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恋爱学分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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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王府花园。
曲安然整个上午都待在皇宫里和小皇帝商量收网的事情。毒衣的忘忧蛊果然厉害,月前催动蛊毒时竟然让他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魔教的火邪云近期正在闭关修炼。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前去闯关的话,他沉思着,略微有些阴郁的脸色化开了些,就给五大派个面子,让他们狗咬狗去吧,除掉了火邪云,踏平魔教也就易如反掌了。轻蹙的眉渐渐松开,他心情愉悦地将衣袖甩向身后,负手向书房走去。
假山那边传来阵细碎的声音,似有人躲着密会。他顿住脚步,好奇地靠近。那细语声越近越清晰,隐约像是门房侄子的声音:
“彩衣,两天没见想死我了。”
“死鬼,油嘴滑舌的,谁不知道你前天才缠着厨房的小玉讨要荷包来着,还来骗我。”一阵捶打捏掐之声,门房侄子连声讨饶。
“姑奶奶,我哪敢呐,小玉那荷包是她硬要塞给我的,我真是冤死了我。”
一阵衣裳摩挲之声,渐渐没了声响,隐约只听见有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和女子轻细的呻吟声。曲安然眸色微暗,这两个龌龊奴才!正要上前撞破,那男人的声音响起,气息不稳,“你这张小嘴真是甜。”
那女子娇嗔着,“油嘴滑舌!”
曲安然纳闷了,这嘴还有不同味道的,到底是甜的还是油滑的?
哪天找个丫鬟试试?他刚想着,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个令人倒胃口的娇滴滴的女子形象来,深感乏味地否定了这一想法。
暖暖的阳光照着站立在园中的俊朗男子,那人却低头掩着微暗的俊眸,丝毫不为周围的美景所动,疾步离去。
数天后,王府书房。
言乐正跪在地上,额上有冷汗悬着不敢滴落。
立着的人怒气正盛,一掌拍在书桌上,桌腿应声而断,“一群废物,连个功力尽失的人都捉不住,养你们何用!”
言乐低垂着头,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曲安然转身走到窗前,似在平息自己的怒火,半晌,他冷冷问道,“五大派的人全折了?鬼猴呢?”
言乐额上的冷汗终于滴下,“回王爷,五大派的人最后的踪迹出现在南城密林,属下等已去查看过,死伤情况不明。”
“你的意思是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曲安然迎着阳光的眼危险地眯起,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轻扣着窗沿。
“是。”言乐迟疑着答道。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言乐吃惊地看着原先脸色极差的自家主子突然抚掌大笑开来,俊朗的眉眼更添上一分神采,光彩照人。
言乐呆楞着,那姿势看在曲安然眼里显然是十分的蠢拙。他轻斥了一声,“还楞着做什么,给小皇帝带个口讯,再给我寻只鬼猴来。”
言乐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火烧**似地逃了出去。
身后的人看他慌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轻笑出声,火邪云,我真期待和你的碰面呢。
没想到五天后,他自猎场寻到的不是火邪云,反倒带回了一个奇怪的女子。
鬼猴在他怀中兴奋地骚动着,他听见林中有人靠近的脚步声,还未多加思索,已沉声喝着射去一箭,却是泥牛入海般连闷哼都没听见一声。他疑惑地飞身接近,却惊讶于自己一看到的景象,射中的竟是女子!他连着打了她两掌才让她倒下,这才有时间仔细地观察起她来,打扮怪异,面貌倒是还算清秀。怀中的鬼猴已兴奋地跳上她的背,曲安然心下微沉,不是火邪云的话那么她必是近期内和他有过接触。
曲安然微笑着抚上她的发,你是谁,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横抱起昏倒的女子,那苍白的小脸正没有生气地耷拉着。曲安然惊讶于怀中女子的娇小和重量,思及她刚刚的坚忍,心中荡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来,以至于在言乐伸手来接时直觉地断然拒绝。
