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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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古精灵早离开名人镇,到了另一个城邑。
古精灵想起自己以“光影无痕”身法戏弄徐跃,仍得意地娇笑不已。
我愁眉苦脸地道:“灵儿,祢还要不要找隐秘的所在疗伤?我看不要再躺棺材里了,那里气闷得很。”
古精灵一边在街道上行走,一边东张西望,道:“你道我想疗伤呀?可若从这儿到洞庭岛,不但隔着千山万水,还要面对千军万马……”
忽然她惊喜地“咦”了一声,窜到左方墙角,蹲下身来。
我跟着过去,但见墙角以黑炭画着一个箭头,指向东方,问道:“这是什么?”
古精灵以脚抹去箭头,道:“这是我盼望已久的东西。”
我狐疑地道:“可它只是个箭头。”
古精灵眼珠子一转,道:“你有否听说过‘丘比特之箭’?”
我道:“我听娘说过,说那是远古传说中的爱神。”
古精灵点点头,道:“是啊,有个爱神来找我了。”
我讷讷地道:“莫非……莫非祢……灵儿祢已有个意中人了?”
古精灵莞尔一笑,道:“是啊,你是不是想见见他?”
我的心中突然充满难以言明的失落与苦涩,道:“我怎从未听祢说起过?”
古精灵认真地端详着我,似乎很得意我的难过状,道:“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颇有点恼火地道:“居然有个爱神来找祢……”
忽听一人接着道:“爱神,这个称呼当真妙极了。”
禽兽不如竟悠悠然走了过来。
我惊愕得瞪大了眼睛,瞧瞧禽兽不如,又瞧瞧古精灵,道:“祢……禽兽不如便是祢的爱神?”
禽兽不如含笑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古精灵洒脱地一笑,道:“禽兽不如是我的朋友,并非什么爱神。”
我长松了口气。
禽兽不如道:“天已晌午,不知二位可愿意陪在下吃午饭?”
我道:“你救过我们的性命,理应由我们作东才是。”
古精灵道:“既是朋友,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禽兽不如笑了几声,道:“还是古姑娘说得好。请!”
他在前面引路,把我们领入一家酒楼。
禽兽不如生具异相,偏还不时发出比鬼哭狼嗥还要难听千万倍的笑声,惹得大厅里的客人都望了过来。
一见之下,众客都吓了一跳,心惊胆战,胆小之人已悄悄结账离开。
选了个雅座落座,禽兽不如又笑了几声,还和注目之人目光相触。
“呼啦”,客人顿时走了个精光。
酒保又害怕又无奈,只得把禽兽不如所点的菜一一端来。
我忍不住低声道:“秦兄不能少笑几声吗?你看,把满屋的人都吓跑了。”
禽兽不如道:“我这人向来孤独惯了,身边人多,反而受不了。”
古精灵端起酒杯,和禽兽不如碰了碰,一饮而尽,道:“若是真正的朋友,吓也吓不跑的。”
禽兽不如拍案叫道:“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当饮一大杯!”
古精灵压低声音道:“我和岳钝现下都改了妆易了容,你怎一眼就将我们认了出来?”
禽兽不如道:“自从我诈死,从天王窟逃生以来,就一直留意二位的行踪,后来听说你们被第五乘驾生擒活捉,和岳夫人同葬火山之中,我伤心得痛哭了片刻……”
我愣了愣,道:“你……哭了片刻?”
禽兽不如道:“我原也想痛哭它十场八场的,但我哭了片刻便想:‘古姑娘乃天纵奇才,世上又有谁能杀死她?就是火山也不可能!岳公子身负血海深仇,老天爷若让他死了,岂非失去了天理?他们必然活着!’这么一想,我焉还哭得下去?”
我听了,不禁啼笑皆非。
禽兽不如续道:“果不其然,我又听说名人镇出了个女鬼,活活把徐国师之子吓破了胆;立碧华小姐的棺材中也变成了一具男尸。当时我便明白了:那女鬼根本不是鬼,而是古姑娘,男尸也必是岳公子。于是一路寻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教我找着二位了。”
我立时心情沉重:“既然禽兽不如都能猜到是我们,第五乘驾更不在话下,看样子我们现下已经危机四伏。”
古精灵瞅着我,问道:“害怕了?”
我道:“不怕!”
