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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觉道:“罚在本寺戒持院中面壁三载!”
雷刚呆了一呆道:“三载?”
宏觉道:“不错,这已是藐视本寺的最轻惩罚了,施主罚满之日,老衲自会告诉你澄因师叔坐关所在!”
石承先心想:“听这宏觉之言,岂不依然是在三年之后,才能见到那澄因大师,不知雷大叔又将如何作答了?”
这时雷刚却是哈哈一笑道:“和尚,你这是自认为对待老夫十分宽大了,是么?”
宏觉道:“老衲乃是看在石大侠金面,始敢自作主张,应允你只要面壁三载,如让戒持院首座,宏业师兄知晓以后,还要怪老衲处置太轻哩!”
雷刚一怔道:“听你之言,莫非作不了主?”
宏觉道:“只要施主不再滋事,俯首认罪,老衲拼受师兄责怪,也要替施主担待一二!”
雷刚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和尚盛意,老夫先行谢过!”话音顿了一顿,接道:“但如雷某不愿领罚呢?大师也可否替老夫担待一二?”
宏觉愣了愣,皱眉道:“老施主,你如此戏侮老衲,必将后悔莫及。”
雷刚陡然冷笑道:“老夫奉陪公子前来贵寺,本有急事待办,不料贵寺那位看守山门的弟子,一再刁难,阻挠我等入寺,等得老夫震开山门,那守门的和尚虽然不再露面,但你这位身为知客的执事僧人,论理就该依礼接待老夫公子才是,谁知你也跟那位看门的和尚一般,自己既作不了主,却又要存心阻止老夫和公子入内,若非公子劝止,老夫早就打进你们的方丈室,找你们的掌门和尚理论了……”
他暴怒之下,不但神态十分威猛,这一番话更是宛如连珠炮弹了般进出,只说的那宏觉知客,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拿不定主意回答。
雷刚等了一瞬,未见宏觉说话,忽地大喝一声道:“公子,老奴领路,咱们去见那少林掌门!”举步直往那大殿中行去。
石承先心念电转,忖道:“今日如要见到澄因大师,只怕非先去见那掌门不可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大叔说的是,咱们理应拜见少林掌门!”
本是他们强行入内之事,在他口中说出来,倒颇似成了十分合理的举动。
就在两人踏上石阶一半不到,那宏觉禅师忽然大喝道:“且慢!”
但见灰衣电闪,业已横身拦住两人去路。
石承先剑眉一扬,笑道:“大师还有什么指教?”
宏觉道:“两位再逞强冒进,休怪老衲反脸得罪了!”
石承先道:“大师之意,是不许在下入内?”
宏觉道:“不错!”
石承先略一沉吟道:“大师,在下今日如是要想拜见贵寺方丈,不知是否还有什么礼节应该遵循?”
宏觉冷冷笑道:“以两位施主的身份,纵然未曾毁我山门,忤我寺规,只怕掌门人也不会轻易允予接见。”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宏觉冷笑道:“本寺掌门,如是人人可见,武林中还有什么规矩班辈可言?”
说话之间,目光在雷刚身上一扫。
显然,这宏觉言下之意,像雷刚这等身为奴仆之辈,居然想见少林掌门,岂非不知轻重高低。
石承先听得宏觉之言,心中已大为气愤,暗道:“这少林寺中的僧侣,怎地竟然如此势利?看来不让他们吃一点苦头,今天是无法进得了内院的了。”
转念至此,不禁冷哼了一声,道:“大师之意,在下是见不到贵寺的方丈了?”
宏觉道:“那也不一定,三五年后,小施主如是能在江湖之中,博得盛名,再见本寺方丈,就十分容易了!”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在下明白,敢情大师是认定在下默默无闻,不配见那方丈么?”
宏觉合十道:“老衲不敢说谎,要见本寺掌门,果是应具有相当身份,或是相当武功方可。”
石承先道:“怎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武功?大师可否明告?”
宏觉道:“武林知名之士,各派首座弟子以上之人,皆可晋见本寺掌门!”
