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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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19日,农历大年初三的一个下午,海拔800米棱峭寒风中的卢峰山迎来了华纬一家人,在海拔500米山腰处的一个小山谷里,华纬一家人在这里摆开了野餐的家什。
这是个背风当阳的小山谷,离上山公路只有3华里,整个山谷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显得温暖平静,周围有一片小小的松树林,脱落的松叶飘拂着厚厚地将松树林地面覆盖起来,不远处,一汪山泉汩汩地冒出石头缝,形成一个小水潭中,在小水潭回旋后,唏唏呖呖地奔流而下飞奔山谷下的山涧。间或几声鸟叫,那是在这里过冬的白头翁,燕雀,它们偶尔几声打破沉寂的叫声,提醒到这里来的人们这是属于它们的领地。
华爸爸忙着指挥着两个儿子和女婿四处找寻可然物,忙活了将进半个小时,才在水潭边支起了烧烤架。现在正忙着从小水潭里打水,准备应付接下来的野外家庭烧烤会。
肖妈妈招呼一帮女儿和干女儿们忙活开了,先是将蓝色的铺地布整理好铺在满是软软的松毛的地上,然后将带来的酒水干果等物品摆好在布面上。
华葳和阿呷带着华鼎在水边研究着水里的小鱼,惹得小华鼎不时地准备下水捞鱼。
华纬则听从了妈妈的安排——生火,收集一堆松毛叶,然后将火生起来。一肚子热力学原理的华纬,刚刚将茅草点燃后,就用力地吹着那堆有点湿的松毛叶。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将火生起来,反而在冒出的大堆的烟里,弄得一脸的烟灰。
沙弋阿呷今天兴奋极了,在一起来“参加活动”的四个“考生”里,肖妈妈显然对她格外照顾,(到底她是肖妈妈的干女儿嘛),最主要的是,其他三位只能打打下手什么的,而她,肖妈妈早已经安排了个好位置——让她和华葳负责照看华鼎,能有机会照顾华家的香炉——小华鼎,后面的事情自在不言中。
阿呷还在欣赏着华纬的生火表演,肖妈妈微笑着走过来,指点阿呷去帮华纬生火。
对于这个野外生火的技巧,对于现在的城市人来说,那已经是一项很难的手工活动;但对阿呷这个从小生长在云南山寨里的人来说,虽然有很多年不曾试手,但基本的方法和套路她还是很熟练的。她走过去接过了华纬手里打火机,将特意找人送来的劈柴一根一根地架空架好,然后在底下塞一把刚收集来的松软的松毛,点着火,用一根小树棍轻巧地拨弄了几下,松毛便噼噼啪啪地燃起来,不一会儿,在加了几把松毛后,熊熊的火势旺旺地燃起来,只逼得专注地盯着火堆的华纬阿呷不得不往后退。
而在水潭边玩耍的华鼎看到火烧起来,撒开母亲的拖着的手,举着一支叉好地鸡翅膀,飞快地跑过来。将还没涂上油脂的鸡翅膀直接就伸进旺旺地火苗中烤起来,弄得和野洋子急忙地追赶过来,将因为火力太大而将小手挡在脸前的华鼎拉开了火堆。
天空中挂着冬日里特有的蔼云,一股细细长长地风在山谷里慢慢地回旋。
劈柴有点生气了,睡了这么久了,现在被人吵醒,仿佛是在抗议人类将它从沉睡中吵醒,发怒地将自己体内蕴藏的热度,无情地辐射到围着它的人们身上,热度很快地灼热了周围人的脸。
沙弋阿呷脸上显现出两团淡淡的酡红,配合着她那浅浅的两个小酒窝,这时候更显得分外的妩媚。阿呷用前臂膀微微挡了挡发烫的火光,双手掠了掠被照射的微微发烫的脸庞,趁着换手的机会,歪了歪头,用空闲着的左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脸颊,好象这样的动作,可以降低脸上发烫的热度一样。
透过燃烧的火苗,她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华纬,碰巧的是,华纬这时候也在看她,而且眼中现出一股异样。察觉到阿呷也在看他,连忙避开眼光,低头装着专心手上正在烤着的鸡腿。
劈柴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代替劈柴的是椴木烧制的木炭,已经没有先前的熊熊火势了。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华纬脸上故意挤出一点干笑,太后将烧烤杈子转动了几下,等到烤到鸡腿泛黄,缩回来用刷子刷了点油,又放进火边去烤。
阿呷的脸上更热了,为了不让周围人发现她的异样,她慌忙地拉过旁边华鼎正在烤的起劲的叉子,用刷子在华鼎烤的鸡翅膀上,涂了点辣椒末和紫芫粉。
“阿呷阿姨,您刚刚不是已经涂过了吗?”阿呷才想起几分钟以前她就涂过一遍了。
“小孩子知道什么,多涂一点紫芫的话,吃了就不怕辣,而且还会更好吃。阿呷,你说是吧?”鬼精灵华葳早就注意到了阿呷和华纬脸上的异样,不失时机地冲着阿呷作着诡异的鬼脸。
而一旁的丁紫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觉自己有点受冷落了。从认识华纬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暗恋起华纬。
作为海归派,当年从美国回到中国,她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式的人物。俏丽的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文凭有文凭,身后总是围绕着一大堆追求者,甚至还有几个“爱情傻瓜”们为她做过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当然,这些追求者在她看来,她是不屑一顾的。在她心里,她并不看好一切都顺着她的奶油小生们,她更希望自己未来的真命天子能够从心里去征服她,至少,她不希望未来的老公在能力方面比她差。
第一次见到华纬是在一个午餐会上,那天,现在已经成为她大嫂的华葳请她去吃牛排。在座的除了哥哥大嫂和她外,还有一位,就是她想征服的华纬。

