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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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此四句诗乃是南宋诗人林升《题临安邸》中的诗词。其时长江以北沦陷,尽陷于金人铁蹄之下,徽钦二帝被掳,成为金人阶下之囚。南宋都城临安府却日日笙歌,凤凰山下瓦舍林立,每日午后至深夜,权贵王公的公子大多来此消遣作乐。
这日午后,一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一瓦舍路过,却听得瓦舍内传出那说书人的琅琅之声:“昨日说道王佐断臂智收陆文龙,今日便说说这岳元帅大破朱仙镇。”那门口孩子听得,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对妇人道:“娘,我们便听听再走吧!他们说得可是我祖父之事。”妇人叹息道:“那你就听得一段,正好也在此歇歇脚。”那孩子就在瓦舍门口台阶之上坐了下来。
只听那说书人接着道:“那金兀术在朱仙镇摆下了连环马对抗岳元帅大军,岳元帅连折几员大将,心想:“你不就是这连环马吗?破你何难!这连环马又不是你金兀术首创,当年呼延灼便在那水泊梁山摆下连环马,却被那金枪手徐宁使钩镰枪破之。”想到此处,岳元帅忙令升帐,左右大小将官均站列整齐。岳元帅道:“孟邦杰,张立听令,令你二人带兵三千去操练那钩镰枪。张显,张用听令,令你二人带三千人去操练那藤牌军。三日后本帅自有安排。”四将官接令而去。三日后,岳爷领兵将在金兵大营叫阵。自有张立、张用、张显、孟邦杰四将上前挑战。岳元帅又道:“狄雷、岳云、严成方、何元庆四将听令。令你四人埋伏在金营附近,但见那连环马倒下便只管杀出,只需胜不许败,不得有误。”四将得令后各带本部人马自去埋伏不表。孟邦杰四将在金营前刚骂阵不大工夫,对面金营中奔出几员大将上前迎住四将厮杀,只战得几合便诈降而逃,是想诱得四将追赶,放那连环马出来。四将心中早已有数,泼剌喇拨马便追,追至金营门前时,只见金营营门突然大开,冲出数队连环甲马。四将见之,令手下藤牌军掩护,那钩镰枪手冲得上前,只几下便将那连环甲马全部放到。在旁埋伏的狄雷、岳云、严成方、何元庆四将见马倒下,各领本部人马冲出,这四将均手持大锤,上挡下砸,骁勇无比,直往那金兵的头上砸去,这一阵直杀得金兵鬼哭狼嚎,大将们臂断脚跛,小兵们哭爹叫娘,只恨腿短,不能快跑,岳家军大获全胜。”讲到此处,那说书的将手中醒木在桌上猛然一击,只听“啪”的一声,刚才还听得如醉如痴的没反应过劲儿的众人轰然叫好。
门口孩子听到这里对他娘说道:“我祖父可真厉害,直杀得那些金狗大败而逃。”那妇人叹口气道:“厉害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叫那奸臣害死,走吧!”那孩子还想再听,却被那妇人拉起。
那孩子刚刚站起,突然从街边冲过几个衙役将瓦舍围住,其中一个领头的喊道:“什么人在此胡说八道,引得这么多人围着听,可不是反了么?全部带走,一个也不许放掉”众衙役上前拘人,那母子正待要走,却被那衙役头拦着道:“大金乌荣王爷派人盯了你们甚久,今日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请夫人携小公子去那金中都走一趟吧!”这妇人正待要喊,衙役头却将一把钢刀抵在了她的幼子背心。道:“我受人差遣,虽知岳家满门忠良,也是迫不得已,否则我家人性命必不得保,请夫人不要为难在下了。”