石承先道:“武功呢,以何为准?”
宏觉微一沉吟道:“这武功么?……依老衲猜想,应是列入江湖上一流高手之人。”
石承先笑道:“大师何用猜想二字,莫非连大师自己也拿不准何等武功,才配见你们掌门么?”
宏觉脸色微微一变,道:“老衲并无此意!”
石承先道:“大师既不承认在下反问之言,那猜想二字,岂非用的不当?”
宏觉皱眉应道:“小施主,老衲明说了吧!想那武功既能列入一流之士,他们也必然有着相当的身份,是以,能见本寺掌门之人,也多是身份、武功皆俱相当之人。”
石承先笑道:“原来如此,在下倒是误会大师了。”语音一顿,接道:“大师,在下倘是由此一路硬闯贵寺方丈静室,不知还要经过几道关口?”
宏觉闻言脸色大变道:“小施主,可是要凭藉武功闯入寺内么?”
石承先冷笑道:“不错,大师莫非不信?”
宏觉禅师双目精光暴射,投注在石承先脸上半晌,忽然沉声道:“小施主虽是乾坤一剑哲嗣,但以你这等年纪,只怕很难闯过本寺七道关口!”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这个不劳大师费心……”顿了一顿,又道:“这一道关口,可是大师把守么?”
宏觉摇头道:“不是!不过,两位已入山门,那第一道关口,已然算是通过,老衲这前殿,算是第二道关口!”
石承先抱拳道:“多承指教!”回头向身旁的雷刚一笑,低语道:“大叔,咱们只有硬闯了。”
雷刚应声一笑道:“公子,笨鸟先飞,这一阵让给老奴如何?”
石承先道:“大叔可要小心了!”缓缓退下石阶。
雷刚豪迈的朗声一笑,独臂一伸,指着宏觉禅师道:“和尚,雷某奉公子之命闯关,但不知咱们是点到为止,还是以命相拼?”
宏觉禅师道:“这个……依本寺规律,应是点到为止,不过,动手相搏,难免有收手不住之时,如是老衲一时收手不及,伤了施主,尚望施主莫要怨恨。”
雷刚闻言,暗道:“你倒很自大啊!”当即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雷某倘是收手不住,伤及和尚,想必你也只好自认倒霉了……”语音微顿,蓦地大喝一声,接声:“小心了!”
独臂一挥,当胸击出一拳。
宏觉禅师迅快的闪身,喝道:“石阶高低不等,咱们到殿中再打吧!”话音未已,人已退入前殿之中。
雷刚笑道:“任你和尚上天入地,老夫全部奉陪!”大步踏上石阶,直向宏觉禅师欺去。
宏觉目光一闪,向那两名中年和尚大声喝道:“两位师侄速速鸣钟报警……”
余音未绝,突然闷哼一声,退了三步。
敢情,雷刚业已悄无声息的攻出一招,宏觉虽然挥手一格,但却被震退三步。
雷刚一步占先,顿时奇招百出,眨眼间,竟一口气攻出了八招之多。
宏觉在少林寺中,位列知客僧人,在武功上也有他相当的造诣,雷刚这一气猛攻,虽然迫得他有些手忙脚乱,但十招一过,宏觉忽然一连使出三招少林绝学伏虎拳,虎虎拳风,反将雷刚迫得倒退七尺。
石承先在远处瞧去,心中微微吃了一惊,暗道:“倘若雷大叔连一个知客僧人都打不过,这少林寺中,往后可一关比一关难闯,要想冲进方丈静室,岂非十分困难了么?”
他心念转动之间,寺内报警的钟声,已当……当……
响了起来,石承先一怔之下,正打算奔入殿内,替下雷刚,耳中却听得雷刚一声暴喝道:
“和尚,你也尝尝老夫这一拳……”
举目望去,只见那宏觉禅师面色大变,一连向后退了八尺,双手捧在胸前,不住的喘息,显然负伤不轻。
石承先瞧的心中甚是不解,明明雷刚已被迫落在下风,怎地一转眼之间,又会一拳击出,而伤了宏觉知客?
