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要你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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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撞上火柱,那道粗壮龙卷风尚一路冲散数十百道焰火,待到又多火柱连绵不绝坠落降下时,龙卷风渐渐不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直径体积。
半空展翼悬飞的火栖云此事轻声道声“火”,顿时百十道火柱并拢一起,狠狠撞落那体积缩小数倍的龙卷风柱上,顿时四散的气流夹杂着满天破碎火屑迷漫半空。
而露水聚集起来那股强劲风暴,刹那间被冲击粉碎,烟消云散。那漫天连绵坠落的万干火柱,不满虚空,或交错或并行的四面八方朝她聚拢过未
露水自知怎都闪移不出这满天火光覆盖,一手紧捧小吃石身,口中轻呼一声,风,又自抬手要聚拢风力,竟怎都要执意抵挡坚持下去。
便这时,那蔚蓝海面骤然波涛浪起,巨浪中突然冒出八根粗大触手,四面八方的直朝露水撞将过去。事出突然,露水似全副心思集中面对火栖云这强大敌人,哪里想到那海中魔物竟会在此时发难?
慌忙维持风力聚集,拍动背后蝶翼左移右挪,连连闪过六根触手,终被第三根触手狠狠拍着后背,整个身躯禁不住这股巨力冲击,被迎想满天坠落接近的天火炎柱飞将过去。
她臂弯抱着的小吃石身,也终于没能拿稳,脱手朝海面落去,便见露水挣扎着试图稳住冲势,一手朝石身伸出,口中呼喊着:
“风…”
她背后,坠落的火柱,近在咫尺。
高空看着的兰帝早先已想出手,却因脑海中听到个声音阻止,手里聚集的冥焰剑气才没有发出。此刻见形式刻不容缓。心下几番犹豫,终还是忍住,坚信方才那声音绝非幻觉。
“我的女人,由我保护!”
这话声音的主人,兰帝确信是小吃不错,尽管他不能相信,小吃还能死而复生。确不怀疑它那石身中多少尚存有那顽强不肯消亡地意识。
兰帝多少能明白和体会,作为凶兽的小吃,它那不容侮辱的尊严。
“风……”
身遭险境的露水如同忘却背后的危机,便只呼唤着风声,努力要把那失落的石身带回身边。
便在这时候,在兰帝几乎要准备承受追悔结果的时候。小吃那坠往海面地石身突然释放出一阵强烈凶杀的意识,继而从中迸发出一股黑色能量,一团石屑碎块爆碎开的同时,那股黑色能量骤然扩散爆开。
从中闪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刹那横过虚空,掠过露水面前,露水背后突然生出一张黑色能量广幕。将那轰落的万千天火光柱硬生抵住。
这时才看清。那光幕一面,露水身后虚空中立着小吃那似人似妖的身躯,那对妖魔兽爪全都张开,撑着那黑色能量光幕。
又听他一声喝喊,双臂推动那能量光幕,速度飞快的硬抗拒着万千烈火光柱,一对血红的眸子狠狠瞪着半空的火栖云,直冲过去。
下方地露水,突见到他现身。凝在半空仰头注视着小吃背影半响,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待小吃假设起能量光幕朝上冲时。突然双手高举,口中又在轻呼着‘风…’那空洞而没有情绪的声音,再度响彻天地,半空中,又再生出那黑色大片空域结界,将她人完全裹覆其中。
万干凌厉凤刃自风暴结界中纷飞射出,那海中冒出的妖王三只不及收回地触手纷纷被切断,暗绿色地血浆染满海面。
高空看着这不可思议变化的兰帝,这是终于收起凝聚的剑气,知道再不必出手。今日之战,是小吃和露水的战斗。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那都是两人的归宿,它们的价值和尊严,都将寄于永恒。
虽这般想,却又自知终希望能知道结果。便以意识朝小吃传递信息道“杀死海妖王,代我送火栖云回归永恒的虚无,那是她所向往地最终归宿。这是我所交代的最后事情,结果不必再回报了,当年我自惩处之地将你擒来,如今也放归你回去。再见!”
