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镇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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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无人。南天意施展轻身腾跃之术,很快便出得青云山脉,来到山脚的官道上。行人渐行多了起来,为了避免惊世赫俗,南天意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青云镇。因座落于青云山脚而得名。因地处穿越青云山脉的交通要道上,故而规模颇是不小。
时近晌午,镇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由于四年来身在谷中,吃的都是山果野味,再加此时已是饥肠辘辘,闻见镇中酒店酒肉饭香,更觉难耐。摸了摸袋中碎银,自觉吃一顿饭菜尚且能够,当下找了家瞧来颇为普通的酒家走了进去。
酒家不大,生意却颇好,早已没有单独的空桌。
南天意游目四顾,只见中间一张桌子只坐两人,尚余空位,遂走上前去,正欲坐下,一面容秀美的锦衣男子便从座位上站起,伸手一拦:“小叫化子,我们公子的座位也是你能坐得么?”极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转头向掌柜的喝道,“你这店家,我们公子来你这小店吃喝是给你面子,你怎得放这等小叫化子进来打扰公子雅兴,还不赶快把他赶出去。”
南天意听了剑眉一竖正欲反唇相讥,那掌柜的早已屁颠屁颠跑到跟前打揖,“这位客官,对不住,对不住,请您换家酒店吧。”
南天意一看掌柜的颇为有礼,不愿他为难,况且刚出得山来也不欲多事,遂平心静气,转身准备离开。
“小六子啊,我看这小子虽然穿的粗衣青布,却长得也算俊俏,就收下做个娈童吧,恩,就叫小七吧,来,赐座。”坐于秀美男子对面哪凶臃⒒傲耍患さ姆释反蠖胶裱坌。蛑比萌擞弧?
此时民间,淫乐之风极为流行,官宦富商不但广纳美妾,更喜欢蓄养娈童,男风颇盛。富家公子大多有龙阳之好,喜欢涂脂抹粉,结交美貌少年,光明正大地调风弄月。民间不以为耻,反引为风流韵事,津津乐道。
南天意一听之下,虽不知何谓娈童,但瞧他面目可憎,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遂不打算打理,转身走去。
“吆喝,咱公子看的起你收你做娈童,你小子居然敢不理?抑或你是只蠢驴精变的,所以听不懂人话吗?小二,快快领他到外面石柱,送他一捆干草,记在我家公子帐上。”那秀美男子本听他家公子欲收南天意作娈童,心下嫉恨,却见他不予搭理欲转身离去,不由大喜,遂口出秽言欲污其形象,既拍他家公子马屁,又欲让其不好意思继续有收为娈童的意思,又接着阴阳怪气地笑道:“哎呀,你沾了一身人气回去,也不知往后驴儿兄弟们还认不认得你?小心被它们一脚踢伤了身体。”
南天意闻言之下心中愤怒茫然,想不出他们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正待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收拾他们一顿,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淡淡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这么了解驴的心声,想必才真和它属于同类了?”
南天意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哗然,那秀美男子大怒,回身正欲发作,突然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又听那人柔声道:“这位公子,在下和你一样,可不是什么驴马之类,禽兽之属,不知你愿不愿意赏光到此一坐呢?”
南天意心中又是惊诧又是感激,转头望去,只见一公子独据一桌临窗而坐,白衣出尘,正朝自己微笑示意。
只见他纶巾白裳,珠饰玉缀,飘飘如仙;明眸皓齿,雪肤樱唇,姿容清秀绝伦;一笑起来更是阳光灿烂、明媚如春。
众人看了无不目瞪口呆,自惭形秽,均想:“什么宋玉潘安,比起此人来只怕都遥遥不及。”
南天意不由的呆了呆,平日里自觉英俊潇洒,可比起眼前之人来却自知相去甚远,忽然觉得自己若是坐到此人身旁,实在是令他感到汗颜。当下他感激地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公子美意,我……我还是到别家去吧。”转身便走。
“慢着!”白衣公子大急,翩然起身离座,抢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嗔道:“此刻别家酒店比之此地更是繁忙,你又怎能找到空位?公子,你是不愿和我共坐,瞧不起我,是也不是?”