莫非……忽然他脑际灵光一现,失笑忖道:“是了……
这必然是恩师命那小白送上岩去,传授给大叔的那套武功了。”
雷刚初使过山拳,一招就将宏觉震退,不觉的豪气大发,目光向那闻得钟鸣警讯赶来的几名僧侣一瞥,喝道:“哪位有兴趣,尽管出手吧!”
那几位和尚,脸色十分激动,但雷刚话音一落,他们却并无人上前答话。
雷刚呆了一呆怒道:“你们是哑吧么?再不说话,当心老夫拳脚无眼……”
独臂一圈,呼的一拳,直往殿左的四名僧人击去。
这过山拳乃是失传多年的绝学,拳力一发,可以伤人于十步之外,宏觉禅师先前不明就里,被雷刚一拳震伤了肺腑,此刻眼见他挥拳击向那四名僧人,顾不得自己伤势,连忙喝道:
“此乃武林失传的过山拳,尔等不可硬接……”
那四名僧人在雷刚挥拳出击之际,正在心中暗笑,认为雷刚虚言恫吓,装腔作势,但听得过山拳三字以后,四僧脸色大变,齐齐闪身,向两侧跃开!
但闻“砰”的一声大震入耳,四僧身后的砖墙,洞穿了尺许方圆的一个大洞。
石承先这时正移步走入殿中,目睹殿左砖墙,竟被雷刚一拳震穿,不禁心中一惊,暗道:
“这样打下去,等见少林掌门之时,岂不把少林寺毁去一半了么?”他思念及此,忍不住脱口喝道:“大叔,咱们不可再损毁少林一草一木了!”
雷刚一拳震塌砖墙,连他自己也大感意外,想不到过山拳的威力,比自己料想的要强得多,是以,他不曾再行攻敌,否则,那几名少林僧侣,定然要吃上不少的苦头。
这时,石承先话音一落,雷刚方始惊醒过来,哈哈笑道:“公子,老奴这一回并非存心要毁他们的殿墙啊!”
石承先道:“大叔,咱们此后留心些吧!”语音微顿,掉头向那业已跌坐在地的宏觉大师看了一眼,说道:“知客大师,在下雷大叔已然胜了大师,不知这第二道关口,可否通过?”
宏觉禅师缓缓的睁开双目低声道:“两位施主武功高强,尽管请入后殿……”
虽是短短两句话,却说的十分吃力,豆大汗珠,如雨般滴落。
石承先略一欠身,道:“多谢大师指点。”大步向殿后行去。
雷刚笑着举步随在石承先身后,穿过前殿,沿着一条青石铺成的花径,向第二进殿走去。
也许是两人在前殿一举手之间,便将少林知客宏觉禅师击伤,声势惊人,是以,当两人通过二殿之时,虽然殿中站了不少和尚,却并无一人出手拦阻。
直到两人抵少林正殿之前,方始有两名年在七旬以上的老僧并肩站在殿前,挡住了两人去路。
只见左面那位白髯垂胸的老僧,合掌当胸,低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慧因,见过两位施主。”
石承先心中一动,想这和尚与那澄因大师,两人也是因字辈高僧,定也是寺中的长老无疑了,急忙抱拳还礼道,“晚辈石承先,见过大师。”
慧因大师白眉微耸道:“两位施主,破我山门,毁我前殿,据说还伤了老衲师侄宏觉,足见十分高明,老衲与灵因师弟,奉命守候正殿,施主如想过去,只有凭藉武功了。”
石承先道:“这个……晚辈只是末学后进,如何是大师之敌?”
慧因大师道:“施主不必客气了,老衲等奉命守候在正殿之中,施主如要入内,除非击败老衲和师弟了……”
此刻,站在慧因大师身旁的灵因大师,忽然长眉一掀,沉声喝道:“两位之中,是谁伤了老衲弟子宏觉?”
