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眼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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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过了几天,这儿女们又聚在了一起,老大说:“我打听了一些年长的人,他们说关于狐子往家里搬运东西的事从前是有过的,那是因为家里有福大命大的人。而一旦那运气衰落,狐子就会把家里的东西又搬往别人家里。我想不如趁着咱们家里现在运气正旺,就把那狐子杀死,省得日后它再把咱家的东运往别处。人无千日好,花无千日红。到了咱运气不行的时候再下手,那时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王贵的女儿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她说;“人家对咱有恩,咱们怎么能以怨报德呢。”
老大说:“自古道无毒不丈夫,你难道忍心看到我们家日后衰落吗。妹妹是早晚要出嫁的,她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二,你是什么意思呢”
老二本来就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他想了一会子,良久才说:“大哥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那狐子行动不见踪影,看不见摸不着,你怎么对他下手呢。”
老大得意地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早请教了一位法师,他教给了我一个方法。管叫那狐子死无葬身之地。”老二说那大哥就快去操办吧。
第二天早起,老大就来到父亲屋里,对父亲说:“我准备养几匹好马,需要一个千斤重的大石槽,父亲能不能叫那狐子给弄个石槽啊。”王贵说:“这有何难,我说给它们去办就是了。”随即点上一拄香,就对那狐子提出了要求。
到了夜里,王贵又做了一个梦,梦见那狐子又出现了,它张开嘴对王贵说道:“恩人啊,您要的东西太重,我们有点弄不动,若要弄来,还得恩人帮忙。”王贵说:“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那狐子说:“明天半夜时份,我们就去搬那石槽,恩人在家中点上一拄长香,那香要插得深一些,每过半个时辰就把那香往上拔一拔。等拔到第三次时,我们就把那石槽搬到家了。”王贵说:“这个好办,你们就去做好准备吧,到时我会按你说的去办。”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忽然感觉有点头疼,心想莫不是昨夜感了风凉,想起昨晚的梦,就把大儿子叫到身边,对他讲了梦中的情景以及狐子说过的话。又说到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那点香拔香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这事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那老大说,父亲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好的。
到了午夜时分,那老大就在静室里点上一拄长香。但他插得很浅很浅,每过半个时辰他就往下插一插,插到第三次他一下子就插到了底。然后就离开了静室,到外面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实际情况是如果把那香往上拔,那石槽就会越来越轻,狐子们就会轻轻松松地把石槽运回家。相反,若是把那香往下插,石槽就会越来越重,最后就会把那狐子压死在底下。
却说那帮狐子们商议到,这次搬运的是一个沉重的家伙,就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狐子去了。到了地点,几个狐子七手八脚就把把大石槽扛了起来,一路跑着往回运。跑了一阵,感觉那石槽有些重了,心想可能是扛得时间长了,才感觉有些重。于是那帮狐子发一声喊,大伙又往前跑起来。又过了一会,那石槽比以前又重了许多,这一下,大家都跑不动了,只是迈着慢步往前走,一个个累得呲牙咧嘴,摇摇晃晃。有一个狐子说:“咱们卸下了歇一歇吧。”其中的一个就说:“再走一气就到家了,若是卸在地上,怕就会扛不起来了。坚持一会,到家了让东家拿好酒招待咱们。”又往前走了一程,那石槽忽然又重了许多,那帮狐子再也支持不住,刚要抽身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就被生生的砸在了下面,一个也没有出来。
那石槽就永远留在了那里,在魏州,至今还有个村子叫石槽村,每到深更半夜的时候,人们还能听到那石槽下面有呻吟哭泣之声。
那老大在家门口一直等到天亮,依然不见有石槽运过来,他就知道一定是那帮狐子被砸死在了半路上,他心中不禁一阵窃喜。正在这时只见王贵急匆匆地走过来,问他那石槽的事怎么样了。到了这时,老大只好实话实说,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给父亲讲了一遍。
那王贵一听了老大的话就勃然大怒,冲他破口大骂:“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咱们家就是因为住着这一帮狐子,家里才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想你这狗奴才却恩将仇报,对它们下了毒手。你想它们剩下的狐子会同咱们善罢甘休吗,你等着吧,咱们家以后就会有热闹看了。好好的一个家算是毁在了你这畜生的手里。”那王贵也没有办法,只好叹息着走开了。
却说在家的那帮狐子见其他的狐子去为王家搬运石槽,到了天明还不见回家,急忙派一个小狐子去路上看看,那小狐子走到半路,见那石槽落在地上,几个狐子都被砸死了,它就知道一定是那王家坏了良心,对它们下了毒手。它回来后把情况讲给其他的狐子,这些狐子狐孙一个个气得暴跳如雷,它们决定一定要为狐子们报仇,出一出这口恶气。
很快,王贵家里就遭到了报应。一天夜里,王贵家里忽然着了大火,家里的人赶紧起来救火,谁知越是往火上浇水,那火就燃烧得越旺。那大火一直烧了一个晚上,到了天明,除了王鬼和女儿住的屋子,所有的房子以及房中的东西全部化为烬。到了第二天夜里,两个儿子合开的商号也着了火,房子和物品也是顷刻间化为乌有。
