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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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和沈丹原本曾经相识,一见面,沈丹虽不认得改回女装的她,她却对这花哨的老头记忆深刻,一聊之下才知道,原来和周道儿也是熟识,宝宝还好,周道儿又是一阵脸红,那日湖边种种妙景顿时又浮上了心头,欢喜的快要爆炸一般…
沈丹在得周道儿所传《大道百草纲》之后,前段时间搜刮了无数珍奇药草,在药神山上栽了个遍,此时取用无忧。
但蓝寇儿的伤势却也着实让他为难了一把,在揪掉了无数胡子,一头乌发也愁白了鬓角之后,总算是想出了法子。
眼看着蓝寇儿一日好过一日,宝宝脸上笑靥日多,周道儿每日里在她身前身后纠缠不休,却也没见她怎样恼了。
那几个小子也均有了目标,布森济、子浑还文雅些,黑家弟兄却又不同,日日死皮赖脸示爱不迭,偏那口家乡话,听的周道儿也直起鸡皮疙瘩…
“俺爱捏…”
“捏是俺心头的肉疙瘩…咋整也整不平坦…”
“捏就好像鲜花,俺就好像牛粪,俺要一辈子做捏的肥料!”
那些影卫何时又遇到过这样的混混,手足无措了几天之后,倒也慢慢习惯了下来,一时间药神山上‘春’意盎然,简直成了恋爱天堂…
其他几人,药神妙手回春之下,狄勇无恙而愈,无心子二人则因为缺了几味主要药材而久治不愈,沈丹在派中地位超然,又有谁敢不服,就连狄猛都被他一道门令下去解救了出来,众兄弟再次聚首,欢欣场面自不用说。
只有周道儿心中奇怪,这沈丹既是玄心宗人,当时听到自己要和玄心宗为敌为何也不规劝,此时所为更是丝毫未曾为本门考虑过半分,自己和沈丹也只是偶遇,如此行事,用‘师徒情深’四字只怕也解释不来…
但瞧沈丹那一脸坦诚的模样,加之为了蓝寇儿的伤势每日里忙来忙去,头发都白了几根,周道儿虽有怀疑却也问不出口。
以沈丹的身份,派中那些研究阵势的典籍自然是随手取来,周道儿倒也心善,怕连累了沈丹,这次却没让吃书虫子代劳,只是要他背书可要了老命,每日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足足花了一礼拜才背了薄薄一本…最后只得让子浑代劳。
此时派内大校已近,周道儿目的已达,原本也不想参加,可经不起那帮小子在一旁挑唆,加上原本就是少年心性,见有热闹心底里也不愿错过,见沈丹在一旁微笑不语,想想有他撑腰也不怕闹出什么事来,还是全数报了名。
那几个小子方得意没多久,隔天就看见了房前耸立起了一巨缸,下面柴火满满…狄勇、狄猛不知何事倒也罢了,十三等几个顿时一声惨叫,逃之夭夭…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月有余的时间瞬间便到了头,再隔一天便是大校开幕之日。
第八章
还只是凌晨时分,蜿蜒千里的王屋山脉之上,一层细细的薄雾游弋漂浮,好似给那苍翠的群山穿上了一件飘逸的外衣,虽然天光暗淡,但那份空灵飞扬的气息充满天地,直叫人心旷神怡,周道儿等几个都是懒人,来玄心宗后乃是头一次赶早,何时又体会过这般的妙景,个个晃着脑袋赞美不休。
不算中峰,玄心宗东南西北四峰的弟子加起来八千有余,这大校就有如宗内最大的节日,相对本就枯燥无味修道生涯来说,等若在淡水里洒了一把细盐,无论参加考评与否,人人都想参和一把。
不多时,中峰那巨大的石坪已经挤的满满当当,想要找个好位置也难,只有那些参加过几次的老鸟心中偷笑,晃晃悠悠的挤到前头那几排方石前,对了对上面的纸条,安安稳稳坐了下来,那是他们昨日便搁好的。
石坪之上,锦旗飘扬,除了中央高台之上的金色大旗与众不同外其他四峰的旗帜都是白色,只是上面用古篆写着东南西北字以示区分。
四峰弟子顺着旗帜按东南西北顺序分开,而四峰门主则与中峰长老同居前方的高台之上,此时那些位置还是空空荡荡,高台旁搭着几个稍矮几分的台子,想来是给前来观礼的客人所准备的。
石坪最外面,还留着一大片空地,却是为那些上山观礼的百姓所准备的,派内盛典可由外人随便参观,玄心宗也是开创了修道界的先河,只是门票费吗…自然也便宜不了…现在看来,反是外人最多,密密麻麻的只怕不下数万人。
四峰旗后,几排方石之前摆放了一排太师椅,乃是四峰长老之坐,椅后则是一排排木制长凳,银衣,青衣,玄衣各有其位,白衣、布衣、麻衣没有规定范围,顺序前后全靠自己掌握。
周道儿几个虽有沈丹照顾,但究竟还都只是麻衣身份,只得在人群中努力拼搏,好容易才挤到了第一排,已挤出了一身汗来。
狄猛不知去哪里找了快偌大的青石,和黑家弟兄一起搬来,轰隆一声搁下,竟比前头的那些坐椅还要高上几分,周道儿笑吟吟的坐下,翘着脚吹着口哨,手里还抓着一只鸡腿,一副赶集看戏的模样,嚣张至极,黑家弟兄也早已毫不客气的四处张望着,玄心宗内女弟子寥寥无几,质量也有限的紧,几个小子在那评头论足,摇头不迭,直把那几个女孩气的脸都变了颜色。
旁边有人想告诫几句,但一看狄猛等几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瞧瞧狄勇一身白衣等级不低却也对那青石上的麻衣小子恭恭敬敬,既搞不清周道儿的来路,倒也不敢随便得罪,只得又把话缩回了肚子里。
过了一会,石坪之上已是人山人海,除了前头那几排空位外,任何地方都挤的满满当当,周道儿啃了几口鸡腿,往四周看了看嘟囔着说道:“这玄心宗倒也确实人丁兴旺,一狗屁门派竟有这么多人,也不知平时都躲去哪了…”
王屋山脉地域宽广,玄心宗所占的虽只是偏北一角,但大大小小也有数百个山头,地方一大,这许多人就好似洒在大海里的几粒胡椒,平日里还真看不见几个人影。
十三直勾勾的看着周道儿手中的鸡腿,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这几日来周道儿教他们辟谷之道,一日三餐就一碗清粥,早已馋坏了嘴,可周道儿偏每日还不停的拿出各种美食在他们面前炫耀,美其名曰:能抵御诱惑,信念坚定,方能有所大成…
可想起周道儿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终究抛下了扑上去狠啃一口的念头,咽了几口口水,回道:“老大,这玄心宗四峰加起来超过万数,还不算分派到外头的人手,七七八八总有二万人上下…汉土第一大派所言无虚啊…”
周道儿缩了缩脖子,轻声道:“他***…有这许多人啊…”想想这些家伙虽然真有本事的十中无一,但要真打起来,只怕一人扔块石子都能把自己给埋了,心中一凛,顿时连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又过了许久,第一线阳光终于在远方山头耀起,刹那间,所有的山峰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金边,金光所到之处,薄雾飞舞飘散,化做袅袅轻烟,合着阳光发出灿烂的光芒蒸腾而起,在空中结成一片金色的幔帐,漫山遍野的苍翠树木上的点点露水也同时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将一株株高大的树木衬的好似纯金所铸一般。
只是瞬间,天地之间顿时充满了一种神圣而又美丽的气息。
石坪上的喧闹声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所有人都被这奇景震撼的目瞪口呆,还未回过神来,天边传来忽隐忽现的缥缈仙乐,那声音如梦如痴,似乎有无数少女在你耳边轻唱,丝丝软语,动听之极,又好似是无尽碧波之上的一帆孤舟,越荡越近。
合着仙乐,道道霞光在天际出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旋影,到了上空飘然而落,来的竟然是数十个极为美丽的女子,个个身批霓裳貌美如花,虽然那脸上的彩妆稍嫌重了几分,但也无损那份出众姿彩,身上的衣着虽不算**,但那些霓裳都是用薄纱制成,隐隐约约中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诱惑,这些女子每人手持了一件乐器,想来方才那美妙仙乐便是她们所奏。
等看见来人面目,石坪上顿时又轰然热闹了起来。
年少点的流着口水…
“这是哪峰的师妹…怎我从未见过…平日里真是瞎了眼了…”
年长的终究多了几分见识,不屑的瞟了一眼身边的那位:“切,这都是东海碧乐岛上的仙子,又哪里是我们宗派之人了,不是我说你,我们修道之人除了要日日精进之外,外头一些同道的消息也要了如指掌才是,否则出去别人见你毫无见识,没得辱没了师门。“
看看身边那后进小子一脸崇拜神色,这人更来了劲,眯着眼摇晃着脑袋继续说道:“想当年我出门历练之时,也曾去过东海,也算有缘…”
话还没说完,旁边又有人接口道:“张老三,你也别吹了,就你身上那层皮,能让你去王屋镇买买酱油已算不错,还出门历练呢…不过这碧乐岛倒是猜的不错…瞧这些师妹们的身段…咱们派中怎无这般人才…唉…哪天有机会去逛逛才好…”
那张老三顿时涨红了脸皮,却也说不出话来,他身上穿着一件褐色道袍,只是布衣身份,旁边说话的却是一白衣弟子,此时那白衣弟子正摇头晃脑的看着场中的女子,啧啧有声的称赞不已。
一旁又有一人笑道:“老葛,你也别痴心妄想了,这碧乐岛从不许男子入内,也只有我们宗主方才有这般面子请得动她们,你啊,还是想想你自己那个麻皮阿九吧,哈哈哈哈。”
那老葛回身看看,却是一群银衣青衣弟子从后头走了过来,说话的乃是一银衣弟子,只得讪讪的干笑了几声,拱手为礼:“那是那是…这般人物也只有大师兄您能配得上…”刚说了一半,旁边却闪过一道杀人的目光,看清来人,顿时吓了一跳,眼珠一转,陪着笑脸又道:“不过大师兄已有师姐这般美人相伴,想来也看不上这帮庸姿俗粉了…”说着急急的钻入了人群之中。
那大师兄往身边的一个女子看了看,满眼柔情神色,却也不说话,大步往里走去。
他们却没发现,前头周道儿等人都已回头,一看见他们,方才的嬉笑神色已经不见,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那大师兄正是当年在紫竹谷中大开杀戒的谷师兄,只是当年的一身玄衣此时已换成了耀眼的银色,看来近年来修为精进不小。
而他身边的女子则正是那方才吃过周道儿元元丹苦头的莲师妹,瞧她此时娇艳如花的模样,想来元元丹药效已过。
周道儿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扭身从身边十三手中抢过一本淡金色的小册子便翻看了起来,这小册子又是玄心宗的一大发明,上面将整个大校的安排,场次,参加人员记录的详详细细,整个是一节目单,要得到这么一本的话倒也不难…纹银100两就足矣…
场内,那几个碧乐岛的美女已在旁边的高台上落座,场内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称赞声,口水滴答声不绝与耳,热闹的好像集市一般,就在此时,中峰山顶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钟声,顿时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旁边山下的树林中,无数鸟儿被钟声惊动,扑扇着翅膀飞起,那钟声好似有着魔力,引导着那些鸟儿队形整齐的朝山顶飞去,在空中结成玄心宗三个大字,而后一起脆鸣起来,这又是一副奇景。
石坪旁边观礼的众人中,不少是道中小门派之人,没有资格坐到观礼台,只得和百姓挤到了一块,此时人人赞叹不已,只有二个人似乎刚刚上山,站在最外头的一角,其中一个摇着头道:“好大的排场,连这万鸟朝圣的场面都拿出来显摆…还真当自己是圣人不成…”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年纪不大,身上一身青色道袍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颜色也已洗的泛白,但却整洁异常。
旁边另外一个青年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孙师兄,说话轻声些,别让玄心宗人听到…”
那孙师兄点点头,看着旁边欢呼雀跃的众人,眼中散发出一股狂热的光芒,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喃喃说道:“终有一天,我要将这玄心宗踏在自己脚下!”说着,拉着身边的青年,往里挤去。
第九章
悠扬的钟声中,天际闪过一道银光,银光过处,方才蒸腾而起金色的迷雾一散而空,众人眼前一亮,中峰顶上凭空飘来朵朵霞云,那霞云不停变幻,就好似在空中盛开了一朵朵鲜花一般。
钟声远去,场内已是一片静寂,点点古筝之声随风飘来,云散鸟归,中峰,东南西北四峰山顶同时有点点霞光升起,周道儿精神一振,瞧这光景,玄心宗的各位正主似乎立马便要出现在眼前,那玄心宗主闻名已久但却从未见过真人,传说中已有地仙之力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点点霞光顷刻之间已到了上空,顿了一顿,数百个老道一起现出形来,朝四周合十为礼,这才缓缓落下,远处朝日辉映下,个个面上宝光流转,道相庄严,。
前头一人身着纯白道袍,蓬头赤脚,肤色黝黑,脖子上挂着老大一串念珠,如若不是满头乌发,简直有如一苦行僧一般。
别人个个脚踩飞剑法宝,只有他脚下毫无一物,整个人凌空而立,好似是御空飞来,往下之时,就好象脚下有步步石阶,漫步而下,姿态从容,轻风徐来,身上白衣微微拂动,飘然若仙。
奇怪的是,他明明无遮无挡站于众人面前,可偏偏又给人一种看不清的奇怪感觉,好似整个人都罩在一层雾内,除了面上一抹微笑之外,连面貌都看不大清,此人领着众人往当中的高台走去,瞧他的气势想来便是玄心宗主了。
这玄心宗主虽还未发一言,但隐隐约约中却有着一股子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确是强敌,周道儿心念一动,已和紫罗天星中三神兽心灵相通,方想问话,狍鸮已低声说道:“主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我们也感应不透,只怕已过地仙境界…动起手来,我们三个只怕未必是他敌手…”
周道儿心中一紧,三神兽跟了自己以来,从来都是嚣张跋扈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何时如此谦虚过…
十三几个昨日便已从沈丹处得知了这开幕之时的安排,倒也没有对玄心宗这样的排场太过惊讶,看见沈丹也在那一众人中,而且就排于第二位,看看那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再想想他平日的作风,顿时惹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片静寂之中,忽然响起这么一声,顿时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扔入了一颗石子一般,虽然石子不大,但荡起的涟漪却是不小,周道儿所在那大石原本就高出他人一头,此时更是人人侧目。
眼见师门实力非凡,这一开场白搞的轰轰烈烈,玄心宗人原本个个沉浸其中,心中自豪无比,此时竟然有人偷笑失声,顿时无数道愤恨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如若眼神能杀人,只怕周道儿几人已经千窗百孔、不复人形。
周道儿也是吓了一跳,十三等几个却仍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几日来,周道儿为了让这几个小子能专注修炼,也曾小露一手,周道儿虽然灵力修为并不算高,但随着苏尹,仙道的一些小巧本事却学了不少,直把十三等人看的目眩神迷,加上见那地位极高的沈丹也是对周道儿一口一个师傅,心中早就把他当成神人一般,有了这‘大靠山’,又怎会把他人看在眼里,此时别人越看,笑的越是欢畅。
他们却不知,他们心中的靠山,此时也是心中忐忑,还是子浑最为知趣,见周道儿脸色不对,连忙对着几个弟兄轻轻摆手,几个小子这才停歇。
那玄心宗主也被惊动,抬头看来,见着周道儿,眼中抹过一丝讶色,而后微微一笑,居中坐下。
一丝小插曲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不一会,当中那高台已坐的满满当当,四峰的长老也已纷纷落座,只是旁边的观礼台上还只有碧乐岛的几个女子,尚且空了大半。
众人狐疑,玄心宗如此排场,必然会大邀宾客,只是为何至今未至?主到客不到,岂不是失了礼数?
