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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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九月炎季,幸得路边多有树木遮掩,方才好受了些待得走出一里多路程,已是甚为闷热难熬。四周只偶尔听得几只鸟鸣,却是不得见人。
“太子,可是口渴了么?臣下记得前方林外左下方有几户人家,臣下即便去取些水来与太子解渴。”
“罢了,本君也去吧。让将士们到前方路口休息等候便是,带上两人取水。”姬同答道
“是,太子。”
出了树林,果然看见前方坡下有几户农家,此时屋顶上正冒着炊烟,想是在做朝食。屋外尚有一只小狼犬,屋边是一个池塘,整个画面显得甚是和谐,安静。姬同也不觉得像方才那般口渴了。
姬同自是在前方走,士敬带着两名卫士随后,当然不会隔得远了,山路崎岖,极易摔倒,士敬自是不敢玩忽职守。眼神紧盯前方山路。
待几人走近几户人家,便见那只小狼犬边“汪汪”叫边冲了过来,士敬连忙跑到姬同前方,准备赶走小狼犬。
“阿泉,快回来。”但见前方跑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身穿粗布衣服,腰中缠着围裙,头上尚有汗渍。
小狼犬听到主人斥责,对着姬同等人恶狠狠看了几眼,悻悻然退了回去。
姬同走上前去行礼道:“这位小娘子,在下与几个家仆前来此地拜访一位友人,却因路途遥远,天炎热烈,故而前来讨些水吃,冒昧之处,还请小娘子海涵。”
小娘子见着这个约有岁(姬同身材长的比一般小孩高些罢了)的身穿锦服的小公子向自己行礼,知道
是大户人家的贵人,也不敢将他当作普通小孩子,还礼道:“不敢,贵人前来,是小户的福缘。只是家父母不在,恐怕有所失礼。几位若不嫌弃还请屋内小坐一会,妾这便去取水。”
“不敢烦劳娘子,只需带得在下这几个家仆取水便可。”姬同回道
姬同几人跟在小娘子身后,进入屋内正堂,但见屋内视线昏暗,初进感觉不适,待得几吸之后方能看清,屋内家具简单,一方橱柜,一张桌案,橱柜中放着食器。食台在门右方,却不见木材,姬同感到奇怪,问道:“小娘子,怎生生火不曾用柴火。”
“家父母多在田亩之中劳作,不曾打得柴火,只是偶然间在山中拾得一石可以燃火,虽远不如柴火,但也聊胜于无。”小娘子答道
燃火之石,不是煤么?现在就有人用么?火不大只是他们不知掺土吧?煤的热值很大,最适于铸造兵器,现在的坩埚可以承受一千四百度的高温,但生火之物散发的热度却差之深远。煤、炭热值甚高,可以提高兵器铸造质量。
“多谢娘子指教。”姬同是真心感谢这小娘子。
待得士敬等人取完水,姬同再次拜谢了小娘子,并谢了几尺布帛而去。大家都不容易吗?
诸人吃完了水,便向管仲家赶去,此时距管仲家只有一里地路程,休憩吃水之后已是恢复了精神,很快到了管仲家。管仲家果然甚是贫寒,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小屋,屋顶上用茅草和泥筑盖,上面铺有一层显得稀疏地瓦当用以防雨水渗漏。屋外围着一圈栅栏。
此刻,管仲家门大开,从里面传出两人谈话的声音。
“管兄这两天就好生歇着,令堂的药物只有我去办理,你不要忧心,安心静养便是。”
“如此,多谢鲍兄了,鲍兄贵族子弟,却如此善待于管氏,夷吾不知何以为报。”
“管兄如此便是见外了,你我相交在兴趣相投,岂观他事。”
“管先生可在么?”一声突兀地声音打断两人地交谈。
“管夷吾在此,不敢当先生之称,请问足下何人,寻管某何事。”管仲听有人前来,声音甚是熟悉,又想不起是何人。忙起身相应。
待出来看见一行十余人,当前正是昨日那位鲁国太子,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鲁国太子寻他一个齐国小民何事,就是要报复,也不必亲自来,而且又带来不少东西,与访友探亲无异。
“管先生请了。”姬同上前行礼道
管仲与鲍叔牙连忙还礼:“太子,有礼了”至少知道鲁国太子不是来找场子的,安心了不少。
“昨日之事,是同家表兄过错,委实过意不去,今日便前来探视先生,代为赔礼,还望先生海涵。”
“不敢,不敢,实夷吾之过,不敢言海涵二字。”鲁国太子代齐国少公子赔礼,这自己小民身份不敢接下,别人与了自己面子,自己也要识相不是?