雷刚闻言,冷笑道:“区区雷某所伤,大师可是要替他报仇么?”
灵因大师似是有些不信的看着雷刚,道:“施主怎么称呼?”
雷刚道:“区区雷刚。”
灵因大师道:“原来是雷施主,老衲记起来了。”语音一顿,又道:“施主几时断去了一臂?怪不得老衲瞧来十分面善,却又不敢相认。”
雷刚哈哈一笑道:“大师既是记得雷某,不知可否看在雷某薄面,准许雷某的小主人入内拜见贵寺掌门?”
慧因大师陡然一扬长眉,喝道:“施主虽与老衲兄弟相识,但此时此地,老衲也无法徇私,两位如想入内,那只有凭藉武功闯过去了。”
灵因大师也接口道:“雷施主,劣徒一拳之仇,老衲也不能置之不问啊!……”
雷刚看了石承先一眼笑道:“公子,看来咱们是不必多费唇舌了。”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既然两位大师一再相逼,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叔,你且向灵因大师讨教几手!”
雷刚道:“老奴遵命!”目光投向灵因大师,喝道:“雷某奉命向大师领教几手高招!”
呼的一拳,当胸击去。
灵因大师冷笑一声,左臂一抬,曲指反敲雷刚肘节,同时喝道:“老衲正要试试施主的手段……”
两人一闪而过,拳指皆未接实。
雷刚心中暗道:“这和尚果然比他徒弟强多了,眼下可千万托大不得!”
心中念转,独臂忽扬,用出了过山拳法中的一招“移山填海”,虎虎拳风,真如山崩海啸一般,直向那灵因大师卷去。
拳力一发,劲风锐啸,灵因大师脸色大变,脱口道:“过山拳……”缁衣大袖连挥,凌空斜掠五步。
敢情他不敢硬接雷刚拳力。
雷刚双肩微耸,哈哈大笑道:“大师怎地不愿动手还招?莫非这等避让,就能磨去老夫耐心,不再去见那掌门大师了么?”
他这几句话可真说的不轻。
灵因大师在寺中乃是长老身份,眼下的掌门人宏法,也是他的师侄,雷刚这等藐视他长老地位的语言,自是使他大为激怒,只见他双肩陡然扬起,怒哼了一声,道:“施主莫要占口舌便宜,老衲愿以一身所学,与施主一较高低。”
雷刚大笑道:“好啊!老夫敬候指教!”
摆出一付不可一世的神态,把那仅有的一臂,也藏到了身后。
灵因大师两眼神光暴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的一声,挥拳向雷刚击去,口中喝道:
“施主小心了。”
雷刚冷笑一声,独臂一挥,纵身一跃,往右飞移七尺,这才回身发出一拳。
这一拳打的无声无息,十分怪异,灵因大师见他飞身跃退,自是未曾料想得到雷刚在避让自己之际,竟然乃是准备出拳的先奏。
何况,雷刚这一拳用的是个寂字诀发出,拳力击出之后,来的无声无息,灵因大师一愣之下,只觉胸前被一股暗劲撞上,身躯站立不稳,双肩晃了数晃,才把身子立牢。
雷刚一拳得手,未等灵因大师运气,顿时独臂连挥,一口气觑空向灵因大师补发了三拳。
那本是侧身一旁,负手观战的慧因大师,陡然僧袖狂舞,雷刚过山拳的劲力,尽被他挥舞的衣袖,拂架开去。
雷刚浓眉一扬,哈哈笑道:“两位同上,也是一样啊……”拳力一转,对准慧因击去。
慧因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这等目中无人,老衲再有耐性,也忍耐不住了!”
回手一掌,迎向雷刚的拳势,两方劲力凌空相撞,但闻一声暴响传来,那慧因大师双肩一阵摆晃,高大的身躯,屹立原地未动。
再看雷刚,竟被慧因大师反击一掌,震得一连倒退了三步。
石承先忖道:“看来雷大叔不是这和尚之敌。”心念一动,倏地拔出长剑,大声道:
“晚辈代雷大叔领教大师高招!”

