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记忆之城,遗失的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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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小心地措词,“我想和你谈一谈……”
大概是我的神情或者是我的话语误导了他,他微微垂下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明亮的大眼睛,还略有些颤。这个姿势我清楚,那是羞涩。
咽了咽口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他的手从我的腰上掰了开来。然后站到离他约一步远的地方。
他好奇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无辜的光芒,又有暖暖的情愫在里面。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一定得和他说清楚!于是,豁出去了,我对着他双膝一颤,跪了下来,垂下头:“求求你,送我离开这里吧,我家里还有爹娘和丈夫在等我。”
说完,我立刻抬起头来,殷切地仰望着他,尽量用我最诚恳和祈求的目光。他怔怔地站在那,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山谷中,显得那么单薄。
“丈……夫?”好半天,他支支唔唔发出这两个字。
见那双漂亮得出奇的大眼睛里有氤氲的疑惑和不解,好像并没有完全听懂我说的话。而他显然也不适应我这个姿势和他说话。
点头如捣蒜,拼命想用我和云舒的感情打动他:“我和我丈夫成婚还不久,我们恩爱非常,如胶似漆,我如今失踪已有几天,他在家里肯定要急死了!万一……万一他想不开,寻死了……怎么办?”为了效果逼真,我还配上点点泪花。
“恩……爱……”他呢喃地重复着。好像这两个字很难懂似的。
又是拼命点头,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但我不属于你这个世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和你也不是同一类人。你去找你地同类吧。你这么善良。一定有喜欢你的女兽人,哦不。你的异性同类的。”
他睁着大眼睛,仔细地看着我。一脸懵懂无辜。月光温柔地给山谷披上了一层银沙,也给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寂寞。
他垂下脸,下巴动了动,忽然抬起头,将我从地上拉扯了起来。我欣喜地攀着他地手臂道:“你答应放我走了?”
他眸子里光芒奇异。像小孩子看到酥糖一样地,就算吃不下也要死命攥在手里那种。我下意识地害怕,可他不给我害怕的机会,直接拦腰一抱,把我夹在胳膊下飞快地跑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激动地捶着他,也挣扎着。这个时候,小腹又开始痛,我意识到他绝对不是想放我走了,开始觉得自己太笨!怎么能对这种未开化地兽人说这些。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叫骨肉之情!什么叫鱼水之欢!他就是硬要将我捆在身边!
在心里越想越气,但是小腹处疼得不行。他又跑得太快,呼呼的风声都让他根本没办法听到我说话。我于是就咬着牙装死。
这次不是树洞了,换山洞了,我认命地被他放在草垛上。我捂着小腹,他很快明白了,忙去我包里翻安胎药,找到后,他又四处乱转。
忍着痛招呼道:“别找东西捣碎了,我自己嚼好了。”
他于是做到我地身边,把草药一点点的喂到我嘴里。嚼了点后,小腹又是微微一热,感觉好多了。每次一胎动,都几乎要了我半条命,我喘息着看向他:“你何必走那么快,没你送我回去,我肯定不会再逃了。”
嘲地笑笑,要是自己再逃的话,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要命的危险呢!不过,今天两次要命的危险都是因为怀了这个该死地小兽人,不然我根本不会疼得在草地上打滚,也根本不会拼命想吃什么酸的!
他看着我,忽闪着大眼睛,好像在努力表达什么。我就歪着头等他表达出来。他用一只手指了指他自己,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我,然后咧了咧嘴发出两个音节:“丈夫……”
一开始没听明白,但看到他那么殷切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我、我、我靠!他居然说他是我丈夫?我堂堂……算了,就算我不介意,我家云舒也十分介意啊!他那么一个美男子的老婆,居然被这么一个丑陋无比又没有启蒙的兽人给抢了,叫他以后怎么做男人呐!
为了我家云舒,为了我家慕容歌的面子,打死我也不能从了他!
