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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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仇正在想着,就见一人骑着马来到了他们面前,虽然天气颇热,但见他全身披甲,那肃然的表情,沉稳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久经沙场之人,他在弃仇面前利索的下马,躬身行礼道:“标下见过小王子,荆公子!请小王子随标下前去帅帐,大帅和阿德尼夫人在帐中等小王子!”
弃仇知道那大帅自然是红娘子了,于是哦了一声,却见那人单膝跪地,背部朝上,看样子是叫自己踩着他背上马了。弃仇赶紧双手托起那名士兵,洒脱的笑道:“叔叔快请起,男儿膝下有黄金,本王现在可不配踩你肩膀上马,呵呵!等本王长大了,能让叔叔们都对我敬佩的时候,再来踩你肩膀上马,嘿嘿……”弃仇边说边看这人表情,这人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不像之前那么严肃了。其实弃仇也是看这人的神情不对才这样的,如果是一般士兵,自然是恭顺有加,若是红娘子身边的亲兵,应该是见过他的,那么肯定不是如此,他不明白这人这样做到底是何意。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士兵,那坚毅的面孔,满是不屈的神情,强壮的身形,一站那就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再看看身边的小虎,那疑惑的表情,自然也不认识这个人,于是笑道:“看叔叔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一营的?”
小虎也在旁说道:“是啊是啊,我也没见过你,你是大帅新招的亲兵吗?”
那人神色稍缓了些,但还是很严肃的答道:“回小王子,标下是七营的裨将,今日是第一次来到大营!”说着递给弃仇一块铜牌,正面刻着北英军七营,背面刻着他的名字——段矛。
“哦,原来是七营的,我说怎么没见过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荆啊?”小虎在旁说道。弃仇也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七营离这有多远啊?”
“小王子,请随标下前去帅帐,大帅只在大营待两个时辰。”段矛很严肃的说道。
“小虎,哥哥去去就来,你先去玩吧。”弃仇对小虎说道。
“大哥,你去吧,待会儿见。”小虎说罢,径自向校场跑去。
弃仇勉强“爬”上了马。段矛牵着马缰步行走向帅帐。这时,在他们对面的士兵舍帐处,一顶帐子里走出一个人,那挺拔的身躯,英武的脸庞,绝非一般士兵,他看弃仇和段矛去帅帐了,赶紧也往帅帐方向走去,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路上,弃仇又问段矛:“段叔叔,七营离这多远?”段矛边走边道:“咱们七营在哈密卫东二百余里处的牧尔迭城,小王子或许还不知道那城吧?其实也就和一般镇子差不多大,去年才开始建的,现在还只是初具规模。”
弃仇一边暗自记下,一边又问:“那咱们一共有多少营啊?每营多少人呢?嘿,爹爹都不和我说这些,我也不太清楚。”
于是,段矛一一给弃仇解说。
原来,红娘子的白衣军现在总共有八个营,负责北英城的是大营,其他营或在边境线或在其他城镇。那些城镇名字,除了三营扎住的沙井镇,其他的地方弃仇一个都没听说过。
弃仇不禁暗想:“沙井?我记得……那好象是河套平原外,阴山北边的镇子啊。怎么红娘子在这个地方?等等,哈密卫?我记得哈密卫离沙井应该很远啊!红娘子的地盘怎么这么大了?嘿嘿,越来越有意思了……”
思量间,二人来到了帅帐前。段矛牵马离开了,两边侍卫都对弃仇行礼。站在帐门前,弃仇不禁一阵心虚,知子莫若母,不会被瞧出破绽吧?不过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弃仇深呼吸一口,轻轻撩开帐门。帐子正中间的帅台上坐着二人,看上去是一男一女,女的自然是阿德尼,她正娇笑着对另一人悄悄说着什么。而那人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嘴角边始终挂着一丝笑意。但见此人身披银白盔甲,头扎英雄鬓,满脸风尘,虽然给人有点白脸味,但那神情,配上一身装备,当的是英气勃发!弃仇站在门口,离帅台还有三十来步距离,还真以为是男人呢,那到口的一声娘都不敢喊出来了,他真担心眼前这人是不是女人,而且段矛只说是大帅,阿德尼和这人的样子又有点暧昧,不会是杨大大吧?……
这时,阿德尼看到弃仇进来了,赶紧起身过来,拉着弃仇的小手,笑道:“小宝贝,和小虎玩的开心吗?”