刷的一剑,直向慧因大师攻出。
慧因目光一转,笑道:“小施主但请施为……”
立掌如刀,并指以剑,抢占先机,直扣石承先铁剑而来。
石承先笑道:“大师好指力……”口中虽在说笑,手中剑势却是一变!
但见寒芒乍闪,幻起七朵剑花,顿时将那慧因大师,罩在如山的剑影之下。
雷刚略略的喘了一口气,缓步向灵因大师行去。
这时灵因大师虽经调息,但适才雷刚的那一拳,正击中了他的肺腑地位,是以伤的极重,纵然他勉强压制了伤势,却已再无与人动手之能。
眼见雷刚举步行来,心中大感焦急,暗道:“想不到我身为寺中长老,却要死在这等独臂的奴才手下,传说出去,我少林威望,定要受尽天下人耻笑,不如自绝死了吧……”
一念及此,竟闭上双目,慢慢的抬起右手,向着天灵**拍去。
蓦然间,灵因大师陡感右腕一震,举起的手臂,已然被人扣住。
睁眼望去,却是雷刚站在自己身前。
灵因大师低叹一声,忖道:“少林威望,从斯逝矣……”口中却喝道:“雷施主这是何意?”
雷刚冷笑道:“大和尚,你纵然活腻了,也不能当着老夫面前自杀!”
说话之间,突然松手,迅快的点了灵因大师三处**道,接道:“老夫陪同小主人来此,并无杀你之心,如是容你寻了自尽,老夫主仆,岂不要落下我不杀伯仁,伯人因我而死之罪么?点你三处**道,只是要你安静的在旁观战,且看老夫小主人击败慧因,引导咱们入内见见你的掌门方丈吧……”
雷刚话音未落,耳边已传来石承先一声大笑道:“大师承让了!”
转眼瞧去,那慧因大师僧衣竟已碎裂,神情狼狈的怔立一旁。
石承先则长剑入鞘,面含微笑的拱手肃立。
雷刚欢呼了一声,道:“公子,好剑法!”大步直向慧因行去。
石承先睹状,只道雷大叔要下毒手,忙道:“大叔,莫要伤人!”
雷刚笑道:“老奴知道。”
走到慧因大师身前,沉声喝道:“大师,此去方丈静室,不知尚有几道关卡?”
那慧因大师谅是为了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之手,心中难过已极,闻言之后,竟是闭目合十,喃喃念佛不已。
雷刚等了一会,不见他回答,不禁怒喝道:“大师僧衣虽破,但你喉音显然未失,为何不答老夫所问之话?”
慧因大师明明听出了雷刚话中讽刺之意,但他脚不曾动气,缓缓睁开双眼,低声答道:
“老施主,此去本有两道关卡,但依老衲看来,以那位小施主的武功成就,这两道关卡,也拦他不住了。”
雷刚冷笑道:“你们明白就好。”语音一顿,回头向石承先道:“公子,这老和尚说,还有两道关卡,咱们何不一气冲杀过去算了?”
石承先笑道:“大叔,咱们来此的本意,并非为了斗败少林高僧啊!”
雷刚一怔道:“公子说的是,只不过……咱们如是不斗败他们,又怎能见到那掌门和尚?”
石承先道:“这个么?小侄倒想跟这位长老谈谈!”走到慧因大师身前,抱拳一揖道:
“大师,晚辈有几句话,想向大师请教。”
慧因大师败在他的手下,心中对他十分敬佩,闻言合十道:“指教不敢,有话请说便是!”
石承先道:“出家人,本不应以暴力豪勇为修心之道,晚辈此来,只想求见贵寺掌门,并无为敌之心,如今一斗再斗,不啻是一错再错,尚祈大师大发慈悲,代晚辈禀告贵掌门,破例接见晚辈,以免再动刀兵,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这些年来,他不但跟随甘布衣练就了一身武功,也熟读了不少经史子集,是以,说话都具深见。
慧因大师慈眉一阵翕动,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小施主这几句话,果是金石之言,老衲愧为佛门弟子,竟虑不及此,思想起来,真使人愧煞。”语音略为一顿,接道:“拼受掌门之责,老衲也要为施主破例引见。”
石承先大喜道:“多谢大师!”
