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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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老汉的儿子们恼羞成怒立刻大闹孙家。无论孙家开出怎样的条件,都不能让施家消除愤恨和悲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好端端的老父亲转眼被一个小石子夺去性命,换了谁一时也太难接受了。施家人就是不能放过那孩子,非要好好教训一顿不可,孙家夫妇知道交出孩子后果不堪设想。孙父苦苦哀求放过孩子怎么都好说,孩子绝不是有意杀害施老汉的。如果坐牢孙父愿替儿子去。村里的人也纷纷求情:不管怎样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是在法律上也还不到判刑的年纪,还是先让死者入土为安吧。施家人碍于众人的情面,暂且回去了。
第二天,施家来人指出:放过孩子也行,但是孙家全家人要在出殡时披麻戴孝,而且孙家的孩子要作为孝子披麻戴孝头顶炭盆走在棺椁的前面,一步一叩头直到坟地,施家的所有丧葬费均由孙家负责。孩子的母亲不同意让孩子当孝子,这令施家很不爽,孙父为了息事宁人满口答应,当一天孙子就当一天吧。那施家二儿子不是别人,正是本村之长呀,其父施老汉是过去的村长。别看职务不大,施家二代人在村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孙家为施家的丧事忙得焦头烂额,一时无暇顾及孩子,眼看离出殡的日子还有两天了,孙家的孩子却不见了,到处也找不到,施家人放出口风说那孩子定是受其母所使躲了起来。,孙家有口难辩。施家人每天轮番催促丧事的进程,不容孙家人去找孩子。
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孙家交不出孩子,施家又不肯改日子,最后施家人威逼孙父顶替孩子当孝子,孙父万般无奈只得答应。
施家出殡的队伍之浩大是那个小村子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棺材又高又宽很是考究。孙家请了专门操办白事的团队,还有两名和尚为死者操度亡魂。那棺材很重,要八个壮汉才能抬走。孙父披麻戴孝忍辱受气,满脸悲怆地走在棺椁前,一步一叩头。施家人故意设计了一条很长的路线。临近中午了距墓地还有三百米的距离,不光是孙父磕头磕地人乏头晕,抬棺椁的人和吹鼓手也没了力气。
突然,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阴云滚动,落下雨点来。人们纷纷往路边的果树下跑去。孙父也忙起身要往树下走,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道刺眼的电光闪过后,骤然响起一个炸雷,紧接着,靠近棺椁的一根电线杆应声倒下来砸开了棺椁盖子。人们只听见孙父凄厉地一声惨叫后,栽在地上背过气去。
村里人不知何故,有人跑上前去救孙父。却有人一眼看见打开的棺材里尽然是两个人:施老汉躺在一边儿,那孙家的孩子却被牢牢钉成下跪的姿势,鲜血已经干成褐色,上前一摸早无气息了。这令人发指的可怕一幕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寒毛都炸起来了,简直惨无人道!
此事惊动了警方,后经立案侦查,收押施家涉案者十人。天理难容呀!
卓医生说:“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可老天爷是不会容忍这种丧尽天良的罪恶之事的。唉,那孩子和施老汉也许前世就是仇家呀。阿妹,头上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老天自有公道在。”
天空也响了一个闷雷,回想那令人发指的惨案,思佳不禁激灵灵打个寒颤,她不住的点头。
良久思佳回过神来,问老中医:“卓伯,那老天爷能保佑我找到好工作吗?第一份工作可是让我吃尽苦头了。”
卓医生肯定地说:“只要你努力他肯定帮你。”
第二天,她心情比较好,信步来到区政府门前的广场上。椭圆形的小喷水池中,水柱忽高忽低变化着花样,水里的大红鲤鱼和一顶红金鱼,悠哉游哉地跃上来又跳下去很可爱。空中飞过一群鸽子,打着哨声盘旋在广场上。望着远处的高楼和美丽的景色心旷神怡。
路旁的凤凰花正开得娇艳,它是汕头的市花。而木棉花只有一两朵挂在万绿丛中,更多的掉落在地上。她哼唱着小虎队的《骊歌》:凤凰花吐露着艳红,在祝福你我的梦,当我们飞向那海阔天空,不要彷徨也不要停留….她捡起那一朵朵木棉花,难怪林黛玉惜花,自己也觉得这花有灵气有花魂,可能前世与它有缘吧,今生见它总不能忘怀。
阿萃把木棉花洗净放水煎熬好加上冰糖让思佳吃下肚,她说木棉花和树皮树根可做药,吃了清热利尿解毒、去暑止血。思佳心想,这也倒干脆不用刨土葬花了,自己吸收了花之精华也许从此体内有了花神也未可知!