弃仇随阿德尼来到帅台前,那人终于抬起头来,温柔的对弃仇说道“弃仇,想不想娘呀?”那悦耳的声音,有若黄莺在鸣啼。弃仇仔细一看,两眼顿时一亮,果然是自己的娘!虽然是女扮男装,但那气定神闲的儒将之风,那双满含热情与坚毅的眼睛,那笔挺的鼻梁,那似笑非笑的双唇。弃仇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的红娘子了——玉树临风!不过,此时的红娘子,却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那眼角处的一抹温柔,真是把弃仇的心都融化了!当然,他知道那是母亲对孩子的温柔,前世没有感受过母亲看自己的温柔眼神,那是他一直以来最渴望看到的眼神,现在,他看到了,他激动的扑到红娘子怀里,虽然触及的是一片冰冷的盔甲,但这是母亲的怀抱啊!他忘情的吼了一声:“娘!……”这可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喊出这个字啊!想起前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未体会过母爱,那可是人一生中最宝贵的爱啊!现在,遗憾终于得到了实现,他再也忍不住虎目中那殷殷欲滴的泪水了……
红娘子和阿德尼也非常的感动,她们都轻柔的拍着弃仇的背。不过,在她们看来,这歇斯底里的哭声,似乎表示弃仇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他如此难过。于是红娘子柔声问道:“孩儿,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么哭成这样了,来,让娘看看,唔,是什么事情这么难过呀?还记得爹爹说的话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哦……”边说边请请抚着弃仇的脸庞。

弃仇猛的一惊,是呀,自己表现太过了,虽然都是真情实意的,但她们看来就不太对劲了。于是赶紧强笑道:“没,没什么,让娘担心了,弃仇什么事儿都没,只是太想娘了,弃仇以后不会哭了!嘿嘿。”
阿德尼见弃仇笑了,在旁边打趣道:“姐姐你看,这才一个月不见,小宝贝就想成这样了,若是你一年半载的不回北英城,小宝贝肯定要想出病来,嘻嘻……”
红娘子白她一眼,撅着小嘴笑道:“哦?那咱们换换,你代我去督建牧尔迭城,我在北英城带弃仇,怎么样呢?”
阿德尼吐了吐香舌,蓝色眼眸微微一眨,回敬道:“那可不成,若是我去了那边,怕是城没建好,那些士兵役工都整天追着我跑了!嘻嘻……”
红娘子一听,赶紧伸手去摸阿德尼的腰枝,气笑道:“小蹄子,怎么也和成姐姐似的说胡话了!我真担心你把弃仇教坏了!”
阿德尼嘻嘻笑着躲开红娘子的“魔手”,跑到帐门处,回头笑道:“弃仇哪知道什么意思呀?嘻嘻,你们母子俩好好聚聚吧,我去叫厨子做点好吃的过来。”说罢,走出了帅帐。
弃仇第一次听女人说这种私话,而且是两个大美女说,嫩脸不禁一红。红娘子看着弃仇,猜想这孩子肯定学了不少不好的东西,哎,不过有个花心老爹,不好的东西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她眨眨明亮的眸子,笑问道:“弃仇,听你姨娘说你早上流鼻血了。鼻子还疼么?”
