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记忆之城,遗失的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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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疼吧?”我心痛地咬着下唇,心里真是把自己咒了百八十遍,干嘛我刚才咬得那么准,我应该咬掉自己的舌头才对!
他还是很痛苦的样子,我在一边无计可施。这时候屋子里暗了下来,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又抬头。果然……站在我面前的只是那个兽人,他正痛得恨不得要跺脚,全然不是刚才慕容歌即便很痛还是那么优雅的样子,我心里又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厌恶。
扭过身,恶声恶气地说:“谁让你忽然吻我,被咬了活该!”
他一下子把我的身子扳了过来,青色的皮肤上暴露出……黑筋。因为他的肤色本来就青色的,如今只能“黑筋毕露”了。因为没有月光的缘故,我只能隐隐地看到他贴近我的脸。被他这么狰狞地盯着,我害怕极了,生怕又来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他完全狂化了,虽然没有打我,但是在整个屋子里暴走。把凡是存在着的东西都一一摧毁,椅子碎了一地,我被他巨大的破坏力吓得缩到角落边。
不就是被咬断个舌尖么,又没全断,至于痛成这样么?我在心里嘀嘀咕咕地抱怨。
他已经把所有可以摧毁的东西都摧毁了,桌子塌了,椅子碎了,床板也被他劈头一掌凹了下去。整个树洞完全被破坏了,木屑竹屑到处都是,我捂住鼻子不让自己吸入这么肮脏的空气。
等摧毁完了,他又抱住头蹲了下来。样子十分痛苦。我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他有没有发泄完,万一还没完的话,我现在靠过去岂不是连我也一道发泄了……我不想被撕成两半啊!想起之前地那条巨蟒。人力所无法挣脱。而且我还是个武林高手,都被钳制成那样。他只是冲上去,很简单的抓着嘴一撕。
全身打了个冷颤。想来还是不要太刺激他。估计我刚才的话也刺激到了他。
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先是把手伸去触摸他抱着头的手。我的手一直在颤抖,内心地巨大恐惧无法掩饰。好不容易触到他地手背,因为指尖传来的凉意,我又惊得一下子把手收了回来。
他地肩膀微微耸动着。我猜不出他在干什么,但是想来别人可以咬舌自尽,我刚才那么一瞬间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地姿势和气息告诉我,他很疼,疼得很厉害。
本想偷乐,但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一闷。也没有什么恐惧了。我在他的身边跪坐下来,尽量和他保持同一高度。将他抱入怀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本能地就这么做了。怀里很安静,好像我搂进怀里的是个石块一样。我抱了一会,觉得不对,赶紧放开他,然后拉开他抱住头的手。他是没有眼睛地,所以我看不出他的眼神是什么。我只知道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唇抿得紧紧的,但是一抹鲜红还是自他的唇角逸了出来,缓缓流着。
的胸口莫名地闷哼了一声,我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吻着他的唇,和唇角那的一道血迹。他还是不动,也不管我做什么,只是任我那样做着。
心里有些怅然,过了好久,我们就这样静静相对着。他一直都是垂着脸,除非我捧住他地脸,否则他绝对不面对我。
床被毁了,我只好拿了皮毛,勉强收拾了一块地方,垫上毯子给他睡。我扶着他在毯子上躺下来,然后也面对他躺下来。因为我知道他喜欢我肚子里那个小兽人,所以把他地手拉着放到我的小腹。但是,等我把手一拿开,他就把手抽走了。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蜷缩着,而且尽量不占着毛毯上地位置。
因为他身形高大,本来毛毯是很挤的,但是他这样一来,几乎就是我一个人睡在毛毯上,他只占了极小的一块位置,而且离我也很远。
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我好心好意地伺候他睡觉,他好像还不领情似的。算了,谁要管他!长得那么丑,又不会说话,还对我施暴,外加还动手打人!
除了缺点没有优点了!