不屑地切了一声,呃……我承认这是跟赵贤学的,然后扭过头去,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说:“我丈夫可是无比美貌,无比聪明,无比温柔,无比体贴,无比……反正天下他是第一,我怎么可能不要他,而要你嘛!”最后一句话,我还是尽量委婉了点说了出来。一说完,我的脖子就缩了缩。
他执拗地扳回我地身子,摇着头:“不……你是、我地……”
泄气而崩溃地高声对他强调:“我不是你的!我是我丈夫地,我有三个丈夫,一个叫慕容歌,一个叫云舒,一个叫莫非。哪一个都比你强上一百倍,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把我救出去的!”
他被我忽然的高声震住了,眼神里有些受伤的无辜,还有点怯怯的。
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没想到他不回话了。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条长绳,把我又捆了起来,不过这次只捆了手和脚,别的地方没捆。
急了,早说了没他送我不会跑的,动不动又绑!士可杀不可辱,怒极攻心,我忍不住又冲他吼道:“你绑得住我的人,绑不住我的心!我心里爱地只有我丈夫,绝对不是你这个丑八怪!”
他绑完。也差不多是听完我的骂,就跑了出去,没再回头看我一眼。我十分郁闷地靠在草垛上,这里的有细软的草和皮毛做成的床,看来他是早布置好了地!哼。要不是肚子里有他地孽种。我今天早就顺利逃脱了!
是为了那孽种去摘桃子的,他救我是应该地!这么一想。我更加心安理得起来,我非但没有欠他分毫。反倒是他欠我很多。他玷污了我的清白之身,而且我还从没给谁怀过孩子呢,又怀上了他地孽种!
在心里把那个小兽人诅咒了一百遍,这才舒服了点。
不一会儿,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好像打了些猎物。他在不远处堆起了柴火,然后有钻木取火,点燃了火堆。他忙忙碌碌地,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传了过来。我折腾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想起来,包里还有个烤鸡没吃呢。可是我的手背绑着,根本没法自己吃。
肉味越来越香。我垂涎欲滴。唉。自从到了这,每天就是吃烤肉。吃好吃的时候难得的开心一下了。别地时候,都是过的人间炼狱的生活。
过了会儿,他拿着烤**走到我的跟前来,在我面前扬了扬。
赶紧说:“我饿了。”
他咧了咧嘴,大眼睛里居然带着那么点狡黠的笑意,一边晃着烤**,一边说:“叫……我……丈、丈夫……”
搞笑了!
负气地别过脸去,拿个烤**诱惑我,就妄想我叫你相公?!不过,我灵机一动,又转过去,嬉笑道:“我不是一直叫你变态么?丈夫是书面语,称呼语是变态呢。”
他蹙着眉,似乎不满意我这个答复,又咧了咧嘴摇了摇烤**,发出愉快的声音:“丈夫……好听……”
厌恶地说:“哪里好听了?”要我叫他丈夫?开什么玩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不会叫的!宁死不从!
他这下不摇了,把烤**讨好的送到我嘴边,支支唔唔还带点羞涩地说:“……我……喜欢……听……”
诱人的香味直往我鼻子里蹿,我地口水顿时增多,但对兽人地厌恶支撑着我,把脸偏了过去,我嫌恶地说:“不叫,我不吃了!”
他顿了顿,悻悻地走了,一个人坐到火堆边,先是看了看手里的烤**,后来又拿起另外根,放上去烤。一边烤,他一边吃着,不过吃得极慢。我看着他吃,心里想吃得要命,不过坚决也不能叫他丈夫。那样我要丢人死!他咬了几口,又走了过来,把烤**往我面前一送:“你……吃……”
挑了挑眉,挑衅地说:“不用我叫什么了?”
他蹲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我,黑白分明水灵灵地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纯情。要不是他长得实在可怖,就这眼神,就足够骗死人的。
知道他是不逼我叫了,就扭头看了看手上的绳子:“帮我解开,不然我没法吃。”
他摇摇头:“……喂……你……”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当然知道他所谓的“喂”是哪种,更加嫌恶了,顺带连那个烤**也嫌恶了,于是冷声道:“我没胃口了,你拿走吧。”
他垂下脸,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闷闷地站了起来走回火堆。一边烤着肉,一边往我这里看,那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在微微有光的黑夜里,明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
人饿过头了,就不觉得饿了,我强迫着自己不去想烤肉,过了一会,也就不觉得什么饿了。靠在软软的草垛上,累了一天的我,打起瞌睡来。
依稀中感觉有人把我解开了绳子,还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东西。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怀抱也很温暖。我太累了,凭直觉咀嚼、吞咽。他的身上有熟悉的香气,我微微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居然是慕容歌!