在此时,远处一朵赤红的云朵缓缓飘来,而后是一股幽香,漫天粉色花瓣纷撒,数百人踏着花瓣飘然而下。
等到看清这众来人的模样,玄心门人还好,后头的人群中顿时嗡嗡声四起。
“莫山道长、冷碧涯、谷飞龙……玄心宗外,修界九大门派除了魔道九天玄曲派之外,其余八派宗主人人到齐…”
“蓬莱飞仙门向来不和汉土仙道来往,此次却也派了人来…”
“连西陲几国也有使者前来…此次玄心宗倒不象是派内大校了…连仙魔会只怕也无如此声势…”
喧哗声中,一众人等来到观礼台上,对着玄心宗主所在行了一礼,翩然坐下,见来人纷纷落座,玄心宗主却脸色一变,左顾右盼似乎还在等人的模样,场中顿时冷场了几分。
“还有何人比之仙道八大派宗主更为重要?”
众人迷惘中,几声长笑响起,一老道排众而出,只见他长须花白却面如童子,看不出多少年纪,一袭青色道袍,虽然破旧但却整洁,身边携着一支长长的竹竿,竹竿顶头停着一只小小的黄鹂,对着中台抱拳笑道:“宗主果然大手笔啊,这踏香云传说是仙人迎宾之礼,老朽我修为浅薄,受之有愧,故此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来较好,倒劳宗主久等了,哈哈哈哈。”
这老道声音清亮,一开口满场皆闻,但偏无人知他来路,连玄心宗内几个门主也面露茫然之色,似乎都不知此为何人。
玄心宗主此时方才面色一松,起身笑道:“能请动碧云斋主玉趾驾临,玄心宗已是蓬壁生辉…沈仙又怎敢怪罪…”
众人哗然,这不起眼的老道竟然是闻名天下的碧云斋主…
碧云斋主,修界之人,不知正邪,消息灵通,善于分析天下大势,人物,法宝能力大小,做排行榜,列其高低,析其优劣。著有修道名器录,上载灵器七十二件,修道名宝录,上载法宝二百一十六样,此二录每三年从新摘录一次。由于其排行公道,本身见识又是极广,修界之人无不以自己的法宝能上榜为荣。
据说此人已有天仙之力,只因留恋人间故此才未飞升,故被誉为仙道第一人。
但此人行踪神秘,飘忽不定,从不爱在人前露面,道中知其真面目者寥寥无几,此时却也应邀前来,玄心宗这面子不可谓不大。
周道儿却更是惊诧,这老道怎如此面熟?再瞧他身边一人,顿时浑身一震,那人高个精瘦,有一与身体极不协调的大脑袋,此时正面带喜色瞧着自己,不是任杰却是何人?
周道儿心中奇怪,自己几年来变化极大,就算脸上没那面具只怕也不好认,任杰和自己多年未见怎好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似的?
正犹疑间,只见任杰对着自己眨了眨眼,随着那碧云斋主走上了台去,只得把疑虑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一阵丝竹之声过后,玄心大校正式开场,又是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节目,足足让众人过了一个多时辰的眼瘾。
九缘真人的游记中曾有记载,在极西之地有一名为古希腊的国度,每四年就会倾全国之力举办一次盛会,盛会的开场名为开幕式,安排的奢华之极,勘称举世无双。
但这次玄心宗的排场只怕也不下于它,搞的一些宗内老人议论纷纷…宗主向来节俭,平日巴不得将一个铜板辦成二瓣花,此次怎舍得如此大下血本,着实奇怪…
不过算算,这一大校下来,就算花销再大,玄心宗也是稳赚不赔。
这大校共分三天,第一第二天乃开幕式以及入门选拔、普通弟子的升位考,第三第、四天开始才是重头戏。
第一第二天乃是统票,二天加起来纹银10两。
第三天乃长老、护法评定(银衣弟子可升位护法,护法可升位长老,而四峰长老升位中峰长老则需由宗主提名而后看日常历练考评方能决定,不在大校中评定),门票收费50两。
第四天则是四峰之间的切磋,虽名为切磋,但关系到本期大校新弟子的归派和首选权,故此四峰均是全力而为,高手迭出,乃是大校中最激烈和最有看头的环节,票价也是极为昂贵,进门就收纹银80,如要好位置还得另加。
按以前的经验推算,这四天之中,上山观礼的将不下四万人,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收入,比如那‘节目单’,餐饮、纪念品等等,搞个百万两银子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而第五天的节目则不对外开放,派中称之为内校,又称生死校。
生死校中,不论尊卑,下位者可以随便挑战上位者,如若胜了便能霸居其位,但挑战前必须签下生死文书,比拼中生死不论,只要你够胆,麻衣都可挑战宗主。
正因为有了生死校,宗内高手就算已是位高权重,也不敢放松修为,但数千年来,这生死校也只上演过十数场,最轰动的一次乃是四百年前,一白衣弟子挑战护法成功,而这白衣弟子就是现在的宗主沈仙。
除了这次之外,生死校中下位者无一取胜,那些高位者担心挑战者日多,下手也越来越重,日子一长,参加者日渐稀少,渐渐的,也成了一鸡肋之物,只是由于沈仙自己乃是生死校出身,故此才得以保留至今。
第一日的入门考只是笔试,那标准答案花银子便能买到,真正是有钱便能入门,无钱千万莫来,也正是因此,玄心宗内多了无数可能永远无法晋级的麻衣。
一时间,大石坪上闹哄哄的有如集市一般,开幕式后,众贵宾便已退去,周道儿几人在人群中东逛逛西看看,待了一会,便觉无聊。想要去找任杰,可贵宾都居住于中峰的迎宾馆,据说中峰之上禁制丛丛,如无宗主手令只能硬闯,周道儿虽然胆大,想起那可怕的沈仙,倒也知趣的很,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十三等人都报名了升级考,周道儿也想看看他们几个经过一个月苦修之后有何进展,倒也没有阻止。
麻衣门人可以申报银衣以下的任何一级,但是派中也有规定,大校中未通过升级考的,下二次大校均不许报名,故此大部分人都为了稳妥起见,很少有直跨几级的情况出现。
十三等人却哪管这个,反正瞧周道儿的模样,在这玄心宗也待不了多久,连着狄勇一共八人,通通报了最高级的青衣,报名费嘛…有周道儿在还怕什么?
那收费的老头点着银票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心中暗笑,这几个小子除了一个白衣外个个都只是麻衣,上来就想挑战最高级的青衣,这不是白送钱吗,哈哈…
闹哄哄的一上午过去,响午过后,一声山炮响过,派内升位考正式开始。
派内升位乃是由最低的开始,十三等几个参加的都是最高级的青衣考,故此都排在第二天,子浑和布森济较为稳重,一直留在周道儿身边,另外几个小子闲的无聊又见无事可做,结着伴到处乱窜,石坪上人山人海,一会就已不知所踪。
子浑站在周道儿身旁笑道:“好好一考评,怎搞的象秋后斩首似的,还放起炮来了。”
周道儿方想说话,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喧闹声,扭头过去,却看见黑家弟兄连着狄猛几个一块冲了过来,身后乱哄哄的跟了一群人,几个小子都是鼻青脸肿,好似刚给人揍了一顿似的。
再往后看去,周道儿的瞳孔猛的一收,那莲师妹和谷师兄正在其中,看那架势,不知和几个小子有了什么冲突,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一侧身,将几个小子护在身后,周道儿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几位师兄、师姐,不知我这几个兄弟哪里得罪几位了?我代他们向各位赔不是了可好?”
周道儿究竟修为已是不低,往那一站气势倒也非凡,众人都是一怔,纷纷停了下来,只有那谷师兄寒着脸走了上来,打量了周道儿几眼,不屑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架场?滚开些!”
他见周道儿也就一麻衣,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微微用了几分劲力,将他往旁边轻轻一拨,指着黑大等人骂道:“几个麻衣的小畜生就敢对我谷师妹无礼,如此目无长上,看我不把你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刚想欺身而上,却发现面前一花,又多了一人,一双大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近的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看那脸上的奇怪面具,可不是方才被自己拨开的小子。
这谷师兄心中一惊,方才自己也使上了五分劲力,虽没用上道法,但也足够将这区区麻衣小子摔个门牙落地了,怎会…
他行事素来小心,一时间拿不准周道儿路数倒也不敢轻易下手,正犹疑间,黑大在周道儿身后大声嚷道:“不就是多瞧了那小娘皮几眼吗…连手都未曾摸到一下就被你们打了一顿,还要如何…怎地,看见我老大怕了不成?怕了就给大爷们磕头认错,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算了!”这黑家弟兄几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粗人,此时躲在周道儿身后顿时感觉有了依靠,老神安安之极。
那谷师兄顿时大怒,回头看看那莲师妹,脸色愈加难看,往后一退,怒喝一声,已全力出手,附近人多,倒也没敢用法宝,但那一拳捣出,拳风到处,空气嘶然作响,轰然迸出了点点火焰…直向周道儿面门而去。
第十章
眼见那谷师兄一拳击出威势惊人,身旁数人顿时轰然叫好,周道儿身后几个小子却是脸色一变,这谷师兄拳风之中已带着火罡,已有上阶灵人之力。
周道儿却丝毫不见慌张,身子微微一晃,化做一道轻烟,随着拳风轻轻荡去,那谷师兄眼前又是一花,一拳已是击空。
虽然周道儿的修为至今也未曾踏入散仙的境界,和这谷师兄也差不了多少,但他那如意渡乃是真正仙界的秘法,又怎是区区一个灵人可以窥破的,一时间谷师兄如见鬼魅,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清醒过来,大喊道:“妖怪…妖怪!”
“原来是妖怪…”
“我靠…大胆妖魔竟敢混入我玄心宗内,莫不是活腻味了。“
“师兄和他罗嗦做甚!收了拉倒了!“
“嘿…轮不到下山历练,在这练练手倒也不错,唉…那个那个…妖怪休走啊,吃小爷我一剑!”
