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咸阳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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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叮叮当当”两剑相交之声.
纳兰疾影骇然后退,叫道:“这不可能,你竟还有功力?”
孟书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始皇身旁,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纳兰疾影,又看了看始皇,眼中流露出恍然的神色,自嘲般嗤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不知道‘心化’实乃我恩师九夜所创再转授于医毒世家吗?只需以独门心法将其与鲜血相溶,便可逼出。你竟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当真可笑!”
成蟜身后两名侍者豪龙枪徐客,灭烟剑李宵同时抽身而上,这一动,风声大作,气劲如旋,一枪一剑疾挑孟书君。
不愧是天下知名的高手,无论是枪是剑都显出大行家风范,让人避无可避。
但是,就在此时,更可怕的风云变色接踵而来,天空仿佛突然失去了亮光。除去那一枪一剑,两道更盛的更可怕的剑芒如同闪电般撕裂了天空,从天上疾劈而下。
四道威力无匹的劲力以灭天绝地的气势同时笼罩下来,直袭孟书君。
孟书君长发飘扬白衣翻动,蓦然双眼金光乍现,双手高举天书剑,怒劈而下:“雷裂!”
仿佛一阵轻风掠过,天书剑劈在了长街之上,悄然无声。随后,狂烈无比的剑气开始四涌而出,只见一道剑光忽地冲天而起,爆发出骇人巨响,数道庞大劲力互相翻滚纠缠直上云霄,压地的黑云翻腾不止。
霎时间,一切天翻地覆,整个咸阳古城几为之颤抖.
烟尘久久不散,石屑不断从天而降.
待一切平静,场上的形势已经完全逆转。
成蟜手下两名侍者豪龙枪徐客,灭烟剑李宵已然浴血倒在地上,枪断剑碎。
孟书君已经退到了醉仙楼门口的台阶处,脸色苍白,嘴角溢血。
始皇身旁出现两名剑手,二人各自搀着王翦、蒙毅,以其气势来看,都是绝顶高手。
纳兰疾影护着成蟜退后,喃喃道:“这是怎样的一剑啊!”孟书君这贯穿天地的一剑深深震慑了这年轻的剑手。
始皇在两名剑手的保护下,安全地站在长街之上.
只见他负手背后,伟岸的身躯在斜风细雨中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冷声道:“成蟜你已经完了,还不快伏首认罪,你以为你还能侥幸逃出生天么?”
成蟜脸色苍白,叫道:“不可能!王贲,章邯你们怎会在这里?今日怎会有天下四将齐聚?天下四将怎会齐聚?我不信,我不信!”
始皇身旁二人正是天下四将剩余二将——王翦之子王贲,以及大秦庙堂公认新一代最强剑手章邯。
自大秦统一天下以来,天下四将镇守各地,还从未再聚过。天下四将齐聚,那是何等的战力,足可横扫天地,无人可抗。
始皇冷笑道:“若无防备,寡人又怎会任你胡来?”
成蟜颤声道:“难……难道……”
始皇道:“成蟜,寡人确实没算到你会整整用三年时间将人马打入咸阳,这一点寡人疏忽了。但是,天下四将早在一月前便奉寡人之命秘返咸阳,就等着你们来,寡人手里有这招好棋,难道还怕你闹翻天不成?”
成蟜急道:“那又如何?以我埋伏在长街的人马足可杀死你们数次。”
始皇悠然道:“埋伏在街上的人马早已被清剿。不信你发出暗号试试,看看会否有一个人应你。”
成蟜脸色瞬间变的毫无血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始皇以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道:“适才那一个耳光寡人紧记在心,必会百倍千倍偿还。”接着指了指身旁二人,道:“叛贼成蟜密谋埋伏在皇城周围的人马,你们来说。”
王贲恭声道:“启禀陛下,适才皇城一战中,莫将与章将军击溃叛军一万,其中杀敌三千,俘虏六千,剩下逃逸。”
章邯接着道:“御林大军将在一刻钟内包围整条长街。”
始皇阴沉着脸,一挥手:“俘虏全部处死,一个不留。”接着对成蟜冷声道,“你当年找个替身假死,真当寡人不知道吗?以你这等自私懦弱的性格,自杀?哼哼,寡人还没笨到这种程度。今日一役,寡人名之为‘咸阳劫’,乃是你之死劫。”
一句咸阳劫,万人魂断。
成蟜惨叫道:“怎么会这样。自小我便什么也争不过你,此次这等谋划数载,竟也被你看破!”
细雨铺头盖面的扑来,始皇高举双手,无上皇威涌现:“寡人上承天命一统天下,又岂是尔等可以颠覆?”
成蟜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只觉眼前这大秦君王的身影无比高大,在场众人与之相较起来都显的异常渺小,或许孟书君是唯一的例外。
始皇看着成蟜,缓缓道:“你以为引孟书君来咸阳行刺寡人之计天衣无缝,事实上,孟书君一入咸阳寡人便已知晓。否则又怎会随身带上两位天下四将护驾?今日寡人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引你们一干乱党出来,不过……孟书君这几年的精进确是超出寡人意料之外,整个计划几乎栽在他一人手上。至于尔等鼠辈,寡人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寡人还有一招棋子到现在没用……”
成蟜心理完全崩溃,急叫道:“疾影,快护我退走!”蓦地一阵剧痛,一截剑尖从胸前冒出。成蟜向后望去,登时浑身剧震,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悔恨,胸前的鲜血汩汩涌出,哑声:“为什么?为什么?”