那声音清脆婉转,似嗔似喜,似怨似艾,说不出的悦耳动听。满屋子人听了,顿觉神魂颠倒,恨不得那受邀之人是其自己。而在南天意听来却感到似乎颇有些耳熟。惊愕间低头看去,那手如春葱白玉,纤细秀美,抓在自己的手腕上,温滑如玉,舒柔已极。
他一时俊脸通红,但转瞬之间激起豪气,大笑道:“在下……怎会瞧不起你?如此相邀,敢不从命。”说完反手握住他的纤手,转身行去。
白衣公子嫣然一笑,甚是欢喜,柔声道:“那好,坐下一起欢饮。”
南天意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似笑非笑地凝视自己,心中顿时一阵莫名心悸,匆忙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公子相邀。”在他对面坐下。
满屋之人见他们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地亲密说笑,均是一边偷眼瞄看,一边暗自恨恨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秀美男子见状更是嫉恨万分,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但心知如此清丽绝俗的少年一定已成了自家主子必欲收之的禁脔,故不敢上前多事,静候主子发话。而那肥丑男子自白衣公子出现后一直盯着他呆呆出神、神迷智昏,那嘴角早已留下一堆臭涎。
白衣公子对众人视若不见,嫣然笑道:“公子,在下扬州苏仙仙,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
南天意与他挨得甚近,只觉一股冷寒幽香扑鼻而来,那香味如兰似麝,清幽淡远,使他心醉神迷中却奇异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下接口道:“在下青云山山野之人,姓南名天意,刚自下山,欲四处游历闯荡一番。”
白衣公子苏仙仙拍手大喜道:“啊,真是太巧了,在下也刚刚辞别家中父母,欲效法古人,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正愁独自一人太过孤单,有幸遇到公子,不知能否结伴同游?”

南天意正欲开口答应,忽的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寻人,与游玩自是不同,所去之处怕是无法与他相合,不由踌躇该如何开口拒绝。
众人见其犹豫,一边心中大骂其呆蠢,一边又是心中稍感快意。而那肥丑公子更是离座而起,走上前来道:“这位公子,真是巧的很哪,本公子乃江南飞鹰堡少堡主,亦是外出游历,备有车马随从,愿与公子一同周游,可免去公子许多舟车劳顿之苦,让你周游天下舒心快意、轻松安逸。”周围本着同样心思的一些人听闻之下,纷纷重又坐回了刚刚站起的身子。江南飞鹰堡乃是江南一带颇有势力的黑道帮派,其堡主金剑飞鹰上官侯更是一代黑道枭雄,武艺高强,手下能人无数,其独子上官英勇,虽本事稀松,但仗着其父声威势力狠恶荒淫更胜乃父,尤喜抢掠少男收作娈童。众人一听是他,自是不敢再上前抢他禁脔,只得暗自叹息“可怜如此如玉男儿又要落入魔爪饱受凌辱了。”
见南天意犹豫,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的苏仙仙闻听之下自是将怒气转到了他身上,皱眉道:“公子,你可听到狗吠了么?本是清雅的酒家,被这狗一吠,搅得我食欲全无,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欢饮畅谈一番?”
