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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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录大典如期而至,我亲自主持了这一盛世,在场上我看见了凌峰,但他却没有能认出我来。但我见他精神不振,可能是由于压力过大的原故吧。过了几日,到了出场的日子,凌峰浑僵僵地走了出来。到了贡院门口,突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只因他想到,此番前来考试,实为了日后取了功名,好向林家争一口气,使母亲的枉死冤案得以昭雪,可是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作了一篇狗屁文章,哪里还能入得圣上的慧眼。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十余年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
凌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贡院周围的人,对此多不会理会,殿试大考之后,都会有一些欢天喜地,或是疯狂大叫的读书人在这里做出异常的举动。
所有的人都走散了,没有几个人会去注意他的,直到最后一个人从贡院里出来,凌峰仍然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连风也厌了,云也烦了的时候,他在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麻木地朝前走去。
天上滚来了几朵黑云,在几声闷雷轰炸过后,豆大的雨点噼啪砸下。
凌峰若有所失的在雨中,向前挪着步子。
在不知不觉当中,凌峰又回到了宿身的客栈门口。
凌峰实在不想进去,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峰儿,你回来了,还不快进来,站在雨中想什么呢?”我这时又伪装成道长模样,看见凌峰傻傻地淋在雨里,叫了他一声,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店伙计撑开一把油伞,跑到街上,把他给拽了进来。
凌峰木头桩子似得站在我的面前,不发一言。他身上的衣服被淋得透透的,雨水顺着他的发髭、脸颊、衣褶、裤管向下淌着,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小水滩。
“考得怎么样?”我不冷不热地问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把头低得很低很低。
房间里有干爽的衣服,你去换一下吧。
他仍是点了点头,行尸走肉一般去楼上的客房去了。
店小二始终在一旁看着,见凌峰上了楼,凑到我的跟前好信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但他看到我凌冽充满杀气的眼神之后,立刻识趣的离开了。
出榜的日子到了,忽闻客栈外面锣鼓喧天,店伙计连跑带跌地闯进客房之中,高声嚷道:“中了,中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说着还跪在了楼板上,不知道朝谁磕了几个头。
我看了暗自好笑,这可真是一个十足的马屁精。
凌峰还呆呆的站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店伙计。我掏出一两银子掷给店伙计道:“这是赏你的,快退去吧。”
那店小二接了银子,立刻道:“谢谢爷的赏。”然后就退去了。
我笑道:“徒儿中了,徒儿中了,不辜负为师的悉心教导,也终不负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啊。”
凌峰突然全身一抖,跪在地上,悲泣地大叫了一声:“娘啊——”
我道:“报录人正在楼下等候,我儿还需快作道理。”
凌峰听了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与我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只是这回他走在前边,我则走在后边。
客栈大堂内站着七、八个报录人,其中一个手持着大红报贴。凌峰茫然地看着众人,众人闹闹哄哄的劲在他的周围,使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从后面接过了报帖,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

“捷报贵府老爷凌讳峰高中殿试第一名状元。”
我笑着合上了报帖收好,然后道:“各位辛苦了,劳烦各位了。”然后招过客栈的老板吩咐道:“你与我好好招呼着这些报录人,我重重有赏。”
客栈的老板此时头上也插着一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花,喜气洋洋的。状元出在他的客栈里,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相当于免费做了一次重大的广告,等到下次殿试时候到的时候,各地的学子一定会向他这里取集的。因此他忙得格外的欢,端茶倒水,格外的卖力,恨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客栈里出了状元。
那个报录人吃完了酒饭,我给他们每人几两银子,算是报录的喜钱。
凌峰这时也已换好了状元穿得大红袍,要与一同高中的学子们进宫面圣了。
我又得马不停蹄地回到宫中,接见这些学子们。
新科状元必然是要骑马游城的,届时道路两旁人山人海,欢呼高喊,那份得意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在朝廷的用意却是以此激励世人读书,将来功成名就,也就不枉十年的寒窗苦读,一辈子的辛苦了。
凌峰面圣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在街上游行,正当行至尚书府门前,在一彩楼之下,忽闻得空中有风声响动,向上一抬头,不偏不倚,一个绣球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
这时楼下抢出几个家奴来,分开众人,拽住马缰,将凌峰拉来马来道:“状元郎慢走,快快与我家小姐成亲。”
众家奴将凌峰迎入尚书府之中,笙萧之声顿起,与刘坤岚的千金拜了天地,岳丈岳母,夫妻交拜毕。刘坤岚自命人唤宾朋赞礼,分付了安排酒席,欢饮了一宵。凌峰夫妻二人同携双手,共入了洞房。
后凌峰官封四方城守备,抓了林府全家,抄没了财产,罚其整天顶日沐风地扫街。罢了曾冤他的那个县官的官职,打了五十大板,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我知道凌峰的身世,他自己也知道。凌峰的母亲,曾经是林势猛家的丫环,后被林家的公子,凌峰的亲生父亲林风引诱**,并怀了凌峰。此事败露之后,林势猛也就是凌峰的爷爷认为有辱家风,便不顾凌母死活,将其赶出了家门。
凌峰出世以后,凌母曾抱着他找过林家,可是林家不承认这是林家的骨血,拒绝他们进门。后凌母便给孩子取名为“凌峰”,取其父名谐音之意。
而凌峰从小到大,无不是听着邻人口中辱骂自己母亲搞破鞋、不要脸之类的言语,虽有心辩驳,但人小言轻,并时常被街上的顽童集体暴打一顿,因此心中之中早已投下了一片深深的阴影,总是憋着一股仇恨,寻找着报复的机会。直到今日,他做了城主,使林家全家身上囚服,戴着手镣脚镣,在众目睽睽之下扫街,方出了一口恶气。
但凌峰不知道的是,是我御笔亲赐了凌峰状元。也是我找到了尚书刘坤岚,这才搭了彩楼,出现了抛绣球择婿的一幕。不过刘坤岚对这个状元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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