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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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行与呼延雷握手言欢。二人心中都很高兴。呼延雷虽然玩伴甚多,却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出手稍微重一点,便让人骨折肉破,到后来没人敢跟他陪练了,只好偷偷出城外找野兽过瘾。这几天将彦河西岸的猛兽欺负得不敢露头,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入支离山探险呢。如今遇到易行这样年纪相仿的高手就像看见知音一般,更重要的是他从易行身上感到一种健康纯净的气息,这是他的同伴身上看不见的——每天生活在阴霾之下,几乎所有人的情绪中都被染上抑郁、暴躁的色彩,相比之下,易行那灿烂无遮的笑容让他倍感亲切。易行初入世便交上可信赖的朋友,心中激动自不必提。
正说话间,易行忽然心生警觉,只见东面人影晃动,一眨眼间有三人飞射而来,立在当场,先看看呼延雷,见他无事,便齐齐把眼睛盯在易行身上。易行觉出这三双眼眸犀利无比,精光四射,知这三人功力深厚,非同小可,猜是呼延雷同伙,也不说话,只是看看呼延雷。呼延雷赶忙上前说道:“五叔不要紧张,是朋友。”
呼延云石仍是冷冷盯着易行,道:“你是什么人?老实道来。是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易行心里不痛快,但是顾着呼延雷的面子,勉强笑道:“我叫易行,来自采凉山,不知大叔怎么称呼?”
呼延云石却不认笑脸,厉声喝道:“休得花言巧语,我看你貌似忠良,内藏奸诈,骗得了旁人,须骗不了我。先把你拿下,再行审问。”当下身形一动,就要动手。呼延雷迈步拦在易行身前,大声道:“五叔休要造次,他不是坏人!”
后面一人说道:“雷侄闪开,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从未出门,只见一面,如何知他是好人坏人,此事交由我们处理吧。”说毕两条黑影纵身上前,绕过呼延雷,直扑易行。呼延雷还要说话,不防呼延云石一指点在他的昏**,一抓一甩,将呼延雷抛到身后。三人齐向易行下手。
易行火气上升,三股力道罩住易行,分抓他身上大**,易行觉得浑身一滞,似被定住般不能动弹,不及细想,仍用老办法,一个瞬移,闪出场中。三人抓空,心中怀疑更加落实,云石大吼一声:“邪魔功法,还说什么好人,白兄小心,看我布阵!”
另二人一叫白文,一叫白起,兄弟两个皆是白族高手,听得云石呼叫,心意相通,身形急闪,再次将易行围住。云石口中念诀,手指虚划,一个透明气罩凭空罩住四人,却是个小型天雷阵。云石又是一声吼叫,一道闪电劈向易行,易行又待瞬移,却不灵光,闪电正中胸口,仰面倒地,昏死过去。
天雷阵原是邪功的克星,雷电之起,须依靠空气中的介质,邪功至阴,其力量之源乃在将周围阴浊能量汇聚,产生强大的攻击力。在天雷阵内,阴气愈盛,介质愈厚,引来的雷电之威就愈是宠大。易行所用的瞬移,乃邪神功法中的精华,偏此地所用非时,体内阴柔之气将天雷引发,虽是能量极小的闪电,却也将他原本阴阳调和的内息冲乱,振荡之下,**陷入昏迷。他的心神却在自觉地维持体内平衡,雷电被体内至阳之气迅速同化,阴柔之气在丹阳外环绕,刚柔相摩,阴阳相长,易行的神智本该刹那就苏醒过来。可是突然一股强烈的倦怠从心灵深处袭来。

易行脑海中闪现出暴雨倾盆,雷电交加,亲人尸身浮于水面,自己与元心在水中搏斗的场面,元心尸横蛇洞,自己孤独无依,接着是一张带着坏笑的美丽的面容,正拿着一瓶药在自己脸前晃动,然后是几个面目凶恶的人要向自己动手。这一幕幕场景闪过之后,心底传来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这声音便似一根长绳,下面坠着万钧重物,将易行的心往下拉,往下拉。易行无由地陷入巨大的伤感之中,耳边不绝地萦绕着叹息之声,这声音突然让他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他挣扎着,大声喝问:“你是谁?”可是自己的声音如此微弱,倾刻被那巨大的回音撕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易行被一阵动荡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一只粗大的胳膊之上,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叫,他看见一双大眼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忽然间他对这双眼睛充满感激,他笑了,并且感觉眼眶湿湿的。
呼延雷也被易行的笑容震憾了。、
易行被击倒,云石等人发现他竟然未死去,便将他捆绑起来,回归驻地,又将情况上报,自己带着众人回城。一路上,怕呼延雷大闹,未给他解**。回至城中,云天等人早在议事厅等候,此时方拍醒呼延雷。
那呼延雷第一眼便看到易行身体焦黑,躺在当地,不知死活,不由双眼通红,跑过去搂着易行,大声呼唤。口里还骂着:“老石头,你草菅人命,没有人性!”骂着骂着,流下泪来,正在此时,易行醒了。呼延雷看着易行的笑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和欣慰,那纯粹是一种情绪的感染,让他觉得这个人是值得信任和保护的。
厅上诸人都感惊诧,他们也看到了易行的笑容和眼泪,原本警觉怀疑的心不自觉地都放松了。呼延云石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出手太重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气氛。在这乌云遮天的世界里,人心早就被黑暗和暴力折磨得失去了热度。只是一股微弱的亲情和希望支撑着他们为光明而战,许多人对此并不报多大希望,只是习惯性地保持着残余的善念,许多人的心里,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恶念,许多人的手上,也都沾满了血腥。
然而在这大厅里,那个全身焦黑却有一双明亮无比的眼睛的年轻人,他的一个笑容,似一道闪电,将人们心中的藩篱击倒;又似一股温暖的春风,将人心冻结的冰罩融化。
整个大厅在易行的笑容里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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