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唐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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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唐棣心急之下,瞬移到百里之外,四周黑漆漆一片,她心里又气又急又怕,几乎要哭出来了。忽然听见响动,眼前出现了一团黑影。她大惊之下,一拳击出,却被黑影轻轻闪开。那黑影说道:“休要动手,我有话说。”声音柔媚,乃是个女子。
唐棣心里一松,只听黑影又道:“你可是唐棣?”
唐棣惊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黑影沉默了一下,忽然唱起来:“挨呀挨,挨米来饲鸡,饲鸡来当更,饲狗来吠夜,饲阿弟来落书斋,饲阿妹来雇人骂。”语音清亮,是正宗的东溟海岛方言。
唐棣听得心神激荡,颤声道:“你……你是霜霜吗?天啊,你是人是鬼?”
黑影正是唐霜。她自小与母亲住在东溟祖地,唐鳇遗孀也带着孙女与她们相邻,唐霜虽然比唐棣高出一个辈份,然而二人年龄却相当,常在一处玩耍,情同姐妹。只是后来发生变故,唐霜母女逃亡,两人便再未相见。
适才唐霜一出院门,便认出了唐棣的身份。虽然相隔十年,儿时的样貌仍可辨别,何况唐棣身边的护卫都是多年旧人,每一个面孔都不陌生。事起突然,唐霜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待见唐棣被呼延雷攻击,瞬移逃命,她便寻踪追去。
两个儿时旧友在茫茫暗夜中重逢,近在咫尺,却身影朦胧,一时百感交集,相顾无言。
停了一会,唐霜道:“棣妹,难得你还记得我。我是人,不是鬼,可是过得却是鬼一样的日子。”
唐棣听得心酸,又问道:“姐姐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祖母大人可好?”
唐霜见她问起母亲,眼泪不争气地要流出来。尚幸天黑,唐棣看不见。她咬咬牙,将泪水吞进肚里,说道:“母亲数年前便已病故。这些事以后再跟你聊,现在我想求你一事。”
唐棣见说,忙道:“姐姐请讲。”
唐霜道:“待会回去后,求妹妹不要为难刚才那二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此事过后,我自会去找妹妹。”
话音一落,也不等唐棣答复,身形一闪,失去了踪影。
俗话说:经一事,长一智。唐棣本是个聪慧女子,只是自小被祖母宠得有些飞扬跋扈,行事任性,目中无人。今日先被一个黑大个挫了锐气,又被儿时的玩伴扰乱了心扉,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唐棣楞了片刻,幽幽长叹一声,跟着消失不见。
且说呼延雷说了软话,在场诸人都被唐棣的身份吓住,皆屏气听她发落。清水府的家人连同二十多名士兵正在灭火救人,四邻百姓躲得远远看热闹。唐棣身后护卫都挺直腰板,怒视着呼延雷和易行。
唐棣沉吟不语,仔细端详着眼前二人,呼延雷抬眼与她直视,目光坦然,毫无惧色。唐棣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桀骜不逊的人,有些好奇,又有些恼火,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情绪缠绕其中。
这唐棣也是奇怪,在家中时,常有东溟贵族子弟围绕身边,其中不乏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之辈,可是她偏偏对那些小白脸看不上眼,祖母有时对她唠叨说:“棣儿啊,你也长大**了,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说出来让奶奶帮你物色。”唐棣红着脸回答:“男人讨厌死了,我才不要呢。”心里却琢磨,我想要什么样的呢?那些人怕我宠我,小猫小狗一样跟着我,难道要我嫁给小猫小狗吗?我才不要呢。

此时唐棣身边一名高大护卫见主人不语,便命令跪着的行长:“这两人以下犯上,罪不可恕,都给我绑起来。”
行长正要行动,唐棣喊了声:“住手!”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唐棣对着呼延雷道:“你这黑小子记好了,我的马是宝马,你要赔我一模一样的,否则定不绕你。”
说完转身跃上一名护卫的战马,一提缰绳,说了声:“我们走!”那马前腿腾空,后腿猛蹬,绝尘而去。慌的跟随们纷纷上马尾随跟去。那名带路的门兵也不敢停留,撒开脚丫就跑,心里还想:这下坏了,郡主不给做主,以后见了这两人,免不了又要挨揍。
场中剩下的人们都你看我我看你,摸不着头脑。呼延雷心下一阵轻松,可是转头看见自家一片焦黑,喊了一声:“我的家啊!你让我赔你的马,谁来赔我的家啊!”
行长见事情如此了结,自己不用担责任,心里欢喜,忙指挥手下全力将火扑灭。所幸救得及时,火势并未蔓延,损失也不是很大,检视现场,才发现那些人出手极重,四名军弁全部重伤,五个男仆全被打死,两个丫环被打晕烧死,只有两个婆子受了点轻伤,幸免于难。呼延雷才布置了一天的新居,倾刻间物毁人亡,呼延雷心里那个恨啊。
易行命人将五个伤者抬到自己府上治疗,其余的事交给那个行长处理,交待完毕,拉着呼延雷回府。
清水府中一阵忙乱暂且不提。易行早就留意唐霜不见踪影,回到府上,才发现这大小姐正端坐大堂之上,抱着茶杯浅尝慢品呢。呼延雷窝着一肚子火,对着唐霜吼道:“你这小妮子好没义气,哥哥我家毁人亡,你却在这里逍遥自在,真真让人心寒啊!”
唐霜笑道:“有你们两个大英雄出马,人家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不甘心,我明天把那位大小姐约来,让你们俩好好交流交流。”
易行见她如此说,道:“原来霜妹跟那郡主有交情啊。哦,她是唐渊的女儿,那就是你的侄女了。”
呼延雷一听,又叫起来:“原来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你们唐家人,那就好办了,我的损失都由你来赔吧。”
唐霜嗔道:“赔你个大头鬼,要是没有我,你们今天如何收场?你以为你拳头大就了不起了,事情闹大了不光你宫崎大人破产,我们清水府也跟着遭殃。”
呼延雷怪声道:“啧啧,我们清水府,说得多亲热啊,清水大人,什么时候风风光光办场喜事啊?”
唐霜脸现红晕,怒道:“死老黑,胡说什么?”
易行见两人吵得没边了,忙打圆场:“宫崎大人,请节哀;霜小姐,请息怒。莫让下人们听见笑话。夜深了,妹妹且去安歇,我跟老黑去看看伤者,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唐霜站起来,拍拍手道:“管你们呢,我去睡了。”说完瞪了呼延雷一眼,转身走了。
易行与呼延雷到下人的住处看了一下伤者,那行长派了几个大夫过来治疗,伤势已被控制,几人沉沉睡去。易行又叮嘱手下好好照顾,安顿完毕,与呼延雷回房休息。
那呼延雷仍是气愤难平,易行好言安慰,好久才入睡。呼延雷梦中还在骂着那辣手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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