恍恍惚惚地伸手抚上他的脸,气息微弱不敢置信地:“歌……是你……我又做梦了……”
然后我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也许是太累了。我睡得很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人把我摇醒。
“醒……醒……”耳边有焦急地呼唤。
挥挥手,不愿睁开眼睛:“别吵我……我要睡觉……”
那个声音越来越焦急,还透着兴奋:“醒……醒……看我……看我的样子……我……不是、不是丑八怪……”
这谁啊。这么吵。本公主生平最烦别人打扰我睡觉了,翻了个身。拒绝接受这种骚扰。
全世界都安静了,我在梦中呼了口气。终于消停了,可以睡个好觉了。恍惚间,有人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缠绵地吻落在我眉心,然后顺着往下。到了嘴唇,接着是最敏感的脖子。
不耐地呻吟了一声,动作就停止了。我却又讨厌他停止,又呻吟了一声。却没能让他继续,于是我就非常不甘地睡着。
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不停断断续续地重复两个字“丈……夫……”“丈夫……”“……丈夫……”
就这么纠结了一晚上,搅了我一晚上的好梦。等到太阳公公催我起床的时候,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伸伸懒腰,睁开了眼睛。
很意料之中的事,我是在兽人地怀里醒来地。他搂着我。目光如水。专注地看着我。细密的睫毛有时候会微微颤一下。
见我醒来,他咧了咧嘴。又用脸颊在我脸上蹭了蹭。我发现这似乎是他表示亲昵地动作。我没法拒绝,只好努力说法自己不要排斥。
他眨了眨大眼睛,然后神秘地说:“想……不想……回……家?”
睁大眼睛,马上点了点头,瞬间笑了:“你要送我回家?”
他学着我的样子点了点头,把我放了下来,然后拿出些果子给我吃,这次他记得帮我去了皮。我发现手脚已经不绑着了,便自己接过来剥皮,但是回家这件事吸引了我全部地注意力,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水果,一边全神贯注地问:“有什么办法回去?”
他扭过身咧了咧嘴,也拿了个水果吃了起来,可能说话次数多了,将得也稍微流利了点:“昨……天,我遇到……一个……人……她说她是这里的……母亲,可以送……送你回去。”
惊喜得差点把果子扔了,兴奋地抓住他的手:“真的?他咧着嘴点头,然后抽开手站了起来:“等……一……等,我、我去找……她来。”
忙连连答应,太好了,回家有望了!终于可以再见到我的慕容歌我地云舒我的莫非了!我激动地把果子抛到半空,又双手接住,然后狠狠地咬下一大口,开心地嚼着。
就在这时,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衣妇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全部盘起放在头上,只用一根素钗绾起,看着我的目光很慈爱,但是周身却有不容侵犯的威严。
立刻明白这肯定是神仙下凡来救我了,说不定就是慕容歌他们派来的,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还请女神救我出去。”
妇人看着我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又转向兽人:“这就是你心爱的妻子?”
兽人咧了咧嘴,看了我一眼,眼帘垂了下来,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妇人慈爱地笑了。
也顾不得妇人怎么定位我了,只要能出去,妻子就妻子吧,别说妻子,就算是女佣都行!
“姑娘,我知道你是谁,也能送你回你想回的地方。但是我要你去帮我做三件事,如果做到了,我自然送你回去,如果做不到地话,恐怕你就得一辈子留在这里了。”她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我。
点点头:“您尽管说吧,我怎么样都要回去地,刀山火海我也闯!”
她点了点头,又笑着说:“不要急,你现在有身孕,是无法完成那三件事的。必须等孩子出生后,你才能有体力完成那三件事。”
一愣,忙道:“女神,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聊聊?”
