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山林中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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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依然为一体,万物处于混沌的远古,伟大的神明将世界一分为二。两个世界各自独立,没有交汇点。
一个是由人类主宰的物之世界,另一个由神明统治的神之世界。
然而当神明发现物之世界因为人类而面目全非,陷入岌岌可危的时刻,众神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自身的世界来拯救人类世界,将自己的世界交付于人类,以树连接两个世界。将原本两个不同的世界的命运紧紧连接在一起。
人类创造真实的世界,世界的真实由人类把握。
以上,就是教会教典中对于世界的起源的解释。
莱阿娜为两位逃亡者的子孙复述一遍以后,同时与舒适地躺在她腿上的约修亚一起打着哈欠。
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作为学生,听着导师枯燥授课的莱阿娜,最近终于得到转换角色的机会,时不时的,为修和伊滋上课。
“我现在算明白了,难怪那个塞利亚神甫总觉得这个世界优越的很呢?”伊滋不开心地说道,因为长时间坐马车,颠簸得**生疼,“这教典里的意思分明这里丽芙大陆拯救了即将破灭的‘蛮国’!”
“因为这里是众神曾经居住的世界,我们在精神力量方面好象得到神的赐福,比物之世界的人优秀的。所以一小部分贵族对于物欲横流的‘蛮国’人没有好感,觉得不会魔法,只会斤斤计较于物质上得失,精神力低劣的他们是卑微的存在。”
“这是偏见啊。我刚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这里的科技太过落伍,认为这里的人都苯苯的。”
“这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修说道,“科学不是起源于我们的德,而是我们的恶。哲学不是源于我们的崇高,而是我们的卑微。”
呵呵……真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一个声音在伊滋心底冷笑。
伊滋明快的表情一下子定住了。
“伊滋,怎么了?”修注意到,尽管自己也不舒服但还是关切地问一句。
“没,没什么……”伊滋不自觉地摇摇头,并未再次感觉到“他”的存在。
或许,刚才是自己多心了,毕竟“他”不会在梦中以外的时候出现过。
像是为了令自己肯定这个想法,伊滋赶紧接过话题说:
“身为贵族的我,一定会带领大家活得有模有样的!”
“噢?如果有可能,你是打算建立个CS或者魔兽战队吧。”修有点想呕吐的感觉,为了防止被伊滋发现,故作自然地望向窗外。
坐在他们对面的莱阿娜却暗自偷笑着两个人。
伊滋总是有着数不清的奇怪话语和举动,谁也无法预测他的下一个举动。用修的话来解释是因为伊滋很“宅”。
而修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潭,正经的他总令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与身俱来的毫不做作沉着,冷静的外表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辉。加上他异常清秀端正的外表,黑色的头发,无法不成为女性的焦点……包括自己?
虽然有时候尖刻地,理所当然地戳痛不乐观的现实……
他与吵闹的伊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可否认,莱阿娜自己很喜欢看他们两人谈论任何事物,有趣也好玩。
“一直想问,一百多年前,所谓的‘皇族之乱’是怎么回事?”修突然问莱阿娜,可能是他感觉到来自莱阿娜的视线。
“啊?哦,‘皇族之乱’啊?”莱阿娜一怔,随即反应道:“根据教会书籍记载,由于皇族为争夺最高皇位而引发的内乱,由于贵族的参与,拉党成派,整个体系瘫痪,导致整个大陆一片混乱……”
“皇位果然很诱人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可以有后宫的关系吧……”伊滋贼笑着插嘴。
“一开始只是由于贵族支持不同皇位继承人的争论,后来就演变成斗争,最后像滚雪球那么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一旦自己支持的一方落败,对于整个家族往往会是致命的打击,自然不得不拼命。”修淡淡地补充。
莱阿娜不满地瞥了修一眼,她最受不了修的就是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虽然“皇族之乱”与他无关,甚至可算得上是间接受害人,但是为什么他就不能表现出是听到了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的表情呢?
修这样事不管己的表情让莱阿娜想到了现在那个第三皇位继承人……相对于为了皇位而万分勤奋的皇兄皇姐,加雷恩皇子好象对所有事物都缺乏兴趣,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吗?”伊滋仿佛认为事情是过于简单,“那也不至于逼得那么多人背井离乡吧!”
“我说了,这只是书籍中的记载,现在经历过内乱的,依然健在的只有伦萨宰相而已,当然知道实情的还有可能是皇族……”莱阿娜故做神秘地小声说道,稍不认真听,就会被外面的马蹄声掩盖。
“你的意思是……事情有内幕?”伊滋同样小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凭借我作为祭祀候补的直觉,一定有什么内情!”莱阿娜满意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莱阿娜,你怎么说也是有可能成为大陆最高祭祀的人物,这类内幕的事没有人告诉你吗?”