也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今天这一夜也够折腾的,先是倒长的鳞片,再是月光下的慕容歌,然后是咬断了兽人的舌头。我扁扁嘴,不想了,睡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裹好毯子,我沉沉睡去……
令我奇怪的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兽人已经不在身边了。阳光照进来,昨天被破坏的一切还在,整个树洞小屋完全被摧毁得不能住人了。我估摸着他是出去找吃的了,于是就动手收拾屋子。
唉,以前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啊!真是个变态!自己痛就痛嘛,干嘛把床啊椅子啊什么都砸了!
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局,生怕碎木片锋利的口子刮伤自己。咦,锋利的口子?!
脑中灵光一闪,赶紧在床板上那些被劈碎的竹子上找,可是我怎么都觉得不够锋利。因为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万一还没杀得了他,就给他杀了怎么办?
东想想西想想,还是觉得太不稳妥了,遂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等我把屋子里基本上收拾干净了,把碎木头全部都清理了出去,还是没见兽人回来。
走出小屋看看天,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肚子里开始咕咕叫。
“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我抱怨了一句,然后进了屋子。刚跨进屋子,我就发现不对。马上又旋风似的冲出屋子,对着四周大喊:“变态---
每个方向我都喊了,好一会儿过去了,还是没见到他的影子。
心里欢呼雀跃起来,回到屋子里。赶紧随便用皮毛做了件简单地衣服。然后穿在身上,又用皮毛做了双鞋子套在脚上。这样子。就不怕跑出去磨脚了!
为了防止途中再遇到什么猛兽,我就从断掉的竹子里找了根比较健壮。长度也差不多好给我做个拐杖的握在手里。嘿嘿,一切准备齐全,出发!
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到门口,还是小心翼翼地先把头探出去了一下。没人!我一脚跨了出来,却差点被绊倒。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堆新鲜的果子,还有大的树叶包好地烤野鸡。
他回来过了?!我一震,不对啊,回来了为什么不进家门?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算了,既然他不回来,那也别怪我跑了。这些果子送来正好,路上就省得饿肚子了。我又冲回屋里,拿了张皮毛将果子统统包裹了起来。又把烤鸡放了进去。然后打了个结背在身上。
于是。本公主拎着我地小包包,开始浪迹天涯。咳咳。不是浪迹天涯,是寻找出路。
根据赵贤教我的知识,开始在这人烟罕至地地方,寻找别的有智慧地生物。走了很久,一边啃着美味的果子,一边欣赏沿途的风光景色。有波光粼粼的湖泊,上面好像飘着一层珍珠一般;有非常鲜艳美丽的花朵,我从来没见过它们。我就当是微服私访了。
走着走着,忽然小腹处就传来阵痛。一开始咬咬牙还能撑过去,可是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到后来干脆就站不直了。我没办法,勉力用竹子撑着身体,找了个干净地地方坐了下来。
可是小腹还是一直疼,我知道肯定是那里面住的小兽人在捣鬼,他肯定是知道我咬断了他爸爸的舌头又抛弃了他爸爸,在里面拼命折腾我呢。真不是个好东西!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忽然一阵剧痛,我直接倒在地上。
“疼……疼……别踢我了……”我在草地上小幅度的打滚,扭动着。这个小东西真是要命,我本来想一掌拍死他,但一想到要是腹部里有死胎,那我就更玩了。直接在这流产的话,别的不说,体力就根本没法恢复。
忍了忍了,还是决定先躺一会。可是疼痛并没有减轻,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有两只小脚在蹬我。而且还是像踩水车那样蹬。
“哎哟,救命……救命……”我呻吟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滑到耳边。
身后忽然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有力的臂膀把我扶到怀里,然后拿着一个小碗,往我嘴里喂一些绿色的糊状东西。
疼得死去活来,只好任他喂着。待糊状东西喝完后,我也基本奄奄一息了。靠在他地怀里,我微微喘息着。过了一会,小腹又开始微微热了,而且好像又隆起了一些,我地体力好像也恢复了,疼痛感完全没了。
这才注意到抱着我的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兽人!
难道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吓得花容失色,马上坐了起来,极力想向他分辩我不是要逃跑。谁知道他垂着脸,把一个荷叶包塞到我地手里后,转身就像风一样跑了。
想喊都喊不住,只好打开荷叶包,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居然是些看上去像草药的东西,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跟我刚才喝的糊糊状的东西味道一样,看来这个是……安胎药?