兽人猛地抬头,紧张地看着我。我余光看到了他看向我地视线。但是我不敢去看他。因为我是想问这个妇人可以不可以堕胎……
妇人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笑着对兽人说:“你先出去找点清水来。”
兽人好像不想走,但是妇人对他点头微笑着,他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待确定他走后。我才殷切地对妇人说:“既然我是什么身份。您都知道了,那……您也知道。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为什么不能?”她依然很慈爱的样子,但好像并不懂我地话。
急切地说:“在神界我是天后。在人界我是公主,将来的女皇。我怎么能生个小兽人呢?这样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妇人垂下头微微一笑,又偏头看向我:“我是大地之母,不能杀生。而且他的孩子也是堕胎不了的,所以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生下来。”
刚要说什么。她就拿起我地手腕,轻轻地按了会,像是在把脉,然后笑着问:“你来这里这是第七天吧?”
老实说我来了这根本也不记得什么日子了,她说七天便是七天吧,胡乱地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那么今天傍晚时分,就可以分娩了。”
“这么快?”我吃惊,七天就可以生下个孩子来?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她又是微笑:“在我们地说法中,七是最大的数。是满数。所以胎儿受孕后。只要七天便可以出生。”
低头看着已经很明显地小腹,一想到今天就要生下个小兽人。我的心里就极度接受不了。不说别地……我要生下一个怪物……这叫我情何以堪啊?不过,生下来也好,总不能带回家的!
“那……谁帮我接生?”我好奇地问,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您吗?”
她慈爱地笑了:“当然是孩子的父亲。”
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合起来说:“他会接生么?”
她笑着点头:“当然会,他可等这个孩子等了很久了。”
正好这时,兽人回来了。妇人便跟他说了生产的事,还教了他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对我点点头说:“等孩子降生时我再来。”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兽人今天说不出来的高兴和兴奋,我就不明白了,虽然孩子今天是要生给你,但是我完成那三件事情就要离开,他好像一点也没有不舍地样子。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我心里不痛快起来。不过我强行把这种不痛快解释成因为要生那个小孽种的缘故。
今天的兽人格外温柔,也格外体贴,还格外的羞涩……我是要什么给什么,说要吃山鸡,他速度跑去打了回来,我又说不想吃了,想吃野兔,他好脾气地咧咧嘴,又冲出去,不一会儿拿回野兔,好容易烤好了。我咬了一口,又说不好吃,想吃鱼,他又咧咧嘴跑出去。
反正就这样……他大概被我来回折腾了不下十数回,天色也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样子。可是我的肚子还是半大不大的,我总觉得今天不可能生产。
可就在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外面忽然狂风暴雨。我最怕打雷了,吓得直往兽人怀里钻,他紧紧地抱住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腹部快速地聋了起来,而且一边隆起一边剧痛着,我疼得大叫,恨不得能咬个什么东西。因为靠在他怀里地缘故,我直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吃痛地低呼了一声。不过没有推开我,反而将我抱好,然后轻轻地分开我地腿。
从来没想过会以这么羞辱的姿势被他看光,什么女神嘛!居然叫男人接生!
巨大地痛楚让我根本无力再思考什么羞辱不羞辱的问题了,我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恨不得能咬下一块肉来,以传达我现在的痛苦。他把我的腿分到最大,然后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的肚子上,我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好像没那么痛了。
外面雷电交加,大雨瓢泼。我一边恐惧,一边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剧痛向我袭来,自下身一下子冲到头顶,我痛得仰起头尖叫“啊-
随之,有一股热流顺着下体淌了下来。接着我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
就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瘫软无力地靠在兽人的怀里。兽人很兴奋地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孩子,还把孩子凑到我眼前。
到孩子的时候吓了一跳,他全身的皮肤都是淡淡的金黄色,除了脑袋比一般小孩大一点外,身上有着淡淡的鳞片,这点肯定是遗传他爹了。别的倒都和平常孩子没有什么差别,刚出生眼睛就睁开了,乌黑发亮的,圆溜溜的,很是可爱。
“可喜可贺啊!是个男孩。”妇人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并且从兽人的手里把婴儿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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