“这个……”莱阿娜无法回答。
自己的的确确是有可能成为丽芙大陆最高祭祀的候补,一直在帝都教会学习。可是由于各种原因,创世教会的核心——主教团仍然没有接纳她,甚至一直在极力避免与自己接触。
“回顾过去固然很重要,不过现在面对现实如何?”修不情愿地插一句,不知不觉中,约修亚已经跳了下来,白毛竖起,严阵以待。
“车夫,外面有什么吗?”伊滋不明智地叫问。
“没,什么事。”沉闷而古怪的声音回答。
修明白那已不是车夫了。
马车急驰,窗外的风景转瞬及逝,还没暗下来的天色并不能使马车内的三人一狗安心。
“有三个魔物,一个可能已经附身于车夫。”莱阿娜压低声音宣布她的判断。
“……”
“有什么问题吗,修?”
暗自运用风魔法探测的修望了莱阿娜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出于一些顾虑,他放弃这个想法。
“没什么。”
“我来启动净化魔法,但是它对附身于人的那个无效,所以靠你了伊滋,把它逼出来。”
“怎么逼?”
“魔物吃人的时候会脱离**……”
“你的意思是要我装作弱者吗?”
“领会得真快!”
“谢谢,但是我不干!”伊滋意正严词地拒绝,“我可没有被虐倾向。”
“什么!?”莱阿娜不顾现在的实际情况,恼怒地朝伊滋瞪眼,“伊滋先生,你难道作为弱者是可耻的吗?”
“伊滋先生你认为弱者是不应该的存在?”
“伊滋先生——”
伊滋已有拔剑的冲动。
“伊滋先生,车夫从你那边来了。”修冷不防提醒,他自己已经手握银刀,准备完毕。
“呀~~~!”车夫跳了进来,把车门撞得七歪八斜。
车夫的脸黑黑的,只有两只眼睛绽放着异样的光芒,他嘴里咕噜咕噜说着什么,向莱阿娜扑去。
“这样子,真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伊滋眼明手快重重踢了一脚。
“你踢他是没用的,受伤的只是车夫而已。”莱阿娜躲到一边,“这个交给你们了,我上去对付另外两个。”

借着无辜损坏的车门,莱阿娜迅速灵巧地跳到马车上方。
“等等!莱阿娜你太不负责了!”伊滋叫道,同时气愤地又给了车夫两拳。
“可以先弄晕了,再等莱阿娜下来吧。”修事不管己地提议。
“好!”被附身的车夫应声倒下……
伊滋双手抓住车顶,摇晃着身子立马窜出去。
“真是的,居然这么激动。”修无奈地听着车顶乒乒乓乓的声响。
修绝对不会如此好斗,更何况现在在马车上,他的状态并不佳,他感觉自己的胃里正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虽然有点宅,但是我可是很强的哟!”伊滋大言不惭地自我炫耀起来。
顶上的两个家伙打得火热。
修的探知风魔法告诉自己,来犯的魔物并不强,对于祭祀来说不足畏惧,可是唯一令修疑惑的是他们没完没了的来袭,究竟是什么目的?是针对莱阿娜,还是伊滋和自己?
苏格帆的事多少令自己不得不产生警觉,好象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事件的一切。
这着实让修不快。修的家族中流淌着不喜好被束缚,崇尚自由安静的生活血液,如果发生的一切都是人为计划,那么修是不会甘心成为他人摆弄的木偶的。
夕阳拉长了影子,马车已经被伊滋控制,看来他们已经成功消灭了一个魔物。
伊滋的实力是不可小窥的,无论对人还是魔物。
思考之间,修的脚下传来灼热的感觉,他低头看下去。
倒地的车夫正抓着他的脚。而车夫整个人都散发着漆黑色的火焰。
本能的厌恶,修立刻想抽回脚,却发现对方力量之大,无法挣脱。
“救救我,净化我吧……”车夫嘶哑着恳求着,“我好难受,一切都没有希望……”
“请放手……”
修不知道这样说对方是否能明白,他已经被逼到角落,约修亚跳上前,试图咬车夫的手,却被黑色的火焰弹了回去,痛苦得呜呜哀叫。
“净化我……好痛苦……”车夫抬起头,眼眶中流下黑色的液体。
“好吧……”修犹豫着伸出了手……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瞳孔出现了一抹淡紫色。
手中开始聚集光亮,但是却很缓慢,因为修还没下定决心,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好机会,看我的!”莱阿娜尖叫一声,冲进来,发不容间之际,手中的绿色光团朝车夫背脊上打去。
黑色的火焰与绿色的净化力剧烈的互相消耗,急速反应,不幸的车夫也发出凄凉的惨叫声,最后黑色的火焰彻底消散于绿色的光芒中。
车夫晕到在地,可是他的手仍然没有放开修的脚。
“这是低等的污浊之物,即使附在人的身上也无法完全控制人的意识。”莱阿娜似乎认为三个魔物剿灭以后就松懈下来。
“还没完呢。”修小声喃呢着,很伤脑筋的样子。
“伊滋!你先把马车停下来吧!”她朝被破坏的门探出身,大声说道。随即想收回身子对修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黑色的力量将放下防备的莱阿娜应生生袭来——
千钧一发,修挣脱被束缚的脚,冲到莱阿娜身前,用短剑去挡!
