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惊心动魄夜 消魂夺魄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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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彤摇摇头讷讷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也许那位老前辈不太喜欢人家提起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据老方丈说,那位前辈生性十分固执,而且埋名隐姓有二十年之久,是以……”
崔奇冷冷一笑道:“这么说,你又如何知道他下脚之处?”
郭彤道:“后辈只知道他老人家居住在鄂省狼牙山,却并不知他老人家的详细住处。”
他忽然中止住要说出的话,原因是发觉到对方听到狼牙山三字时,神色为之一变,便问:“你老人家怎么了?”
“哼哼……”崔奇冷笑道,“你刚才说那人居住在什么山?”
“是……是狼牙山呀。”
“狼牙山?”崔奇那双眸子又移向郭彤脸上,道,“这么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大概是姓崔的了?”
郭彤大吃一惊,大喜道:“咦!你老人家怎么会知道?”
崔奇冷冷一笑道:“这人大概名叫崔奇吧?”
郭彤更现惊异,讷讷道:“莫非你老人家认识他?”
“哼哼……你先不要问这些。”崔奇讷讷道,“据我所知,那崔奇与老和尚可称得上仇深似海,二人曾经赌过咒、发过誓,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恶毒咒语,老和尚岂能在临死之前改变了初衷?这件事诚是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郭彤睁大了眸子道:“原来这样……后辈确实不知道。不过,老方丈却交待了在下几句话,到时面对那位前辈,自然会说得一清二楚的。”
崔奇呆了一呆,道:“老和尚交待了你一些什么?”
“这个,”郭彤苦笑了一下,抱拳道,“老前辈,不觉这句话问得过于唐突么?”
忽然,崔奇像旋风一样地扑到了他身前,一把抓住了他肩头,厉声叱道:“说,老和尚交待了你一些什么话?快说!”
郭彤只觉得对方抓在肩上的那一只手,宛如一把钢钩,那么有力地抓下来,真有皮穿肉裂之势,痛得他全身打起了哆嗦。
对方这等大失常态的举止,不禁激起他一腔怒火。
当下,他由不住冷哼一声,右手乍翻,用浪打礁崖掌力,一掌直向崔奇当胸推去。
当然,他绝无意伤害对方,只是想以掌力迫使对方离开而已。然而,崔奇是何等身手之人,岂会为他掌力所中!郭彤当时只觉得掌力方自递出一半,那只胳膊立即一阵发麻、动弹不得了!
这时,崔奇脸色一阵铁青,道:“小辈,你要给我动手,还差得远呢。说!老和尚都关照了你些什么?”
郭彤道:“想不到你老人家是一个如此蛮横而不讲理的人……我看错人了!”
“混蛋!”崔奇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郭彤怔了一下,涩涩地道:“你老人家不说,我怎会知道你是谁?”
“该死,该死……”
崔奇睁大了眼,郭彤可以清楚地看见散布在他眼睛四周的红丝——可见这个老头儿是十分震怒了。
“告诉你吧!”崔奇凌厉地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崔奇。”
郭彤顿时觉得头上“轰”一声,呆住了。
“这……这是真的?”
“谁还骗你不成?”
说了这句话,崔奇忽然松开了紧抓在他肩上的手,蓦地后退,坐到一张椅子上。
一刹间,他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先前的一番盛怒,似乎在极短的一刹那为之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郭……彤!”他唤着郭彤的名字,讷讷地道,“说吧、说吧,老和尚要你告诉我些什么呢?”
郭彤缓缓地站起来,先活动了一下几乎被对方抓脱了臼的肩骨,然后道:
“老人家……你说的可是真的?”
“胡闹!”崔奇眼睛里忽然涌出无比怒火,“你要再问一句,我可就要活劈了你!我崔某人生平在世,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郭彤见他说得真诚,相信绝非虚语。
由于这番话实在来得过于突然,一时使得郭彤简直无所适从。
停了好长的一会儿,他才缓缓走过去,冉冉拜倒道:“这么说,崔老前辈在上,后辈实在是太失礼了。”
说罢,向着崔奇深深地拜了一拜。
野鹤崔奇冷冷一笑道:“站起来吧!”