古精灵道:“既然不怕,咱们索性露出原形。妈的,本姑娘的花容月貌,岂能一掩再掩?”
说着,她像变戏法似地搓去脸上易容之物,眨眼间恢复了她那赛过天仙的容貌。
众酒保惊得目瞪口呆。
我也卸了妆,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禽兽不如取出一锭银子,吩咐酒保速去买两套崭新的衣服来。
很快,我和古精灵便衣着光鲜,后者更是容光逼人,看得禽兽不如眼睛都直了,绿光闪闪。
古精灵干咳一声,道:“秦兄是否想回阴谐?”
禽兽不如道:“当然想了,不过身后有几个运日狗穷追不舍,想回阴谐也不容易。”
他笑了笑,道:“古姑娘若要到洞庭岛,恐怕比我难上千万倍。”
古精灵道:“原来适才我与岳公子的说话都被你听去了。”
禽兽不如不无得意地道:“我长着这双兔子般的耳朵,偷听人家的秘密,自不在话下。”
古精灵长长一叹,道:“纵然腿断了,我也要爬到洞庭岛去。”
门口有人冷冷地接着道:“阁下祢的腿虽然没有断,却也永远休想去洞庭岛了。”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桌前已多了两个少女,一身火红劲装,把优美动人的曲线勾勒无遗,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使人浮想联翩。
她们虽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惹人注目,但脸色却出奇地冷漠,给人一种杀气严霜的感觉,再加上背上斜插着的乌鞘长剑,足以令大多数好色之徒望而生畏,三思后行。
我出于好奇,不由自主多盯了前边那少女一眼,岂知接触到对方森厉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噤。
禽兽不如乍见二女,眼睛发亮,目光在她们身上滴溜溜转了几转,随又想起旁边还坐着一个古精灵,忙长笑一声,道:“二位何出此言?”
二女一言不发,仍盯着古精灵。
古精灵笑嘻嘻地道:“祢们说我永远也回不了洞庭岛?”
前面那少女道:“不错。”
古精灵道:“为什么?”
那少女道:“一个人若烂得连一根寒毛都找不到,祢说她还能走路吗?”
古精灵道:“不能,但祢所说的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少女道:“古姑娘是聪明人,何必装作糊涂?”
古精灵大眼一瞪,道:“祢说我即将要溃烂而死?”
那少女冷冷地道:“不错。”
古精灵银铃般娇笑道:“我从没有听过这样好笑的话,如果我快要烂死,怎还能喝酒?”
那少女道:“倘若古姑娘把衣袖捋起来看看,便不会笑得这么欢快了。”
古精灵笑道:“我这个人胆子特大,任何事情也吓不倒我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捋起了左袖。"手"机"电"子"书-j‘a‘r‘t‘x‘t‘.C‘o‘m"
只瞧了一眼,她的笑容便凝结住了。
但见她的掌心赫然有一条淡淡的绿线,直通至肘部,犹如一条蛇似的,兀自蜿蜒游动,诡异之极。
那少女道:“祢再瞧瞧右臂,恐怕再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喝酒了。”
古精灵举起右臂,果见上面也有同样的一条绿线。
我大吃一惊,叫道:“灵儿……”
那少女打断我的话:“岳公子,你自顾尚且不暇,还来关心别人?”
我面色大变,急忙察看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自掌至肘,各多了一条可怕的绿线。
古精灵退往一旁,盘膝坐下,左手食指倏地在右掌心一点,头顶立时冒出蒸蒸霞气。
我和禽兽不如都明白,她是欲以本身功力逼出剧毒。
二女冷眼旁观,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儿。
我深知古精灵功力深厚,连“魅影军师”方策的“青须蝇”都伤害不了,这条绿线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
岂知只不过顷刻之间,古精灵便腾地跳了起来,但见她右臂的绿线已游至肩头。
前面那少女不动声色地道:“祢若以为祢能把绿线从掌心逼出便大错特错了,在得到解药之前,祢若强行运功,绿线便会眨眼间通过肩头、颈部,直侵心脏。
万一祢的心脏沾了此毒,纵服下解药也无济于事了。”
古精灵低声咒骂道:“祢他妈的好毒!”
二女充耳不闻。
古精灵恨恨地注视着二女,问道:“敢问二位芳名?”