不过也好,这样我下次再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没必要在草地上打滚了。
不过……他既然一直跟踪着我,为什么又要让我跑了……这点让我有点想不通,我爬了起来,继续前行!
现在走的路应该是正确的,因为是往山下的路,可是这座山实在太大了,走得我有点头晕。大概是很久没干过这种体力活了,又或者是有了身孕的缘故。不过这个小兽人还真是折腾人,之前死命踹我,这会又让我拼命想吃酸的。我到包裹里找了找。好像酸地都被我刚才吃了。我环顾了下左右,好像也没有什么果树。
算了,我忍忍吧,可是越来越想吃酸的,天已经近傍晚了。红彤彤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在山上看起来,更加直观壮丽。可惜我无心看风景。只想赶紧着到棵果树,最好是梅子啊杏子之类的。
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等我一直走到一个悬崖边上的时候,才发现一颗桃树长在峭壁上。上面挂满了青青地桃子,椭圆型地,两头有点尖。我一看就知道它肯定酸得人流口水。
可是,我站过去张望了下峭壁,往下一看就有点眩晕,很深很深的山涧。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鸟那地步吧。于是别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这个世界怪异地很,根本分不出季节,什么都可以长出来。可能是这座山古怪吧。
走了会儿,还是觉得想吃酸的,而且越来越想吃。我无奈了。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真地没见着别的什么酸的。于是我迫于无奈只好又绕到那个峭壁那,先是原地起跳了下。看看我的轻功怎么样了。结果非常令我满意,在那峭壁上摘个果子,只要能找到踩脚的地方,应该是完全没问题地。
于是我足尖一点,身轻如燕地飞了出去。我稳稳地落在桃树干上,然后把两条腿盘在树干上,一边倒挂着去摘桃子,嘿嘿,我摘得可欢畅了,在手中擦了擦就往嘴里扔,一边啃桃子一边摘,日子过得十分潇洒惬意。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非常不寻常的“咯吱”的声音。天啊,居然是那个树干承载不住我的重量,裂开了!我大惊,赶紧调整姿势,树干肯定不能再赖以支撑了,可左右的峭壁面是那么光滑。别看到上面不足一个人的距离,但是我却真的一点上去的办法都找不到。怀里还抱着一大捧地桃子,要我扔了吧,我又不舍得。
“咯吱----咯吱----”
天啊,我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下,山涧地底都看得清楚……看来掉下去绝对是被摔死的命。呜呜呜呜,我堂堂地喻天璇居然因为摘桃子被摔死!
不死心,把桃子放到背包里,背到身后,然后从树干上下来。就在我下了树干的那一刹那,整棵桃树断裂开来,好久好久,才传来“啪”地一声。
胆战心惊地攀在峭壁上,努力往上爬,但是刚才很好使的轻功,现在却一点也使不出来了。主要是这个峭壁,它的形状是斜插的,让我很不好借力。手指关节扒得都发白了,我紧紧地抠住峭壁,欲哭无泪。此时此刻要是慕容歌、云舒、莫非或者我皇兄喻天枢,随便哪个人在都好啊!不不……哪怕来个樵夫都好!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腰间被用力一箍,然后我就被飞快地带走了。“啊!”我居然在半空中飘荡,而箍住我腰的正是兽人那有力的手臂,我忽然冲动地紧紧抱住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一只手箍着我的腰,另外只手抓着一根藤条。
他很快带着贴近了对面的峭壁,然后飞快地爬了上去。我这才注意到,他是从对面的山崖上,拉了一根藤条荡过去救我的。难怪我撑了那么久他才赶到,再往下看了一眼,还是一阵眩晕,我都不敢想象假如没有他,我现在该摔成什么模样了。
血肉模糊吧?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紧紧地抱住他,赶紧把手一放,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好像要划清界限的样子,嘟着嘴凶巴巴地说:“你干嘛要跟踪我!”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看到那里的鳞片闪了闪,最终还是没发出一个音节,只是爬起来转身就走。不过这次他走的一点也不快,甚至还有点瘸,我赶紧追了上去,他一直捂着大腿。
“怎么了?”我拦下他。
他轻轻把我推开,又继续走。
怒了,一个空翻上前拦住他,用力拿开他的手。幸好他并没有用力捂着,鲜红的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我大惊:“你受伤了!”