永贞回来见思佳恢复得差不多了,放了心。不想思佳提出回家的想法,永贞和阿萃立刻打压这种想法,鼓励她去找工作。思佳私下里求永贞去和阿萃说情,让她也去当“洗头妹”,永贞马上制止她:“你疯了!那不是正经女孩子干的活。”她本想问那阿萃算不算正经,可碍于情面没敢问出来。永贞让她买张地图买把伞,每天有计划的出去找,肯定能找到。初来乍到的,思佳不想走路。永贞说,“运”,就是云彩在走,走运走运,走出去才有运气。她想了想对思佳说,长期住在阿萃这儿也不是个事。
她们找曾阿公商量此事,在老人家的说和下,思佳与一楼的江西女孩子革妹合租了小仓房,每人每月八十块租金。永贞替她付了两个月房租,并且说必须突破自我,在两个月内找到工作。
刘思佳经历了一段有生以来最长的找工作时期,那才真叫“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每天上午十点多吃过面包和黄瓜就出门,下午回来再吃一顿方便面就睡觉。在外面她只喝自己带的水,实在饿极了买个茶蛋充饥。有时望着别人剩下的盒饭,那胃便不知廉耻地闹腾,尤其看见饭馆里端出来的半盘半盘吃剩的虾鱼肉倒在垃圾桶,简直是暴殄天物!要不是有脸面和自尊的要挟,她真想抢过来吃个饱,反正这里没人认识自己。那时,她真能体会到饥不择食的滋味儿了,也能理解饿得去偷东西吃的人了,。哎,贫穷的人是无法讲究优雅的!
地图都用烂了两个——热时党扇子,累时当坐垫。望着白光光晃眼的太阳,生恨后羿做是不干净,怎么还留一个在天上呢!现代科学这么发达,科学家怎么不想法子把这毒火的太阳放在冷柜里冻一冻呢!

面皮和自尊一天天的被别人撕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踏。人们不断免费送给她白眼合拒绝,她越来越怕想“找工作”这三个字,抗挫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挑战。每天在出门前,都要用看不见的美味佳肴、华美衣裳来煽动着央求着两条腿迈出家门。她自恃普通话比较标准,想去应聘幼儿园教师,可是对方不稀罕,她们只认粤语和潮汕话;她想应招服务员,人家也要讲潮汕话和粤语的,她只够洗盘子的可有拉不下脸面;她相送报纸,可是没有单车也不认路;她想当文员,公司老板嫌她文凭低。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满大街的公司、厂子、店铺可就是没自己的饭碗,她窝心极了。路边一个算命的老太太,每天见她哭丧着脸经过,就拦着要给她算一卦。起初她还能瞪眼鼓腮帮子,但是随着拒绝的增加渐渐存了侥幸心理,决定算它一卦,反正老太太说算的不准不要钱。老太太满脸的年轮圈,皮肤朽的像瘪了的桃子。她像研究“八卦阵”一样揣度着思佳的面相,又像看“洛河图”一样看着思佳手上乱糟糟的三根线。她巧舌如簧:“阿妹的面相不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有大作为,但是你的手相不怎么样,那个,你有一场情劫,而且五年内必有祸患…”
思佳打断她说:“五年以后都快进二十一世纪了,别扯那么远。什么情劫?我上个月刚躲过去。我是让你算算最近能不能找到工作。”那瘪桃的脸立刻撕出个口子算作笑吧:“当然能算,我看看——”见她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思佳急着补充道:“算算是什么方位,干什么的,我好去找。”老太太左顾右盼,忽然眼一亮嚷道:“对了,是在西北,至于干什么?我在算算…”她又说不上来了。思佳也四顾一看,东边和南边是农村,再往外是大海,正北没人烟,不用她说自己也得去西北的工业去找呀。算了半天尽说了些废话,还急得要命,一生气抬腿走人。老太太在身后直喊:”阿妹呀,你有大凶之兆,我帮你解——来。”老太太最后本事施恶毒的咒骂她几句解气。思佳心想;是呀,我这倒霉样还用你算?难不成要我的命?要命也是饿死呗,解什么解,大不了借钱回家。