前面那少女道:“我叫方方。”
后面那少女接着道:“我叫圆圆。”
古精灵道:“祢们下毒的手段当真高明,连我也被瞒住了。”
方方道:“平安棺材铺里的一口棺材底被我们姊妹洒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恰巧你们把它偷了出来,而且躲藏在里面……”
古精灵道:“我们与二位可有冤仇?”
方方道:“无冤无仇。”
古精灵道:“那祢们因何下毒谋害我们?”
方方道:“当然是奉命行事。”
古精灵道:“奉何人之命?是独尊大帝,还是第五乘驾?”
方方道:“恕不奉告。”
古精灵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碗碟杯盏一古脑地摔了下来,乒乒乓乓响声不断,喝道:“那祢们到底想怎么样?”
方方道:“跟随我们姊妹到一个地方之后,自然会将解药奉上。”
古精灵道:“什么地方?”
方方道:“无人岛。”
古精灵道:“这是什么狗屁地方!”
禽兽不如道:“我倒听说过无人岛,它位于运日国东南方,至于它到底是什么模样,咱们看看就知道了。”
古精灵道:“你也打算去无人岛?”
禽兽不如目中杀机闪动,道:“不去无人岛,怎能查知她们的幕后主使人?”
方方道:“还是禽兽不如比较识时务。”
禽兽不如身躯不动,一颗脑袋却蓦然转向方方,森然道:“祢们却不必去了。”
方方面对禽兽不如的“狼顾相”,神色一点不变,道:“为什么?”
禽兽不如道:“死人是哪儿都不能去的!”
话音未落,他一声嗥叫,水蛇腰一扭,身子倒立过来,螳螂腿在瞬息间“呼呼呼”连踢三腿,迅雷激电般攻向方方面门、喉部、前胸,一双虎爪却左撕小腿,右取阴部,当真是狠辣、诡异到了极点。
同时,两道乌光电射方方身后的圆圆。
我万没料到古精灵未得解药之前,禽兽不如便向这对少女猝下毒手,他的腿、爪凌厉霸道,那两道乌光也是歹毒之极的暗器,绿发天王便是中此暗器身受重伤,以致为我所杀,更令人可怕的是暗器入体时,还发出击鼓般的鸣响。
古精灵同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花容失色。
只见红影一闪,紧跟着“叮叮”两声,两道乌光斜飞而出,穿破屋顶,不知去向。
禽兽不如已落下身来,满面惊骇之色。
再看方方,依然俏立原处;圆圆也似动也未动。
由于近在咫尺,我将他们交手的过程大概瞧清楚了,便在禽兽不如的腿、爪堪堪攻到方方时,方方居然以不可思议的身法斜滑出去,待得腿、爪落空,她又滑回原处。
圆圆却屹立如山,闪电般拔出长剑,击飞暗器,又闪电般将剑归鞘,干净利落,令人叹为观止。
古精灵不禁长出了口气,责怪道:“秦兄太过鲁莽,倘若她们死了,我到哪里找解药去?”
禽兽不如悻悻地道:“我只是试试她们的武功,够不够资格带我们到无人岛。”
方方道:“我们是否有此资格?”
禽兽不如不答,自言自语道:“阁下的武功已如此了得,其主人想必更加深不可测。兽国何时出了这么个厉害的组织?”
我道:“到了无人岛,祢真的会将解药拿给我们?”
方方道:“主人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更改,但我们姊妹中途若出意外,你和古姑娘便只得溃烂而死了。”
古精灵沮丧地道:“好,我随祢们去。”
方方望向我,道:“岳公子呢?”
我道:“我也去。”
方方道:“请!”说毕,转身下楼。
圆圆忽地目射寒光,逼视着禽兽不如,道:“你若敢再起不轨之心,我便一剑杀了你!”
禽兽不如漫不在意地道:“圆圆姑娘好霸道,当心嫁不出去。”
圆圆不再说话,紧随其姊。
下了楼,方方微一击掌,两辆马车疾驰而至。
驾车的同样是穿着火红劲衣的绝色少女,无疑,她们也是方方、圆圆的同门。
古精灵道:“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方方道:“祢和我们在一起,岳公子则和禽兽不如乘坐另一辆马车。”
事已至此,我们已别无选择。
车辚辚马萧萧,向东南飞驰而去。
途中非止一日,也未遇到任何麻烦。
这天晚上,我下了车,方知已到了海边。
夜星闪烁下,但见波涛山立,澎湃作响,愈增添了恐怖神秘的气氛。
极目望去,哪有什么岛屿?