“是……”郭彤答应着,站起一旁。
“哼!”崔奇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老远地打量着他,“现在该我对你表示怀疑了,你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呢!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郭彤怔了一下,道:“说了半天,你老人家还对我表示怀疑?”
“口说无凭,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捏造的?”
“我没有捏造的理由!”
嘴里这么说着,内心却对当日老方丈的未卜先知大是钦佩。
当下他遂后退一步,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布包,冷冷地道:“你老人家一定要看证物,我这里倒是有一件。”
他边说边解开了那个小小布包,里面是一串黑光净亮的沙门念珠,一颗颗都约有拇指盖那般大小,彼此磨擦发出“琤琮”之声——正是静虚老方丈在生之日从不离手的东西。
崔奇乍睹之下,不禁脸色微微一变,道:“拿来我看。”
郭彤答应了一声,上前正待将手上佛珠交上,忽然又收了回来。
想起了老方丈当日所交代,他目注着对方的脸,喃喃道出了“红叶凋零”四个字。
崔奇先是一愣,随即现出了一片戚容,仰首长叹道:“秋蝉兄,你当真是个有心人,多年来还不曾忘记了这个约会,红叶凋零,物故人非,唉唉……”
说话间,那双眸子里情不自禁地滚出了点点珠泪,一颗颗晶亮有光,自脸上滑落而下,那是一种垂暮人的伤怀。目睹之下,令人辄生无限同情。
是时,郭彤已双手把佛珠送上,崔奇接了过来,手指摩挲着每一颗珠子……
“这就不错了,正是老和尚的心爱物件……”他苦笑着道,“老和尚既肯将这件贴身之物交与你,足见你方才所说不假……唉,难道老和尚除此之外,对你别无所差了?”
“不!”郭彤双手合十礼拜了一下,由对方手上接过了佛珠,“老方丈不曾忘记与老前辈以往的过节,特别嘱咐后辈向老前辈你讨还旧债,后辈不敢藏私,这就有一句说一句了。”
崔奇脸上,一阵子发白,颓然坐了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点点头道:“老和尚说得不错,论及当年之事,我确实欠了他太多。可是,他也……唉,他已经死了,我又何忍苛责于他……”顿了顿又道,“也罢!”他似乎为自己下了个决心,“我知道,老和尚要你投奔于我,乃是看中了我‘压箱子底儿’的一套玩艺儿。好吧,你就跟着我吧,看着老和尚的面子,我绝不会亏待你。从今之后,你就是我‘野鹤’崔奇的心腹弟子。我这一身武功非你不授,就成全你的一番苦心孤诣吧!”
郭彤一直担心着崔奇这个人不易找寻,想不到一番误打误斗,竟然会在眼前邂逅,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由于这番邂逅来得过于突然,他一时难以适应,只管直直地看着崔奇发呆,却不知如何自处。
崔奇嘿嘿一笑,目注着他道:“怎么,莫非你不愿意?”
郭彤一惊之下,赶忙向着崔奇行了一礼,道:“老前辈成全造就大恩,弟子当永世不忘,这里先行敬谢了。”
崔奇“呵呵”一笑,道:“这么说,你是决定拜我为师了?”
郭彤摇摇头道:“老前辈万勿见怪,弟子前已向静虚方丈跪行拜师大礼,且曾入达云寺带发修行,算得上是半个出家人,对于老前辈不便再行拜师之礼,以师尊相称,这一点万请老前辈破格成全。”
崔奇一听,神色霍然变了,冷笑道:“岂有此理,你当我‘野鹤’是什么人?既不是我崔氏门中弟子,焉能身受我崔氏不传之盖世绝技?不行,不行,这一点万万办不到!”
