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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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鸿这会见到金子比见到亲爹还高兴,正愁这一路上拿什么来伺候肚子,就有人送来一袋金子。他一把抱住靳羽儿,大笑道:“哈哈,羽儿,这下我们发了,有了这袋可爱的金子,我们躺着也能吃到长安了。”
靳羽儿被林挽鸿抱住小脸涨得通红,推开他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心里却似甜到喝了蜜般,小声道:“林大哥!”
林挽鸿回过神来,松开手看到靳羽儿那副娇羞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不好意思,羽儿,一高兴就忘形了,这毛病总改不掉。这还有什么?”
红绸布包着两封信和一枚看上去像是铜质的令牌,林挽鸿仔细看,上面用篆体刻有“骠骑将军令”五个字。天色已亮,这几个篆体字还难不倒林挽鸿,“骠骑将军?不是霍去病吗?嘿嘿,宇文泰?管他娘的,反正要去长安,这玩意儿先留着吧,哪天没钱吃饭了说不定拿它能蒙上几顿了。”
再打开那两封信,全是用朱砂小笔写成,开头都是吾弟桀君如鉴,林挽鸿把两封信粗略看了一遍,虽然有些地方看不大明白,但大致意思总算弄懂了,信是一个叫宇文护的写的,收信人宇文桀,应该就是昨夜出营快活兼送给自己马和金子的宇文将军。宇文护在信中对宇文桀言辞殷切,嘱咐他一切按计便宜行事,务以大局为重。第二封信写于两个月前,还提到说叔父近来身体微恙,诸事近在眼前等等。一切、诸事指的是什么,林挽鸿看得云山雾绕的,不知所云。不过隐隐觉得诸事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何须拐弯抹角遮遮掩掩的?
靳羽儿在一旁问道:“林大哥,宇文泰是谁?你认识吗?”
林挽鸿把信收好,这两封信和破铜令牌对他没什么用处,可他直觉它们关系重大,依旧用那绸布包好收了起来。“呵呵,我不认识他,不过我知道那老小子,他是西魏极其厉害的一个人物,北周王朝的实际缔造者,现在应该在长安吧!”
林挽鸿有点不明白如果这东西不重要,为何宇文桀把它随身带在身上?如果真重要他又怎么会如此大意把它落到马鞍上?难不成久旷干渴一见了那个叫红儿的女人奋不顾身的快活了下头忘了上头?管他呢,就当便宜老子了。
靳羽儿对什么都好奇,又问道:“你都不认识人家,怎么蒙上几顿饭嘛?”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现在马儿有了,银子也不缺,还是金灿灿的真金,走到哪儿都是大爷了,林挽鸿心情比之昨天不可同日而语。笑道:“正因为不认识才好蒙,否则穿帮了可不好玩。”说完一夹马腹,当先驰出,大声道:“羽儿,我们赛马,比比脚力。”
武川镇,看见城楼上这三个大字林挽鸿就觉得眼熟,口中跟着道:“武川?”
正午时分,城门入口处商旅不绝,甚是热闹。两人步入镇内的大街,两旁屋舍林立,多是各色商铺食舍旅栈。靳羽儿第一次见到这样繁华的市镇,眼睛左顾右盼,忙不过来。兴奋的叫道:“林大哥,好热闹,我们先逛一会吧?”
林挽鸿也感好奇,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点头道:“好!很久没见过这么有人气的地方了,我想起哩,”接着哈哈一笑,“这里可是个英雄辈出的地方,南朝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从这里打出去的。”
靳羽儿莞尔道:“那林大哥也想从这里打出去吗?”
林挽鸿初来乍到,没有那份雄心壮志,笑道:“我们不打出去,一路游将过去,玩山逛水开开眼界,反正那袋金子足够我们花销了。”边说边摸摸下颌的胡茬子和头上长出不少的头发。“羽儿,我现在这模样是否显得十分生猛伟岸?”
靳羽儿扭头看他,笑道:“嗯,吓唬坏人该没什么问题了。”
林挽鸿哈哈笑道:“我还想修整边幅呢,看来不用了,这年头走路不小心怕都能踢到两个坏人,要是我再挎上件趁手的兵器,震慑效果更佳。走吧,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今天定要好好安慰安慰跟着我一路受罪的肠胃。”
两人边走边看,想要找一家像样的饭庄,林挽鸿担心自己金子“面额”太大,一般小酒楼找不开。前方有一间“快意居”看上去不错,林挽鸿打量着思忖是否就在这里潇洒一番。
突然感觉腰上被人撞了一下,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他和靳羽儿中间匆匆穿过,头也不回的急步而去。
“这么没礼貌?连句……”话刚出口,林挽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伸手往腰间摸去,顿时大惊,钱袋竟然不翼而飞了。碰到小偷了?定是刚才那小子借撞我一下顺手牵走了羊。他把马绳交到靳羽儿手里,匆忙道:“羽儿在这儿等我。”说罢快步追在少年身后。
那少年走出一段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斜拐进一条巷子里,找到个僻静无人处才从身上掏出刚刚由林挽鸿那里摸来的钱袋,拿在手里抖了抖,一脸得意。“嘿!今次运气真好,碰到个有钱的大头。”
林挽鸿悄悄走近,方才在大街上没有叫喊抓贼就是怕他起脚开溜,小偷都有飞毛腿的功夫,这又是他的地盘,林挽鸿担心三两下被他跑没了影。等到了那少年身后几步远他才悠悠的道:“今天运气真好,碰到个不带眼睛的毛贼。”
少年乍吃一惊,把钱袋往身后一藏,转过身来发现林挽鸿站在身后,他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你?你想干什么?”