方方倏地撮唇一声长啸。
不久,前方海面出现点点灯火,原来是一艘大船扬帆破浪地疾驶而来。

驶得近了,我看清甲板上又俏立着十余名火红劲装的少女,不由愁绪陡增,对方人手如此之众,以我们三人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到了船上,大船转向疾行。
我从没有乘船在海中航行的经历,只觉得身体随着海浪起伏不定,巨大的风声更是响个不停,而且心事重重,竟一宵无眠。
次日,只听得方方的呼叫声传了过来:“无人岛到了!”
我走出舱外,只见船只已靠近一座大岛,天空湛蓝如洗,点缀着几朵白云,鸥鸟飞翔,使得我胸襟为之一爽,与昨夜的感觉迥然不同。
我望着那郁郁葱葱的大岛,心想:“我马上就可以见着那神秘的主人了。”
无人岛,面积奇大,孤悬于茫茫大海之中,树木茂盛,大多为参天古树,三人也合抱不过来,地下时见野兽的粪迹。
到了岛上的,除了我、古精灵、禽兽不如外,还有包括方方、圆圆在内的十名少女。
穿过片片树林,前方现出好大一片草地,方方道:“就是这里了。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我去见过主人。”说着,她飘身离去。
顷刻,她便回来了,歉然道:“对不起,主人外出有事,待得晚上方能回来。”
古精灵大为愠怒,道:“我不管祢搞什么玄虚,快把解药拿来。”
方方道:“解药在主人那里。”
古精灵道:“祢这不是骗我们吗?”
禽兽不如大声道:“万一祢主人死了,古姑娘和岳公子岂非也要陪着死?”
方方毫不动怒,道:“他们两人虽中了‘绿线蛇’之毒,但七天之内绝无性命之忧,只是不能与人动手罢了。”
古精灵道:“倘若有只老虎窜出来,我也只有伸着脖子让它来吃?”
方方道:“你们有禽兽不如保护,区区野兽岂能得逞?”
古精灵道:“万一是鸩鸟来了怎么办?”
方方道:“鸩鸟乃兽国传说中的毒鸟,一来世上有无此鸟尚无定论,二来据说它所到之处,万物皆死,群兽走避,而这里的草木长的好好的,密林中亦有许多兽类,又怎会有鸩鸟?”
我走近古精灵,低声道:“灵儿,先忍得一时之气,待见了那主人再说。”
方方也不理会我们说些什么,道:“各位可坐下来休息一会,主人来了,我自会叫醒你们。”
古精灵狠狠瞪了方方一眼,道:“我要撒尿。”
方方道:“请便。”
古精灵对我道:“岳钝,随我来。”
我立现窘迫。
灵儿也真是的,她要去撒尿,自己找个隐秘之地方便好了,为何要唤我同去?
古精灵拉住我的手,道:“走啊。”
我只得硬头皮行去。
到了树林深处,古精灵叹了口气,道:“你的脸红什么?我又不是当真要撒尿。”
我道:“那祢要作甚?”
古精灵仰首向天,满面愁容,道:“我以为到了岛上,很快便可见到那神秘的主人,拼了性命也要抢到解药,岂知那家伙行事莫测高深,竟要到晚上才能露面。据此看来,这里面定有阴谋诡计。”
我急忙道:“什么阴谋?什么诡计?”
古精灵气愤愤地道:“我又怎知道?”
我安慰道:“没关系,祢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古精灵语音凄凉地道:“我再聪明,再说得天花乱坠,她们也不会把解药自行奉上,关键时刻,还得大动干戈,可我们又不能运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我心头沉重,不知说什么好。
古精灵伤感地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是无辜的。要你陪着我送命,我……我……”
我从未听古精灵说过这样泄气、悲观的话,不禁也有一种末日来临之感,道:“祢曾数次救了我性命,我陪着祢死,又有什么打紧?”