曲安然复杂地看向怀中紧皱着眉头的人儿,焦躁地快马加鞭。
果然带她回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那一声小尹,唤的会是谁?曲安然沉思着,怀中的鬼猴整晚都有些烦躁,他索性放它出来,没想到小家伙立刻朝着客房奔去了。他心下疑惑渐浓,随鬼猴朝那房间走去。
硕长的身影立在门前,伸手轻推,房门应声而开。月光跟着洒进房间,趴睡着的人脸正朝着房门,黯淡的小脸嘴角微扬着,曲安然轻责地看了一眼那兀自跳上床的鬼猴,在它要跳上她的背时一把将它捉住塞回怀里,手却不自觉地轻抚在那勾起的淡淡笑容上。
“是做着怎样的美梦,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笑容?”他轻叹着,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熟睡的她。半闭着眸,他按制住怀中作乱的鬼猴,掩门离去。
一夜无眠。
终于到了早晨,王太医说她最迟今天早上就醒。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曲安然心想大概是因为火邪云的缘故吧。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慢慢地走向客房,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女声传来,“那么,那个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眼前竟能浮现出她试探的神色来,曲安然有些微讶,手摸向袖中的黑色衣物,突然心情大好,朗声应道,“如果你问的是黑色的那件,是在我这里。”
果然瞧见她不及转换的表情来,尴尬和试探兼并有之。
却再也不能在她眼中找到昨日令自己诧异的坚定来,心下有些失望,果然还是和其他女子一般模样,罢了,没有骨头的玩具,还是趁早丢弃了。他掩着失望的眸,下一秒却发现她暗自做些小动作,眼中的神采熠熠生辉。
心头的阴霾立刻被阳光驱散开来,果然带她回府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这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不中听,曲安然背倚着床栏,心中冷哼,何尹,何苦,编故事倒是编得挺溜的。本王倒要看看,你这一身傲骨能撑到什么时候,这张伶俐的嘴何时才会学会讨饶。

还真的是一个硬骨头的玩具呢。曲安然立在屋顶,深邃的眼正紧盯着亭中休息的人。
昨日故意按压在她的伤口上,她竟然能忍着痛毫不示弱,真是令他心痒难耐啊,有多久没有碰上这么有趣的玩具了?身边的人不是点头哈腰地奉承自己,就是惧怕地躲避自己,连捉弄的兴致都提不起来,真没意思。
他啧啧地轻摇着头,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倔强的脸,玩味地扬起一抹淡笑来。
他远远看见碧莲指挥着家仆搬来一张软榻放进亭中,帘子随即也被放下,想必是她吩咐备下要在湖上午睡了。你倒还真是懂得享受,曲安然轻敲了一下在怀里乱钻着的鬼猴,转身离去。
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逗弄这个新鲜的玩具了。曲安然微低着眉掩着眼中的淡笑,死变态,明明是骂人的话她却硬掰成了赞人的意思。便随着她的意思把她也连带着骂上一回,果然看见她脸皮抽搐的样子。
这人的心思倒是全都写在了脸上,曲安然看着她暗自咬牙默默腹诽的样子,心情大好,不顾她的反抗,握紧了她的手。
细滑的小手无奈地被他厚实的大手包覆着,不时试探着挣扎欲逃开他的掌握。曲安然不为所动地牢牢捉紧她不老实的小手,温暖滑腻的触感,心莫名地跳得有些快。
不喜欢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他恶意地拉扯过她,后者轻蹙着的眉骤然拧紧。还是不肯求饶么?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令自己烦躁不安的身影上,将心中浅浅的骚动甩在脑后。
身后的人一直安静地跟随着,乖巧,没有生气。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所以故意捉弄她,故意弄痛她,也险些错手掐死了她。自己是怎么了?曲安然有些闷闷的,小皇帝的话犹在耳边缭绕:
你真的舍得下手么?