慧因大师口宣佛号,道:“两位施主,请在正殿稍候,老衲就去拜见掌门……”大步向殿后行去。
石承先道:“有劳大师之处,晚辈容图后谢!”目注慧因大师在殿后消失后,他大步走到灵因身前,举手拍开了**道,低声说道:“雷大叔冒犯大师,晚辈这厢陪礼!”说着,抱拳长长一揖。
石承先这番举动,可谓仁至义尽,灵因大师即使满腔怒火中烧,也无法发作。当下苦笑了一声道:“小施主用心良苦,感人至深,老衲这点伤势也算不了什么!陪罪两字,可就不敢当了……”
雷刚目睹小主人已向和尚陪罪,他心中大为不安,连忙走了过来,独掌当中一立,朗声道:“雷某得罪了大师,这陪罪之人,应是雷某自己了!”语音未完,单膝着地,向灵因大师一拜。
灵因大师怔了一怔道:“老施主何必如此?”
雷刚站起身子大笑道:“为了小主人,老奴可以舍生赴死,残肢断臂,这区区一礼,又算得什么?但望大师今后,不要把今日之事,迁怪在小主人身上。”
灵因大师被他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感动,合十还礼道:“老施主忠义千秋,可昭日月,老衲惭愧的很……”
余音未绝,耳中已听得慧因大师的声音,由殿后传来道:“少林掌门人,有请两位施主入内相见!”
雷刚一跃而起道:“果然不愧名门正派,公子,咱们赶快入内,去见那掌门和尚。”
石承先道:“小侄前头引路!”转身迎向那刚自殿后现身的慧因大师,接道:“大师厚爱之处,晚辈铭感五中……”
慧因大师合十道:“小施主不要客气,请随老衲入内。”
三人鱼贯而行,一连走过了几处房台楼阁,这才来到十分雅静的庭院前。
石承先举目望去,只见一排高可及人的藤篱,围绕在一栋红瓦精舍的四周,朵朵白色小花,开放在绿藤古柏之间,使人欣然有出尘之思。
山深林密,鸟语花香,少林方丈的静室,果然别是一般天地。
石承先心中暗道:“他日报却父仇,完成师父所命,眼见武林太平之后,自己也不妨寻一名山胜水,仿照这方丈精舍,搭上三间茅屋,终老其中,岂不乐甚。”
石承先转念未已,慧因大师低咳了一声,道:“两位施主请在月门小待,容老衲为两位……”
忽然,两名抱剑的白衣沙弥,急步打那月门之内行来,朗声说道:“掌门人已在养心斋候驾,恭请长老引领两位外客前去。”
慧因大师似是对那两名不过十二三岁的沙弥,十分恭敬,闻言合十接道:“慧因尊掌门人佛谕!”
容得那两名小沙弥退去,这才掉头向石承先道:“小施主,掌门人已移驾养心斋,请随老衲前往!”
石承先道:“有劳大师了……”
随在慧因大师身后,由左侧越过这方丈精舍,三人顺着五乳峰山势,爬登了数十丈远,来到一处下院。
远远望去,初祖庵正在其侧。
三人踏入下院山门,立即又有两名抱剑沙弥前来引路。
慧因大师一语未发,默默的跟在那两名小沙弥身后,越过两处讲坛,抵达了一所阁楼之下。
石承先抬头望去,这阁楼建筑的十分精巧,流檐飞丹,碧瓦黄梁,上下两层的向外格扇,此刻已全部打开,目光所及,底层的中间,只有一座古铜巨鼎,既无神龛佛座,也无一桌一椅,只有靠右手的后方,有一木梯,通往上层。
此刻,在底层共有八角,每角四幅打开的格扇之旁,一共肃立了十六名中年僧人。
每名僧人的手上,都拿着戒刀、禅杖、铁杵等等不同的兵刃。
石承先心中暗暗一惊,忖道:“少林掌门摆出这等如临大敌的阵势,难道已然把我们当作敌人了么?”