林挽鸿见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神情间还带着些稚气,面色苍白,额头处还有一块新创的疤痕,一看就是靠偷摸过日子的小混混,笑道:“我来取我的钱袋啊。”

少年往后退缩了一步,“什么钱袋?”
林挽鸿指了指他背后,再勾了勾手指。
少年见抵赖不过,一扬手做了个扔过来的动作,“给你!”说完转身就跑。
林挽鸿离他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早提防他开溜,眼明手快,见他作势要扔钱袋却依然在手上,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后领,拉着少年往后退。嘴里笑道:“呵呵,我虽然没做过贼,却见过抓过不少,原来千多年来你们这些小把戏一直没怎么进步啊。”
少年被他拿住后颈,只得乖乖把钱袋奉上。
林挽鸿接过,刚松开手少年又要开溜,林挽鸿叫道:“站住!”
少年脸色惨白,以为少不了要挨顿痛打了,哭丧着脸道:“钱袋已还你,你还要怎样?”
林挽鸿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我不想怎样,只想请你吃饭。”
少年以为自己听错,惊诧道:“你请我吃饭?”
林挽鸿笑着点点头,“你把我的钱袋还我了,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吃武川城里最好的馆子。”
少年还是不大相信,“你真请我吃饭?”
林挽鸿收好钱袋,“你看我像大丈夫吗?”
少年点点头。
林挽鸿一笑转身道:“那我说话绝对他娘的一言九鼎,想吃的就随我来。”
少年哪想得到有这等好事,偷了他钱袋不仅不发火还要请客。正在犹豫,肚子里却咕噜一声,也顾不得那多了,快步跟在林挽鸿身后。
林挽鸿朝后招招手,一副大爷气概,“一会你带路,要武川最好的饭馆。”
少年大喜,跟在他身旁眉飞色舞道:“要去武川最好的酒楼你找我可算找对人了,鸿运轩是这里最大最有名的馆子,每天宾客盈门,比霞飞院的生意还要好。就在东大街上,我们这就去吗?”
“霞飞院?”
少年伸手一戳鼻子,似乎轻视林挽鸿连霞飞院都不知道。“大爷是从外地来的吧?霞飞院是武川最好的妓院了,里面的姑娘个个都长得跟天仙似的。武川有钱的大爷都喜欢去那儿。”
林挽鸿失笑道:“妓院真是门好生意,开哪儿都似是不会赔。你毛长齐了没有?学人家去逛那种地方?”
少年讪讪一笑道:“我可从来没去过,都是听人说的。”
林挽鸿脚下不停,这里人生地疏,他担心靳羽儿走丢。正要说话,忽然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像是在看热闹。
“你好大胆子,竟敢偷盗官马。”
“我没有,这不是官马,你们诬陷好人。”是靳羽儿的声音。
林挽鸿快步走上近前,只见五六个官兵把靳羽儿和那两匹马围在中间,为首一人不停打量着靳羽儿,喝斥道:“还想狡赖,这明明是官马。”
林挽鸿分开围观的人群,随那人目光看去,只见自己骑的那匹马的马股上果然有个方形烙印,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那是官马的标记。
靳羽儿看到他了,一脸紧张,呼道:“林大哥,他们说……”
林挽鸿走了出来,本想编套谎话敷衍过去,转念一想:若真是官马,偷盗官马可非同小可,这里和白雀镇不远,要是被那宇文桀或是属下发现肯定死翘翘,奶奶的,还是三十六计最后那一招了。想到这里他继续摆出一副大爷架势,冲靳羽儿打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开口。
为首那官兵显然是个小军头,上下打量他,怪声怪气道:“哟,还有同党啊?都一并带走!”一旁几个士兵跟着起哄上前就要拿人。
林挽鸿好整以暇斜睨着他一眼道:“慢着!你叫什么名字?哪部分的?”
那军头被问得一怔,旋即道:“好胆!竟然这样和军爷说话?”
林挽鸿招招手,军头满脸狐疑的走近两步,生怕他玩花样的一副戒备神色。林挽鸿从怀里掏出那块铜牌,握手中在那军头眼前一晃。他本是要借这铜牌做道具唬唬那军头的,谁知那家伙见了铜牌立即换了副神情态度,退后一步,躬身道:“原来是大将军座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林挽鸿当下暗喜,想不到这么一块破铜牌竟然这么大威力,一个小小的军头都识得,还跟见了圣旨似的,就差下跪了。一摆手道:“好了,既然是误会我也不追究,你们是哪部分的?”
军头面露喜色恭敬道:“小的陈广,是本郡镇守征南将军、杨纂都督麾下一名校尉。不知将军是……”
林挽鸿心道:征南将军杨纂?不认识。收好令牌,继续摆谱道:“我奉宇文将军之命回长安公干,”说时看着那几个围住靳羽儿的官兵,“怎么?还要追究我的盗马之罪?”
陈广陪笑道:“误会误会。”接着一挥手,那几个官兵立即散开。
林挽鸿从靳羽儿手中牵过马,“我们走。”再也不看陈广一眼,径自离去。
刚走几步,听到背后传来“什么来头?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奶奶的,你们几个办事不带眼睛,宇文将军的人,回京城办事的。走!”
直到官兵看不见了,林挽鸿才松一口气,“嘿!想不到这令牌真能唬人。”
靳羽儿摸着胸口道:“林大哥,刚才吓死羽儿了。那些南朝官兵杀人都不眨眼,为什么对你突然那么客气啊?”
林挽鸿笑道:“不是对我客气,是对那块令牌客气。咱们赶紧吃点东西离开这儿,要是穿帮了可不好玩。”
偷他钱袋的少年还跟在他后面,这时跑过来道:“你们不是要去鸿运轩吃饭么?我给你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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