路过一个书摊,她停下脚步,反正没工作,时间是她现在最富有的东西,边歇脚边看书。翻一下《周易》,早听说过是算卦的书,那老太太说不出所以然来,不如自己照着书上算一算。翻开几页全是卦象,好容易在后面找到白话注解,却是对六十四卦的解释说明,翻遍全书也没有看见怎么教人打出这六十四卦来,很失望的放了下去。最后她看见一本《UFO之谜》,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直到老板撵她出来,因为她只看不买。
回到家,浑身无力,肚子咕咕叫,她打开水龙头灌它个饱,然后倒在床上。脚趾缝里又疼又痒,大概得了“香港脚“了吧。
躺着躺着,就见地面上冒起一股股黑黄的浊气,所到之处土石翻滚,鸡鸭小虫瞬间被埋入地下,天空骤然昏暗不明。旷野中只有她一个人,思佳心知不妙拔腿就跑,但是脚很痛肚子里的那团水坠着跑不快,真要命,那股股的黑气在身后穷追不舍。有谁来就就自己呢,小时怎么就没练点轻功呢!突然,混沌的空中惊现一个圆圆的强光,它旋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飞碟!思佳一惊,真玩完了!身后的黑气非要将自己卷进滚滚的黑土里,半空中有多出个飞碟要抓自己做太空实验,无路可逃了,她权衡着那个死法好受些。那大圆盘忽然发出机械之声:“来吧,朋友,到这里来安全。”她回头看时,黑气团已经到了脚后跟,热气流冲向自己,危急关头,半空的水晶球体射在她身上一束明亮的紫光柱,嘿,自己有了特异功能,轻盈地飞起在半空中….
革妹一巴掌打在思佳乱舞的胳膊上,她立刻惊醒,原来亮光是那屋外还没退去的夕阳。革妹扔给她两个洗好的西红柿,又递给她两个粽球吃。革妹问她大白天不去上班在家做什么美梦呢。
她懒洋洋地说:“哪有你的好命,又有班上又有钱花,还能跟老乡逛街。咦,今天不用加班?”革妹的大嘴巴里满是粽球,到不出空来只得摇摇头。好容易咽下去就问她:“还没找到工作?我见过许多人找工作,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快一个月了没填一张表,没试一次工,好奇怪哦,你搞什么鬼?你在这里旅游啊。哎,别以为是高中生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啦。”
思佳一听坐直身体,不服气地说:“我还敢挑人家!根本是人家再挑我,要是有人给我钱,扫大街都成啊。”
革妹一听疑惑不解:“那难道每个厂的人都说‘不要不招’吗?不对吧?”
思佳耷拉下眼皮说:“他们总是问‘那你干什么’‘那你找哪个’还上下直打量我,我心里一慌就不知该说啥了,他们就像轰叫花子一样轰我出来了。”
革妹哈哈大笑:“呆瓜,你那个样子谁还要给你试工,我们南方人讲普通话不好,他们是问你有什么事要办,你就说应聘的。再说了,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看,打量几下有什么了得?你难道没穿衣裤,小家子气!”她又咬一口西红柿说:“我就奇怪,一个大活人能找不到工作,真是笑死人了,除非你在挑。那个,你明天照我说的做。对了,不要像日本兵一样地毯式搜查,电线杆上有的是招工广告,再不然,买份儿报纸上面也有,千万不要去应聘‘公关小姐’和‘洗头妹’就好,别说我没提醒你哦。”
思佳忙问为什么,她鄙夷地说:“那是鸡婆干的,日后你就知道了。”
思佳拉着苦瓜脸说:“还要登门去问呀,再没别的办法了?”
革妹瞪眼鼓着腮帮子说:“大小姐——难道要那老板开着大奔接你去?”
思佳嘟囔道:“可他们看我,就像买菜的在掂量菜新鲜不新鲜贵不贵似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革妹拿桶去冲凉,回头朝她说:“你跟钱有仇吗?你是富家千金吗?”思佳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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