他虽然心中犯疑,但并末说出口来。
雷刚就不同了,他看明白这楼下的情况之后,不禁怒从中来,站在那高书“养心斋”三字大的巨匾下,却不再入内,冷冷一笑,向慧因大师道:“大师,佛门弟子,也要效学项羽,摆下一场鸿门宴么?”
慧因长老皓首连摇,低声道:“敝寺掌门人并无加害两位之心,施主莫要误会了。”
雷刚道:“老夫误会了么?这些人明持刀杖,守在楼下,若非应付强敌,又何须如此做作呢?”
慧因大师道:“施主不明就里,老衲也难怪动疑,容老衲说明以后,相信施主就不会见怪……”
雷刚道:“不错,我正要等你巧辩!”
慧因大师叹了口气,道:“老施主似是太性烈了些,本寺掌门,接见武林面生的朋友,向例皆是由寺中第三代十六名护法弟子在旁守护,这并非完全是对两位而设……”
雷刚冷哼道:“老夫不信!”
慧因大师道:“老施主不信,少时自然明白。”
雷刚还待反唇相讥,石承先已微微一笑,接道:“大叔,咱们先见过少林掌门人吧!”
雷刚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只好点头道:“公子既然这么说,老奴遵命了。”
慧因大师道:“小施主倒是位明白人,本寺掌门人就在楼上,老衲领两位上楼……”一行三人,顺着那雕花的楼梯而上。
石承先目光一转,只见这楼上一层,比那下层又自不同!
靠西的方位,是一个神龛,龛前有一座神案,案上香烟袅绕,靠那神案之前,有一张大约五尺的洒金莲台,莲台之上,端坐了一位年约五旬左右,身披大红袈裟的禅师,正合掌闭目。
在这禅师身侧,一边恭立了四名白衣沙弥。
石承先心想,这想必就是那掌门大师宏法了。
这时,耳中听得慧因大师合十道:“慧因拜见掌门人!”
那宏法掌门,在三人上楼之时,一直未曾张目,此时听得慧因话声,方始两眼一睁,沉声道:“师叔辛苦了,请坐下说话!”
慧因合十道:“慧因遵命!”移步向南面一张蒲团上坐下,接道:“这两位施主特来拜见掌门人……”
宏法大师微微一笑,向石承先道:“两位施主如不见外,请在这蒲团上坐下说话吧!”
敢情,这楼上面对着宏法掌门人的莲台丈许,延伸成扇形共摆了七个蒲团。
石承先连忙抱拳道:“区区石承先,冒昧求见掌门人,不情之罪,尚祈见恕。”
雷刚朗声道:“恭喜大师,接掌了少林门户,不知是否还记得雷某吗?”
原来雷刚昔年跟随老主人进出少林之时,这位宏法大师只是寺中罗汉堂的首座,乾坤一剑主仆应邀前来嵩山,这接待的任务,是由当年罗汉堂的首座,现在的掌门宏法所担当,雷刚与他相熟,不足为怪是很自然的了。
第五回古刹惊巨变
宏法掌门合十一笑道:“老施主乃是贫僧故交,自是不会忘记的了。”语声一顿,目光转向石承先道:“小施主可是乾坤一剑石老英雄的子弟?”
石承先肃然应道:“子不提父讳,掌门人所问,正是区区先父!”
宏法掌门合十高诵佛号道:“石老英雄有了小施主这等豪杰哲嗣,亦当瞑目九天了。”
突然沉吟了一下接道:“小施主和雷施主所来必有所为,尚请两位坐下说话。”
石承先和雷刚也不再客气,选了面对宏法的蒲团坐下这才抱拳一笑道:“区区此来拜候,果然有事请教。”
宏法掌门口宣佛号,道:“小施主不必客气,有什么话请说无妨!”