郭彤愣了一下,苦笑道:“老前辈如坚持此意,弟子岂能相强,人各有志,也只有就此叩别,各行其事了。”
说罢上前一步,向着崔奇深深一揖,即退向一旁坐了下来。
崔奇呆了一下,冷笑道:“好个倔强小子,老夫偌大年纪,岂会向你低头?这件事你好好想想,明天我听你回音。此刻夜深,我先去了。”
说完,穿好鞋袜,自位子上站起,满脸不悦地向外步出。
郭彤因见他足下受伤,生恐他行走不便,连忙抢前一步上去搀扶他。
崔奇身子一闪,道:“用不着,不碍事。”
拉开了风门,一阵冷风袭进来,桌上的油灯顿时熄灭。
崔奇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里,看着郭彤冷冷地道:“切记,不要走出这间屋子。向阳君那个小辈可不是好惹的,一旦被他发觉你住在这里,只怕连我也救不了你!”
郭彤心里虽是不无愤慨,可对方是与老方丈同一辈份、武技伯仲的人物,深知自己是万万怠慢不得的。
当下,抱拳恭施一礼,道:“弟子遵命!”
崔奇翻着一双小眼,在黑暗中打量着他道:“我看你灯也不用点了,这就睡吧,我去了!”
话方出口,足下略一划动,鬼影子似地掠了出去,闪了一下,随即无踪。
郭彤生怕自己住处为那个向阳君摸知,当下悄悄步出室外,在门前附近打量了一周,四下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偶尔过来的阵阵寒风,把屋檐上的积雪,花球似地一团团吹落下来。
夜已深,寒露侵衣!此时此刻,可真当得上“呵气成冰”,冻得人全身打颤,连骨头都阵阵发酥。
在院子里站着可真不是个滋味。
郭彤自忖着那个向阳君,还不至于真地找来这里,心里略微放松,随即转回房中。
不意,他方自踏入门坎,陡然间就觉得颈后一股极其尖锐的风力透逼过来!
经验告诉他,只有运用强烈内劲的兵刃,才能有这等威力。此时此刻,即使你有通天之能,也是难以向对方出手反搏的。
郭彤一惊之下,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顿时呆住了。
背后那尖锐的内家力道,并不曾丝毫减退,尤其是射刺的那个位置,正当后颈要害,一经剑气逼入可真不是好滋味儿。
“你是谁?”
“我是我!”

语音冰冷。出乎意外的,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不禁使得郭彤大吃一惊,由不住想回头看个究竟。
不意,他的头还不曾回过一半,即觉出颈项后一阵刺痛——对方那口剑几乎刺进了肉里!
耳边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不许乱动!”
剑在人家手上还有什么话好说?
郭彤当然不敢动作。
“过去!”那个女人指使说,“把门关上。”
宝剑的剑尖就指在他的后脖上,若是不遵命行事,对方只顺势向前一推,他这条命可就被结果了。
没有别的办法,郭彤缓缓走过去把门关上。他走一步,身后的人跟着走一步,尤其妙的是对方手上的那口剑竟然一如前状地指在他的颈后,令他心理大受威胁。
“好了!”那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现在给我规规矩矩坐到一边位子上去。”
声音虽是娇嫩,却十分严肃,带有命令的口吻,丝毫不容他不服从。
就在前面那句话方一离口的当儿,郭彤就觉得颈后忽然为之一松——那女子已收回了剑。
郭彤纳了一阵子闷,才依言走了过去,坐下来,就势转过身来,向对方打量了几眼,黑影中哪里能看得清楚?
如果窗门不关,尚可借着外面的雪光,将情景看个大概。可是此刻房门一关,屋子里黑黝黝的,真是伸手不辨五指!
昏昏暗暗,恍恍惚惚,反正看见那么一个人儿。
郭彤想仔细认清对方那一张脸,只是房内实在是太暗了,一任他睁大了眼,看了又看,也难以把对方看清楚。
“对不起——”郭彤抱了一下拳,“请恕在下认人不清,这位姑娘你是……”
“不要管我是谁!”那个女人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的时候,这你要记住!”