成蟜身后刺那一剑之人赫然是从始至终都护在他身边的纳兰疾影!
只听纳兰疾影在成蟜耳边说道,“没错,那颗棋子就是我。我虽遵父命出山助你,但陛下许我高官厚禄远多于你,我又何必舍近取远呢?”
成蟜带着无比怨恨的眼神望向纳兰疾影:“原来……原来你……”接着双眼无神的飘向始皇:“连他都是你的人,从一开始你便立在了不败之地,我的局只是你的……你的……游戏……”话未说完,成蟜扑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纳兰疾影跪倒在地,恭声道:“草民已将乱臣成蟜诛杀,请陛下明示。”
始皇似乎也没料到纳兰疾影如此心狠手辣,一时脸色阴晴不定看着他,蓦地哈哈大笑:“好!好!好!”笑声一顿,冷然道,“你现在若能一剑杀了孟书君,寡人立刻兑现诺言,封你为咸阳边城都尉。”
纳兰疾影暗吁一口气,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恭声道:“草民遵旨!”说完提着流花剑,一步一步向孟书君走去。谁都看出,纳兰疾影这一剑必是倾尽全力。
适才孟书君力接王贲、章邯,成蟜二仆四人全力一击已身受重伤,如今能站在醉仙楼门口台阶上已属不易,更何况接纳兰疾影全力一剑。
孟书君看了看始皇,叹道:“嬴政,与当年如出一辙,论起阴谋使诈,果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始皇叹道:“适才你也算救了寡人一命,若你能挡过这剑,寡人便不再追究你因月妃之死行刺寡人一事。若是不能,这‘咸阳劫’一役也不在乎多死你一人。”
话声刚落,流花剑化作漫天剑雨挟着铺天盖地的凌厉杀气朝孟书君罩去。孟书君轻叹一声,到最后还是落进嬴政的局中局里吗?
只听一声清脆大叫:“动手!能不能过这一劫就看现在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然一声剧响,醉仙楼的旗杆应声而断,朝着纳兰疾影当头压下,这一击无论时间或者角度都拿捏得相当准确。同时,一袋米粉自二楼漫天洒下,顿时一片白茫茫,整个醉仙楼门口睁目难视。
适才不知跑哪去的公子羽蒙着面蓦然闪出,疾道:“跟我走。”背起重伤的孟书君便往醉仙楼后方奔去。
以纳兰疾影之能也无法在足有一人粗的旗杆压顶之前先斩杀孟书君,只见流花剑一转,化作一柱晶莹透明的光芒劈向旗杆,摧枯拉朽地将巨大的旗杆斩为数断。
纳兰疾影人影一闪,待要追入楼内。
一个少年负着一个重伤之人绝逃不出自己纳兰一脉的绝世身法,纳兰疾影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赶上斩杀孟书君。
始皇忽然一摆手,道:“不必追了。他既然逃过你一剑,便由他去吧。”接着冷冷一笑,道,“他杀不了寡人,又以为月妃已死,过了今天,只怕孟书君便再也不是孟书君了。”
纳兰疾影望向始皇,深深地跪下,道:“陛下智谋天纵。”
始皇豪笑几声,忽地沉声道:“你很好,寡人一直便喜欢有野心的年轻人,好好为寡人效力。不过你记住,寡人用得起你,自然也毁得起你。”接着伸出一双厚实的大手在纳兰疾影肩上一拍,“成蟜的尸身给寡人高悬咸阳城门之上,由疾影你亲自鞭尸三日。”
纳兰疾影听的一阵心寒,打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无力感,慌忙叩头口中连连谢恩。
始皇满意地看着臣服在脚下的年轻人,知道他已彻底折服于自己无上的魄力下。
良久,始皇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退下,所有的局与劫都在自己的计算之内完结,自己又一次胜利的站在了颠峰,除了最后一刻的横生枝节,这个局就是完美的。
始皇转身望向南方,只见远方天边的灰云掩埋了最后一丝才透出不久的阳光,春风以一种抗议的声音吹来一阵阵冷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书君,你知道吗?九夜先师算出你与琼蝉的三次宿缘,寡人已解其二。你可知事实上月妃根本未死,寡人假借这个消息引成蟜他们来,更是为引你而来。这个真正咸阳劫之局是为你而设,但最后一刻的横生枝节却让我断了杀你的念头,能选择在最后那一刻动手救人的家伙真是不简单。他究竟是谁?竟然能看穿这个局唯一的一个时间差,在所有人大战筋疲力尽之后以及御林大军未到前先一步动手,只不过救人手法还略嫌孩子气。”
纳兰疾影远远地恭立在始皇身后,脸上阴晴不定。这惊天动地的咸阳长街一战,不久必将震动天下,作为一场世人代代传诵之战流传很久很久。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冷风寒雨的阴霾之中.
春风又将袭来,细雨纷纷落落地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凉得人心一颤.
项楚站在远处街口,痴痴看着天空,任凭雨打,他清楚的知道:赵羽随孟书君这一走,怕已没有回头之日,他终入江湖!
咸阳与江湖究竟多远,还是咸阳也是江湖?
咸阳雨依旧,江湖人不同.新的传奇亦将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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