弃仇看着红娘子的眼神,本能的感觉到她这么问肯定有什么意图,于是故意装做可怜的样子说道:“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流出来了,不过鼻子不疼……”
“哦?但是听你姨娘说,她本来看你好好的,一抱住你就流鼻血了,还流在她衣服上了。”红娘子笑着说道。
“……呃,孩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弃仇非常尴尬的答道。
突的,红娘子收起笑脸,严肃对弃仇说道:“你看段矛这人如何?”
……弃仇一下思维没跟上,不知道怎么突然转话题了。他迅速在脑中将刚才与段矛的想见默默回忆了一遍,答道:“此人很严肃,稳重,不拘言笑,这样的人训练新兵很够格,带兵打仗手下肯定也是纪律严明。若是要做独当一面的大将,似乎稍显冷酷,士气方面应该很难提高,说直接点就是人情味少了点儿。不过孩儿没见过他统兵打仗,如果他在煽动士兵情绪上有一套的话,士气应该也不是问题。听说他现在只是七营的一员裨将,孩儿觉得有点屈才,或者是,娘手下将才太多……”
红娘子张着嘴,被弃仇说的满脸诧异,本来只是想学相公那样,锻炼孩子的反应神经。谁知这孩子,居然说了这么多,而且对一个仅认识片刻之人有如此深的分析。天啊!我的孩儿才十岁不到啊!红娘子非常不解这孩子才一月不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也很欢喜自己孩子这般机灵。同时,也默认了弃仇的话。确实,那段矛是个将才,不过还是太年轻了些……
弃仇说着说着,突然醒悟到,自己一个十岁的小破孩,怎么懂这么多东西,完了,露馅了!于是,他强装可爱的撒娇道:“嘿嘿,这是孩儿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是不是不适合段叔叔呀?”红娘子听他这样说,稍稍释怀,不过这书上说的也太准了吧。幸好红娘子不是成绮韵,否则弃仇就真露馅了。
“孩儿说的是,此人确实不错,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他是你爹爹从卜鲁丹河卫调过来的,才二十有五,不过已经当了八年兵了,在对抗北地的部族土人战斗中表现非常,你爹爹让他过来帮我,可是又不好直接给他太高的官职,哎,娘也不知该给他何职呢,若是让他担当一营之首,似乎梢显资力声望不足以服众……”红娘子皱眉说道。
这时,帐外传来一名侍卫的声音:“大帅,全营将士在校场等大帅检兵!”
“孩儿,为娘去校场检兵,你来么?”红娘子抚着弃仇的头说道。
“娘,你去吧,孩儿等你回来。”弃仇很乖的答道。本来弃仇也想去的,但是他看到帅台上一本对自己很有用的书,于是决定不去了。那本书是《北英城志》……
红娘子站起身来,拿过旁边的银白色头盔戴在头上,然后快步走出帅帐。看着红娘子洒脱的背影,弃仇暗赞道,好一个巾帼英雄!
待见红娘子离去,他赶紧翻开那本书看了起来。他虽然知道杨大大来到这个时代改变了很多事情,不过,对于红娘子的北英军为什么会在阴山以北这一线,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很多细节,也是弃仇所不知道的,所以,能尽量多的了解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弃仇迅速翻看着这本书,大致看了下,原来北英城叫‘额仁达布散淖尔’。同时也知道了红娘子的地盘有多大了。合上书,弃仇闭眼默默回忆了一下前世的世界地图,缓缓睁开眼睛,不禁吐了一口凉气,原来红娘子的地盘如此之大!若是在前世,相当于三分之二个内蒙古了!好大的手笔,难道杨大大反朝廷了?不过也不像啊,反了的话就不只是这么点地盘了,北边的大草原该是尽入杨大大囊中才对啊。而且这只是红娘子的地盘,杨大大该是在北征西伯利亚才对。还有,王府的牌匾是‘北英公府’,而且那下面有正德皇帝的签名……乱了乱了,越来越迷糊了……
弃仇抓抓脑袋,双手拖腮迷惑的看着桌上的其他书本和帐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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