想提醒少镖头,却一转眼忘了。你看……”嘻嘻讪笑两声。
步云见状,哪有不知,本意让他歇歇,却不想好心作了驴肝肺,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想也觉猴儿可怜,便笑骂道:“你这作怪的猴儿!今天也就是我了,若碰上你那顶头上司,我看你还作怪?去罢!别在眼前烦我,只莫误了吃饭便可。还有,莫把自己玩丢了。滚吧!真是的,好好儿喝茶不干,却偏生要到那日头下面作怪。”跟着嘱咐几句,要他一并将脚夫开发了,又取出些许碎银把他,只作赏钱,那猴儿千恩万谢地去了。
尚未走到门口,猴儿又一惊一乍地跑回来道:“少镖头,那些物事可要送回镖局?”
步云道:“你去玩便了,我自叫人送回就是。”猴儿得令,连蹦带跳的一个筋斗出了门外,霎时不见人影。
步云见那茶博士仍在旁忙前忙后,心下不忍,便道:“你自招呼别人去吧,我这里想静一静,添水时我自会叫你。”茶博士安顿好后告声罪,自下去了。
见左近无人,步云一时兴起,便把那些采买的物事一股脑收进螭迷带中。一阵真力波动,那些物事便自不见,略一探寻,已知全数进了带中空间,不过只占了一个小小角落,毫不起眼。见那螭迷带毫无异样,心中欢喜。因想到,此物如此神奇,今后不如多买些物事存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自己有了此物,再不担心没了耍处,饿了有点心,困了有帐篷,还可以将那些书本放在带中,岂不美哉?想到美处,不由嘻嘻傻笑不停。
正自傻笑,忽听耳边有人“嗤”地一声轻笑,细听之下,竟是一个女声。步云不由一惊,四处搜寻时,却又不见人影。正自惊疑,那女声却又响起:“傻小子,找什么找,姐姐我在这里呢!”红光一闪,一道人影现出,香风扑鼻。
步云定神一看,原来是个红装丽人。一身火红劲装,身背一架瑶琴,秀色中带有几分轻佻,言语中渗出丝丝媚惑,行走间香风阵阵,口中格格笑个不停。
步云一见有人突然出现,不觉一惊。心中擂鼓也似跳个不停,不住怨恨自己轻率。赵师爷教诲言犹在耳,便毫无警觉地被人欺到身边而不自知。心想“这下糟了,被人发现螭迷带了。怎生是好?”他哪知此女来历非同小可,乃是魔门中近百年来有数的修行天才——赤魔女紫嫣。年不过三旬,便已到了真魔境界,相当于道门元婴期修为了,便是赵师爷在此,也需得退避三舍,更遑论步云这个才半只脚踏进修真界的小人物了。
那女子道:“小哥儿如此雅兴,在此品茶,可要奴家为你抚琴?”说罢便欲解下背上瑶琴。只见她,举手抬足间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勾人心魄;吐气开声,缠绵悱恻,一如天魔勾魂,令人浑身绵软,飘飘欲仙,正是魔门中的媚惑功夫。如若是个寻常男子,或是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定然着了这女子的道,此时必是腿酥脚软,魂飞天外了。但那步云是个未经事的雏儿,加之修练静心诀已有小成,虽对敌尚无威力,但却恰是媚惑类功法的克星。那静心诀本就在体内缓缓运行,此时遇敌,自然就加速运转,抵消了大半。更何况,步云贴胸佩戴着娘亲留下的云龙佩,此物最可清心。静心诀运行至胸前膻中**时,云龙佩中透出一股真力加入,又将那媚惑功夫抵消殆尽,两三次呼吸间,已全然无事,浑不觉刚才已险险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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