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情与国的艰难决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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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罕的家与当地一般人家不太一样,大得多,也气派得多,一个大门进去,一连三排,前面是罗布泊,左边是胡杨林,右边是几棵古树,虽然古老,但一片郁郁葱葱。
当然,外面更是画得乱七八糟,不过线条柔美,一见就知道是拉罕的手笔,有意思,原来以为是小孩子的淘气,没想到这却是画师的标志,这些木板如果能够留到两千年以后,肯定比敦煌壁画还珍贵,但眼前却是那么普通。
拉罕画功大进之后,对自己原来的画怎么看都不顺眼,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想将这些木板全部洗干净重新画,但眼前贵客临门,他当然是招呼客人要紧,先将他们安排在正中间的房子中,立刻有黑衣仆人过来跪下献茶,地板是木的,房子是木的,家具也是木的,这个地方是与木头有亲还是与木头有仇?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风雅!特别是这些粗加工的木料房间中,更是一种风雅。
一个老者出来了,衣服与下人的明显不同,是白色的,式样也是筒裙形式,拉罕过来:“这是我的父亲,他西域语说得不好,专程向贵客问好。”
张谦三人连忙站起,学着老者的模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鞠躬为礼。
与老者语言交流不善,也就由拉罕作翻译,无非是对大汉贵客的最崇高的敬意而已,正在张谦隐隐不耐烦之际,外面有声音传来,清脆动听,女子的声音!张谦兴趣大增,抬头,眼前一亮,一个美女出现在门口,眼睛好大,鹅蛋脸,眉毛又黑又浓,脸色却是白如玉,眼睛还隐隐有点淡蓝,略略一转,风情万种,异域风情的美女!
这不奇,奇的是,这女子与画中的女孩颇有几分相似,特别是后一幅立体画中,脸部特征更是相象,莫非是模特儿到了?
女子目光一转,突然看着张谦说:“哥哥,这就是那位会画水的画师吗?”一开口,牙齿好美,小巧的舌头在口中轻轻一弹,动人之极。
拉罕笑了:“贵客,这是我妹妹脱娅!”
脱娅细腰一扭,在张谦旁边坐下,侧身:“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你吗?”大胆啊!
张谦点头:“是的!其实也不是,是你哥会画,我只是说句话而已。”
“又是又不是的!”脱娅咯咯娇笑:“哎,你叫什么名字?”
大姑娘家能一来就问客人名字吗?这个时节,衣服不会多,这个脱娅更是只穿一件短袖衣服,下面倒是长裙,一双白生生的胳膊肘儿就放在张谦的椅子边,张谦一时难以回答,或许是忘了回答。
格兰轻轻咳嗽:“他姓张!”
张谦受她提醒,侧身,格兰眼中有一丝什么含义,收到!张谦向她这边靠了一点:“我叫张谦,这是我的妻子格兰!”
受她的委托来提醒脱娅的!
脱娅好象根本没收到信号,笑道:“大汉的男人长得真好看!……他也是大汉的吗?”指着小四。
可怜的小四,因为长得不那么好看,被人质疑起身份来了。
小四不懂她的话,怔怔地望着她,更显出三分傻样,张谦解围:“是的,虽然他长得算不上好看,也是大汉的!”感慨啊,人长得丑也是罪吗?
格兰再咳:“郎君,你不问问今天比画的结果吗?”对这个美女她深忌之,这么露骨地勾引男人,真不要脸!勾引别人无所谓,但她勾引的却是自己的郎君。
张谦醒悟,转向拉罕:“拉罕,今天你最终胜利了吗?”
“是的!”拉罕脸上笑开了花:“国差大人刚才说,让拉罕明天就去王宫!”
“王宫?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张谦心一动,这是进见国王的好机会,说了这么多阿拉伯语,他已有了信心,在这个国家应该是可以顺利沟通的了,万不得已,拉罕也可以帮忙翻译。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与匈奴作战,这里是交通咽喉要道,是大汉结盟的第一站,就算他们的军队战斗力不高也没关系,作为中转站或者物资供应点也行啊。
拉罕面有难色:“国差大人只让拉罕一个人去……不过,贵客有令,拉罕一定会向国王禀报,求国王陛下接见贵客!”