修知道小小的短剑似乎只能起到缓冲的作用,所以他下意识的握紧小刀,集中注意力,眼眸中再一次闪烁紫色的光辉——偷袭的力量终于被银色短剑挡下,反弹划出一个黑色圆后,消散于空气中。
莱阿娜并非只会在修的身后瑟瑟发抖的普通女孩,她一回神,立刻从侧面以净化力回击——可怜的车夫今日第二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后,终于重重地摊在车中,不过他的脸又恢复了之前的清爽,尽管全身伤痕累累……
“太夸张了吧!居然两个魔物附在一个人身上?太赖皮了!”莱阿娜气愤地叫嚷。
“用金手指也没办法啊。”
“不过祭祀小姐,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伊滋停下马车,看着车内的情况,“这样有完没完啊。”
“啊,”莱阿娜或许是被伊滋的话气到了,被一个突起物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祭祀都像你这么毛毛燥燥吗?”说归说,修绅士地扶住莱阿娜,把她搀扶下来。
由于心理上的洁癖,修不想和车夫呆在一起。
“对了修,伊滋好厉害啊!”莱阿娜明显地试图转移话题,赞美起伊滋帅气的剑术和华丽的斗姿。
“……一边后空翻,迷惑魔物,同时把魔物一刀两段,一边还华丽地用冰魔法攻击另一边的魔物——当然这是完全没有效果的,不过看起来很有气势……”
“那当然啦,我不是白打鬼泣的!”伊滋被奉承地飘飘欲飞。
“不过马车要怎么办?”修指出事实。“要还给‘奔驰’马车驿站,还真是需要勇气。”虽然马儿没事,但是整个车身却饱受摧残,先不说被车夫撞坏的车门,车顶上的琐碎的装饰无一幸免,无力的耷拉着半残的身躯随风摇摆着。
虽说不得不徒步行走,可是修却不由自主地松口气——
“哎,原本想风光地进镇的。”伊滋有点泄气,“我们离小镇还远吗?”
“不远了,你看,那不是吉多拉休息石吗?”莱阿娜指向一边,黄昏下,她的身影被拉的好长。
“太棒了!”伊滋像生了弹簧,窜到树状的休息石,夸张地拥抱它。
“你干什么,别污染水源,真恶心!”
“习惯了,到存档点总要摸一下,及时存档,留下痕迹是旅行的重要要领!”伊滋由感而发。
“说什么呢,我一句也听不懂。”莱阿娜皱眉嘀咕。
“别在意,那小子中毒太深,在我们出生的世界里也是属于非常奇怪的群体……”修走上前,漫不经心的牵引着两匹先前受惊吓,伊滋花了很大工夫才驾御的马儿,向隐没在山林的小镇走去。
“我说,修,你晕车的毛病怎么一点也没起色啊?”伊滋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诶?修,你晕车?”莱阿娜一脸很惊讶很好奇的表情望着修,脑中想象着一直处世不经,漫不经心的修抱着水盘狂吐不止的模样……
“晕车没有违反创世教义吧。”修狠狠瞪了伊滋一眼,气呼呼地回答,留下正在幻想的莱阿娜兀自向前走去。
几乎偷笑出眼泪的莱阿娜许久才缓过神来,猛的抬头,发现伊滋早已走远,而修——
他瘦长的身影映照在山路上,现在他的背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
直到约修亚添起莱阿娜的手,她才明白自己居然一时失神……
修这家伙其实还挺可爱挺体贴的吧——刚才也算是他救了自己……
——等等!
马车上发生的事迅速得在她脑海中重复一遍,莱阿娜依稀感觉到什么……
难道修一开始就知道有四个魔物来袭吗?
对了,还有——
“科学不是起源于我们的德,而是我们的恶。哲学不是源于我们的崇高,而是我们的卑微。”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那是**《创世起源假说》中的思想,作者普拉卡,曾经是教会的一员,但是擅自利用自己的能力穿越树之门,前往“蛮国”旅行,回来之后根据在两个世界的所见所闻所写下的书籍。
为什么修会知道这句话?
莱阿娜疑惑地望着前方缓慢前进,似乎在等着自己的修。
思考没有结果,莱阿娜抱着约修亚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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