传递罢这些信息,兰帝再不做停留,决然闪离战场附近,至不可能再感应到露水和小吃状况地远空,心下情绪禁不住一阵翻腾。
倘若日后他再能见到火栖云,那则是露水和小吃今日战败,倘若日后风神岛仍旧存在着风后,那则相反。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要问小吃,譬如当年为何终要提示他绝不可躯圣魔仙,比如它怎能死而复生,譬如……
此刻却都不想再问。曾经的过去,已用血和痛地教训使他明白,有些人和事,他不当去靠近。无论如何,小吃已经死过一次,无论如何,照已经死去。
便纵是今日他突然明白,火栖云的追求和归宿就是永恒沉眠的虚无,再不为当日事思念哀痛,也不为小吃和露水担忧介怀。
却已经明白,当初惩处之地的他,根本不明白自抓着小吃起,所为它带来的命运和终点。如今已经懂得体会到,他存在所必然为它们带来的灾难,只需他们过得今日,日后便是新的命运旅途,与他,应当从此陌路了。
他心中自会有小吃那对血红的眸子,自会有露水那张永无表情的风仙面庞,那空洞而响彻天地的呼唤,风…自有火栖云那对永远写着忧郁的眸子,有她那安详沉眠的姿态。
兰帝放眼下方茫茫大海,抬头仰望白云飘荡的天空,突又想起魔尊的话。
这天地间,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何去何从……’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五指冰峰,又想起妖后那座不知尽头的要塞空间。
他突然明白,没有人能做得他朋友,他也不会有朋友。永恒和不断变化的世俗,根本是存在两种不同层面的定义。
他能去的似乎只有那五指冰峰。他想去,而又能去。因为魔尊强子卜他;只有妖后那座要塞,因为她总能掌握所有变化;还有那间黑暗的小木屋,那间太上真尊和他方能停留地木屋,因为那是天地弟一尊所居之地,那是忘情大道的修行之处。
便又想起逍遥黑心,想起逍遥山。想起兰长风…
尽管此刻仍旧不知前世。却突然明白,他的命运抉择,原来根本与这几个人密切相关。他的诞生,缘于逍遥黑心,一个追求杀戮和毁灭的得神道者,而他的作为,却并未能踏上这条道路。
太尊引导者他,踏入那间象征大忘情之道的小木屋,盼成其归宿。
兰长风于惩处之地地诸多教诲。等若在传递着神道,使之无需重复体会太多经过才能——得通,却也同时。传递予他情道。细想过往,突就明白,兰长风盼望他能继承那条与善水夫人未能走下去的道路。
妖后那座要塞空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每个真神都愿他继承己所行道路…
‘呵…’兰帝一时恍然,不禁又自问“那五指峰又是何等所在?魔尊又自继承着什么样的道路?”
却怎都想不出所以,那里的身影,永恒静默。如那片大陆永恒不化的冰雪。冻结着时间,冻结着感受。冻结着欢乐悲伤离别相聚,寂静无声的一切。
飞雪飘扬的五指峰间。一座金属做铸的亭子中,魔尊静默的身影一如往昔稳稳站立,仍旧单手轻负背后,另一只手端着那只晶莹剔透地杯子。
突然,飘扬的雪花一阵散乱,兰帝的身影出现在亭子外,瞧着魔尊微笑道“我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却偏需有个地方等待几年,等着再见次太尊,等着见见前世妻子,也等着前世记忆着落。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呆几年。”
魔尊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如故,淡然道“嗯。”
于是,这日起,兰帝便在五指峰呆下。
每日所做地事情就只是修炼,饮着魔尊法术所化地寒水,听着魔尊手下之人禀报的关于外头种种变化形势。
知道陈留和那妖魔独孤照治理下忘情门弟子又增加多少,她们又斩杀那几个复苏的,曾经邪名天地的魔头。知道忘情真尊带领弟子斩杀多少魔头,知道如今天玄新帝天玄韵威名如何远播。