姬同知道管仲之意,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同今日前来拜访,实想与先生结下友情,望先生勿要弃同”姬同知管仲智慧,对他猜测出自己身份并不感到惊奇,聪明人之间不要兜圈子的好。
管仲听后十分惊讶,不想鲁太子因此而来,但见姬同眼神满是真诚,便知鲁国太子真心实意。

“夷吾山野村夫,不识大体,识见浅短,不敢当太子下问。”
“先生谦虚了,先生能与贵族子弟相交甚深,哪里会是识浅之人。”
“鲍兄看得起夷吾,是夷吾之幸,夷吾感佩甚深。”
“先生此言,鲍先生怕是不情愿了”姬同笑着说道
姬同又向鲍叔牙行礼道:“是同失礼了,却是不曾问候先生,还望先生勿怪。”
“不敢,太子下礼,鲍氏惶恐。”鲍叔牙连忙还礼道
“鲍先生能够折节下交,不以贫友而弃,正是贤者,我辈自当见贤自省以思齐,亦不敢使贤者居前。同诚心而来,还望二位不弃。”
“交友不敢,但能有助与太子,我二人自当尽力。”管仲答道:“太子远来,还请进内入席。”
姬同随在管仲身后,管仲家无多物,只有一些家中用具而已。
入堂分宾主之分坐下后,姬同言道:“同听得令堂多疾,故多带来药材,希望能拜于尊母榻前。”
“夷吾深谢太子,太子盛情,夷吾不知如何为报。”管仲于席间施礼后甚为感激言道
“同安敢求报,此同之诚心尔,望先生体之。”
“先生看此次会盟之后,诸国国人能得安宁否?”姬同问道
“这……”管仲有些为难,看了下士敬道道
“先生但请放心,士将军为本君心腹,先生今日之言,出于先生之口,入得同之耳,但无五人知晓。”姬同看出了管仲的疑虑,言道
“如此,请恕夷吾僭越。诸国多有迫于征战,国境凋敝,有苦于戎狄之祸者,有迫于郑氏者。”
“诸侯迫于郑伯之势,不敢不从,郑伯但在,自当守重盟约,郑伯若去,诸侯自是各行其是,最多互助退夷而已。此夷吾浅见,有辱太子尊听。”
“不敢,先生看郑伯之后,郑国复能强势吗?”
“郑国之强,非国势尔。郑伯初困于宋、卫两国,昔年,宋国连接卫、陈、蔡、燕、鲁五国伐郑时,郑伯败陈师而和,断宋援而和鲁,使宋难得兴势。皆其善政尔。然此为郑伯一人之才尔。郑伯去,国势自衰。”
“先生是说郑伯之兴乃‘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么?”
“太子大才,夷吾所言正是此意。”
“那先生认为行政何以强国,何以富国?”
“窃以为师以强国,商以富国。”
“现今礼崩乐坏,王政不复,敢问何以处世。”
“自以尊天子,攘四夷。”
没有想到管仲现今已是有了尊王攘夷之心。果是大才。
“先生鸿才,同敬服,先生屈于此,实世人之悲。敢问先生愿出山否?同愿荐先生于父驾前。”姬同退席于管仲面前躬身深施一礼道。
原以为尊周攘夷是管仲以后之策,不像现在就已有了,是以姬同想试一试能否将管仲招来鲁国。
管仲原见姬同问的尽是当前大势之局,是以认真回答。并不是他不重视自己的治国策略而示于人前,而是胸有抱负长期闷于胸中,颇感压抑,今日得以发泄,故而尽显胸中之策。此时见鲁国太子诚心而请,胸中既是激动,又是为难,激动的是有机会一展抱负,为难的是自己齐国之人不好去鲁国,虽然这些也并不重要(齐桓公的大臣宁戚便是卫国人),但是老母老了,并不想离乡。
“夷吾感谢太子器重,但家有老母,未敢远离,太子好意,夷吾铭记于心。”管仲思索过后还是拒绝道
姬同虽早知管仲不太可能会去,但还是微露失望之色,但很快释然,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既如此,是同福薄,若日后先生欲一展胸中之才,同必倒履相迎。”
“多谢太子体谅。夷吾深为感激。”
姬同便也闭口不提招揽之事,说说当时的时政,姬同对管仲、鲍叔牙的才学又有了深入的了解。管仲与鲍叔牙对姬同的少年才情也是大加佩服,只能说这是天纵英才,并定下了朋友之交。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想起看守车驾的三十余人。看看时辰,已是到了午时(11时至13时)中交。
“管兄,时至午时之中,同尚有三十余仆人在外林中守护车驾,恐他们着急,这便去了,日后若是闲暇,定然再来搅扰。”
“如此,鲁弟尽管自便。”姬乃王姓,不能轻易呼之于口,故称鲁弟。
待得姬同走后,鲍叔牙道:“鲁国有此太子,必又是一个郑伯。”
“郑伯何比鲁太子。鲁国并非小国,鲁太子之才远在郑伯之上。诸国从此多事了。”
“齐室亦是多事了。”鲍叔牙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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