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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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电线杆,刘思佳果然看见每一根上都粘着花花绿绿的广告:红色的是招工启示,蓝色绿色的是产品广告,白色配着斗大的黑字的是包治各种性病的广告,还有寻人启事,房屋出租等等,令她大开眼界。头一次知道电线杆不止是架电线用的,更是广告的天地,底下还靠着单车、三轮车、垃圾袋…物尽其用。
按照革妹交的果然有效,一上午就有家羽毛球厂让她填表试工等消息。走在路上她好兴奋,自己没被吃掉,心也没跳出来,浑身来了劲儿。又去了几家,填了一个表让星期一等消息。晚上回来时,心情极好。阿萃在三楼叫她上去。原来永贞来过,等了一个下午不见她回来,留下一百块钱和call机刚走不久。阿萃告诉她,永贞有了大哥大,她和经理出差去深圳了,然后再去香港看颐贞的公司发展情况如何,所以前来向她道别。思佳很感激永贞,在这两个月对自己的照顾,忽然她多嘴问道:“张胜伟也去么?”阿萃爆出永贞和那经理已经谈婚论嫁了,她根本不爱张胜伟,张胜伟不久前已经回老家了。思佳从心底里舒了口气,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这刘思佳最不能谅解张胜伟了。
而此时张胜伟带着满心的悲哀,琢磨不透女人为何物。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算高:只要自己的女人能登得了庭堂,下得了厨房,上得了牙床就可以了。但是现实生活里他发现:漂亮的女人不下厨房;下厨房的不温柔;温柔的没主见;有主见的没女人味儿;有女人味儿的乱花钱;不乱花钱的不时尚;时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没法看….现在看来,以自己的要求衡量,全球也就只两个女人勉强合适:武则天和撒切尔夫人!只可惜自己既非李治,也非撒切尔先生。
二章之3
太阳也遇到了强大的对手,那就是乌云。一大早天虽闷热可不至于烤人了。她带好地图、call机、水瓶子、帽子,还穿上了新买的半坡跟拖鞋,今天要走远些。第一家应聘未果,出来在惠中工业区的阅报栏上看到一则新的招工启示,她按地址来到一座十二层高的楼前,抬头望望楼顶,应聘的公司在十一层,我的妈呀,光爬楼梯爬也要半个多小时吧。
进到楼里,面前有两个豆绿色的墙,还有三个人站在边儿上,她左右看看发现楼的最左边儿是楼梯,就走过去。楼梯内不见光只点个小灯泡,她喝口水提口气小心翼翼向上爬去。开始还能记着是几层,可走着走着她奇怪到:怎么这半天了只有自己上楼,也不见有人下楼,楼下的人怎么还不上楼来呢?想了想,她又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答案:没人下楼,是因为正是工作时间肯定不许随便出来的;没人上楼,是工作时间不许会客。这些规矩看来在哪儿都一样。想明白了也忘了上到第几层了。她又累又饿,call机显示快十一点了,还有几层呀?也没有标志。她坐下来喝口水喘口气,怎么办,幸好还没笨到再下去从数一遍。的找个人问问,实在找不到就爬到顶层再下来一层好了,还好是在第十一层,不然在第七八层歹跑细了腿!
思佳深呼吸一下,又怕了小半层,向右拐到楼层里,只见一个头发染了一缕黄色的男孩子在地上数东西。总算见到人了,她靠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他,想等他数完再问,谁知男孩子抬头看看她,指指自己身后的两个豆绿的墙说:“这个,火题,那个,可体,莫当光啦。”说完又继续数。思佳纳闷地念着“火题、“可体”,不对“**”、“壳体”看看那两道緑墙,猜不出什么意思来
男孩子见她还不动又说:“喂,还看什么?那个是壳体,明白吗?
思佳不想纠缠什么“壳体”、“火体”直接问:“这是第几层?”
男孩儿似乎明白她走晕了头,微笑着问她:“你要几级吗?”
“十一层。”
男孩儿擦擦脸上的汗轻松地说:“噢,再搭三级就ok啦。”,
思佳回头望想着楼梯的三个台阶,这连半层也不到呀,怎么ok?是他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三十个还差不多。要知道,在她的概念里,高楼分成层,每层的台阶分十几级。可这广西男孩子却把大楼分成级,把台阶分成十几步。
思佳为了少走冤枉路,只好又硬着头皮问:“是三十级吗?我没听清楚。”
男孩儿没了耐心,停下手里正数的一堆五色小球,看着他粗声粗气地说:“你搞什么搞,这楼最高11级,30级跑天上了,摔死你,你白痴吧。”
思佳不服气的瞪着他,挥手指着左边的台阶说:“半层就十一级,三十多级才两层,我看你连小学都没毕业!”
男孩子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傻瓜,你是走上来啊,怎么不搭电梯?”