却终究没有听到关于太上真尊的任何消息,逍遥山仍旧如过去一般,不闻任何动向。
然而,每天魔尊手下都会频繁多次送来玄魔两地哪里哪里又发生黑水污染扩散事件,哪里的结界封印又被仁爱神的妖魔毁坏,修复不及下导致黑水之毒扩散如何。
以及哪些地方和帮派遭遇黑水之毒感染后就近投奔仁爱神城,哪里村庄门派突遭黑水污染发作后被周围别派及村庄为恐波及,追击杀害灭门灭村等等。
兰帝有时忍不住插话追问究竟,譬如他早知道魔尊有令,魔门内遭遇黑水污染之人集体迁移特定地区,禁止别派对之加害,等待治愈恢复。便奇怪为何仍旧频繁有这等一发作为人知道便很快遭遇杀害地事情发生。

那些送来情报的人却也都耐心详细回答。道魔门太多人因与仁爱神城黑色妖魔争战死亡,积累仇恨甚多,很多时候不及处理避免,便会发生这些事情。
如此过去一年余,这日,兰帝又听送来情报地人说某个魔门一方霸主的门派一夜之间全遭黑水之毒污染,使其等迁移,那门主却坚决不从。
申辩道他等虽为黑水之毒所侵,然跟随魔宫之心却绝不动摇,嚷着道因此更加仇恨黑色妖魔,不愿去那荒僻之地无所作为,不知解药何年何月才能配置出来,做那无尽等候,只想如过去般斩杀黑色妖魔。
未免争端,又因那派势力非同寻常,故而才不得不着魔尊决断。末了。又补充道,那派本是依稀七小姐地人,今番如此为难,十之**是受依稀指使,有闻授命魔门诸派,想要将那些不愿从他的魔门诸派灭之或以黑水祸害之。
魔尊听罢,便独自沉吟半响没有决断。
兰帝在一旁听罢。就又禁不住问出个疑惑道“妖后不是已回到地魔宫么?凭她本事竟会至今制不出解除黑水祸患的配方?”
这回那人却没有作声,那模样看似不敢答话。
拿眼看半响魔尊,不见她有任何表示。兰帝又再追问,他才犹豫着道“具体什么人也不知详细。但听说妖后对黑水一事不予理会,道黑水之毒予人并无害处,反能增强人体机能,强化肌体能力,延长寿命,更助益修行进度。因此。尽管她知道如何有效破解,也不会拿出来。”
说着,就见他又拿眼瞧瞧魔尊。才又继续道“而魔尊主上对此也未做任何表示。只道不得残杀那些遭遇黑水污染的人。”
兰帝听罢,便不再说话。想了想,又觉得妖后这话不无道理,况且,他自在惩处之地一直黑糊糊的长大,对于肌肤颜色,根本不觉得有甚关系。
初时不过奇怪妖后那般本事。怎会不能破解而已,如今知道原来是能而不行。便也就没问题了。
就这时,又有人从那分开地桌下通道出来。这次却是带来一封以忘情门法术封印的密函给兰帝的。
兰帝接过拆开看罢,是轩辕小帝传来的信息,称要从妖后手中得到忘情玉凑齐完整的‘心’,需要九载后的今日方得到手。
兰帝心下不禁奇怪,顺手将内容递给魔尊道“当真奇怪,他怎可能从妖后手中得到忘情玉,我是怎都不能相同,你可知道?”
魔尊低头看半响,突然运劲将记载信息的法符震成粉碎,淡然道“到时便知。”
兰帝盯着她脸色看半响,心下莫名就觉得她好像原因,却不想说,心想所言也不错,到时候自然能知道。便也不再想追问根由。
五指峰,大雪飞扬地冰雪之地,三年前后几无任何变化。
而兰帝,又在这里,就在五指峰的亭子里,呆了三年。
这三年,玄门和魔门所属天地,已然在黑水之毒的扩散下,缩小至仅有过去一半,那些终究被黑水之毒彻底污染的大地,更多的人终究还是选择投入仁爱神怀抱,便纵有仍旧坚持的那些,终于还是少部分群体。
而这些人中,又有许多其它不曾被黑水污染者的异样目光和说道下,在许多仇恨黑色妖魔之人的敌意下,终承受不住的选择逃出玄魔两门,成为仁爱神所属黑色妖魔成员一份子。
无论地魔宫还是天玄门,在无力战胜黑水之毒污染情况下,分别都早已选择安抚和接纳那些不幸遭遇污染地群体,然而这些措施,效用终究有限。
只能无奈的看着仁爱神领地不断扩张,人力资源不断增涨。如今玄魔两门所属地总共人口相加比之仁爱神所属人口都尚有所不及,更勿说那些遭遇黑水之毒污染的修行之人战斗力凭空之增所拉开地战斗力距离。
如今无论玄魔两门地人,都有许多知道,天玄和地魔,尽管支撑,也难太久了。只是这些人仍旧抱着一个期望,仍旧信任天玄仙境和地魔宫绝不可能仁爱神打败。
然而这种耐心岂是无限?