古精灵忽地低呼一声:“不!”两颗大大的泪珠滑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古精灵流泪,顿时慌了手脚,欲要揩拭却又不敢。
古精灵呜咽地道:“我生下来便没爹没娘,只有圣姐姐疼我爱我,可我……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母亲舍身赴难的情景,她为了我,葬身火山,那时,我便暗暗发誓:日后就算以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
说到这儿,她猛地擦干了眼泪,似下了某种重大决定,握着我的手,道:“所以……所以趁那主人还未回来之前,我要保护你冲出重围,直至把你送到那大船上,你能否活命,便得看你的运气了。”
我受了感染,眼泪也情不自禁流了下来,道:“我不走,我要永远地陪着祢!
何况即使我离开无人岛也活不成,不出七日,我便全身腐烂,连一根头发都不剩了。”
古精灵目光闪动,向四周瞧了瞧,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塞到我手上,道:“这里有能够解开世上任何奇毒的‘圣犀丸’,你若能得到它,便可活命了。”
我大为奇怪,道:“祢既有这样的灵丹妙药,为何不取出服用?是不是这里面只有一颗?灵儿祢放心,祢自己服用好了,我纵是全身烂掉也没有关系。”
古精灵全身一震,道:“岳钝,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我道:“我的爹娘已经死了,我若也死了,便可与他们相见。”
古精灵长长叹息一声,道:“这盒子里共有九颗圣犀丸,若能打开这盒盖,我早已将它取出来让我们服用了,可我偏又打不开它。”
我不解地道:“为什么?难道它也需要精神钥匙?”
古精灵道:“这盒子是圣姐姐亲自给我的,说我若中了无法化解之毒,便火速赶到运日国灵通山庄,该庄的庄主可以打开盒盖。”
我越听越奇,但见古精灵顿了顿,又道:“现在,与其我们一起死,不如由你抱着这盒子赶到灵通山庄。对方人数虽多,但我豁出性命,再有禽兽不如相助,料也能够抵挡得住。”
我摇摇头,道:“我不去!要去还是祢去。”
古精灵大急,道:“你能抵挡得了方方、圆圆的进攻?”
我道:“不能。”
古精灵怒道:“那你因何不走?”
我道:“反正我不能抛下祢独活。”
古精灵跺足道:“死脑筋!我又不是你什么亲人,离开了我,你为何不能活下去?”
我眼中含满了泪水,倔强地道:“反正我不去,祢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古精灵气坏了,道:“你——”扬起手掌似要打我,但终未打下去。
我见古精灵珠泪滚滚,情急万分,笨嘴拙舌的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得没话找话说:“那灵通山庄在什么地方?”
古精灵道:“我哪知道!所以我刚才说了,你虽抱着盛有圣犀丸的盒子,但能否活命还得看你的运气,万一你七天内赶不到灵通山庄,只能说你命中注定该死。”
我道:“圣姐姐既把这盒子交给祢,为何不教祢开启之法?”
古精灵道:“圣犀丸珍贵之极,配制起来更为不易,圣姐姐深知我什么也不在乎的性格,害怕我把圣犀丸胡乱送人,特地拿了把天机锁锁上。”
我听着这名儿好熟,问了一句:“天机锁?”
古精灵道:“是啊,难道你见过此锁?”
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一线希望,道:“开启天机锁,是否需要密码?”
古精灵大睁着双眼,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道:“我倒知道一个开启天机锁的密码,但不知天下的天机锁是否都用同样的密码。”
古精灵的嘴角现出一个狡狯自得的笑容,道:“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哎,你怎么知道天机锁的密码?不是哄我开心,有意骗我吧?”
我遂把那会隐身法的老爷爷无意中得到“掌上宇宙”,然后又失去的经过说了。
古精灵眼睛更加亮了,倏地从我手里把那盒子抢了过去,道:“说不定以这个密码可以打开这盒子,你说,密码是……”
我见事情出现转机,颇为兴奋,道:“那密码是一连串的数字,灵儿,祢记住了:七、三、二、零、九……”
我一边说,古精灵一边掏出笔,在纸上记下。
待我说完了,她又核对一遍,准确无误后,高兴得纵了起来,欢呼道:“成功了,成功了!”
我疑惑地道:“灵儿祢别高兴得太早了。”
古精灵听我这么一说,笑容顿敛,神情古怪,转过头去,似是不愿接触到我的目光,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试试开启天机锁之法。”
我道:“这里僻静无人……”
古精灵道:“我要找个更好的地方。”
话声未落,她人影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我既兴奋又担心地坐下,忖道:“灵儿心情激荡,竟施展‘光影无痕’身法,一旦她打不开那盒子,她又运了内劲,岂非……”
只听得密林中传来禽兽不如的叹息声:“君子可欺之以方,这话当真一点儿不错。岳公子,你被那丫头卖了,还替她数钞票,唉!”
