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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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从噩梦中逃离出来,恢复了神智。他看到大厅上站着坐着好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挣扎着要起,这才发现自己四肢不能动弹,胸口黑乎乎一片,衣服已经焦烂,脸上痒痒的,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一急,想到了世师的遗物。呼延雷连忙七手八脚解开易行身上的绳索,扶他起来。
众人也不阻止。此时云石将易行身上搜得的物品递给云天:一本书,一个药袋、一个香囊。药丸毫不起眼,香囊做工精细,小巧精致,只可惜外部被电火烧灼,残破暗淡,那“十日醉”三个字也失去了踪影,幸喜袋里东西尚得保全 。众人眼光聚在那本发黄发皱的书上,只见封面上两个大字:“劫经”。余人皆不理会,只云天云真二人面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寻即又恢复常态。云天想了一想,也未展开书页,将三样东西拿在手里,看向易行。
原来兄妹六人中,云天云真与兄长走得最近,呼延雷的父亲在世时,曾对他们讲过一些先祖与赤焰王的典故。其中有这样一段:先祖修习天雷功法,心有不明,向王请教。时王抱膝凝神于榻,案上平放一书,先祖见状欲退,王点手招之坐于侧,曰:“朕知汝心中有疑,然宇宙浩大,人心渺渺,孰能无惑?你之惑吾可解之,然朕有惑,倩谁问之?”说毕,长叹一声,又曰:“此书名为《劫经》,亘古以存,吾不能知其源,不能服其义。你们以我为王,这天地却以我为虫,生生灭灭,其谁主之?是是非非,其谁由之?”先祖似懂非懂,归而沉思,心有戚戚焉。
呼延雷之父实是天纵之才,博学多能,旁征博引,将一部残缺的天雷心法几乎就要修补完备,可惜天命夺人,英年早逝。云天谨承长兄遗志,此刻见到易行身上竟有赤焰王遗书,又联想到兄长曾说过“日出西方”的话,不由得怦然心动。当下已经有了计较。
易行身上披着呼延雷的破外套,外表狼狈不堪。这时见有个枯瘦的老头向自己走来,手里拿着自己贴身的宝贝,待看见那破损的香囊,不觉心里一痛,禁不住抬起头来,拿眼睛瞪向远处的呼延云石。那老儿却是面色如常,干脆把眼睛看向了别处。云天把手里东西递向易行,口里道:“年轻人,对不住了。乱世之中,人人自危,不得不提高警惕。先让雷侄陪你去清洗一下伤处,换换衣服,我们过后再谈。”说毕,挥手让呼延雷将易行搀下去。
易行走后,云天问众人:“此子来历奇特,你们怎么看?”
赫连族长接话:“这人如此年轻,我看他样子不大像坏人。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刚才大家看他的笑容,相信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老汉我都被感动了。再说我们的天雷阵专对付邪气重的人,那孩子从入城到醒来,都未引发天雷,足见他身上邪气不重。呵呵,这只是老汉我的意见,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在场诸人大都点头。

云真说道:“云石兄长说他会魔法瞬移,这是最大的疑点。况且大家知道邪门高手隐去气息,也能躲过天雷。这十年来,呼族领地从未有魔人来犯。据我们的暗探最新报告,唐鳌已正式成为第八代邪王,东溟国内乱基本肃清,下一步,极有可能以我们为打击目标,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一个人,我们不能不多加提防。”
云天点头:“真妹说得不错。呼族自前族长以来,一直行事干脆利索,不留后患,这也是我族得以保全的最胜法门。不过赫连族长的话也有道理,这孩子看起来一片纯白,杀之不忍。况这十年来我族敞开门户,革故鼎新,才有今日成绩,既是为光明而生,就不当滥杀无辜,大造杀业。我的意思,将他驱逐出境便可,其它不必理会,众议如何?”
诸人尽皆称是。云真也点头同意。
说话间,呼延雷带着易行又到厅上。众人只觉眼睛一亮。见那易行身材笔挺,面白如玉,五官位置无一不恰在好处,一双大眼清澈如水,看得人心生亲近之念。诸人心里不由患得患失,觉如此人物被驱逐实是可惜得紧。
云天让众人退下,唤过易行,道:“孩子,我们众人刚才已做出公议,因你来历奇特,又身怀魔功,为了这里的安全,我们不能留你,你休要怪怨我等不近情理。我有几句话相送,你身上所藏劫经,实乃圣物,你当小心保护,勿要落入奸邪之手,切记。我猜你一定有许多奇遇,但是一定要紧守正道,勿要被邪灵所惑,我送你天雷心诀一句,要紧时,你可以此诀荡除心魔。他日有缘,也许我们可以并肩除魔,你自己珍重吧。”
易行心里有些委屈,但看云天语气祥和,言辞恳切,便又释然。当下言道:“多谢族长关怀,易行本是路过此地,不想生出误会,让族长为难了。族长守土有责,易行能够理解,是非真假,日后必有定论。只是易行孤独多年,乍入人群,便遭驱赶,心里好生难受。”说着,由不得满脸通红起来。
族长心里有愧,好言安慰,又将口诀念出让易行记忆。
云天安排云真送易行出境。云真听得易行要向东行,心里怀疑,但事已决,也没说什么。一路上问了易行身世,易行一一告知,只关键处略去一些。云真听得唏嘘不已。送过了黑河,云真道:“此处已是呼族边界,再往东去,是茫茫沙漠,里面凶险无比,我们为你备了干粮饮水和马匹,前路珍重,好自为之。”
易行唯唯点头。虽然他被驱逐,但是从心底里对呼族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这云真虽然表面严肃,但言语之中透露着关怀之意,让易行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与云真告别,易行牵马独行,前途茫茫,冷风飒飒,不由心里倍感凄凉。正行走间,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易行回头,发觉一人骑着马,手舞足蹈追了过来。易行眼神极强,早看清那马上之人正是呼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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