便不久前,一个常往来递送情报的地魔宫中人,便一次禀报过后,情绪激动之下,大胆质问魔尊说,主上拥有天下无敌的力量,为何至今不亲自出手将祸乱的根源仁爱神和依稀杀死,是不是外间传言属实,不几年后主上当真要嫁于仁爱神,故而根本不在乎地魔门是否被黑色覆染!
且不说那大胆开口质问之人后来结果如何,由此可知如今地魔宫内人心之动摇情况。
其实兰帝在这里听的太多,心下早也有些奇怪,总觉得魔尊似乎对于外间变化全不关心。
虽每日这般听着消息,决断着魔门中事,偶尔尚会离开一段或长或短的日子,也不知去向。兰帝并不询问这些,只觉得她这些似乎始终习愤而已,事实上并不在意地魔门如今是否已近名存实亡,将来会否终有一日步入覆灭。
终于一日,忍不住问出口。
“你既为魔尊,难道竟根本不在乎地魔门是否覆灭么?”
魔尊听他这般问,静静举杯饮尽寒水。才轻声答话道“你不记得前世事,才有此问。将来寻得‘心’后,自会明白。”
兰帝听这回答很不能满意,禁不住又道“可我现在就想这个问题。”
魔尊默然半响,才道“既得神道,本不能治理魔宫。魔神祖当初治理魔门千年,终不能继续。”
兰帝听罢觉得事实如此,却又生出疑问道“那你何以一复苏便要居魔尊之位?”
魔尊便侧转过脸,静静瞧他半响。淡淡然道“因为我没有名字,我的名字就叫魔尊。”
兰帝听罢,愣了。
脑海中禁不住回荡着她地话。
‘因为我没有名字。我的名字就叫魔尊。’因为你没有选择,你从诞生之日起就是魔尊?
禁不住心下突然生出许多念头,却都杂乱异常,不能整理清晰。就这时,突又听魔尊难得反对他问话道“你有名字吗?”
兰帝脱口就要回答,突然想起,今世这名字是当初在惩处之地兰长风所起,并非他本名。至于他本名是什么,根本不知道。
他当是姓氏天玄。然当初祖上那般遭遇,进入世俗后必然用着旁地名字。他如今却不知道是什么。就又想起,前世他被逍遥黑心冰封数千年,醒来之后一直孤儿流浪长大,哪里可能知道?
不禁反问魔尊道“我本来叫什么名字?”
就听魔尊语气平淡的答他道“你也没有名字,你唯一地名字就是剑帝。”
风雪,冻结了兰帝的心,也冻结了他所有言语。
他只突然发觉,面前这个女人,与他似乎,何其相似……
三个月后,兰帝终于离开五指冰峰。希找到这里,对他道,终不负所托,寻到太上真尊所在之地。且道自信没有被其察觉身份目的,欲带路领他前去。
兰帝初听时禁不住吃惊,想不到这当年一句明显是打发为难她的玩笑话她竟当真穷多年时间精力去完成,真就寻到太尊所在。
当即就询问她是如何寻到发现。
希却瞧一眼魔尊后请求道“望能许路上再详说。”
兰帝不明所以,却仍旧一口答应。当下就辞别魔尊,在希领路下离开极北冰雪之地。
两人一路朝南疾飞半日,方在希开口下停飞落地。兰帝打量所停村镇,是处来往商客极多的商镇。不待追问,希便主动说话道“要寻太尊,当需通过此路坐车或是步行前往一千里外地誓约城。”
末了又解释道,因太尊意识感知范围极广,若两人就这般飞赶过去,他察觉到兰帝气息,有心不见,定会离开,再寻极难。只有装作无事路过,待靠近时突然寻上,才能见上。
兰帝听完,当即忍不住称赞她果然心思镇密。
末了,又问她是如何寻到确认太尊身份。就见希环顾周遭一阵,轻生道“请先决定如何过去,待路上细说。”
兰帝不知她何以如此小心,但想终有理由,便决定步行过去,道若是乘车,太尊不想见他,一旦察觉必然知道他来意,以他性子,倘若无所目的必是步行游逛。
希答应下来,自又去整备些路上饮食,又替他准备些清水,两人这里出发离开商镇。
路上,希终于详细说出其中让兰帝怎都猜不到也感到震惊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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