本来以丁紫杉的外貌加内才,任何一个第一次见到她的男子中,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有着慌乱的眼神,并且会千方百计地讨好她。而这个华纬,偏偏就是那百分之一,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同大哥和华葳旁若无人的谈论起他刚刚去敦煌的经历,根本就是无视她的存在。
老实说,这是丁紫杉第一次在这方面受到的打击,以她的个性来说,她是那种任何时候都要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的“公主”,从小受到过的良好的教育以及宽裕的家庭环境,使她养成了公主一样的高傲个性。
但在那天,在这个大谈特谈敦煌风沙的华纬面前,她受到了第一次打击——一个年轻的男子无视她的存在。
奇怪的是,虽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她却没办法发出火来,一个是因为哥哥和嫂子在场;还有一个原因是:华纬接下来的谈话深深的吸引了她。
沙漠戈壁的暮色,西北草原里蒙古人的好客,还有荒原深处的狼群,无一不使她感到深深的震撼。对于她这个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来说,这些不同寻常的经历是她一直向往去做,而又不敢去做的。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自己是一个背包旅行者,天南海北地抛开眼前的事情,毫无顾及地徜徉于山高林深之处。从那一刻起,她就幻想着去征服他——或者被他征服。
以后的日子里,她常常借故去缠缠华葳,目的很简单,当然是为了多找点机会跟华纬见见面,哥哥丁子山看出了她的心事,也有意去促成她的心愿。
但华纬好象并不领情,不仅很少露面,而且还常常玩“消失”,以她集团三星级的身份也打听不到他“消失”到哪里去了。这次春节的突然袭击就是哥哥精心策划的,哥哥希望她在这个有“意味”的春节,好好的跟华纬亲近亲近,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不过没想到的是,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一下子来了四位,这倒是始料不及。
开始,她是有信心的,她跟华葳是同年的,海归后就在哥哥丁子山的公司里,从最基本的经理人员做起,依靠自己扎实的在美国大公司打工积累的经验,一步步进入了集团高层,一步步地走上了现在的上海地区营销总负责人的位置。以她27岁的年纪就取得如此的成就,虽然在集团内部不是独一无二的,但也足够令常人叹为观止。
说真的,在内心里,她毋宁说是爱华纬,还不如说是非常崇拜华纬,以前没有进入集团内部以前,她还只是好奇,随着她的集团保密级别一步步的提高,她开始慢慢地了解华纬。可以这么说,在集团内部核心成员里,大家都知道集团里头一号人物是华纬,华炜的通瑞集团和大嫂华葳的瑞华集团只是做为雪湖研究机构的具体实行公司和后勤管理公司,至于旗下很多的集团分公司,说白了,只是华纬领导的雪湖研究机构的后勤部门而已。
印象当中,她从来没见过华纬在哪里工作过,一年到头知道他的行踪也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背着个大包,全国各地四处晃荡,然后回来讲给华葳听或者写点音乐感想什么的;第二件事就是玩消失,(也许他的工作方式就是玩消失?)他可以连续4个月不露一下面,或者半年以上杳无音训。具体去干什么去了,以她丁紫杉现在的保密级别却无从知道。
在这个神秘的男子身上,有她一直向往的天涯海角四处奔走的丰富游历,也有她捉摸不透的高度机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崇拜华纬的哪一点,是游历者的气质,还是某种神秘?也许只是一种感觉?
不只她怎么想,跟她一样,苹果的心里现在也是不平静的。
以她细腻的心思,她总是有这样的习惯,对一件事情仔仔细细的想明白前前后后。有时候还会钻牛角尖似的,去想很多关于感情差异的影响:这个不经意寻找到的心情驿站,现在是不是属于她?
她不是一个刻意追求现实的人,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她比较洒脱,她对男女关系很感性化。
她觉得,男女之间,是不需要签定某种将双方束缚的契约,她认为,能在一起就是快乐,不能凑在一起就分开。正象徐志摩说的那样: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华纬在她眼里,就象一口古井,越想深挖下去,就越感到那是一口深不可测的井,仿佛这是一口永远都见不到底的井一样。
一直以来,她觉得华纬应该是她人生驿站中的终点,之所有要在这个时候疯狂地来到这里,是她认为她找到了结束感性时代的理由。
这几天的遭遇,使她越来越深信,她错了,华纬是一个终点,但这决不是她心情驿站的终点。
并且这个心情驿站从头至尾就不属于她,或许这个驿站,只是一个驿站,对她,对其他人,都一样,自己没有任何的特殊。也许,这只是她稍微停留的地方,或许,什么都不是。
她现在完全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狂热,寻找终点驿站的冲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蔓延在她心里的,是一种冷眼旁观的心情。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等待着,当一切发生,欣赏着这一切,记忆着这一切美好的片段;然后,独自将它封锁在心底。
挥挥手,走过这片心情驿站,带不走一丝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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