“师妹,我这飞剑可厉害的紧…你在一边瞧好了,看我怎样御剑除魔…”
旁边众人原本也被周道儿那鬼出神没身法怔在了当地,一听见那谷师兄的喊叫声,顿时一起鼓噪起来。
此时人多势众,这帮玄心宗弟子虽见周道儿身法了得,却还是个个胆大包天,吆喝起来倒也中气十足,性急的,剑诀一起,刹那间数十道璀璨的剑光一同射出,沉稳点的,也已唤出了法宝,在一旁跃跃欲试。
这些飞剑属性各不相同,颜色也是五彩缤纷,犹如在空着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烟花。
周道儿却没想到在如此场面他们也敢围攻,况且更不顾伤着他人便御起了法宝,心中大怒。
他此时身后乃是十三等人,看这些飞剑的来势,如若自己避开了,后头那许多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死活暂且不管,那几个小子首当其冲,大势只怕不妙。
一咬牙,周道儿长啸一声,已顾不得惊世骇俗,聚起全身灵力,身子盘旋而上,在空中跌坐下来,双指连弹,随着指劲,面前猛然绽开了一朵玉色的莲花,花瓣一片片的绽放,刹那间便有了磨盘大小。
周道儿随着苏尹修炼日久,虽然由于本性疲塌,自身灵力修为不高,但种种仙法究竟学的不少,虽然许多仙法都需要极高的灵力支撑尚且无法使用,但就算是仙界的下等功夫,在人间使出,也已均是绝世妙法。
此时危急之下,这瑶池仙子所创的‘花开花落’一出,顿时将那些飞剑都挡在了身前。
莲花怒放,开到盛处,一道白光闪过,那片片花瓣飞散而出,已到了花落之时。
‘铮铮’声响中,片片飞花与那些飞剑撞击在了一起,只是刹那间,那些飞剑的光芒便黯淡了下去。
众人大惊,这麻衣小子究竟使的什么妖法,不仅姿态美妙,威力也如此之大,数十人的合攻竟被他一人挡下,但飞剑和主人息息相关,飞剑若是被破,主人也一并受创,虽心中害怕,却也只能苦苦支撑,只是旁边那些原本想看看形势再行出手的,却咽了口口水,将飞剑又收了回去。
眼见周道儿胜券在握,十三等人顿时来了精神,那黑家弟兄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了几把唢呐,叽叽歪歪的便吹了起来,还有几个小子也是得意洋洋,站在周道儿身后,头昂的老高,得意洋洋的四处乱瞟,只差没在脸上写上‘这是咱家老大’几个大字了。
正得意间,却听见周围一片惊呼之声,抬头看去,只见空中的莲花忽然闪起道道青光之后,一片片的消匿不见,那许多的剑光没了花瓣的纠缠,顿时光芒大作,一股脑的朝着周道儿直射而去。
周道儿在空中仗着如意渡,左避右散,虽还无大碍,但看那狼狈样,只怕也支持不住多久,只是刹那间,形势急转直下。
周道儿暗暗叫苦,自己究竟灵力有限,这仙界妙法却个个都要莫大的灵力支撑,只维持了那一点时间便告枯竭,幸好如意渡较为省力,但瞧这光景也支持不住多久,心中第一次闪过如若躲过此劫,日后必要刻苦修炼的念头。
想当年苏尹淳淳教导‘小聪明成不了大气候’他却置若罔闻,连练出的‘天道飞升丹’也不愿服用(‘天道飞升丹’服用之后,易经洗髓,极为痛苦),此时危急之下,顿然醒悟,倒也真是个不打不成材的主,只是那许多飞剑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依旧不依不饶的在旁边飞舞不休、猛砍不倦。
十三等人一看大势不妙,顿时也慌了神,想要帮忙,可周道儿此时已越飞越高,他们几个一不会如意渡一类的功法,二没有可借力的法宝,却又怎能援手。(周道儿辟空袋中均是黄流等制成的法宝,连九缘留下的那些都也已被改造过,上有魔息,此时在玄心宗的地段,十三等人也没有辟空袋一类的法宝来收藏掩饰,故此没有赠予。)
此时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看着周道儿被那许多飞剑缠住,却毫无办法,黑家兄弟一着急,连唢呐都扔了上去,却在瞬间便被飞剑绞成了铜粉。
“他***韭菜花的,这许多人欺负老子一个,逼着老子送你们上路是吧!”
眼见快至绝路,周道儿已顾不得会惊动宗内高手,口中大骂,一捏印诀,正准备解开紫罗天星的封印,辟空袋中,那宝贝飞剑也已蠢蠢欲动,这飞剑由黄流等人铸成,魔息浓厚,但此时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道喧。
“无量寿佛~”
一道青光从中峰直泻而下,叮叮噹噹的声响过去,漫天的剑光顿时无影无踪,而后又是一道白光照落,周道儿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那白光下,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似的,甚至五脏六腑也被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怎样?”
“没有。”
“那就好…我说这小子不象坏人吧…哈哈,好玩好玩…”
等场中之人清醒过来,只看见二老头正站在正中说着话儿。
一个老头满脸红光,身材魁梧,身着一身宝蓝的道袍,看那质地不是凡品,只是上面却沾满了油腻,看上去破破烂烂,左边一袖子更是直截了当的只剩了半截,也不知道另外一般被他撕去作了何用。
此时这老头双手松松的结了二个古怪的印诀,不住划来划去,嘻嘻哈哈的在那好似玩耍一般,数十把飞剑正在他身前随着他手势盘旋舞动,虽然仍是光芒四射,但却逃不出那方寸之地,就好像落入网中的鱼儿一样,毫无方才的气势。
另外一个老头干瘪瘦弱,满是皱纹的老脸好像戴了一人皮面具一般毫无表情,此时手中持着一碗口大的铜镜,正闪着幽幽的白光。
周道儿知道已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一收印诀飘落在地,此时灵力已耗的七七八八,一站到实处,脑中顿时一阵昏晕,连忙闭目调息。
等到稍稍缓过劲来,只见那高大老头正笑眯眯的凑在他面前,好像看见什么宝贝似的,双眼发光,方才那些飞剑正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稍远处,那些方才与那谷师兄一同出手的玄心门人个个都是一脸惊诧的神色,想要上前取回法宝,但又不敢,缩手缩脚的一副尴尬神色。
“好小子,胆子不小啊,一对数十,真比我老人家年轻时还有种…想当年…算了,我老人家的光荣事迹实在太多,还是有空慢慢说与你听,保管你大呼过瘾。”
“嗯…刚才那招…是什么名堂来着?连我老人家都未见过,等会得好好拷问拷问你才对…”
“妈的…你们这帮小子也真是混蛋,不分青红皂白便下如此狠手,不整治一下怎行,等会我非得和沈老头好好说说…”
“不过也算你小子命大福大…正好被我和开云小道看见…啧啧啧…福分当真不小啊…你瞧…要不这样…咦,你怎么晕了…我还没说完呢啊…”
他嗓门极大,又离的极近,话又极多,偏还罗里八嗦分不清说话对象,周道儿直感觉耳边好似又无数巨大的苍蝇飞过,嗡嗡声中,震的自己头晕眼花,原本就已快脱力,哪里还支持得住,眼前一黑便欲晕去,临闭眼,却还不忘瞪了那站在旁边面色尴尬的谷师兄和莲师妹一眼…
“这对狗男女,老子非得扒了你们的皮不可…只是那小娘皮长的倒是确实不赖…就那么杀了…可惜了点…”
第十一章
玄心宗中峰后山
中峰乃是五峰之中最高也是最雄伟的一座,名为中峰,其实是由大小不等的三个山头组成,前一个乃是迎宾馆所在,当中一个就是宗主平日修炼和议事之处,而后山则被列为宗内禁地,平日里连宗主都不得入内,乃是玄心宗内最为神秘的所在。
一条浅浅的山谷中有一间小小的木屋,正中摆放了一张石台,周道儿静静的躺在上面。
但这木屋虽小,却也有奇怪之处,整个屋子毫无缝隙,好像是用一原木直接挖空了建成,可以想像当这木屋还是树木的时候,该是如何的粗壮挺拔。
木屋中,除了周道儿之外,还有一群老的胡子头发都快掉没了的老头,此时正围在那石台前,个个一脸惊讶的神情,他们虽然个个都老瘦干瘪,但十来个往那木屋中一站,还是将这屋子挤的满满当当。
“唔…这小子修炼的是什么法门,怎如此奇怪…”说话的是一个子不到四尺,须眉皆白,长长的眉毛快耷拉到地上的老头,他个子矮小,偏身上挎着一巨大无比的葫芦,绿盈盈的散着一层油光,此时正用一指搭在周道儿的手腕上,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正对面也有一老头,正是将前头救了周道儿的那位,此时正笑嘻嘻的啃着一硕大的鸡腿,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我说吧,我都瞧不出这小子的来处,不过肯定不会是咱们宗内的功法…你百晓道人又能怎样,以后可别在吹嘘什么世上功法无所不知了,哈哈哈哈…唔…这小子身上揣着的鸡腿味道倒是着实不坏…嘿嘿,你那绿茶葫芦是输定了,还不赶快拿出来…”感情不知为何,周道儿成了他们的赌注了。
那百晓道人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的跳了起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老乙子,你休得胡说,我怎会不知,只是…只是…只是肚中货色太多,暂时想不起来而已,你等着…我暂且好好想想…明日必然给你一答复!…哼…我这葫芦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那老乙子笑嘻嘻的点了点头:“给你二天都无所谓,只要你输了不赖帐便好,哈哈哈哈…想我和你打了那么多赌,总算可以赢一次了…”说着往那百晓道人身上的葫芦直勾勾的瞟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想来那绿茶葫芦必然是什么宝贝。
百晓道人眼中掠过一道喜色,说道:“那就说好了,后天此时,你准时过来,我必给你一说法,不过你要输了,你那乾坤山水图可也就归我了。”
那老乙子点头不迭,指着身边一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道袍的老道说道:“有端正老道做证你还怕我赖皮不成…”
过了一会,那些老道一个个从屋内走了出去,那百晓道人围着周道儿转了几圈,在石台旁边的一张床上盘膝坐了下来,双手结了一兰花型的符印,微微往外一放,一道青色的毫光将周道儿笼罩了起来。
概过了盏茶时间,百晓道人才又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说道:“必然不是魔道功法…但仙道又哪有如此速成之术…但**之灵力怎会毫无属性之分…瞧这小子的骨胫分明才二十不到…资质也只是一般…怎可能已快修至地仙的地步…奇怪奇怪…”
人间仙道之中分道人、灵人、散仙、地仙,而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阶,道人和灵人只要你资质上好平日里又时有灵丹补身,修炼起来倒也不难,但从灵人到散仙却是一个极难的跨越,就玄心宗来说,现任宗主沈仙自入门到修至灵人高阶只花了二十一年,但从灵人高阶修至散仙却足足花费了一百三十余年,可见其难。
在仙家典籍中记载,灵人和散仙最大的区别在于,灵人只能借用,凭自身的灵力借用和发挥附属在符咒和法宝上的自然之力,灵人的级别越高,所能发挥的效果也就越大,用的法术威力就越大。
而散仙却能召唤,能凭自身的灵力来召唤身边的自然之力,当然你所召唤的自然之力必须按你自身修炼的道法的属性来定,比如你是火属,就只能召唤火之力,只有个别的,才拥有二种属性的力量,但到了散仙之后,可以说随便拿一木棍就能当法宝使用…只要你是木属的。
而到了地仙却可以创造,也就是用自身的灵力创造出自然之力,已能突破属性的限制,再无五属之分。
借用和召唤乃是二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从灵人到散仙,不仅需要庞大灵力,更是需要悟性,否则就算你修炼万年,聚集了再强的灵力,也无法进入散仙的境界。
当然,如若一个上阶灵人有好的法宝,自身的灵力修为又是极高,也并非没有和一下阶散仙一拼之力。
而到地仙,从召唤到创造,则更是一巨大的跨越,至今玄心宗内,除了这帮修炼千年的老头之外,也只有那号称天下资质第一的沈仙有地仙的修为,就算如此,沈仙以三百余岁的年纪修到地仙境界还是震动修界,被称为是天帝下凡,否则哪有这般快法?
