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汨罗残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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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路同眼望跟前的弥诺斯,见他双眼中的内容十分坚定,而且泛出隐隐杀气,便语气和缓地对他说:“殿下,你有些变了。我想告诉你,用这么现代化的武器来对付原始物种,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耻辱……算了,我也不喜欢说教,请你还是回宫吧!”
弥诺斯冲动起来:“是!我是很无能!你以为我不知道,每一个人表面上都对我毕恭毕敬,在任何场合,人们谈论任何问题都习惯了要问一问我的意见,从议员到政府官员再到普通老百姓,每一个人看见我都会鞠躬然后叫上一声‘王子殿下’,但这一切都只因为我是海王星的王子!但其实你们每一个人心中都在嘲笑我——看哪!弥诺斯!海王星有史以来最软弱的王子!”
普路同冷静地看着弥诺斯,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感到弥诺斯的变化轨迹真的和初到海王星的自己非常相象,不由说道:“弥诺斯,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别急,即将爆发的对地球作战你将随我出战,到战争结束时,你会成为英雄的。”
弥诺斯仍然还处在激狂状态中:“对不起元帅!我对于随军出战兴趣不大,我自己很清楚我并没有率军作战的才能!但目前,已经到了这阿格隆湖边,我就必须去杀掉汨罗,或者被它杀掉,我将用自己的鲜血成就一曲悲歌!元帅如果不去,敬请留步!”说完他转身向湖边而去。
普路同眼望着弥诺斯逐渐远去的背影,举起左手,对着通话器发令:“空军原地守候,等我和王子出来!”说完跟着弥诺斯的方向走去。
弥诺斯走到湖边,重又戴上呼吸罩,寻找到通向湖心小岛的那条长长的通道,一脚跨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就发现湖水里冒出十几个蝎头,扬着螯钳对他虎视眈眈,看来随时都会发起进攻。弥诺斯紧张地举起盾牌护住上身,慢慢向前挪着,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不会连汨罗的面都还没见到自己就挂了吧?!
这时弥诺斯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普路同的声音传来:“别怕,殿下,向前走。”弥诺斯慢慢放下盾牌,只见湖里包围他的蜘蛛蝎都缓缓游开了。
弥诺斯欣喜地说着:“元帅,谢谢你能来!你看,它们都怕你!”
“弥诺斯,它们不是怕我,而是敬畏。待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走过通道后,两人踏上湖心岛。弥诺斯环视四周,这是一个边缘高耸,中心低,象盆地一般的小岛。岛上充满一种悲伤的荒凉,肃杀的怨风扑面而来,身处其中,弥诺斯感到自己就象与回荡了几十个世纪的怨气纠缠在一起,伤心落泪,却无泪可泪,一种潜默的心痛如影随形,犹胜于幼年的自己初到天王星那种思念的心痛,又胜于天王星被毁以后自己见到亲人反而产生的那种无依无靠的心痛,更胜于所有人对他的轻视甚至曾经最爱他的姐姐对他的喝斥那种被孤立的心痛……
正在胡思乱想,弥诺斯感到一个小东西爬过他的脚面,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比他的脚大不了多少的小蜘蛛蝎。弥诺斯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剑就要往下插,势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慢慢收了剑,向前望去,岛上还有很多未成年的小蜘蛛蝎,见到突然上来两个人,纷纷闪避不迭。“元帅,怎么没见到汨罗呢?岛上就只有这些小东西吗?”弥诺斯问道。
普路同沉默半晌:“其实这整个小岛就是汨罗。刚才我们走过的那条通道就是汨罗的蝎尾。”
弥诺斯惊诧:“啊?……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用怕,跟我来。”普路同说着就朝小岛的中心盆地走去。走到盆地最低的位置时,弥诺斯才发现地上有一个大豁口,刚想问什么,见普路同根本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进去,弥诺斯也就只有勉强跟上。

他们在一条斜行向下的通道走了一会儿,逐渐走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弥诺斯见到这里悬浮着很多荧光闪烁的东西,有成群的绿未鸟、有迁徙的钝齿羚、有警觉的琥珀蜥,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动植物。弥诺斯看得眼都花了,当他看到一丛奇形怪状的树丛时,突然从中窜出一头史前的冰河猛犸,恶狠狠地朝他冲将过来,弥诺斯吓得就地一滚,抬眼一看自己居然正滚到猛犸的大脚下,猛犸脚狠狠跺了下来,弥诺斯一边举起盾牌,一边大叫:“元帅救我!”
可是普路同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眼看着猛犸踩过弥诺斯的身体奔向后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弥诺斯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但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只是扑满了一身的灰,他用惊讶疑惑的眼光看着普路同。
普路同走上前轻轻拍掉弥诺斯身上的灰:“这个空间正是汨罗大脑的位置,刚才你看见的都是汨罗生前残存的回忆。在汨罗回忆中再现的,都是海王星史书上记载的史前生物。当然,书上只有简单的图例,而在这里的生物,则是由汨罗尚未完全死去的脑细胞制造出来的幻象,所以不论你看到什么,都要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万年前汨罗所看见所经历的一些事物。”
弥诺斯放眼一看,感叹道:“原来海王星在史前也是这么美的!刚才你说汨罗生前残存的回忆?它已经死了?”
“不完全是,等一下我们再往下走你就明白了。”
这时弥诺斯眼前跳出了几只远古的蜘蛛蝎,体型不大,而且身体是纯白半透明的,只有螯钳顶端和尾尖有些泛金黄,他们趴在跟前慢慢从嘴里吐出一些类似食物的合成物,然后用螯钳把食物举了上来。“它们干什么?怎么跟今天的蜘蛛蝎大不一样?”弥诺斯问。
“它们在供养汨罗。史书上说,早期蜘蛛蝎是没有钢甲和塞硫珠的,后来由于环境的变化它们的食物来源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逐渐转向依赖地热能量分解矿能,这需要它们常年在地下承受高温,而矿物中含有许多毒素,所以它们进化出耐热耐压的钢甲、分解矿物的浓酸和中和毒素的塞硫珠。”普路同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遥远的事。
喂食的蜘蛛蝎突然散开,又来了更多的蜘蛛蝎在眼前戒备。弥诺斯眼前出现一座覆满各种植物的小山丘,山上有几处地方慢慢冒出浓烟,过了一会儿,那山丘下忽然冒出一个脖子很长的巨头,又伸出六条腿,然后整座山笨重缓慢地朝一边爬开去,没爬几步它的头旁边就出现了很多人,一起朝它的长脖子上乱砍着,它的头被砍下来后,山丘震动了几下,轰然压下,任凭山上的野火把它烧了个精光,这时才看出来山脊就是那庞然大物的骨架。
没多久,砍掉那山怪头颅的人开始向蜘蛛蝎这边冲了过来,密密麻麻遍野都是。冲到面前时,弥诺斯看见那为首的人骑着一种传说中被驯化的狗獠兽,手中高举着一把与弥诺斯手中剑一模一样的双刃剑,张大嘴似在呐喊地冲向前方列阵的蜘蛛蝎群,人们三下五除二把那些身无甲胄的蜘蛛蝎砍杀殆尽,那首领挥舞着双刃剑冲到近前,手一挥,血光一闪,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弥诺斯眼中噙着泪:“这就是……阿提拉大帝?原来汨罗是被他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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