我一跃而起,叫道:“秦兄,你怎么在这里?”
禽兽不如缓缓现出身来,道:“我见那丫头拉着你来撒尿,便知其中大有古怪,于是尾随而来。嘿嘿,那丫头得意忘形,居然没有察觉我便潜伏附近。”
我不悦地道:“秦兄,我们都当你是朋友,你不可对灵儿不礼貌。”
禽兽不如怪笑一声,道:“朋友?岳钝,你怎么到现在还当她是朋友?”
他看着我瞪大了眼睛,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盒子递与我,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看得分明,那正是盛放圣犀丸的盒子,盒盖已然打开,里面空空荡荡。
禽兽不如道:“里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圣犀丸,是不是?”
我道:“灵儿已打开天机锁,把圣犀丸取出来了。”
禽兽不如道:“可她为何不把药丸给你吃?”
我怔了怔,道:“也许她服下药丸,需要运气调息。”
禽兽不如冷笑道:“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奔出一段路程,随手便把这盒子扔了,连看都没有看它一眼。我捡了它,随手就打了开来。”
我搔了搔脑袋,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禽兽不如道:“你虽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你若明白古精灵藏有‘掌上宇宙’,一切疑问均迎刃而解了。”
我失声道:“她有‘掌上宇宙’?”
禽兽不如靠近我,低沉着嗓音道:“你们的说话我都听到了!那偷走‘掌上宇宙’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甘愿为之去死的古精灵,她为了骗得天机锁的密码,便编了圣犀丸、灵通山庄这一荒谬绝伦、漏洞百出的谎言,可惜你太老实了,为她花言巧语所骗,竟乖乖地把密码说出来,难怪那丫头高兴得一跳三尺了。”
我如遭棒喝,想起古精灵刚才种种可疑之处,不得不相信了禽兽不如的话,一时之间,惊骇、愤懑、悲哀、愧疚……诸般情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可我对古精灵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可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却使我异常难过,心都欲碎了。
老爷爷临终前的一番话又重新在耳边响了起来:“那恶贼打不开天机锁,定会料到我会把开锁的法子告诉你。我死了,他便会自行来找你。记住,诱问密码之人,便是恶贼,你定要杀了他,替爷爷出了这口怨气!”
老爷爷的叮嘱我虽没有忘记,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偷去“掌上宇宙”之人会是古精灵?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无力,扑通坐倒在地下,心痛难禁,若非禽兽不如站在旁边,非流泪不可,饶是如此,泪珠仍在我眶中打转,喃喃道:“灵儿,祢为什么要骗我?我一直当祢是最好的朋友,可祢……祢……”
禽兽不如道:“那丫头巧舌如簧,你又太过老实,上她当原在情理之中。”
他语音一低,道:“那‘掌上宇宙’原该属你所有,你想不想把它夺回来?”
我心乱如麻,点了点头。
禽兽不如沉声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教你夺回‘掌上宇宙’。”
我叹了口气,道:“我那么笨,她那么机灵,我怎能把‘掌上宇宙’夺回来?”
禽兽不如目光闪烁,道:“正因为你笨,所以才能叫古精灵也上你一回当!”
此刻,我委屈、悲伤到了极点,心中翻来复去地想:“灵儿欺骗了我,我不能再当她是朋友!‘掌上宇宙’是我外公的,即使不是我外公的,老爷爷也把它传给了我,我要拿回‘掌上宇宙’,不再与灵儿见面。”
念及将和古精灵永别,我更是心头滴血般痛苦。
禽兽不如见我没有反对,悄声把计策说了。
我念及古精灵种种好处,又不禁迟疑。
禽兽不如语重心长地道:“岳公子,古精灵既蓄意骗你,足以证明她心术不正。你若不取回‘掌上宇宙’,对得起那老爷爷吗?对得起你的外公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我微一点头,寻思:“老爷爷叫我杀了偷盗‘掌上宇宙’之人,可我又怎能杀灵儿?我拿回‘掌上宇宙’,把它交给外公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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