此时周道儿虽然方才灵力已用的七七八八,但他修的是天仙之法,原本就没有属性一说,顿时将这号称天下仙藉无所不知的百晓道人也搞了个一头雾水…不过这也难怪…人间界的道法又怎能和天仙之法相比,和苏尹比起来,他就好似一初入书塾的童子一般。
过了许久,那百晓道人忽然展颜一笑:“不过…老乙子,这次你还是非输不可…我虽然猜不出这小子的功法来历,但等他醒了,我难道不能问他吗?就算这小子不说…难道我那**琴是摆设不成,哈哈哈哈…”
而后又皱了皱眉头,忖道:“这小子好像方才灵力用的太过干净,却不知何时能醒…这可怎生是好…得有大补的仙丹才行…”在身上掏摸了会,又苦着脸在屋内乱翻了一通才颓然坐下:“这炼丹却不是我的长处…去哪找些来呢…”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对了…听说那号称药神的小师侄已经回山…嘿嘿,虽然那小子素来小气,但师叔问他要几颗药丸子总得给面吧…哈哈。”
着,得意洋洋的揪着胡子跑出了屋外,手一挥,地上一枝枯枝‘唿’的飞起,驾着他往空中直射而去。
玄心宗西峰
那谷师兄正低着头跪在一大厅的地上,面前是一身着青色长袍的道人,正是那西宗门的门主神音,此时一张原本虽然老点但还算秀气的脸涨的通红,一把长须也微微的颤动着,显是怒极。
“平日里我曾多次嘱咐你等不要惹事生非,你怎就不听?还想报复?你知晓那从你手下救走那小子的人是谁吗…他乃是…”
到此处,神音微微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摆摆手,长嘘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虽也算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已有中阶灵人的修为已是不易,但想要更上一层楼,你这暴躁的脾气却非改不可,否则日后难有寸进,这次的事情,你也休想着再去报复,只盼那人只是一时兴起与那小子并无渊缘才好…唉…你下去吧…”
那谷师兄眼珠转了转,抬头似乎想问什么,但瞧了瞧神音的脸色,终究没敢问出来,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神音站在大厅中来回踱了几步,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怎这帮数百年不下中峰一步的老鬼都跑出来了…还真是奇怪…看来真还有必要找师尊打探一下才好…”
而十三等几个都已聚在沈丹处,七嘴八舌的将方才周道儿的际遇说了一通,等描述到那二老道的相貌时,沈丹忽然眼睛一亮…而后又微微露出担心的神色。
“难道是他们不成…”
第十二章
药神山
百晓道人正翘着腿坐在沈丹的大躺椅上,他身材瘦小,
二脚离地往那一缩,那姿势活脱脱就好似猴子一般,加上他身上那大葫芦和躺椅边的一巨大的包袱,相较之下,样子更是滑稽之极。
沈丹满头汗水的跪在地上,旁边十三等人低着头跪在一边,个个都是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神色,脸憋的通红通红,那一份辛苦劲啊,让人看着都心疼。
百晓捻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沈丹,嘿嘿轻笑了二声说道:“我说师侄啊,你师叔我难得出来一次,问你要几颗小小的药丸子你还如此小气,唉…”
沈丹瞪着他身边的那大包袱,心中暗骂:“你那是要几颗吗…你简直比强盗还强盗啊…”
方才百晓到了药神山之后,想起自己这叔侄向来小气,便偷偷的溜进了沈丹的丹房之中,他法术高强,要解开沈丹在丹房下的那些禁制简直易如反掌,加上师叔身份,知晓就算沈丹发现也不能将他怎地,做起贼来自是肆无忌惮,盏茶时间就把沈丹的丹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眼看这事情便要水到渠成,百晓得意洋洋的背着那大包袱便冲向了门外,准备御空飞行而去,做的如此干净利落,正在得意之时,却没料到由于他实在太过贪心,那包袱大的惊人,竟然被卡在了门口,这才惊动了沈丹,被逮了个现行。
虽然百晓进入中峰后山闭关修行时沈丹尚且年幼,但这师叔的古怪模样数百年来未变,却还是认得的,虽然奇怪这些老头怎忽然一个一个都跑了出来,但长幼有序,又怎敢多问,只是见了丹房那光溜溜的惨样之后,却无论如何不肯让这位‘贼’师叔逍遥而去,百晓究竟不好意思和后辈耍赖皮,只得被他缠在了此处。
见沈丹死活不吭声,顺着他眼神再瞧瞧自己身边那巨大的包袱,百晓那已经百年‘磨练’老树皮般厚重的脸皮也不由得红了一红。
“唔…我说师侄啊,你咋就不说话呢?难道是因为许久没见着师叔了太过想念不成?唉…其实师叔也一直惦记着你们这些小鬼头呢…想当年啊…你师傅几个小徒弟中你是最不听话的一个…你师傅脾气暴躁,你挨打,师叔我也没少帮你拦着,否则想你那小**早就…”
百晓话未说完,旁边十三等人终于再憋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鬼头…还小**…瞧瞧沈丹那张老脸…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百晓跳下躺椅摇摇晃晃的走到几个小子面前,转了二圈还偏选在身材最为高大的黑大面前停了下来,想伸手拍拍黑大的脑袋,却踮起脚也够不着,跳了二下,却又差点没被那长长的胡须和眉毛绊了一跤,惹的十三等人又是一阵大笑。
百晓无奈,只得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黑大的鼻子说道:“你们这帮小娃儿怎如此这般无礼,我老人家如此身份你们都敢取笑,要是被你们师尊知道,还不打烂你们的**!沈小鬼…过来过来,告诉我这几个小子都是谁人门下?我要找他们师尊评理去…”
沈丹修的乃是老宗主亲传的‘玄心经’,这功法乃是玄心宗最高功法,除了中峰弟子外绝不外传,而中峰之人想要将此经授徒也须得宗主首肯,百晓对本门功法熟悉之极,一眼就看出十三等人并非是他门下。
沈丹愣了愣,他只知十三等几个乃是周道儿带来的小弟,在玄心宗内师傅是谁还真不知晓…
十三见势头不妙,生怕百晓追问下去便要连累到了周道儿,连忙悄悄用肘子推了推身边的子浑。
子浑在紫竹谷中之时就有小秀才之称,平时鬼点子最多,此时眼珠一转,端正了一下脸色,生生将笑容憋了回去,朝着百晓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说道:“您老人家如此仙风道骨,一看就心地宽广、慈祥无比,又怎会和我们计较?”
百晓在后山呆的久了,世间的人情世故早也忘的七七八八,此时听见夸奖哪里又分得清真假,顿时乐的老脸笑开了花,点头不迭:“正是正是…我老人家怎会如此小气,又是你们长辈,只是吓唬吓唬你们而已,不介意不介意的…哈哈哈哈…”
“您瞧,我一眼看去就知道您定然是大大的好人,我就想,您老人家贵为长辈是肯定不会欺负后辈的…”
百晓撸了撸袖子,瞪着眼睛说道:“那是当然,非但如此…谁要…谁要欺负你们…哼…我老人家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子浑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好…嗯…这位沈前辈也是您的后辈…想来您也定然不会去欺负他…至于后辈的东西嘛…您老人家又怎会看的上眼…”
没等百晓接嘴,又转向了沈丹一边:“沈前辈,我瞧这位老人家是看您丹房实在太脏太乱,想帮您收拾一下而已,嗯…上次我就瞧见,您把那一瓶青芒露丸搁在丹炉盖上…那可是上好的灵药啊…唉…实在是…不过呢,想来您也不好意思让老人家辛苦…我瞧,您还是拿回去自己收拾,摆放好了,也不用老人家操心了…”
沈丹嘻嘻一笑,点头不已,起身就将那大包袱背了起来,这里面可都是他性命交关的宝贝,哪里还会和那贼师叔客气了。
百晓一下子便傻了眼,看看包袱,说要去抢回来却拉不下脸,不抢吧却又不甘心,愣愣的发了会呆,直到沈丹已跑出了门外,才大叫一声:“气死我了…”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沈丹回到大厅之中,百晓道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几个人哈哈大笑了会,正欲散去,却看见门口一脑袋躲躲藏藏的又探了进来…
“师侄啊…少少的拿几颗大补灵力的丹药给师叔可好…”原来又是百晓道人想想不死心又跑了回来…
此时老头子胡子眉毛都揪在了一起,满面可怜神色。
虽然知道他已被子浑挤兑的毫无‘杀伤力’,但长辈在上,沈丹却仍不敢怠慢,连忙又将他请了进来。
“师叔究竟要这丹药有何用处?如若真是急需,师侄又怎敢不予,我似乎听说连太乙师伯也出山了…”
沈丹知道这几个老头数百年不出山一次,这次纷纷跑了出来必有大事发生,此时倒也正经八百的发起了问来。
“唉,说起缘由来,还不是怪观天那老妖怪此次亲身前来参加大校,顺便探望我等,聊天之时非要说什么夜观天象,世间修界近来必有大变,而此次宗内大校之时有数个与此事有关的有缘之人将纷聚而来等等…太乙那老杂毛一好奇,便随着那老妖怪想去看个究竟…却没料到真带回了个怪物来…”
百晓哭丧着脸将他与太乙的赌约说了一遍,却看见众人互相望了望,忽然一同长嘘了一口气,还以为几人取笑他小题大做,立马又跳了起来,拍拍身边的大葫芦大声说道:“你们可不知道我这葫芦是啥宝贝,这乃是当年仙界酒君的奇宝之一,名为绿茶宝葫,无论好酒劣酒就算是一瓢白水,只要放入这葫中,再倾出来时便已是天下绝佳的佳酿,你们不懂得这葫芦的珍贵有怎能晓得我的苦处,要不是如此,那老乙子杂毛怎能一直念念不忘!”
沈丹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能让二位师叔师伯都那么着紧的,那自然定是珍贵之极的宝贝,师侄又怎敢取笑了,嗯,师侄这里有一瓶‘三青宝腊丹’,乃是滋补灵力的上好丹药,这一瓶里足有数十颗之多,师叔只要隔半个时辰给他服用一颗,保管不出三个时辰便能大收奇效。”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寸长玉瓶,托在掌中递了过去,这‘三青宝腊丹’乃是周道儿传他的第一种仙丹,虽然不算什么上等货色,但滋补受损灵力却有奇效。
百晓大喜,连忙窜过去将那玉瓶牢牢攥在了手里,笑嘻嘻的跳在沈丹身边的檀木椅子上拍了拍沈丹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师侄不错不错…嗯,这次如能从那老乙子杂毛手上将那乾坤山水图赢来就送与你吧…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那木椅忽然飘起,载着他化做一道乌光往门外直射而去,百晓已有散仙之力,又是修的木行,只要木属的东西,拿来便能当法宝使用,将十三等一帮小子看的咋舌不已。
只是瞬间,又见那乌光倒射而回,众人正惊疑间,百晓又从那椅子上跳了下来,踱到子浑面前,围着他转了几圈,又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臂,面上露出一丝讶色。
“你这小子资质如此之好,怎偌大年纪了修为却如此之低,莫不是跟了什么垃圾师傅,糟蹋了一块大号良材美玉不成…”
眼珠转了转往旁边看去,又将十三等人看了个遍,越看越是惊讶…最后大叫一声:“不成不成…这么多人我可教不来,我得赶快叫那帮老小子过来抢徒弟…”说着,也不问别人愿不愿意,急急驾着那木椅又破空而去。
十三等人被周道儿用那洗骨汤重新造化、筑基培元之后,**尘气尽除,虽然还未来得及服用那天道飞升丹,但却已是难得的修道良材,这种万中无一的人才一下子出现了这许多,也难怪那百晓道人会如此惊诧了。
第十三章
等百晓一走,几个小子立马就将沈丹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休。
“老沈啊,这老头究竟是谁啊?”
“你不是说你在这玄心宗内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牛逼人物吗?”
“就是啊…那你刚才怎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要不是子浑机灵…我看你现在只怕哭都哭出来了吧…?”
几个家伙见外人已走,立马没大没小起来,称呼起来,沈丹的辈分一下子从沈前辈跌到了老沈。
沈丹苦笑,这几个小子跟周道儿跟的久了,又是周道儿的弟兄,自己平时叫周道儿师傅,算起来辈分还低了一筹,平日里看自己年纪大倒也不敢放肆,这次被他们捏着臭脚了,一顿调侃只怕是少不了的。
眉头皱了半天,沈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后山乃是玄心宗的禁忌之地,而后山的那些老头子乃是玄心宗暗地里最大的力量所在,除了这些师叔师伯之外,据说还有一个师叔祖健在,沈丹有的时候自己也纳闷,凭玄心宗的功法,那修炼了千年的老头应该早已踏入了天仙境界,怎会还如此留恋凡尘…
正因为是禁忌之地,故此后山的一切都处于严格保密状态,除了宗主和中峰少数几个和宗主同辈的长老以及四大门主外任何人不得相询,沈丹虽然在宗内也是出了名的疲沓之辈,但数百年来的规矩早已深印在心,一时之间哪里又敢违背了。
正在那为难间,忽然眼睛一亮,方才那百晓师叔临走之时不是说要带人前来收徒吗?虽不知身前这些小子究竟有啥好的,能让他们看上眼,但如若真有其事,那后山对这些小子来说也将不是秘密,又有什么不可说的。
想通了这关节,沈丹顿时松了一口气,源源本本将那后山描述了一遍,自己师叔嘛,当然要把本事更夸大几分,这才能体现出自己方才行动的正确,直听的几个小子双眼放光,惹不住立马要冲到后山去拜师才是。
完,瞧着那几个小子的神色,沈丹得意洋洋,究竟自己师门厉害,也算给自己脸上添了光,虽然在周道儿等人口中玄心宗之人乱七八糟,但那都是自己师兄接手之后的变化,玄心宗还是有很优良的历史的…
沈丹近日来最担心的便是周道儿等人对玄心宗的敌意,一方是自己的小师傅,一方又是自己自小长大的本宗,沈丹夹在当中二头为难,但若这几个小子能拜在那些师叔师伯门下,那周道儿和玄心宗的仇恨应该也能化解不少吧…
撸了撸胡须,沈丹笑眯眯的退了一步,料准了自己的位置一**坐了下去,却没料到坐了个空…
“啊…死老鬼!…我的万年檀木椅啊…”
一声惨叫划破药神山的宁静,许多方才归巢的倦鸟一惊,又扑啦啦飞了起来。
……
玄心宗后山百晓居
百晓笑眯眯的蹲在从沈丹那‘借’来的檀木椅子上,看着周道儿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正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表一表功,也好为等会套话打个埋伏,却看见周道儿猛的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道:“哪里来的老妖怪…”
百晓吓了一跳,身下的椅子划过一道乌光急急后退,差点没撞在木墙上,回过神来不由得气结,自己仙风道骨风度翩翩,除了个子矮点,又哪里象妖怪了。
可想想还是自己那宝葫重要,偏又不敢生气,只得和颜悦色的陪着脸笑道:“这位小兄弟莫怕莫怕,前头你在峰下晕倒,我一朋友将你送上了山来,可他人笨,丝毫不懂医术,就将你托与我照顾,唉…没想到你灵力耗的太尽,我千辛万苦才炼制了这些丹药,这才将你救治了过来…”
着,拿起沈丹给的那玉瓶,倾出几颗‘三青宝腊丹’,托在手里递了过去:“你瞧,这仙丹乃是世间灵药,练这几颗差点没把我多年收集的药材都用了个精光…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小兄弟你无恙也就值了值了…来来来,你且下床运动运动,瞧瞧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周道儿方才刚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一白茸茸的玩意凑在面前,还真吓了一跳,此时听他口吐人言,再看看这眉毛胡子长的一团糟的老头,总算看清楚那毛发下还是张人脸,才松了一口气,在那石台边上坐了下来。
看了看百晓手中的药丸,周道儿微微一笑,嘴张的老大,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噢’声,点点头示意百晓他明白了,而后翘着二郎腿,东张西望的打量了起来,丝毫不鸟他。
百晓一怔,自己这救命恩人的身份怎毫无作用…瞧那小子脸色,怎被救的好似债主,自己倒好像欠了他老大一情似的…难道数百年未入尘世,这世道变了不成?