郭彤怪纳闷地:“可是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我也照样不认识你!”
她说了这句话,微微顿了一下,立刻接道:“人不一定非要认识才能说话,最知心的朋友也是由陌生相交开始的,是不是?”
“这——”郭彤点点头道,“姑娘这句话说得有理,的确是这样。”
他环顾了左右一下道:“这房子太暗了,待我点亮了灯再说!”
在说话之前,他已借着把胳膊放置在桌面之便,压着了一个火折子,话声一落,陡地探手取了过来,待机一晃,“呼”一声,发出了尺许长短的一根火苗子。
借着火光一亮的当儿,他已看见了坐在对面的那个女子有一副国色天香的姣好面容。似乎只容许他有一睹之机,那个少女当即发出了一声喝叱:“大胆!”
玉手倏起,“哧”地劈出了一股疾风!
郭彤连看第二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觉得那只手腕子上一阵发酸。手上一抖,掌内的火折子“叭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随着对方少女出的手势,郭彤觉得前胸一阵子发痛。那姑娘一只纤纤玉手,整个地拍在了他的胸膛上,只痛得全身打了个疾颤。
“记住!”那姑娘用十分冷酷的口气道,“下次,不得我准许,做这些无聊冒失的事情,可怪不得我手下无情,记住了没有?”
语音冷峻,较之方才更加凌厉。
郭彤讨了个无趣,一时脸上讪讪,好不失意。只是这么一来,却激发了他无比豪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一经传入少女耳中,立时出现了剑拔弩张之势。
“怎么,你不服么?”
“岂止不服!”郭彤冷冷地道,“姑娘与在下素不相识,平白无故如此欺人,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须知士可杀而不可辱。姑娘若不能说出一个道理来,在下就算拚着一死,也要争个是非黑白!”
那个坐在黑暗中的姑娘,听到这里由不住“噗哧”发出了一声低笑。
“你说得倒好!”她喃喃地说道,“看起来,你是对我一百个一千个不服的了?”
郭彤冷笑道:“你我素昧平生,我干什么要对你服气?”
那个姑娘忽然笑道:“这话倒也不错,好吧,我们暂且不谈这件事,郭彤,我想这大概就是你的名字了!”
郭彤一惊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你别的一切!”
“这……”郭彤仔细地打量着对方,摇头道,“我不相信!”
“不信我就说给你听听!”她即含笑道,“第一,你叫郭彤,这个不说了;第二,你出身西塘的达云寺!”
郭彤心中怦然动了一下。
那个姑娘缓缓地接下去道:“达云寺的老方丈静虚和尚,就是你师父。而且,我还知道,这个静虚方丈有个俗家名字叫任秋蝉……对不对?”
郭彤霍地由位子上站起来道:“你到底是谁?”
“用不着急!”那个姑娘微微笑着道,“等我说完了以后,才该你说话!”
郭彤先前已领教了对方的武功,心知这又是一个厉害扎手的人物,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他真有说不出的沮丧,可真是应上了“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那句话了,想不到自己这次走江湖,竟然会遇到这么多横逆之事。尤其令他懊丧的是,所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具有那么好的功夫。别人不说,就以眼前的这个姑娘来说,显然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力,就令他莫测高深。
想到这里,郭彤便由不住地向对方打量了几眼。
由于那双瞳子已习惯了室内的黑暗,多少可以辨别一些物件。再看那个姑娘,便可以看见一个大概轮廓。
长眉、杏眼、挺直的鼻梁……
除了一身黑光锃亮的长衣之外,姑娘还穿着一袭黑披风。结领处,银光闪烁,似是结着银色的扣花。足上套着与她衣服一般黑亮的软皮蛮靴。
她直直地坐在角落里,膝盖上放着一口长剑,长长的剑穗垂落地面。
“看够了吧?”黑衣少女偏过头来盯着他,“你不会认识我的,可是我对你却已经留意了好几天了。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现在就接下去——”
她眨动着那双完全没有敌意的眸子,讷讷地道:“而且我知道任秋蝉这位老前辈已死了,死在一个叫向阳君的手里,是不是?”