没有了地方住的两个儿子只好又来到父亲这里,王贵就一遍一遍地骂他们。骂完之后,见他们一个个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又可怜起他们来。于是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馒头,谁知他们拿在手里往嘴里一放,那馒头立刻就变成了牛粪。王贵就又给他们每人端来一碗稀粥,谁知他们刚送到嘴边,那粥就变成了茅坑里的稀屎。王贵没办法,就又给他们弄来了面条,他们刚要吃,那面条立刻又变成了蛔虫。

就这样两个儿子被活活饿死了。见丈夫已死,两个儿媳妇看到家中已成了这种样子,自己以后还靠哪个,就一先一后嫁给了别的人家。
就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家就只剩下了王贵和他的女儿。女儿已经长大**,到了该出嫁的年龄,王贵原想着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现在到了这种境地,还到哪里去找到好人家,只好找一个小门小户人家嫁出去。
叫王贵发愁的是给女儿弄些什么陪嫁呢,现在他已经是身无分文,难道就叫女儿什么嫁妆都不带吗。思来想去,他忽然想起马老先生留给他的那一块宝玉和一个箱子,心想把这两样东西做为她的嫁妆,也就不冤枉她了。就这样算是把女儿嫁出去了。而王贵没过多久也死去了。
却说那女儿嫁的是一个重利轻意的主儿,他一见媳妇没带什么东西,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天天对她骂骂咧咧:“还是大户人家呢,就光身一人过来了,找了这么一个媳妇,真他妈晦气。”如此这般,没有个停下来的时候,气得那王贵的女儿整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无奈这些之下,女人就对丈夫说:“家父虽然没给多少嫁妆,但是给了我两样东西,夫君看看可能不能换几个钱。”那男的说道:“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女人就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和一只皮箱。那丈夫就先打开那小的,见是一个宝玉蟾蜍,他于是就高兴起来:“这东西或许还能值几个钱,等过几天咱们把它卖了,够咱们吃上几天的。”
又叫打开那箱子,见是一打一打的旧纸,上面写着一些字,画着一些画,他心头就不高兴起来。这男的是小户人家长大的,自小没出过三门四户,也没有念过一天书,当然不知道这书法和绘画的价值,在他眼里和废纸没有什么两样。这男的就气愤地说:“你们家的人也真是替人想得周到,连糊窗户糊墙壁的纸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还没穷到那个地步。”气得女人说不出半句话。
其实,那箱子里是马老先生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宝贝,马家被抄家时,所有的好东西都被抄去了,就是这个箱子,由于马老先生放得严实才没有被抄去。那里边全是他收集的历带名家的书法和绘画,甚至还有当朝皇上的御笔,再有就是他马老先生自己的书法,。马老先生本人也是举人出身,他写得一手好字,曾这一带广为流传。
没过几天那男人就把那个宝玉拿到县城给卖了。买这宝贝的是城西的杜老先生。杜老先生问他这宝玉要价几何。那大老粗咬咬牙发很说道:“你给十两银子就让你拿去。”那杜老先生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二百两,并说到身上就带这么多,他若嫌少还可以再给他拿。那老粗何参见过这么多银子,急忙说,不用添了,不用添了。还怕那老先生反悔,拿了银子就急忙离开。
回家之后就急忙向娘子报喜,说他今天遇到了个呆子把那块玉给买走了,我给他要十两银子,他却一下子掏了二百两。那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花二百两银子买块石头回家可不是个呆子吗。那娘子就想到,那块宝贝肯定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要不人家怎么会出那么高的价钱呢,可是东西已经出了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钱到了手之后,那大老粗又是吃又是喝,没过上半年就花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钱,那男人又吵闹起来,他骂到:“你爹也真是小气,给石头也只给那一小块,要是那个箱子里也全是那石头该有多好,可惜却是一箱子废纸,看来我只能拿它们糊墙糊窗户了。”那村汉真的拿它们糊了窗户和墙壁。
这天那娘子站在地上仔细看那些字画,她虽然没有念过书,但也觉得那些字画不像是没有用的东西,再说父亲怎么会把一箱子没有用的废纸送给她做为嫁妆呢。她就对男人说:“你把那字画拿几张到县城去卖,说不定也能换几个钱。”那村汉说:“谁会要那些废纸呢。”娘子说:“有人买石头,说不定就有人买字画,你不去怎么知道没人要呢。”
那村汉就拿了几张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县城。果然刚到那里,就被人出高价买去了,买他东西的还是那杜老先生。成交之后,杜老先生问他:“你家中还有没有这样的字画?”那男人说:“我家里还有半箱子呢。”那老者说:“那些东西我也不看了,你把它们全拿来,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卖不卖?”那大老粗一听说是一千两银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说道:“卖!卖!你在这里别动,俺马上往家里去取。”说完飞跑着回家去了,不一会儿工夫就扛着个箱子回来了,把那箱子交给杜老先生,杜老先生打开看看,当面点给他一千两银子。
回到家了,他乐得手舞足蹈,可是到了屋里一看到那些糊在窗户和墙壁上的字画,他忽然就后悔起来,他骂自己道:“我他妈真是有眼无珠啊,这墙上哪里是糊得废纸啊!那糊得可是一千两银子啊。”说完就左右开弓地打起自己的脸来。多亏娘子劝阻,他才停了下来。
列位看官,你一定会问,明明是写土匪的事,怎么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这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一来让大家了解俺魏州的历史,二来也是为了为后面的故事做个铺垫,你道那杜老先生是谁,他就是上一回里所提到的杜好礼的老爷爷,他们家也是这魏州城有名的名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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