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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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我听见了自己脉搏的声音,感到异常孤独。
也许,我早就该放弃晓薇。我和晓薇是两个世界的人。拥有晓薇,我是自私的。晓薇的父母是明智的,他们为女儿指明了一条正确的路、一条光明的路。而我不该一直怨恨晓薇的父亲,那是没有道理的。认识晓薇,并从晓薇口里知道晓薇父亲的身份以及他对我的诸多看法后,晓薇的父亲一直是我心里最危险的敌人。而此刻,在我见过他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狭隘,那么自私。自己的心理确实是那么阴暗,那么不堪一击。和晓薇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最无耻的日子,充满了对晓薇的不切实际的奢望。我看着自己手心的伤口,虽然在黑暗中,但依稀仍能看到那阴暗的轮廓。我对自己说,这就是对我无耻的惩罚。然而此时,我却突然感到很害怕...
卫生间又传来了滴水声。我想起白天晓薇说我这幢楼闹鬼的事情,我感到害怕。但不是怕鬼,而是害怕面对失去晓薇的事实。晓薇是我的眼睛,通过她,我才能看到世界。晓薇说得不错,我是一个无用的、脆弱而敏感的傻瓜。失去了晓薇,我就失去了一双眼睛。对我来说,世界就是一片漆黑。没有晓薇,世界将在我眼前消失。最终,这充满了无数未知力量的大世界将慢慢地蚕室、吞没我的小世界。失去晓薇,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卫生间的滴水声更大了。
晓薇说我住的这幢楼里闹鬼,难道真的有鬼在我的卫生间里?这时,我想到这几乎是一幢孤楼了,几乎没有人住在这里,除了我。
卫生间的水声时大时小。
我的心微微缩紧了。一阵凉意袭过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对那缓缓的滴水声有了一些好感。至少,它让我觉得,我不是孤独的。
我躺在床上,静卧、无语,直到我的思维慢慢地混沌起来。我在混沌的思维中静静地等待着黎明。
黎明似乎显得漫长而遥远,我的睡眠似有似无。

在黑暗中,我看见晓薇朝我走了过来。她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入睡后的模样。她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地滑动着,她告诉我,她不会离开我,因为她选择了我。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话,声音低沉而柔和,她让我不要害怕,说我总有一天会成为她的新郎。她会带我去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一个最适合我的地方。最后,她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脸颊。
“晓薇!”我抓住了在我脸上轻轻游走的那只手,“不要离开我。”可是,就在此时,晓薇的父亲、晓薇的母亲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张浩,你能带给晓薇幸福吗?你和陈辛能比吗?你太自私了。”
我松开了那只手,“不,晓薇,我不该那么自私。我不该那么自私。”我感到心痛无比,肝胆欲裂。这时,我终于说出了那句永远压在心底里而不敢面对的话,“晓薇,我是没有前途的,在我面前的只有羊肠小道。我是一条在风雨中飘摇的船,又如何能平稳地载着你?”
这时,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身处黑暗中,而晓薇并不在身边。
墙壁上的钟敲了两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厨房门口一直延伸到了里面。
“谁?”我猛然坐了起来。
除了卫生间的水流声外,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是谁在那里?”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我移到床边,轻手轻脚地穿上鞋,走了过去。
在厨房靠近窗户的地方,我看见一个黑影正半弯着身体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谁在那里?”我大声问道,同时打开了灯。
就在灯亮的片刻,我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看上去,他好像想从窗户上爬出去。
我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衣服,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头上猛烈地疼痛了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我的眼前猛然闪现了一片亮光,接着,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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