“不错!”郭彤点了点头,道,“你还知道一些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吧!”
“好吧!”
黑衣少女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用着渗有“苏川”音调的京腔接下去道:“我还知道,你现在性命随时都有危险,因为那个叫向阳君的人,一旦找上了你,你就完了。”
“那也不一定!”郭彤不禁有些气恼,“我与他不是没有见过,却也活到了现在!”
黑衣少女“噗哧”笑了两声,声音很低,但是听在郭彤耳朵里,甚是好听。
“那是以前——”她说,“要是现在你遇见了他,可就没有那么容易逃开了!”
郭彤冷笑道:“你还知道什么?”
“多了!”黑衣少女道,“包括你最近这两天的遭遇,我也很清楚……”
她轻笑了一声,又道:“说到这里,我倒是要向你道喜,因为你找到了一个好靠山!”
“什么靠山!”
“你还装个什么!我什么不知道?”黑衣少女接下去说道,“那个姓崔的老头子!”
郭彤道:“你是说野鹤崔奇,崔老前辈?”
“当然是他!”少女“哼”了一声,道,“这位老前辈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只是你不妨劝劝他,要他凡事不要过于自信。依我看,他那一身武功,未必就能是那个向阳君的对手,再说……”她又冷哼了一声,“向阳君与他到底有什么仇?何必非要拚个你死我活?”
郭彤冷笑一声,说道:“向阳君为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岂止崔老前辈放他不过?”
黑衣少女摇了摇头,冷笑道:“这话不对,要说他逞强斗狠,要胜好强,或许有之;要说他为恶多端,那可就不尽然了!这一点,我比你了解得清楚。”
郭彤一怔,怒声道:“这么说,这位姑娘你是向阳君那一边的了?”
“这……”黑衣少女微微一笑,“那倒不一定,我以为,说我是站在中间的一个人,倒比较中肯一些!”
“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是天底下面的人!”
说着,她低下头笑了一声,眨了一下眼睛,道:“你用不着老嘀咕我是干什么的,你该相信,我对你没有怀着什么恶意。”
她微微一顿,又接道:“当然,我如果有心与你为敌,只怕你早活不到现在了。”
郭彤略微放心地道:“这么说,姑娘你是与在下站在一边的了?”
“你更错了。”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既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凄凉。又似包藏着无限神秘。郭彤可有点糊涂了,一时只管直直地看着这女子发呆。
黑衣少女冷冰冰地道:“你不要这么以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帮着别人与他为敌的。”
“哼哼!”郭彤冷笑道,“在下原没有借重姑娘与向阳君为敌之意,只是就凭姑娘这几句话,便猜测到姑娘绝非正道中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郭彤不禁呆了一呆。
黑衣少女道:“可是我也不是什么邪道的人。”
“那你是……”
“我是属于我自己一道的人。”黑衣少女微笑了一下,“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任何人活的,对于我所行的一切,我只本着自己认定的意思去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就是我的道。”
郭彤点点头:“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黑衣少女道:“是从遥远的天山来的,来的目的,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郭彤道:“姑娘的目的与在下的作为可有什么关连么?”
黑衣少女轻轻一笑,道:“你很聪明,这么拐弯抹角地跟我说话,我可以告诉你,多少有一点关连。”
“与那个向阳君有关?”
“这个……”少女摇摇头,“对不起,你是得寸进尺了。”
郭彤刚要说话,少女忽然站了起来,以手指按在唇上,小声道:“噤声。”
郭彤顿时住口,不再说话,倾耳细听了一下,除了一点风吹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那个黑衣少女,却清楚地辨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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