居然能让这么粗糙地皮肤受伤,而且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边的鳞片全部没了,露出柔嫩的肉来,伤口还微微翻开了。我赶紧扶住他。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他把头偏过去。又要推开我,不过这次我快一步抱住了。没让他得逞。我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急声说:“我不逃了。我不逃了,对不起,都是我才让你受伤的!”
感觉到他地手慢慢地放到我地背上,轻轻揉了揉,然后终于听到那生涩的久违地声音:“……没……事……不疼……”
“骗人!”我抬头看着他不满地叫道。“你刚才还吸气了!”
他勉强咧了咧嘴,又把头偏了过去,好像不想我看到他似的。我小声地说:“有没有治疗这种外伤地草药?我们先去清洗下伤口吧?”
他点了点头,于是我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他所指引的最近的山泉走去。他一直低着头,背微微弓着,左手捂着腿上流血的地方。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停了下来,把他的身子拉下来,对准他地唇吻了过去。他有点躲闪。我用力勾住他的脖子,直到顺利地挑开他的齿缝。触到了那灵巧的舌头。我是要检查那舌头的伤好了没……
轻轻地,很温柔地试探着他的舌尖,庆幸的是,居然好像没有断掉的感觉,看来他已经长合了?
可他的嘴里,有一种奇异地香气,我着迷地吸允着,几乎已经忘了他是我万般讨厌地兽人!他的喉咙里发出“唔唔”地声音,似是有点抗拒,或者是不想在这里绵吻。
却不管那么多,只是吸允着,纠缠着,痴恋着这个吻的香甜。也许是被我挑逗了吧,他也紧紧地抱住我,开始转为主动。我们像是久违了的恋人一般激吻着,早已忘却了周围的一切,我也忘却了他是个兽人。
好久,我都快窒息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我的大腿内侧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我要低头去看,他赶紧放开了我。我笑了,还真是羞涩,之前强暴我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羞涩。
不过他身上有伤,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了才是。我扶着他很快就走到了山泉边,他让我呆到一边,而他则又一次像鱼一样,一下子跳进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到他在水里畅游无阻,比鱼还要强大,这时,霞云已经烧得快结束了,天慢慢黑了下来。过了一会,他又是一跃而出,落在地面上。而这个时候,我惊异地发现,他的伤口愈合了,而且那个地方又长出了新的鳞片。
“太好了!”我由衷地庆幸着,这样就不用觉得欠了他太多。不过我也认识到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尤其是这里的根本不是正常大自然的大自然。
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兽人跟在后面,我估计我死了两回了!不过,我刚才也以一个主动的热吻回报了他,扯平了不是么?这么一想,我先前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就荡然无存了,心安理得起来。
唉,我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心肠太软,谁及时救了我一次,我就感激得不得了。刚才居然热吻这个兽人,我真是昏头了!暗骂了一下自己,我准备往前走,可是抬脚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而转过身,居然发现兽人的眼睛睁开了!是一双与他的相貌极不相称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很明亮,很有神采,此刻正柔情如水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无限缱绻。
而他的白色睫毛,也变成了黑色,长长的,密密的,很好看。
怀疑是我自己看错了,赶紧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还是那样。他眨着眼睛,咧着嘴笑,心情似乎不错。
这下总算明白了,这兽人是妖怪,之前是他的眼睛未开呢,现在眼睛开了,以后恐怕没有那么好逃走了。
他垂着头,抱住我,让我与他对视。温柔的夜风拂来,他的冰蓝色发丝迎风飞扬,包裹住他的脸庞,也温温柔柔地扫在我的脸上。
第一次与他的目光对视,居然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暖。就好像我是他什么人似的……我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虽然这挺破坏气氛的,但,赵贤不是说那个什么来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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