他却不知,沈丹故意之下,给他那‘三青宝腊丹’原本就是周道儿以前所练的那瓶,炼丹之术极为奇妙,就算一模一样的丹方,一模一样的练法,炼制出来的丹药也是人人各异,周道儿又怎会不识?瞧这老头不说实话,如若不是有这丹药的必然和沈丹多少有点关系,按周道儿的脾气,早就破口大骂了。

当然…瞧这老头的年纪…修为只怕不浅,一点点的害怕也是有的…
古话说的好‘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道儿可深有体会的很。
那也是,想当年,每当他要坑任杰一把的时候,那个热情啊…犹有过之…
这老头如此殷勤,还爱戴救命恩人的帽子,只怕所图也是不小,瞧他方才后退的身法,随便一张破椅子就能御空而行,修为高深自不用说,如此高手有求与己,哪里还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百晓可不知道周道儿心中那许多念头,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搭不上话茬,顿时着了急…跳下椅子走到周道儿面前,嘿嘿一笑,道:“这位小兄弟,我瞧你年纪不大,修为却是高深的紧,一人独挡数十人也不落下风,实在是勇气可嘉,却不知是哪家的弟子啊?”
周道儿翻了翻白眼,要是不落下风,我怎会来这,这老头马屁拍的实在太过,究竟有何打算?
想了想,也不回答,堆起一脸笑容反问道:“这位恩人,请问这是何处啊?”
“玄心宗中峰后山是也。”
“啊,此处乃是宗内禁地啊,那您又是何人啊?”
“我…我乃玄心宗中峰长老百晓道人…”百晓入了后山之后,职位仍旧未变,只是他这长老辈分却比外头的要高出许多。
周道儿满脸讶色,他立志报仇,这许多天来早就把玄心宗上上下下的厉害人物打探的一清二楚,却从未听说过有叫百晓的,但心中犹疑,面色却丝毫不变,惊呼道:“原来是百晓长老啊!弟子乃是西宗门门下麻衣弟子胡道是也,在此参见长老了。”
罢,跳下石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百晓眨着眼睛瞧着周道儿,这小子说是宗内弟子,但修的却定非宗内功法,但如此一来却又没了再行追问的余地,怔了半响,只能笑道:“免礼免礼,小兄弟你灵力未曾全复,还是好好休息的好,嗯…老道我平素喜欢抚琴作乐,有一曲清心安神曲对回复灵力颇有奇效,要不你先坐好调息…我抚与你听如何?”
着,不等周道儿回话,手一扬,木屋边角上一黑漆漆的长盒‘噔’的弹了开来,一把黝黑的七弦长琴在那盒中升起,悠然飞到他面前停了下来,就那样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百晓满面笑容的伸手一弹‘铮’的一声脆响,那音波竟然好像有实质一般,在空中化做淡蓝色的光波袅袅散开。
“这琴名为清音,也算是宝物,小兄弟且坐端正了,用心听好,随着琴声调息片刻,保管你一会便生龙活虎、劲头十足。”百晓笑咪咪的说着,双手忽然化做片片残影,朝那**琴抚了过去,一道道淡蓝的音波顿时将这小小的木屋全数包围了进去。
琴音一入耳,周道儿感觉浑身懒洋洋的泛起一阵倦意,双眼不自持的便合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去想究竟是怎么回事,‘铮铮’的琴声中,脑海中忽然间变的一片空白。
在此时,丹田之处忽然升起了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经脉直冲头顶,在识海中微微一转,周道儿立马有清醒了过来,正在奇怪之时,却听见身前传来一阵笑声。
“你这个小家伙,好好问你,你偏不老实回答,还好我有这**琴,否则还真拿你没辙…哈哈…”
听那话,正是方才的老头,周道儿大感奇怪,自己也并非什么重要人物,怎这老头偏对自己如此感兴趣,非要问出个究竟来?心中忽然兴起个念头,索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瞧这老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只听见那老头得意了一会,而后问道:“你究竟来自何处,修的是什么功法?”
第十四章
周道儿方才听见老头口中叫出**琴三字已知道那琴的用处,此时装的倒也极象,闭着眼,一字一字的回道:“我~叫~胡~道,乃~是~你~老~爸~转~世~投~胎,拜~入~玄~心~宗~便~是~来~寻~你~觅~你,好~让~你~这~小~子~认~祖~归~宗。”
而后略偏了一下头,好似思索了一下,又答道:“功~法~什~么~我~却~不~懂,全~是~在~一~本~书~上~学~来~的。”
声音直勾勾的,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百晓却在那挠破了头,他对自己这**琴极有信心,根本未曾防备周道儿说的是假话,但真说相信周道儿乃是自己老爸转世,却也真没那么傻…这事哪有那般巧法的…
周道儿心中暗笑,却仍是那般模样:“你小时候身子虚,我记得还生过一场大病,有这事不?我们家门口有棵大树,对不?屋子旁边有一井,对不?”
周道儿这几句却有讲究,一般孩子小时哪有不生病的,大病小病百晓哪又搞的清楚了?如不是渔家弟子,更是家家有井。至于那树,汉土绿化极好,出门往往就是浓荫遍地,又怎能没有?
一席话下来,百晓脑袋顿时一片糊涂,张大了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嗯,你那病许久不见好,原来准备让你和隔壁老王家的女娃子定个亲冲冲喜,但你奶奶死活不同意,说那女娃子生辰八字不好,后来这事才黄了,有这事不?”
周道儿一面说一面眯着眼偷瞧,见百晓仍是傻乎乎的站那,忽然大喝一声:“畜生,还不快快跪下!”
百晓自小离家,现已六百余岁,一辈子刻苦修道,早已了断尘事,数百年下来,说真的,连自己原本姓什么都已记不清楚,周道儿在那胡说八道一通,脑海里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确有其事,但又不敢认定,心神恍惚中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双腿一软,当真缓缓的跪了下来。
周道儿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一出声便知不妙,百晓一抬头却看见他正捂着嘴,二只大眼滴溜溜的转着,微微一愣,这才回过味来,一张老脸已涨的通红。
周道儿趁他愣神的光景,嘻嘻一笑,身子一斜,如电一般往木屋外射去。
百晓还来不及去想为何自己的**琴对他毫无作用,见他已要出门,怒喝一声:“哪里走…”双手一挥,一道黄芒闪过,那木屋忽然猛的一摇,好像活了起来一般,周道儿方到门口,那屋门在刹那间化做一张巨口,门橼边突起无数尖锐的木齿,一口咬下。
周道儿大惊,想要回身已是不及,此时紫罗天星中封着与他心灵相通的三神兽,使起来已不用如以前那般需要捏印念咒,一咬牙,心念一动,胸口的紫罗天星光芒一闪,一道紫幕喷薄而出,紫幕上一条条的银色光带纵横交错,在刹那间将他全身笼罩了起来。
只听见‘嘎’的一声,已被咬个正着,这屋门所化的巨口竟然无比坚硬,那根根木齿与紫罗天星所化护罩触丝毫无损,虽有紫罗天星护身,周道儿也不由得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而那木齿还在不停往内收紧。
“此屋乃万年铁木精所化,我看你能跑哪去~”见周道儿已然被治,百晓在一旁嘎嘎笑道,眼见要出人命,忽然又想起与太乙打的那赌,手一抬方想撤去法术,却只见周道儿胸口忽然光芒大作,三道彩光陡然升起,霹雳声响中,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顿时大惊失色,历啸一声,手一扬屋顶‘唿’的滑开,一溜乌光拔地而起,已驾着木椅急遁而走。
紫罗天罩一出,紫罗天星已解开封印,三神兽见周道儿命在旦夕,根本不等周道儿招呼已然全力出手,三神兽服了‘渡化筑基丹’之后,都已突破内丹期到了灵心初期。
妖类之中仙山修的乃是灵心之法,仙山已有数万年历史,可以说有妖道之初便有了仙山,而数百年金帝创建出云,并自创了玄珠之法,但玄珠之法说到底还是由灵心之法而来,只是将内丹期和灵心期合二为一而已,故此妖道之中还是按灵心之法来排分实力。
虽然同样是灵心初期,但神兽和凡兽又有区别。
一般的凡兽就算入了灵心期也就是一般灵人的水准,而神兽到了灵心初期就已抵得上一个散仙,此时三个散仙级别的高手同时出手,就算是百晓也抵敌不住,虽然反应极快,但还是结结实实按了一下,身下的木椅一晃,差点没一头栽了下去。
好容易稳了稳心神,低头看去,只看见底下那铁木精怪屋之内迸裂出道道彩光,咯啦一声脆响过后,那万年铁树所化的木屋就好似一堆烂纸一般被撕裂了开来,一头通体雷光缠绕的大鹰扶摇而上,直向他扑去,地下,一头壮如小山身边烈火熊熊的怪兽正在那仰天长啸。
那怪兽边,一只一目三尾通体雪白的狐狸状怪物,正竖着那独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百晓见多识广,一眼看去已知这乃是三只神兽,神兽平日都居与蛮荒之地,世所罕见,况且和凡兽不同,往往宁死不屈极难收服,而那小子小小年纪身边竟然带着三只,究竟是何身份…
五神兽跟了周道儿之后,短短数年时间修为抵得上以前千年,对周道儿已是忠心之至,加上周道儿也极少让它们出手,早已手痒,此时见有人竟敢冒犯,哪里还会留手。
橐蜚双翅一展,天地顿然变色,一道划破天地的闪电裂空而来。
狍鸮口一张,一颗磨盘大的火球嘶嘶飞去,摇曳着长长的焰尾,尚离开数十丈远,一股热力已烤的百晓须眉皆焦。
獾四抓着地,身边无数的树木忽然抖动起来,树杈有如妖魔利爪一般迎风而涨,结成一张巨网,朝百晓兜去。
三大神兽第一次全力出手。
方才猝不及防之下百晓已被三神兽暗伤,此时哪里又敢顽抗,低低的咒骂了一声,袖口之中一道青芒一闪,一把形状古朴、周围散发着丝丝青雾的飞剑悠然滑出,一到空中迎风而长,刹那间便成了丈长尺宽的巨剑,呼啸声中,一剑往狍鸮喷出的火球砍去。
百晓修的是御木之术,这把便是他花费了数年苦功,聚集了无数木精菁华炼制而成的木灵宝剑,此剑和一般飞剑不同,里面镶制的并非飞仙石而是一种名叫飞翔木的宝物,也正因为如此,此剑从头到尾全是木制,能将百晓的木属异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原是百晓进后山之前的成名武器。
不过百晓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木灵宝剑虽然厉害,但木属遇到火攻终究吃亏,他现在已是散仙之体,寻常物到手中也是法宝,倒也不心疼,只求能挡得一挡好让自己脱身而已,故此飞剑一出,先想退路。
往四周瞧瞧,无数树木已长的数十丈高低,正往当中纷扑而来,头顶一道粗如儿臂的闪电已将将及顶,百晓一喜,身边散过一道青芒,将其护卫在内,而后催动身法往上遁去,竟然丝毫不畏橐蜚雷电之威。
此时周道儿也已调息过来,见三神兽造出如此大的威势,只能叹了口气却也没辙,这后山离中峰极近,只怕玄心宗高手顷刻便到,只盼能赶快收拾了这老头,速速逃命,此时也顾不得藏拙,一招手,飞剑已然飞出,滴溜溜在他身边盘旋不休。
这飞剑内附无数蜂精之灵,材质之好连仙界宝物也是不及,又是无属之剑,威力自不消说,但周道儿却只将它作为保命之物,给它取了个怪名字――‘夭夭’,摆明了就是打不过就逃之夭夭的意思,宝物如真有灵,只怕气也气煞了。
此时看见百晓一头朝那闪电撞去,周道儿还以为这老头已被打蒙了脑袋,方想得意鼓掌,却看见闪电过去之后,百晓身边的青芒一阵闪动,竟然好似好不受力一般,轻轻巧巧便逼了开来,闪电从他身边划过,轰然一声巨响过后,将一颗大树击了个粉碎,地上出现了一个数丈来宽的大坑。
周道儿却不知,百晓方才散出的乃是木属护身真气,五行之中,木属不畏雷电,故此橐蜚的雷电之术对他效用却不算大。
但此时百晓看似轻松,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方才那一下,虽然堪堪避开,但也耗尽了他半数功力,五脏六腑好似要翻转过来一般。
橐蜚见自己一击无效,顿时大怒,脆鸣一声,盘旋直上,双翅一展,空中一个个散发着刺眼白芒的光球冉冉升起,点点电光从那光球中探了出来,围绕橐蜚脚下一个越来越大的黑色光球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
一阵阵‘嘶嘶啦啦’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顷刻之后,除了橐蜚脚下那黑球还在不住膨胀之外,其余的光球全部迸裂出道道耀眼的光芒,数百道闪电同时一轰而下。
橐蜚本技乃是雷神附体,现在使的却是本技中的绝杀之术‘雷神轰’,乃是突破了内丹期后新悟之术,威力已不是一般法术能及,但神兽使这绝杀之术就有如人间修道士使那毁身**一般,使了过后定然元气大伤,如不好好调息,恢复极难。
下方,百晓顿时魂飞天外,连连在空中转折躲避,但这雷电漫天而来,又怎能全数避开,他飞的已是极高,只是刹那间便糟了殃,几道闪电下去,身边的青芒便被击散,又是几道闪电下去,百晓没了木属真气护身,顿时被电的浑身毛发直竖,惨叫一声便跌落了下去。
周道儿仰头看去,见百晓被击落,心中大爽,正在那鼓掌叫好,狍鸮此时已将百晓的飞剑击溃,正要乘胜追击,却看见橐蜚使出了绝杀,回头看看,周道儿却还愣愣的看着天空,连忙扑了过去,身子一抖一道红色的屏障将周道儿牢牢护住,旁边獾也幻出一青色光圈又加了一层。
二神兽和橐蜚一同修炼已久,却不象周道儿这般不识货,这‘雷神轰’一出,不分敌我,等到那黑色光球运足,只怕这山头也要被削平几分。
百晓一去,那些闪电便没了对象,轰隆隆的声响中,整个山峰剧烈的颤动起来,方圆数百丈的树林在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闪电还在一道一道的继续击落,橐蜚足下的黑色光球也是越来越大。
狍鸮一面苦苦运功抵挡,一面仰天大叫:“老五,你疯了不成,老大还在这里,还不收手啊…”
此时橐蜚也是在暗暗叫苦,这绝杀之术练成后从未使过,却没料到威力如此之大,可偏运到此时连她自己也已控制不住,就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一会,那黑色光球已变的有如小山般大小,四周电光缠绕,终于脱开了橐蜚的控制,直射而下。
“妈的,二个笨蛋,抗不住还不会跑啊!我靠…”周道儿此时也已知事情不妙,但偏被狍鸮和獾化出的屏障牢牢锁在其中,想要用那‘夭夭’逃之夭夭也是不能,心中暗骂,眼睁睁的瞧着那光球越来越近,自己也运足了灵力,将那紫罗天罩架了起来。
玄心宗中峰议事堂几个老头急匆匆的从门口冲了进去,他们均是和沈仙同辈的长老,道行极为高深,但此时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一进门便纷纷嚷道:“宗主…大事不好了…后山…”
话尚未说完,却看见宗主沈仙正笑眯眯的端着一杯酒斜倚在议事堂中央那巨大的玉座上,身前坐着的却是那碧云斋主,见几人进去,不满的瞥了他们一眼,叱道:“何事如此惊慌?平日里那些炼气养心的功夫都哪去了?没得让客人见笑!”