合情合理啊,张谦点头:“那就谢谢拉罕兄弟了!”本来他可以使者的身份直接求见国王,但其一格兰在身边,不太合适;其二是与国王会面的机会难得,最好能先了解楼兰灭亡的原因再与他见面,提一点点合理化建议,如果能够改变千百年后楼兰的命运,这意义远大于与国家结盟而攻打匈奴。
一顿饭吃得颇有几分丰盛,素食为主,花花绿绿的好看极了,但味道却实在不敢恭维,也许只是一种饮食习惯,唯一感觉香甜的是鱼。
这是罗布泊里的鱼吗?不是,这是雅路河的鱼,这河是流入罗布泊的主要河流,里面的鱼又肥又大,湖中的鱼当然更大,但这湖是他们的圣湖,湖中的鱼是不能捉的,只能吃河鱼。

雅路河?应该是后世的塔里木河吧?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脱娅一双目光始终不离张谦的脸,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恶意,但也分明有浓厚的兴趣,相反,格兰变得沉静,偶尔与张谦目光相对,也只是脸上露一点笑的模样,低头吃饭。
饭后,安排房间,张谦与格兰同住一个房间,够开放,本来格兰应该对这样的分房稍微表示一点不好意思的,但今天她很怪,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表示,神思恍惚的仿佛心事重重。
一进房间,木门一关,张谦一把抱住她:“格兰,怎么了?不高兴吗?”
“不!”格兰偎在他怀中:“我高兴!”
“别骗我了!”张谦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我看出来了,你有心事!告诉我,为什么?”
格兰摇头不答,在他怀中偎得更紧。
张谦笑了:“难道是那个脱娅让你不高兴?吃醋了?”
摇头!
“你说话呀!”张谦捧起她的脸,她脸上居然有泪水:“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没有!”格兰擦干泪:“郎君,我要……走了!”
张谦大惊:“为什么要走?不,我们在一起!”
格兰轻轻摇头:“郎君,离开中谷已有一个多月,我得回去了,父王身体不好,我不能离开太久!”
“哦!”张谦缓缓点头:“也是!这样吧,你可以先回去,我回去的时候会给你捎个信,你再随我回家,好吗?”
格兰在他怀中点头:“郎君,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张谦真诚地说:“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你答应过的,给我生儿子,可不能不算!”
紧紧拥抱,张谦突然想到一件事:“格兰,你父王的病据我看应该是有活物在腹中盘踞,所以才会每天午夜腹痛,你回去后试试用一种方法让他拉肚子,越厉害越好!说不定可以将这虫子拉出来!”
格兰霍然抬头:“活物?你怎么知道?”
“只是一种猜测,如果是一种病的话,不可能每天准时的!”
格兰说:“祭司说,是犯了午夜凶煞,幸亏父王福份大,才能活过十几年。”
“别信那一套,按我说的办法先试试再说,万一不灵,我给你一点药,这药可以让人全身俱麻,减轻他的痛苦。”说到麻药的时候,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格兰脸色微微发红:“这就是那天……那天你给我喝的药吗?”
“什么叫我给你喝的?”张谦瞪她一眼:“你自己要喝的!”
格兰手在他背上扭了一下:“一点麻药将我给了你,你又靠它逃脱囚禁,现在,却成了我父王的希望,郎君,世事真的变幻无常,不是吗?”
“是的!”张谦坚定地说:“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你终究是我的娘子,这一点不会变!”
格兰抱住他的颈,悄悄地说:“我给你已经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怀上了,郎君,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真的想怀上啊?”张谦笑了:“来,今天补补火!”解开她的衣服,放倒在大床之上,格兰轻声叫道:“你轻点,这是在别人家里!”
灯光熄灭,屋内有紧张的呼吸声,木板床很厚实,但一样有轻微的呻吟声……
清晨,张谦睁开眼睛,习惯性地伸手一抱,旁边没有人,一惊侧身,格兰不见了!怎么回事?起身出房,小四在外面候着,一见他一个躬身:“少爷,公主走了!”
“为什么?”张谦急道:“为什么这么急?我还有话没说!”是的,昨天才刚刚提出离开,他没想到她会不辞而别。
小四说:“公主让小的告诉少爷,她知道少爷想去王宫做什么,她说她可以陪着你走到天边,可以为你而死,但不能陪着你去完成你的使命。”
张谦重重地坐下,他明白了!她昨天神思恍惚是在他说去王宫之后才开始的,她是匈奴的公主,也是一个热爱自己国家之人,她个人可以将自己的身子连同一片柔情全给他,但她不能陪着他去完成他的使命,因为这个使命是联合别的国家来攻打她的国家!
她知道他不会西域的语言,一到西域会寸步难行,所以教他说西域语,但她一直不承认是教他,而宁愿选择一种让自己害羞的方式,也在传递一个意思,你在做的这件公事,我不会帮你;但我是你的妻子,我会关心你!
一边是国家和亲人,一边是心爱的爱人,她能如何选择?也只能是这种选择!
她说过:“不管我们的国家将来会怎么样,我们都不要相互仇恨!”这是他们的约定,这个约定可以延续一千年。
管他妈的什么战争?等我回去之后,马上将她接出来,回到大汉,让她给我生儿子!这是张谦的想法,很简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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