石承先轻咳了一声,道:“区区想向掌门人打听一个人并望掌门人能代为引见。”
宏法禅师心中微微一惊,忖道:“他乃是石啸风的儿子此来找我引见的人,莫非与他爹爹之死有关么?”但他口中却道:“小施主要见什么人?”
石承先道:“贵寺长老澄因大师。”
宏法禅师呆了一呆,道:“是贫僧的澄因师叔么?”
石承先道:“不知掌门人可否为区区传见?”
宏法禅师低叹了一声道:“小施主,贫僧师叔正在关期之中,请恕贫僧有违台命了!”
石承先抱拳道:“澄因长老坐关之事,区区已然闻得知客大师说及……”
宏法掌门人忽然接道:“小施主既已知道,竟又逞强闯关伤认,就事论理,只怕已有些过份吧!”
石承先一听,心想:“怎么陡然变脸了?”他深恐雷大叔闻言动气,连忙笑道:“区区不远千里赶来,就是为了要向澄因长老探询一桩十分重要之事,长老虽在关期之中,但区区却无法等待……”
雷刚生性急躁,闻言大声道:“公子说的不错,想那澄因大师尚须两年九个多月,方可出关,咱们那能等上如许之久?掌门人,雷某听说,贵寺长老封关坐禅期间,如是寺中有了重大之事发生,贵寺掌门人可以求见,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宏法掌门人双眉一垂,道:“老施主听说之事,并无不实?只是,今日乃是小施主来此求见,算不得本寺重大之事,格于祖师规戒,贫僧实难从命。”
石承先听得剑眉双锁,暗道:“他说的合情合理,少林寺中的戒律,果然不可因我破例……”一时之间,大感为难。
这时,雷刚忽然哼了一声,道:“如依贵寺戒规,那是贵寺本身出了重大事,掌门人方可叩关求见的了?”
宏法合十应道:“祖师规戒,贫僧不敢不遵!”
雷刚哈哈笑道:“不知贵寺要发生何等事故,始可称得上大事?”
宏法略一沉吟,道:“这个……百十年来,本寺每日均有长老封关坐禅,但这叩关求见之事,尚还未曾有过!”
雷刚道:“那是说这百十年来,贵寺未曾发生过称得上大事的变故了?”
宏法沉声道:“不错。”
雷刚突地笑道:“少林寺在武林之中,向有泰山北斗之誉,虎口捋须之事,自是无人敢犯。”
宏法接道:“老施主过奖了!”
雷刚蓦地笑声一敛,脸色一沉,喝道:“倘贵寺忽遭强敌进袭,合全寺高手,难胜来人之时,是不是算得一桩大事?”
宏法慈眉翕动,摇头道:“老施主,贫僧不信武林之中,有人具此能耐!”
雷刚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掌门人不嫌太把自己少林一派看重了么?”
宏法忽现激动之色,道:“老施主,我少林寺拥用七十二般绝艺,纵是大罗神仙只怕也难以动我少林寺的根本。”
雷刚道:“豪壮的很,只怕那七十二般绝艺,失传的太多,有等于无,陡留他人笑柄!”
他这两句话说得极为平和,但那话中含意,不啻把少林寺眼下的僧侣,讥讽的不值几文。
宏法禅师身为当代掌门,怎能容人如此鄙薄?顿时脸色大变,沉声喝道:“老施主可是不把我少林子弟,看在眼中了么?”
雷刚道:“不敢,老夫适才已然向令师弟知客说过,不论少林何等规戒,老夫奉陪小主人来此,必要见到澄因方休,否则……否则……哼……”
显然,这独臂老仆,又要翻脸了。
宏法心中一震,接口道:“否则如何?老施主当真要与我少林为敌?”
雷刚冷笑道:“为敌为友,在乎掌门一念之间!”
宏法闭目沉吟道:“贫僧有些明白了!”
雷刚道:“那很好,掌门人不妨自行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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