后山动静如此之大,宗主修为又远在他们之上,哪有不知之理,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见碧云斋主在场,后山之事也不能说于外人知晓,几人只得把话又憋了回去。
碧云斋主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朝几人扬了扬,另一手中还抓着一块湿漉漉的肥肘,啃了二口指着最前头的一长老,眯着眼笑道:“哎呀,这不是胖墩吗?现在都成长老了啊,不错不错…”
那长老干瘪瘦弱,浑身刮不下几两肉来,和胖字混不沾边,可偏碧云斋主这么一叫,身后的几人微微一愣之后,一同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胖墩’长老心中惊讶无比,他自小家境极好,又是贪吃,入门之时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却是‘膘肥体壮’不输成人,故此得了胖墩的称号,但数百年来刻苦修行,身材‘苗条’许多,原来的外号除了身边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外,早已无人知晓,此时猛的听到,顿时大为震惊,一时间瞪着碧云斋主好似见到鬼似的。
沈仙笑道:“天下之事斋主无不知晓,咱们派中一点小小秘密又怎能瞒得了他?后山之事你们不必多管…嗯…就算是真个天魔来了,也…呵呵…”说到最后,古怪的一笑,把话又咽了回去,转身又和碧云斋主对饮起来。
后山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响,直震的整个山峰也微微摇晃起来,几个长老互相看了看,苦笑了一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第十五章
中峰后山
眼见那黑色光球马上就要坠地,忽然空中闪过一道柔和的白光,一张巨大无比的手掌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轻轻将那光球托住,而后一合一放,那光球已无影无踪。
一个身着麻布长袍,梳着高高发髻的道士就那样凭空冒了出来,朝天上橐蜚看了看,而后搓了搓手,叹了口气:“小家伙还挺厉害,差点没把我指甲给弄断了…”
着,一**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就在那修起了指甲来。
“呵呵,抱朴道兄,这小家伙乃是天生雷属,你就这么接下来,只怕不只是指甲断了那么简单吧?”道士身边的空气如水波一样轻轻荡漾起来,出现了二个人影,而后一众老道鱼贯而出,就好似那里有一张无形的门,有人从那跨了出来一样。
那抱朴脸上红了红也不说话,方才橐蜚那一击虽然看起来化解的轻巧,但那雷神之力其实已将他的手掌击的筋骨寸断,只是他修为极高,这些皮肉之伤恢复起来极快,他坐在那,看似在修指甲,其实是在运功疗伤,但却瞒不过身后的这二位。
后面出来的一群人中,太乙赫然在内,还有几个都是曾在百晓屋中观察过周道儿的老道,只是现在个个敛眉收目,连那不安份的太乙也老老实实。
前面的二个,一个满头红发,身材魁梧,一张圆脸抵得上别人二个,手中拿着一枝尺长的画笔,左看右看了几眼,摇摇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偌美的风景…怎能就这么毁了…不成不成…”
着话儿,手中的画笔轻轻一挥,一道五彩毫光闪过,瞬间便将方圆百丈之地全部笼罩在内。
毫光下,那些被雷击的粉身碎骨的树木忽然奇迹般的一根根又竖了起来,先是树干耸立如初,而后是树杈…绿叶…地上的花草,不一会一切完全恢复了原状,连地上那些大坑都已不见。
前头和抱朴说话的乃是一个手持银色拂尘,慈眉善目的道人,身上一件雪白的长袍一尘不染,一个道髻梳的工工整整,一张脸四四方方端正无比,脸上虽然也坑坑洼洼颇有老相,但比起太乙等人来还是要年轻了许多,此时正在一旁笑道:“草木皆生命,怒火道兄果然慈悲,可你那小徒弟还在那躺着,你也太不分轻重了,哈哈。”
几个人在那谈笑自若,好似周道儿几个是空气一般。
周道儿却是惊了…刻意了解之下,他对玄心宗史料耳熟能详,此时听到怒火道人的名头…
怒火道人,又名怒仙,玄心宗上上代宗主…据说此人一身修为极高,乃是千年前修仙界第一高手,据说不到二百年便修至散仙境界,但由于脾气暴躁,总也悟不破地仙之境,后在云游途中得天仙点化,传他养心真法,总算大彻大悟,从此杳无音信,只了留一封传位书下来。
这传说中早已飞升仙界之人,怎会在此出现?
见那树木花草都恢复了原状,怒火蹲在地上,轻轻将一小花扶了扶正,柔和的弹去了花瓣上的露珠,满脸爱惜神色,扭过头去却忽然变了脸色,冷哼了一声,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大步朝百晓走去,满头红发跳跃,好似火焰一般。
那白衣道人呵呵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了,身子一晃便已到了怒火身前,伸出手来将他扯住:“怒火道兄,何必动气呢,你那小徒弟也已吃了苦头了…就暂且放过他一次罢了。”
着话,袖口微摆,点点青芒朝百晓身上罩下,那百晓原本已皮焦肉绽,眼见快没了活路,但在顷刻之间,血止、肉生、结疤、蜕皮…一会功夫便已复原如初,一翻身爬起,对着怒火二人磕了个头,便打坐调息起来。
怒火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师伯护着你,你便能安生…我怒火门下没你这样没出息的东西。”说着一掌就往百晓头上拍落。
白衣道人连忙一把将他拉住:“你瞧,我虽能治好他皮肉之伤,但他这一来也最少损了百年修为,你就饶了他吧…”说着朝太乙等人看了一眼,笑道:“况且此事也并非他一人的过错…”
太乙等人身上寒毛一竖…自己这师傅乃是火爆脾气,这师伯又向来促狭的很…这一眼看来,火头要上身…
怒火眼珠瞪的滚圆,但好似对那白衣道人甚为忌惮的样子,重重哼了几声,扭头便走,指着太乙几个说道:“我们闭关几日,你们这些混蛋小子便惹出这般是非…”
话还没说完,手指连弹,数十个赤红的火球已然飞了过去,太乙等人又哪里敢挡,一声不吭的在那苦苦支撑,不一会便有一阵烤肉味飘来…
那白衣道人笑嘻嘻的走到他们面前,一面帮他们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一面说道:“后山乃是你们玄心宗重地,王屋洞天的仙灵之气大多聚集在此,原本让你们居此修炼乃是前辈祖师对你们的厚爱,但如若因为你们的过失而毁了这仙境,你们师傅又怎向玄心宗列祖列宗交待啊…”
着,看看太乙等人身上的灼伤回头啧啧赞道:“唔,怒火道兄…你这九天玄火还真是厉害…瞧这几个小子给烧的…”
“咦…怒火道兄,你这几个徒弟修为不错啊,在九天玄火之下,还能使避火诀…”
这边太乙等人低声哀求道:“呜…师伯…您就饶了我们了吧…”
那边怒火怒喝一声:“还敢使避火诀…!找打!”
……
“唔…疼吗?师伯给你们上点药可好…”
“哎呀…别躲啊…这药虽然确实还从未用过…但我保证这次定然有效…别躲别躲…”
“师伯,我还是情愿挨打…您就饶了我吧…”也不知道那白衣道人的丹药有何可怕,直把太乙等人吓的避之不迭。
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看上去最年轻的一口一个小子…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却在那装嫩求饶…情景别扭之极。
那里闹哄哄的一团,这边橐蜚也已落地,虽然使了绝杀之术之后元气大伤,但眼见来了这许多敌人,硬是摇摇晃晃的站着和狍鸮及獾一同将周道儿护卫在当中。
方才一阵雷击之后,狍鸮和獾已维持不住那屏障,见已无近险,方才一收,周道儿一捏印诀,紫罗天星光芒一闪,已将三神兽收了回去。
周道儿紧了紧手中的‘夭夭’,笑道:“有它在,我一个人跑总比带着你们三个笨家伙跑来的快些。”说着,笑嘻嘻的走上了前去,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作了个揖道:“几位前辈,小子在此问好了。”
那白衣道人缓缓转过了身来,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像是在问:“你…是和我说话吗?”
周道儿方想点头,却看见那抱朴和怒火二人也一同窜了过来,丝毫不差的摆出了同样的姿势,眼神中都有着一分古怪的期盼…
第十六章
周道儿看了三人一眼,那抱朴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一张俊脸保养极好,三人之中他长相最为后生,虽然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麻布长袍,但却掩不住那松形鹤骨的风姿,但他脸色寒俊异常,显然并不是好相处之人。
怒火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那天生的横眉竖目,让他看起来仍是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自有一番威势,巨手虽然指着的是自己的鼻子,但却好像周道儿如若一个答的不对就要一拳砸过来的样子,瞧他方才对自己门下的那些手段,只怕还真大有可能…
三人之中只有那不知名的白衣道人神情宽厚看上去最为和善无害些,但只怕也不是善于之辈。
周道儿想了想,却搞不清这三人究竟搞的是什么把戏,瞧方才抱朴和怒火的法术,那白衣道人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三人自己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抱拳作了个圆揖,说道:“小子拜见各位前辈…方才见三位前辈仙风道骨,实在景仰,故此冒昧前来参拜,还望勿怪才是…小子知晓三位前辈均是世间高人,又岂敢厚此薄彼,这一拜却是不分先后的…”
三人似乎都没料到周道儿会这般回答,怔了一怔,忽然那怒火大叫一声,拉着另外二人就到了旁边,看那样子似乎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可偏又没发出一点声音,周道儿也是识货的人,知道必然是有人下了音障,如此神秘古怪,更是满心糊涂。
过了一会,三人身子一晃便都没了影踪,远处却奇怪的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奇怪声响,过了一会,如同离去时一样,三人又神奇的凭空出现在了原地,互相瞪了几眼,朝周道儿走来。
白衣道人倒还好些,只是眼眶上多了二个乌黑的印记,那怒火身上好好的衣裳都成了布片,瞧那模样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而抱朴那高高的发髻似乎少了半截,脸黑的好似锅盖一般。
周道儿愈发惊讶,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好,等到三人走到面前,怒火走在最前,狠狠的瞪了周道儿一眼道:“我乃玄心怒火,你小子也算是玄心宗门下,自然听过我的名字了?听说你是西峰门下,旁边这位乃是西峰前前任门主抱朴师祖,你且也一起见过了罢。”
那抱朴静悄悄的在一旁含笑点头站立不语,他们既然知道周道儿乃是玄心宗门下,此时亮出名号,自然就等着他来参见了。
一旁陆修静笑道:“怒火道兄莫急啊,既然方才已经约定,我又不会抢你那一份,哈哈,嗯…贫道庐山陆静修是也。”
周道儿满脸惊讶,大喊道:“原来是陆前辈,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小子在此见过了。”说着俯身拜了一拜,竟然理都不理另外二位。
怒火和抱朴顿时气急,但这陆修静乃是大有名气之人,说起来辈分比他们二只高不低,玄心宗礼数中也有一条,众人之中只拜最高位者,原本此条乃是为了减少那些繁礼骤节所用,但此时却令二人无法指责。
他们却不知,除了玄心宗外,周道儿对其他门派之人并不熟悉,但那白衣老道看上去要比另二位和善许多,心里倒别有一分好感,加之虽然认识了沈丹之后感觉玄心宗并非全是坏人,但心中那份抵触依旧未泯,对怒火和抱朴却没那么客气,哪里又是讲什么礼数了。
这陆修静乃是汉土南国之人,自幼在庐山学道,曾著有《真文赤书》、《人鸟五符》等。
称‘无数诸天各有人鸟之山,有人之象,有鸟之形,峰岩峻极,不可胜言。’
又称其山多有灵迹,皆妙气化成,有元始天王、大帝君等神真居住山中。故自创‘人鸟山形图’,将所有灵迹仙居,皆刻画于“人鸟山形图”中。称学道者若能闭目存思山中灵迹神真,念诵密咒,醮祭并佩带、吞服人鸟山形图,可招真神来迎,超登三清。
这人鸟山形图其实也就是一般的符咒,但自有仙道以来,所有符咒无不是号称由仙界流传而来,自创符咒的,陆修静乃是头一个,故此仙道称其为‘古今第一符咒师’。
陆静修得意的往二边看了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嗯…徒有虚名而已,徒有虚名而已…”他也不知道周道儿是在瞎掰。
怒火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别婆婆妈妈了,方才我们三个商议了一下,看你根骨还算不错,小小年纪修为倒也不低,嗯…怎么说来着…”
抱朴在一旁接了句:“堪可造就…”
“对…堪可造就…***,这文绉绉的掉书袋我却不会…嗯,你这小子好福分…今天我们三个心情大好,决定一同收你做徒弟了…喂,乐傻了吗?愣在那里作甚?你小子还不快快过来拜师…”
旁边太乙等人顿时哗然,在一旁大赞周道儿好运气,聪明的已经在盘算如何去拍这小师弟马屁了。
他们都是知道这三人身份的,此时三人联手收徒,教出来的必然是日后名震一方的人物。
周道儿还真是傻了,他平素虽然拽些,但对自己是什么料子还是清楚的紧,如若没有苏尹仙法调教,只怕连十三他们都不如,资质是谈不上优良地,这三人脑子都扭了筋不成,怎会忽然就看上自己了?