电——梯?!思佳恍然大悟。老家的楼房少楼层也低,没有电梯。在广州时,永贞说过“白天鹅宾馆”里有电梯。但是一直没见过是啥样,更别说乘电梯了。她四下里看那所谓的电梯是啥样,男孩子笑着指指身后的一左一右两道绿门又重复一遍:“这个,客梯,那个,货梯。”

她的脸一下红起来,结结巴巴说:“我,我没赶上,走也快…”没等说完转身跑上楼梯。在一个小毛孩子面前丢脸,出师不利呀。男孩子学当地话吗她:“乐神根恩。(你神经病)”
爬到十一层已经是吃饭时间了,门卫态度恶劣地说下班了招满了。思佳心里说,瞧你那德性我还不想进你这公司呢,省得天天看你的驴脸。
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忽然想看看那电梯是怎么动的。周围再没别人,只好自己上前用手推那绿色的门——纹丝不动,有用双手去扣那门缝——毫无反应。奇怪,这么重的门为什么没有把手呢?双眼在白墙上搜寻着,果然有机关——门边儿有两个按钮,她胡乱按一气,门还是不开。正要转身离开,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时着实吓了一跳,绿门不见了,墙体里牵着一个壳子,那个可恶的一缕黄发的男孩子被放在里面,幸好他招招手表示他活着,否则思佳以为她也遇到了惨案。男孩子明显的抑制不住地在笑,她尴尬极了,男孩子见她傻呆呆地,忍住笑说:“傻瓜,快上!门要关了!”
她迟疑地迈步往里走,不巧,门自动合起来,一下夹住了她的后腿,差点儿摔在那男孩脚边,他赶忙双手挡住两扇门容她进来。
大铁壳子无声地跑起来,不知是上还是下,她扶着铁墙一动也不敢动,心跟着忽忽悠悠的。男孩子故意问她到几层,她脸煞白,气得不想理他,可又怕自己开不开门,只得憋气地说:“最底下。”男孩子窃笑着不说话,只在一排数字中按了一下2.。
一会儿他没话找话地说;“应工的吧,一看就是被pass掉了。你笨得都不会使电梯,哪个老板会要你。”
思佳双目带棒,很想砸他一顿,今天在这家伙面前丢进了脸。一声铃响后,电梯到了地下室,思佳因刚才吃了亏,这次门一开就像玻璃球一样弹出去。定睛一看,不对,这不是来时的样子,慌忙又弹进门里问他:“这是哪儿?是你是的坏。”
男孩子调皮地说:“是你要最底层的嘛,我带你参观一下。”
思佳有些害怕了:“你想干什么?送我到大楼门口!”
男孩子说:“不干啥,你这个人很好玩啦。”
电梯总算回到了第一层,思佳弹出电梯门,心想这家伙简直是个阴魂,可算甩开他了!忽听得他在身后喊道:“嗨,前面五号楼那个天虹工艺文具公司招工,在四级,你蛮可以爬楼梯的哦!”她就是不回头也能想象出那面脸的坏笑!
出了楼门才知道下雨啦,她没带伞,看来一时半会回不去了。又饿又渴两腿发软,水瓶子也丢了,她跑到远处的一个凉亭下,买了两个茶蛋吃起来。蛋黄噎得她胸口疼,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眼泪都别出来了,老板娘给她水喝,才送下那可恶的蛋黄。嘿,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歇了一阵子,她随便问老板娘五号楼在哪儿,,老板娘抬手一指,离得很近。心想,反正也回不去,不然就去看看,转念一想,会不会是那家伙又在捉弄自己呢?过了一会儿又想,反正今天也让他笑了个够,再笑一次又何妨!.
进了楼门,又看见了电梯,这次她可学聪明了,等来一男一女一齐上了电梯,在第四层跳了出来。跟其他的厂一样,“天虹文饰公司”的铁拉闸门也紧锁着,她搞不懂公司与厂子的区别。她吸取以往的教训,按响门铃后,先对来者说:“师傅,我来应工。”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打量着她说:“听话音,那你是北边的人啰?不要叫师傅,要叫阿伯。”
这人还算和气,她有了胆子问:“阿伯,招满了吗?”阿伯让她进到门房里来等一下,他叫来一位阿姨说了几句地话。
阿姨看着她说:“几岁?哪里的人?”
思佳腼腆地说:“二十三,内蒙古人。”
阿姨好奇的噢了一声,提高嗓门:“就是中国那个拿蘑菇的吗?”她不知道“内蒙古”三个字,为什么当地人听到后都大惊小怪的,她只是点点头,懒得更正那别扭的发音。
阿姨笑眯眯地又问:“就是新疆么?”
真不知道这儿的人怎么学的地理,她纠正说:“内蒙古是内蒙古,新疆是新疆,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内蒙的西边是新疆,不是很近的。”
阿姨问:“身份证有可?”思佳从腰间抽出身份证递过去。阿姨认真地看着,然后递过来一张表格:“那你填个表格在这里,老板三四天回来,我跟他讲讲。”
思佳巴不得这是个意外的收获,兴奋地说:“好,好。”填完表,阿姨让她留电话,她写下了call机号,问道:“阿姨,您看我行么?”
阿姨微笑着说:“我尽量帮你说说,四五天后等消息吧!”
思佳毫不吝啬的抛出许多个谢谢,心里想那个臭小子总算做了点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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