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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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失事了。我想到难怪当自己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摇晃的时候,似乎曾感到一阵轻微的抖动。这是那座已几乎破碎的电梯将我送到第二十楼后,不久又坠落了下去发出的震动。而且,这一次,砸得粉碎。
警察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按了电梯按钮,电梯就上来了?”
“什么?”我说。
“你乘坐的电梯是怎么上来的?”警察问。
“它自己上来的,我按了按钮它就上来了。”我说。
“你不知道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故?”
“不知道,我刚回来。”
“刚回来?”
“嗯,嗯说。
警察好奇地看了我一眼:“难道这一夜你不在大楼里?是加班吗?”
“不是。”我说: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走了一夜?”警察看着我。
“嗯,是的,有些闷,所以就走了...可以抽一支烟吗?”我问警察。
“没关系...抽吧。”警察再次看了我一眼。
记录员的笔在手中飞快地跳动着,记下了我们的对话。
警察继续问了几个问题,我在香烟的烟雾中稀里糊涂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站起身来,跟我握了握手。“好了,我们有问题还会来找你,希望你最近不要离开这座城市。”
“没问题,”我说,“我哪儿都不想去。”
那座工厂是我工作的所在地。现在的工作很难找,那样一个国营大厂在国内更是难以找到。我之所以能得到这样一个稳定的工作,那都是晓薇努力的结果。晓薇的爸爸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当地的关系多,路子广。因此,我最终能够成了这个大厂的正规编制职工。我知道,在这年头,这也是相当难得的。不过,正是因为晓薇,我才会来到这座城市。我知道,就这个工作本身来说,它对我没有丝毫吸引力。而且,在我心里也暗自怀疑,晓薇的父亲是否真的尽力帮了我的忙?
我骑着一辆租来的自行车去上班,一路上有些昏昏沉沉的。
前面是红灯,我停了下来。
“先生,”我几乎在恍惚中听到了一个声音,同时,似乎有只手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猛然一愣,转过身去,一个女人正站在我自行车旁偏后的位置。
“嗯?”我说:“什么事?”这时,看着眼前这张脸,我突然感到有些面熟。
“你的皮夹。”她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哦,我的皮夹。”我慌忙用手在口袋里寻找起来。我的口袋里除了钥匙之外,什么也没有,难道今天早晨我把皮夹放进了口袋里吗?我伸过手来,把皮夹接在手里。
女人看见我手忙脚乱的模样,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时,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今天早上我遇见的那个指路人。现在,天已经完全亮了,我可以看清她的面容,她虽谈不上漂亮,不过,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在我的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女孩已经转过身去,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这时,她再次转过脸来,突然,“噗哧”地再次笑起来。她那不算太大的眼睛似乎闪烁着光芒,说实话,她应该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孩。
“谢谢你。”我拿着皮夹朝她挥了挥手。这一次,她给了我一个调皮而且近乎神秘的笑容。
我摇了摇头,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碰见这个女孩,这个世界上的巧合可真多。我骑上自行车,想着她转身之前神秘的笑容。对了,难道今天早晨,我把皮夹放在口袋里了吗?上班时我并不常有带皮夹的习惯。这女孩的笑让人难以琢磨,这只皮夹是我的吗?想到这里,我把手伸进了口袋。
就在这时,我愣住了。我坐在自行车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切。
在我的左边,一辆SDO快递货车朝我冲了过来。
世界就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我盯着那辆车。这时,我已完全能够看清车上司机那张慌张而惊讶的脸以及他急打方向盘的手臂。
本能使我闭上了眼睛,去迎接那片巨大的已近在眼前的黑影铺天盖地地碾压过来的后果。
我等待着死亡的那一瞬。
立刻,在我耳边响起了刹车尖锐的嘶叫声。但是,这声音并没持续多久就被另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代替了。
我惊恐地感受着身边气流的运动,想找出一些疼痛的感觉。但我发现自己并不感到疼痛。难道我已经全毁了?连痛觉神经也全都毁了?
我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准备面对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可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仍然手握车把,推着自行车,站在马路中间的完整的我自己。而送货卡车却整个地翻到在地上。
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跑到卡车的驾驶室前,司机正在流血。不过,看上去,他伤得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重。因为驾驶舱在汽车倒地时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撞击,没有变形。我打开车门。汽车的玻璃已经完全震碎了,破碎的玻璃纷乱地散落在驾驶舱里。司机系着安全带,脸上满是鲜血。他正努力试图解开安全带。我爬进驾驶舱,帮他把安全带解了开来,扶着他走出驾驶舱。
人们围了上来。很快警察和120救护车也到了。伤者被送往医院,不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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