他掩面失笑,还真的舍不得杀了她呢。眸中精光闪过,那晚书房离奇失火,他心中已起疑,恐怕火邪云就躲在王府附近,难怪那天追问后王太医说有人暗中输了许多真气,她的内伤已好了一半。王府那边应该有动静了吧,他眼神一暗,转身向她睡着的内室走去,究竟你是他的什么人?
月光阴凉,在他阴霾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罢了,不管你是谁,今后你能依靠的只能是我。曲安然浅笑着,轻抚她有些苍白的唇,略有些心疼。从明天起,少欺负你一点好了。黑眸紧盯着那抹淡淡粉色,他心思百转千回,却是在暗自低思,会是甜的还是油滑的?什么时候,这张嘴里叫出的名字,专属于自己?
低声抱怨着,人已倾身向她吻去,背后却有杀气汹涌而来。
来人一身清冷,长身玉立。心下隐约猜到他就是火邪云,不安的抱紧了怀里的人。果然是跟那两人是同一门派混的,一样的惹人讨厌。不,比那两人更讨厌些。
曲安然心中泛起薄怒,不喜欢他觊觎自己怀抱里的人儿的眼神,她是我的;不喜欢他那理所当然地拥有着她的神情,她是我的;更讨厌他武功高出自己一截就抢定了人的拽样,她是我的,我的。心中默念着,于是恶意地把她送到他的掌风下,脸上隐有得意之色,看你还怎么跟我抢。
怀中的人突然一个低呼,两人都有片刻失神,曲安然立刻乘机倾尽全力一掌拍在了来人的胸膛上,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从自己手中将人抢了去,几个起跃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怀中的重量消失了,她温暖的鼻息前一刻还浅浅地呼在胸前。夜风微凉,渐渐带走胸前残留在他身上属于她的温度和馨香,怀抱空了,好象还有一个地方也空了。
熟悉的寂寞再次来袭,却比以往更加磨人。他躺在仍有余温的床上,任她的气息将自己团团包围。
夜,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天,更加漫长。
人常道,关心则乱。醒来的曲安然盯着头顶的圆幔,突然从床上跳起,昨夜初明了自己的心思,却恰逢骤变,竟忘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他可以从我手中抢了人去,我自然也能从他手里把人抢回来的啊。他急急向小皇帝的寝宫奔去,调了御林军搜遍了全城,果然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轻抚着她躺过的软榻,仍有余温,心里是抑不住的欣喜和激动。等到天黑,却是让人血液凉透的失望。
你究竟去了哪里?站在窗前的曲安然只觉思念日浓,从怀中取出初遇时她穿在身上的黑色衣物,细细摩挲,目光温柔(感觉好像色情狂啊)。
毒衣和言乐正跪在下方,等待着他开口的命令。曲安然小心地将她的东西放回怀里,转身脸上只剩决绝,目光却是透过跪着的两人,“催动蛊毒,将三人捉回。我要你们三日内踏平魔教,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是。”两人的声音回荡在傍晚昏暗的室内。
他又踱回窗前,静静地遥望向湖上的小亭,不复再语。
等了几日,他终是不听小皇帝的劝告,上得山来。这就是他的老巢了?曲安然阴郁的脸上掀起薄怒,转身看向脚下昏迷着的三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日向自己身上撒药粉的语斐,脸虽然不是同一张,那身形却是化成了灰自己都能认出来。新仇加旧恨,他吩咐言乐将他单独锁在地牢中,日日拷打,每每看到那神似的倔强神情时,总有一张小脸不听话地浮上眼前。
或许自己才是那个中了蛊的人吧。他疲惫地扔下手中的鞭子,心中却已有了主意。
从未爱上过什么人,如今既然爱上了,自然是要拥有她的全部。不管他人论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纠缠上了,你就只能认命罢。
阴暗狭窄的过道里,曲安然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隐晦不明,断断续续的水滴声在寂静中越发让人有些心慌。
出得地牢,刺目的阳光照得人眼睛生疼。
曲安然略显不耐地抬起袖子遮挡着,一路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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