见他还在那迟疑不语,怒火却着了急,双手微微一动,周道儿顿时赶到一阵大力传来,将他生生往地上压去。
原本知道这三人均是不世出的高人,拜师倒也并非不可,但怒火这一用强,却激起了周道儿的倔脾气,心中暗骂了几句,暗念印诀,手中的‘夭夭’忽然光芒大作,怒火等人眼前一花,嗤嗤轻响过后,周道儿已无影无踪。
这‘夭夭’乃是半瞬之速的宝贝,光说速度,天上地下能超过它的已然不多,此时周道儿全力运起,怒火等人又无防备,只是瞬间便让他遁到了数里开外,连他往哪方而去都未必能看清,哪里又追得上了。
怒火大惊:“…跑了…这可怎生是好…”
连旁边原先不动声色的抱朴此时都变了颜色。
只有那陆静修仍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在那摇着脑袋赞道:“果然是上仙看中的人物,小小年纪,手中竟然有如此法宝…”
抱朴眉头一皱,朝太乙等人挥了挥手,那水波一般的门户再现,等几人离去,这才低声问道:“陆兄怎会还这般好心情?这小子一走,我们这仙引还怎到手啊…”
陆静修眯着眼睛笑道:“要说起来…这仙界也未必是我想去之地,我是确实见这小子顺眼,这才动了收徒之意,但这小子脾气外软内钢,你俩要是真心想收他为徒,还是不要用强的好。”
怒火在一旁狠狠的拍了拍大腿道:“跑都跑了…还说这些何用,道中那些老怪物们只怕都已收到了仙谕,他这一走,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啊!”
陆静修古怪的一笑,双手微微往外一分,一道白茫茫的雾气腾起,双手之中出现了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和一般的不同,那符纸似乎是活的一样,上面隐隐约约闪现着无数崇山峻岭、湖泊河流,随着银光闪动不住变幻,就好似有人在空中急行往下观去的景色一般。
“归去来兮…”
旁边怒火和抱朴互看了一眼,一同大喜。
第十七章
“这…这是哪啊…”
“不对…那山好像一只乌龟啊…这…这里好像来过了啊…”
“天哪…不会在空中我还迷路了吧…”
“啊…啊…啊…又是那乌龟…”
“…还是那只乌龟…”
“……”
周道儿愁眉苦脸的四处张望着,脚下,‘夭夭’散出一道道细细的金光,就好似一团金色的迷雾一般在空中划出流星一般的残影。
他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空中迷了路,按道理来说,空中无遮无档,只要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又怎会发生这种状况?
可瞧那笔直如剑的独峰、那低矮如龟的圆石…还有那层层叠叠颜色各异的奇异树林…这明明都已见了数十回…
见鬼了…
周道儿越飞越是郁闷,想想就算迷了路,此时也已离那三老头颇远了,一收‘夭夭’便落了下去。
这路还是要打探的,究竟那几个小子都还在玄心宗内,虽然有沈丹护着,但总也有些不放心…谁叫那都是兄弟呢,唉…
其实…关键的关键是…还有一人…也在那呢…
这段时间周道儿和宝宝之间的关系大幅加深,周道儿已能偶尔占些手足上的便宜,回想起宝宝那撅着小嘴佯装生气的模样,不由得骨头都酥了几分,如若能更进一步…
周道儿落到地上,一时间倒忘了行动,想到美处,正在那‘呵呵’傻笑,却有人在他身后大叫了一声:“小子,醒醒…”顿时将他吓了一跳。
手上,方才收起的‘夭夭’嗡的一声,耀起了金芒,摆出一幅护主的模样。
周道儿抹了一把口水扭头看去,‘哇’的一声大叫,遁起‘夭夭’便要逃走。
“想走?”怒火此次却早已有了防备,五指一张,丝丝红线飞舞而出,将周道儿缠了个实在,周道儿略一挣扎便是一阵灼痛传来,只得乖乖站立不动,破口大骂:“你个红毛老怪,还前辈呢,连我这后后后后辈都欺负,还要不要脸了…”
怒火在修界地位高崇,脾气又是出了名的火爆,从无人敢对他不敬,哪里又被人这般辱骂过了,一听之下,一张脸涨的通红,浑身劈啪作响,一阵阵淡淡的红光在身旁浮动.
他乃天生火属之躯,虽然有了地仙境界之后法术已无属性之分,可这一动起怒来,最暴燥的火属真气自然而然的运作起来,将他衬的好似烈火金刚一般,可偏又好像忌惮什么,恶狠狠的朝周道儿瞪了半响,还是喘着粗气扭过了头去。
陆静修手里摆弄着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站在怒火身旁笑嘻嘻的说道:“嘿嘿,小兄弟莫急莫急,你如真不愿拜师我们也不强求,只是这附近我已下了‘归去来兮’的符咒,二个时辰内,靠飞剑却是飞不出去的,嗯,既然有空,我们何不坐下聊聊,等这‘归去来兮’效用过了,再走不迟…”
着对怒火使了个眼色:“嗯,怒火兄,把你那玄火真链撤了吧…”而后手一扬,半点泥土都未动弹,二个平滑的树桩就那么连根移了过来,对周道儿坐了个手势,自己率先坐了下去。
周道儿开口前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这几个老道莫名其妙对自己这般重视,要真说自己资质过人那是鬼话,定然有所企图,若是如此就定然也不会过分的为难了自己,故此却也豁了出去。但骂是骂痛快了,瞧瞧怒火却又有些害怕,此时这姓陆的搭了一台阶,虽不知那归去来兮是什么玩意,但想必和方才遇到的怪事有关,既然跑不了,也就点点头坐了下来。
陆静修沉吟了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仙界的喻示说的模模糊糊,只是提到要‘特别关照’这小子,要想尽办法让他入道修仙,功成者仙界自有赏赐。
比起怒火等人,陆静修所知已是多了不少,他的师傅现在是仙界吏部仙官之首,乃是仙界重臣之一,他这做徒儿自然也沾了些光,但就算如此,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此事和冥界有关,但具体如何却也说不上来。
他在那为难,怒火却早已憋不住,闷哼一声,说道:“你这小子不要不识好歹,我们三个是什么身份,任何一个愿意收你为徒已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你还在这婆婆妈妈的…真要找打不成?”
抱朴在一旁没说话,低着头仔细研究着自己的指甲,等怒火话说完,才将一双修长的手伸直了,左右又看了几眼,轻轻吹了口气,好似不经意的单手一扬,五指各有一道霞光闪过,面前的一片树林忽然轰然着了起来,炽热的火焰在数十丈外便使周道儿如坠火窟之中,浑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喷出了火来,正想大叫救命,空中又淅沥落下了水花,只是瞬间,便化做瓢泼大雨,将那火焰扑灭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焦骸,而后地面隐隐震动起来,那泥土好似波浪般起伏不定,短短一会,变成了一个土丘,那些焦骸踪影全无,空中传来一声利啸,一个泛着金光的巨掌凭空冒出,一掌下去,那土丘又成了一块平平整整的空地,而后无数嫩芽从那冒出,开花、结果、攀援直上,方才那片树林又奇迹般的回复了原状。
周道儿已然看傻了眼,陆静修在旁鼓掌赞道:“五行合一…抱朴道兄果然修为精湛,飞升有望!”
仙道境界之中,地仙虽已能创造不再有五属之分,但终究还是有偏向,你原本修的哪种属性的道法,往往就偏重那个属性多些,使那个属性的道法威力也就更强些。这也是天仙与地仙的不同,只有到了五行合一无轻重之分的大圆满境界之后才有可能有所突破到达那仙道的终点,飞升仙界。
抱朴朝陆静修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陆兄夸奖了…”但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却难掩得意的神色,自己这一手使出,只要这小子识货,哪里还肯放过这得遇明师大好机缘?
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缥缈的佛喧:“阿弥陀佛…”而后是一声轻笑:“你倒也老实,不过…既然是雕虫小技又何苦拿出来现眼?”
陆静修一直笑吟吟的脸色终于变的凝重起来,自己这‘归去来兮’乃是借了符咒之力创下的幻界,世间又有何人能在自己未能有丝毫察觉之下如此无声无息的闯入?
一道白光由西方直射而来,到了上头化做白皑皑的雾状,白雾中点点幽幽的银光往下泄来,好似满天星芒闪耀。
那光芒是如此祥和,周道儿忽然感觉一阵困意泛起,惹不住打了个哈欠,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兴致勃勃的往上看去。
听来人的口气定然不是这几个道人一伙,瞧面前陆静修的脸色,也知道等会必然有好戏可看,周道儿从那树桩上站起,往后缩了缩,将身子躲在了身后的树荫下,手中的‘夭夭’又闪起了淡淡的金光。
陆静修等三人一脸凝重,听那佛喧,来人定是佛道中人,佛道在汉土流传不广,高手也极少出现,仙道中,大多人从未将其放在心上过,但到了陆静修等人这样的境界,已能和仙界直接沟通,知道的却要比一般人多的多。
凭仙道现在的实力,要彻底灭掉魔道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虽然千年来纠葛甚多,但针对的大多只是一些小门派或者江湖散人而已,否则那魔道的九天玄曲派又怎可能占了十大洞天中的括苍山。
究其原因,并非是打不得,而是舍不得。
自仙魔大战之后,仙道魔道均元气大伤,一些异域教派则趁机突起,佛道便是其中的翘楚。
佛道远自古天竺而来,对魔道和仙道来说都称得上‘非我族类’四字,故此千百年来,虽然仙魔二道争斗不休,对佛道的态度却是出奇的统一,在二道联手压制之下,佛道在汉土发展极慢,但如若各自为战,仙道也未必有稳胜的把握,如若让佛道在汉土站稳了脚跟,那日后誰胜誰败还真不可知。
正因如此,既然实力大减的魔道已构不成对仙道的威胁,让它留下作为对佛道的牵制也就成了仙道最好的选择。
敌当前,三人没去注意周道儿的举动,抬头看去。
银光闪耀中,一长眉老僧盘膝坐在一银色莲台之上,缓缓飞下,身后则跟着二个极为俊秀长相一模一样的童子。
抱朴站在三人最前,一见正主现身,寒着脸说道:“方才是哪位高人指教在下?口气如此之大,想必定然有真才实学了…贫道不才,倒也愿意讨教讨教…”
那老僧身着一身大红佛袍,背后一轮金色的法轮缓缓转动,佛袍上用金线绣着无数奇怪的文字,在法轮照耀下那些文字隐隐也闪着淡淡的光芒。
见抱朴问话,老僧微微一笑,一手竖于胸前,另一手捏着一串鸽蛋大的黑色佛珠,在离几人数丈远的空中停下,朝抱朴点了点头,说道:“小徒顽劣,和这位道兄开开玩笑而已,道兄满脸正气,仙气飘然,方才的法术么…这个…这个如此神妙,这高人二字与您相衬最是合适不过,不过既然是高人,小辈和你开开玩笑,想来是不会动气的…嗯,等回去之后,老僧必然好好管教…”
他态度极好,可那语气中却充满了调侃的意味,身后右侧的童子扑哧一笑,左侧的那个则扁了扁嘴。
抱朴怒极,方想说话,陆静修在他身后轻轻的拉了拉衣袖,低声道:“抱朴道兄莫急…”而后往前踏了一步抱拳问道:“来者可是西方极乐界佛祖座下的本届银莲尊者?”
老僧面上露出一丝讶色,一闪而没,双手合十回礼道:“正是贫僧,这位是陆道兄吧?”他极少涉足汉土,此时却被陆静修一语叫破身份,顿时收回了几分轻慢之意,对他客气了许多。
陆静修心中却是一紧,他师傅飞升仙界之后做了掌管人间事务的探察仙官,偶尔公差‘探亲’之时也曾和他提过佛道人物。
佛道信奉西方佛祖,佛祖座下分菩萨,罗汉,尊者,上师,法师,比丘,沙弥几等,凡间最高级的乃是尊者,据说每位尊者都具有排山倒海之力,其法力甚至超过仙道的地仙。
尊者之中也有尊卑,最高位的乃是金莲尊者,其下便是这银莲了,故此这银莲使者等若是佛道派在人间界的第二号人物。
陆静修修道千年,心中虽然更加紧张,面上却反已平静了下来,抱拳笑道:“小道正是陆静修,久仰尊者大名,只是天竺离汉土万里之遥,一直无缘拜见,倒没想到能在此得识,嗯…不知尊者为何而来?如若是游历经过,务必多留二天,也好让小道尽尽地主之宜啊…哈哈…”
银莲点点头,道:“老僧事务缠身,道兄好意心领了…嗯…此来是来带孽徒回去,顷刻便走,不打扰了…”说着,朝周道儿招了招手,微笑道:“来来来,徒儿,这就随师傅去吧…”
陆静修一愣,朝周道儿看去,连佛道都不远万里而来,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历?