衙役将众人同时押走,刚转个弯,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跳下一人,将那母子挟持而去。众衙役空自吆喝,却并不追赶。马车行得一会儿便又换一车,这样换了几次车后,马车出城而去。待出城后,有几骑马便从后跟在车旁,车子更是一刻也不停留,直朝北边驰去。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孩子问母亲:“娘,这些人要带我们去哪儿啊!怎么走了这么久也不到。”妇人摸着孩子的头道:“很远罢!娘也没去过。”

此妇人乃是岳飞四子岳震的夫人,风波亭岳飞岳云父子遭秦桧陷害至死后,其四子岳震就隐姓埋名。后孝宗临朝,替岳飞洗刷冤情,追封为武穆侯,岳家大赦。孝宗帝令岳飞诸子临朝,各有封赏。其时金世宗完颜雍在位,觊觎江南已久,得闻岳家昭雪,又久知岳家诸子之能,恐孝宗皇帝重新启用岳家,对大金南征不利,便秘命其子乌荣王想方设法除掉岳家。这乌荣王或要挟或利诱买通南宋朝廷奸细通风报信,并多次派出刺客行刺岳家之人,却终未得逞。此次在临安潜伏的金人得到消息,说岳震夫人携子外出,当即与那衙役串通,并派人半路拦截,得手后迅速送往金国中都。
母子两人一路都被囚在车里,吃喝睡觉均在车上,岳夫人知道挣扎反抗也是徒劳,唯恐激怒这些人害了孩子性命,因此也不起脱逃之心,只在车内宽抚幼子。而车外那些人除了定时将饮食送入车内也倒并不来搅扰。
不一日,马车抵达中都,乌荣王府内设宴,请岳夫人上座,岳夫人从容座下,脸上并无喜怒,乌荣王举杯敬岳夫人道:“我请夫人前来也是无奈之举,夫人一路颠簸到此,今日特设薄宴与夫人接风洗尘。”岳夫人却并不理他,只给身边幼子夹菜,劝孩子多吃。乌荣王道:“夫人既携子到此,那是我金国之幸,何不给那岳震将军修书一封,邀他同来共享荣华富贵。”岳夫人淡淡道:“我既是宋人,又怎肯做那卖国之事,让我与夫君书信,那是想也休想”。乌荣王笑道:“那赵姓之人尽皆昏聩,似你公公岳飞那等忠良勇武之人最后也入狱惨死,你岳家又何必替他赵家卖命。我大金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提兵过江是早晚之事,到时我定可保你夫君官至极品,不比受那赵家窝囊气强得多?夫人还是快快将那书信写来吧!”随即令左右人笔墨伺候。
岳夫人喝止道:“我岳家满门忠良,岂肯降你这金狗,你不要再动这脑筋了。”乌荣王怒道:“你今日若不写这书信,我便将你这孩儿在你面前一刀刀割死,看你写与不写。”岳夫人默不作声,过得片刻对身边孩子温声道:“岳璇孩儿,你记住了,我们既生在岳家,那就注定了坎坷多磨,今日这恶人逼迫母亲写信给你父亲,让他来降,我岳家人就是死了也不会做这背主求荣之事。”话毕,转身只是狠很瞪着那乌荣王,片刻嘴角浸出血迹。乌荣王忙令左右上前将岳夫人紧咬的嘴掰开,原来岳夫人已咬舌自尽了。岳璇看母亲嘴里出血,小小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扑在母亲身上不停叫喊。
乌荣王没想到这岳夫人如此贞烈,只出言恐吓几句便咬舌自尽,心下颇有悔意,当即传令将岳夫人拉出厚葬。也不再为难这小岳璇,只命人将他押入天牢,小岳璇见他们要将母亲拉走,只是拼命阻挡嘶咬。但他小小年纪,虽然与父亲学过几天拳脚,但又怎能是那身高体壮王府家丁的对手,母亲最终还是被抬走了,小岳旋心念母亲,又哭喊得几声便晕了过去……。
若干年后的蒙古草原恰逢秋季。正是草长马肥之时。成吉思汗与他的十五万大军经过了整整一个夏季的休养,马壮人强,士气极端旺盛。
已把攻金一切事宜交给手下勇将木华黎的成吉思汗稳坐大帐,帐下猛将如云,诸位王子将军分立两侧。成吉思汗看着眼前刚出使花剌子模回归的、却被烧光了胡须的商队使者,眼中迸出了难以熄灭的怒火。他将手中短鞭缓缓指向西方花剌子模国方向却一言不发。但自他身上激射出的那种凌厉气势却使在场诸将尽皆明白:一场难以避免的报复性征服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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