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见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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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快速飞行,许仙来到了峨嵋山下。知道山上妖多人杂,便化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游客,一手柱着一根木棍,背着一个包袱向山上走去。边走边观赏着四周的风景。
越往上走,他的心就跳得越快,终于有可能要见到娘子了!
千年前的往事从脑海中一幕幕地闪现:断桥相遇、白府取伞、结婚、开保安堂、端午现形、蛤蟆寻仇、被骗进金山寺……直到自己破关而出遇到那个番僧知晓娘子水漫金山和小青两人被法海迫害至死……许仙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甩甩头不再乱想,只是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山上踏去。
第一座山没找到白蛇。
第二座山也没有发现清风洞。
……
许仙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峨嵋山脉的所有山峰都寻找了个遍。妖怪是见到许多,但是就楞没发现白蛇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一个老妖怪处知道了清风洞的确切位置,却发现早已人去洞空。
清风洞边,一座石台上,许仙久久地站在那里,双目无神地鸟瞰山下,眼睛早已被泪水打湿。嘴里喃喃地叫着“娘子,娘子……”。
狂风呼啸,电闪云蛇,好好的晴空突然暗了下来。
暴雨倾盆地下着,狂风猛烈地吹着,许仙站在那里有如一棵扎根的老松,一动不动!
身子早已湿透,苍白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场大雨整整持续了三天,许仙也整整三天没有动过,眼里还是充满了迷茫。为什么?为什么小青都出现了娘子却没有发现?
“为什么——”许仙沙哑的声音吼道。
“喂,你这人干嘛在这里乱叫?想吓死人啊?”一个柔美的声音突然从他后面响起。
“娘子!”许仙转过头去大叫道,显然是把身后的人当成了她的娘子,叫出声来才发现,这个声音明明跟千年前的不一样。此时他也发现身后之人根本就不是白素贞而是一个三十左右的道姑。
“兀那汉子,你可不要乱叫?先夫薛丁山早已去世多年。”那道姑道。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许仙用微弱的声音沙哑地说道。说完便默默地从道姑身旁走过,踽踽着向山下行去。
他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的粗心造成的,如果当初他从那个老妖怪处多打听一下就会知道白素贞已经下山的消息,而他打听到了清风洞的位置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刚才这个道姑的话他如果认真听的话就会发现她说的是“先夫薛丁山早已去世多年”,薛丁山的夫人做道姑的除了黎山老母的徒弟樊梨花之外还有何人?她现在正是听从黎山老母的命令过来多照顾一下她心爱的小徒弟白素贞的,当然也有一种监督她不可为恶的成份。
“刷刷刷”三道强大的神念从清风洞边扫过,显然是被许仙的那一声鬼吼吸引过来的。三道神念扫视了几圈,发现只有一个拥有天仙中期修为的道姑和一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中年汉子,也没放在心上,随即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许仙发现那三道神念在自己身上连扫了几遍,暗道一声好险,如果不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加上自己的体质特殊,恐怕今天就要跟那帮秃驴开战了。三道神念,有一个是他非常熟悉的,那便是慈航道人的,另两股也跟她相差无几,应该是文殊和普贤的吧,自己也太大意了,峨嵋不是普贤的道场吗!
下得山来,许仙还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喂!你这是去哪里?”樊梨花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许仙再次暗骂一声,我实在是太大意了,亏自己有着比人家强大许多达到金仙水平的功力,但是自从来了峨嵋之后,就精神处于恍惚状态。连续两次都没有发现这个道姑的出现,如果她是自己的敌人的话,不知道自己死掉多少遍了。他却不知三个菩萨从他下山到现在还一直关注着他呢,正是这一点才让那三个菩萨相信了他是普通人,不然他就瞒不过去了,因为三个菩萨当时都被他那一吼声震住了。在确定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之后,三道神念终于撤了回去。

“我……回家。”许仙随便答道。转过身又默默地向前走去。樊梨花感到这个男子一定有很重的心事,见他在山上的那个样子,应该是因为失去他娘子而痛苦吧,刚想开口再问,却被一声“师姐”给打断了。
“大师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许仙抬头一看,不由呆住。只见她身材高挑,腰仅一握,脸如桃花,眉似弯月,眼像一汪清泉,微微淡笑间更显圣洁模样!这不就是自己千寻万找的娘子吗?!
“娘子!”许仙扑了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口里激动地发不出声来,只是哽咽地喃喃喊着“娘子娘子……”双手紧紧地抱着白素贞,一副怕她不见了似的。
白素贞怔怔地望着许仙,完全被许仙的动作搞得楞在那里。但是他感觉到许仙身上有一种让她非常熟悉的味道。就像……就像常在梦中出现的那个叫做许仙的男子,只是梦中的那人是一个白面书生,而面前的这名男子却是一个粗犷大汉。
那个梦,是从她化形开始缠绕着她的,已经有几百年了,在梦中她听从了观音的劝戒下山报恩,和一个书生断桥相会,然后一见钟情,最后一个老和尚棒打鸳鸯,囚禁了书生,用雷锋塔害死了好姐妹小青,还用一个大山般的钵盂砸碎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自己就被吓醒了,每次作梦都将自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梦在以前都是几十年作一次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只要自己没有打坐修炼,躺下一睡就会被这个噩梦吓醒。
现在被这个大汉抱着,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强烈情意,白素贞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好像他就是被老和尚囚禁的那个书生一样,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喂!放开我师妹!”樊梨花大喊一声,手中拂尘向着许仙的脑袋扫来,一副要把他的脑袋穿个千疮百孔似的。
“师姐!”白素贞叫道,拦下了樊梨花的杀招,人也趁机从许仙的铁臂中挣脱了出来。而许仙还保持着那副双手前拥的样子,竟然忘情地陷入自己设下的心理牢笼,陶醉于相思千年终于找到娘子的幸福喜悦当中。
“师妹,这个汉子不是个东西,刚才在峨嵋山上还把我叫做了‘娘子’,现在竟然当众非礼你,我定要杀了他,看他长得那副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人。”樊梨花看他把师妹都给“吓”哭了,当然不会给许仙好脸色。
白素贞仔细一看,许仙身上几天没换的衣服确实已经破烂不堪,还沾满了尘土和草屑。头上的头发也是一副散乱地披在那里,手中的包袱还湿漉漉地在滴着水滴,整个一副比乞丐更乞丐的样子。不由也皱了皱眉头,不过心里却没有任何反感,只是稍稍有点失望的感觉,毕竟他不是梦中的那个书生啊!
两人见许仙还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得也产生了一股同情,或许是他太思念他的娘子了吧,才会这样认错人!樊梨花叹了口气,拉起白蛇便走,只是白蛇的心里总是有一股失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提醒着她不要离开,但是还是被樊梨花拉着不断远去,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许仙,直到再也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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