周道儿也是被那老僧吓了一跳,自己何时成了畅销货,如此抢手,怎么好像人人都要收自己为徒似的。
但这老僧虽然看上去比那三人还要历害几分,可听方才几人的对话,好像是居住在极远的西方,真要随他走了,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自己大好的青春只怕就要毁于一旦,想到此处,连忙站出来仰头苦笑道:“这位前辈,我们以前从未见过,我又何时成您徒弟了…”
银莲呵呵一笑:“我们佛道最讲一个缘字,我不远万里而来点化与你皆因为此,况且我们虽然未曾见过,其实却早已有了师徒之实,只是你迥然不知而已。”说着,一扬手,一道银光洒下…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
声声禅唱从空中飘然而至…周道儿浑身一震,这不是那日在冰冰背魔炼宝库之中自己出事后在须弥幻境中所闻的禅曲吗?
正茫然中,那老僧又是哈哈一笑,道:“当年你被冥界死息所控,如若不是老僧用这般若波罗蜜经所化的声密将它强行封印下去,只怕你早已成了活死人了…但这般若波罗蜜经也只能救你一时,再过数月,等到封印一松,死息再起之时,只怕是佛祖也救你不得了…”
看着周道儿面色大变,老僧又道:“不过你若能随我回去,有佛祖的大日之光庇佑,再由三十六尊者联手,定能帮你永除后患…”
第十八章
银莲看着周道儿,就等他答允了。
这生死之事,凡人怎勘得破?自己以此做饵,还怕这小子不乖乖随去,冥王传人落入己手,只要能掌控冥界之力,日后仙道、魔道又有誰是敌手,横扫汉土指日可待,自己也将成为佛道最大功臣,此事一成,就算现任金莲在扶持仙山一事上有莫大功劳,只怕也挡不住自己上位。
想到得意处,不由得捻须微笑起来。
周道儿却不知他是何人,听他所说,初始有些害怕,后来听说还有救法心中已然大定,有苏尹这仙界之人在,只要知道根源所在,哪里还怕想不出法子。
不过这老和尚瞧上去极为历害,如若要强掳自己,只怕无人能挡,偏那可恶的陆老头又搞了个什么‘龟去烂稀’的玩意,想要凭着飞剑遁走也是不能。
正在那迟疑间,陆静修三人却已憋不住。
怒火当下喝道:“你这老和尚倒也不要脸,人家还未拜师,你就要强收为徒,这小子早已是我们玄心宗门下,你要收去,还要看我们答允不答允呢!”
抱朴在一旁冷笑一声:“那冥王死息有何了不起的,我们仙道难道治不得?”
陆静修这次却也没拦他们,心中忖道,这银莲使者乃是佛道二号人物,对‘归去来兮’视若无物,想要留他自然不能,归去来兮一破,这小子心甘情愿之下,就凭那古怪的飞剑,加上银莲护持,自己三人定然留他不下,当下之策乃是先要说服这小子。
想到此处,朝周道儿看去,只见他站在树下,面上神情无忧无喜,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边,银莲微微一笑,道:“这位小施主还只是你们玄心门下麻衣弟子,照玄心的规矩来说还不算正式弟子,改拜门庭又有何不可?至于那冥王死息,你们仙道治得治不得,我也不知,嗯…就等小施主自己决断吧…”
怒火‘哼’了一声道:“麻衣怎了?只要他愿意,老子我立马升他做长老…”
抱朴道:“喂…小子…你可想好了,你要随着这番国来的和尚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归乡…”
怒火点头不已:“嗯…看你年纪不大,总有家人在世吧?等你回来,只怕都已不在人世了,你忍心将他们抛在一旁?”
“据说做和尚的即不能吃荤又不能喝酒…看见美女还要‘目不斜视心无杂念’怕违背了什么狗屁色戒。”
“就是就是,这和尚啊,最是虚伪不过…”
怒火、抱朴二人一搭一档说的极快,根本不给银莲还口的机会,陆静修也没料到一个脾气火爆的粗人一个冷冰冰的家伙会有如此好的口才,在一旁呵呵笑着点头不已,人却慢慢朝周道儿处挪了过去。
空中,银莲脸上已渐露怒色,哼哼了几声,朝着周道儿道:“这位小施主,老衲也不想多费口舌,请快做决断。”
周道儿忽然抬头,展颜一笑:“这位大师,生死有命,不必麻烦了。”
而后用上秘法朝陆静修传音道:“喂,如不想我随他而去,还不快把你那破玩意给撤了?”
陆静修手心中一喜,手上银光一闪,归去来兮符咒已解。
“我瞧你顺眼,也不来为难你们,不过,日后若要再遇上,你们也不可逼我为徒,最多我们平辈论交如何?”
周道儿虽然至今不知那冥界死息是何物,也不知为何人人那么着紧自己,但却已知道自己乃是奇货可居,又怎会不趁火打劫,他已知道怒火和抱朴的身份,这陆老道儿的辈分更是只高不低,自己与他们平辈论交,日后就算去玄心宗兴风作浪之时失了手,只要搬出这三人,又有誰敢得罪了。
陆静修愣了一愣,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般条件,想了想微微点头,以示应允,他们三人并无对付银莲的把握,此时只要周道儿不被佛道收去,日后自然有的是大把机会。
周道儿这一拒绝,银莲只能用强,下头三个老道个个有着地仙的修为,就算自己已到尊者上位只怕也讨不了好去,三人联手,想要毫发无伤的将人带走已不可能,大好局面忽然毁于一旦,银莲顿时怒极,但虽无把握,想来想去,也只能先使点手段出来让那不识好歹的小子服了自己才行,高喧一声佛号,道:“我远来是客,原本不愿意大动干戈,可偏你们也太不识好歹,说不得只能教训教训了!”
着,座下的银莲缓缓旋转起来,道道毫光从莲瓣中闪起,毫光纠结,刹那间,在空中,一座巨大的银色莲花已然成型。
怒火喝了一声:“要动手吗?”抢先踏上一步,虽从未和佛道中人交过手,但也夷然不惧,讼了一声‘无量寿佛’,手中的画笔当空一划,一道彩光划破天空朝那莲台直射而去。
抱朴和陆静修自持身份,却不愿联手共袭,各自站在二旁,为怒火掠起阵来。
彩光射去,一声炸响过后,莲花便迸裂了开来,片片花瓣飞洒而下,怒火正得意间,却见那片片花瓣在空中旋转不休,银光闪耀中,一朵朵莲花漫天绽开,自己划出的彩光,顿时被那无数莲花吞没了下去。
银莲哈哈一笑,手一抬,道道碗口粗细的银光从空中直射而下。
怒火惊怒之中倒也没失了方寸,暴喝一声,持着那画笔往空中点了几下,赤、黄、青、白、金五点毫光在空中弥散开来,结成一道五彩烟云,盘旋而上。
银光射到,烟云翻腾,空中顿时烟雾弥漫,嗤嗤声响中,几道银光破云而出,猛的射去,怒火手中的画笔暴涨成了丈粗的巨木,飞起来挡,一声脆响过后,折为几段,怒火顿时鲜血狂喷,萎然倒地。
陆静修和抱朴顿时骇然,怒火脾气火爆影响修行,故此在三人中修为最低,但也已是地仙中阶之身,竟然连银莲一招都挡不下,一时间有些后悔莫及,方才为何不三人一同出手。
“这老和尚这般历害…”周道儿在一旁也是咋舌不已,见形势不妙,手中的夭夭金光一闪,已划空而去,没了归去来兮阻隔,刹那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周道儿遁走,银莲毫无防备之下闹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回过神来,周道儿早已杳逃之夭夭。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忽然出了这么一场变故,银莲顿时怒不可遏,立马将火气全撒在了陆静修等人的头上。
三对一,银莲未必有十足的把握,但此时怒火已然重伤,形势又是不同,冷笑一声,手中的佛珠忽然散发出璀璨的光华…
见周道儿顺利逃脱,陆静修则是松了口气,示意抱朴去照顾一下怒火,而后回身朝银莲看去。
怒火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伤势看来极重,抱朴在一旁将他扶起,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他和怒火二人一动一静,脾气性格截然不同,可偏相处极好,乃是生死之交,此时怒火重伤,抱朴白皙的脸庞上不由得浮起了一层愤怒的红色,但此时陆静修已和那和尚对上,按道中的规矩,他如若没有开口,自己绝不能相帮。
银莲盘膝而坐,嘴唇微微颤动,将佛珠往上一抛,单手向外竖起,手指不住捏出种种姿势,变幻无方。
陆静修静静的站在银莲下方,脸上已没了微笑,不知何时,身边刮起了凌厉的寒风,他身子原本就瘦弱,此时在风中衣裾被吹的猎猎作响,就有如一株摇摆不定的浮萍,与空中的银莲相较,气势远远不如。
空中,佛珠已经静静的悬浮在银莲头顶,每一颗佛珠都在不住的散发出一圈圈耀目的光芒,那光芒在银莲头顶聚集,化做一个巨大的斜╋字,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宝剑四周,彩光四射。
瞧着下方陆静修凝重的神色,银莲忽然展颜一笑:“佛道仙道各居一方,相隔千山万水,算算也有数千年未曾好好交过手了,老衲远道而来,一时技痒,倒也想好好讨教讨教,只是老衲好久未用这‘天地混沌’了,手势生疏了点,到时万一收不住手,伤着了道兄,还望莫怪…莫怪啊…哈哈。”说话之间已用上了声密之力,一言说出,字字有如滚滚惊雷,声势惊人。
也难怪银莲如此狂妄,以他上位尊者之力,佛道秘技中的声密、手密均已至化境,再加上这来自极乐界的法宝,就算是天仙也要忌惮几分,何况只是地仙,况且这些家伙似乎还挺要面子,看上去还没有联手的打算,着实可笑的很。
陆静修抬头,缓缓说道:“千年前,娥眉金顶之上,佛道前任金莲尊者与我师傅一战之前也是如此狂妄,战后却只得立誓有生之年再不踏足汉土一步,千年之后,想必他已至极乐,倒也没违了誓言,今日你又是如此,不知下场可会比他好些?”
银莲眼中瞬间划过一道寒光:“你是飞渡那老家伙的门下?”
陆静修呵呵笑道:“你倒也知道我师傅的名字,不过放心,我师傅也已飞升仙界,倒也不会出来欺负你个后辈的。”
银莲仰天长笑道:“好好好…师尊当年一时不慎着了飞渡那老家伙的道儿,回去之后日日不忘当日之辱,今日正好一起讨还。”
着“哞~~”一声大喝,空中的╋字‘光剑’猛的一震,点点星光从上面浮了起来,而后飞速的旋转着,成了一团雾蒙蒙的五彩光团,光团中一道粗大的银光破空而出,在银光四周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光晕,好似空气也被这银光撕开了一般,配上一阵尖锐的啸声,往下直射而去。
一旁抱朴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佛道和仙道所用的法术完全不同,但光看这声势已比方才和怒火相斗时那一击要历害了许多。
陆静修冷笑一声,手一抬,一道白光划空飞来,白光中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悠然浮起,在空中缓缓的旋转不休,翩翩飞舞中不时的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就好似水波流荡,层层荡开,瞬间就在他顶上布下了一层水样的屏障,层层叠叠有数丈之高,就好像在空中忽然多出了一条河流一般。
眼见那银光就要击落至顶,陆静修剑指一竖,“咄”的一声,那小飞剑忽然昂首破空而去,带起一溜晶莹的残光毫无声息的没入了银光之中。
此时银光才与那水样的屏障触上,奇怪的是竟然毫无声息,银光一下子缓了下来,但仍是一点点往下推进,那数丈的空间并不能阻它多少时分,蚕食之下,很快便将到底。
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一溜血光洒下,银光立敛。
陆静修微微一笑,手一招,那小飞剑从空中翩然而回,只是原本晶莹的剑身上多了一抹血色。
这小剑绕着陆静修欢快的兜了二圈,而后剑尖在他肩头轻点,就好像一顽皮的孩子在打招呼一样,陆静修却是神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击退强敌的得意神色,对着那小剑稽首执礼,极为尊重的样子。
那小剑在空中摇摇摆摆的飞舞了几圈,“咻”的一声破空而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空中,银莲面色惨白的跌坐不动,胸口一滩血渍正慢慢渗开,二个童子挡在他身前,面色慌张。
抱朴在一旁张口结舌一脸惊色,就有如看见了妖怪一样。
高手拼争,往往只是瞬息之间便能分出胜败,但陆静修平时的修为也就比怒火高了一线而已,怎能如此轻易就将这恶僧击败?
正犹疑间,银莲从怀中掏出一玉瓶,往口中倾倒了几滴乳白的液体后调息了一会,面色好了许多,狠狠的盯着陆静修看了几眼说道:“没想到,千年过后,飞渡那老家伙飞升却没将这水之母带去…我也算输的不冤了…”
陆静修微笑不语,抱朴脑袋里却轰然一声炸响了起来。
仙道记载,仙魔之战前,仙界曾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五神器,水之母就乃是五神器之一,传说中五神器合一之后有毁天灭地之力,也是启动《太日初开光明阵》的钥匙,但仙魔战后,仙界毁灭,这五神器也同时消失,留下的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而已,渐渐的已被淡忘,却没料到真有其物,还会在此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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