众人听闻之下不由脸色骇然,心道,敢如此辱骂凶名远播的飞鹰堡大少,恐怕这人下场凄惨了,不少胆小之徒纷纷起座离开,害怕待会受到池鱼之殃。
那肥丑男子闻言之下不由怒火燃烧,但一触及苏仙仙的绝美面容,又强压下怒火,眼中闪过阴狠之色,挥手制止了周围已拍桌而起正准备上前动手的一众手下,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南天意见状不由苦笑,他心下明白,这苏仙仙是将因自己的犹豫所产生的不满转而发泄在了那肥丑男子身上,这下恐怕是将那人彻底得罪了,却不知,即使没有丝毫得罪,他这位初识的俊美公子恐怕也逃不过那人的魔爪。
正欲开口提醒,苏仙仙已起身朝他灿然一笑,“这位公子,想来此时也一定同样没了什么食欲,这里气味污浊不堪,咱们到外面透透气去。”抛了一锭黄金在桌上,不容南天意答应,拉起他的手朝外翩翩走去。
本能的想缩手的南天意见他笑靥如花,一时竟忘了反应,就呆呆地跟着出了店门。转眼清醒过来,心下不由腆然:“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的机智与沉稳都到哪里去了?怎的见了此人表现的与孩童无异?”想抽回手来,又感唐突冒犯,怕惹他不悦,转念一想,忽觉坦然,人家真诚相待,自己何故如此戚戚畏缩?便任由他携手并行,一同离店而去。
出了酒店,阳光照在身上,只见苏仙仙雪衣玉肤,贝齿朱唇,宛如冰雪雕琢,清丽出尘,在阳光下闪闪耀目,直如仙子。
南天意不由迷惑茫然,不知这清丽如仙的王孙公子为何独独对自己青睐有加?
苏仙仙转首欲言,却见他看着自己呆呆出神,不由双颊泛红,带着羞意道:“你看什么?”
南天意脸上发烫,微一沉吟,老老实实地叹道:“苏公子你人如翩翩仙子,简直不像人间所有,想来无人不愿与你结识,却不知为何对在下一山野之人青睐有加?”
苏仙仙嫣然一笑,脸红如桃花,柔声道:“南公子你英姿勃勃,气宇轩然,若是换得一身衣裳,即便仙界也少见此等少年英杰,难怪我这仙人也死乞白赖地想和你结交呢。”
南天意一愣,两人相视大笑。
艳阳当空,山水明丽。出镇之后,官道迢迢,蜿蜒北曲,两人并肩而行,高谈阔论,天南地北,越说越是投机。南天意四年独居深谷,唯一能说上几句的也就是仅能聆听不能言语的白狐而已,何时如此畅快地笑谈过?自是感到说不出的淋漓畅快,将这无意间邂逅结交的朋友,不觉间当是自己生平志同道合的第一知己。
一路行来,两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谈笑风生,情谊越笃,彼此之间熟稔亲切,就像是早已认识了多年。
并肩聊了半晌,南天意忍不住笑道:“苏公子,好生奇怪,你我虽然相识不过短短半日,却像是多年的故知。”
苏仙仙俏脸忽地一板道:“既然像是多年故知,你又何必口口声声叫我苏公子如此生分?”见南天意正自愕然,却又“扑哧”一笑,秋波流转,笑吟吟地凝视着他道:“南兄,咱们一见如故,情投意合,自该兄弟相称,在下今年刚巧十七,不知。。。。。。”
“如此说来我该叫你一声苏弟了?哦,苏弟不太好听,改叫仙弟如何?为兄今年十八,虚长你一岁。”南天意笑着接口。
言毕俩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是说不出的喜悦快乐,彼此间又觉得亲密熟稔了十分。
南天意四年孤独自处,今日一出谷来,便是遇到任一能聊上几句的人儿也是欣喜不已,更何况得遇人生如此知己?他心里喜悦不胜,暗暗下定决心要与这仙弟做一世的至交知己。当下决定与其相伴游历天下,至于寻人,想来这知交仙弟也会鼎力相助罢。
天色渐晚,官道上早已行人俱无。南天意正想着不知今夜是否赶得及到前面的村镇投宿,却听身后远处微微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难道是。。。。。。”南天意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朝苏仙仙轻声道:“仙弟,也许是中午惹的麻烦找来了。”当下拉着他行至路边,也不前行,就这么面朝来路等了下来。
而那苏仙仙,被他头一次主动握住柔荑,忽觉喜不自胜,当下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就随着他呆呆地站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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