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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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所有围观的人均是脸色一变,明白今日关键的重头戏来了。全场登时鸦雀无声,摒住呼吸地等待老者的评论。
老者沉默良久,脸上表情不住变化,最终颓然道:“老夫说不出来。”
众人齐齐“啊”了一声,脸上均现出无法掩饰的失望之情。纪文悦率先不依道:“老爷子怎可这般不负责!”
老者苦笑道:“不是老夫不肯说,而是实在比较不出谁强谁弱。这些绝顶高手相争,胜负仅在一线,动辄生死。判断结果已不仅是武功高低,而是包括天时、地利、战机把握、临战发挥等等诸多因素在内,不是场中人不明场中事。谁也说不清楚最后谁能脱颖而出。”
纪文悦失望道:“除那五老外,当代武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够资格不战而登榜吗?”
老者吐出一口烟,缓缓道:“那……倒是有的!”
众人又是一惊,急忙七嘴八舌询问。纪文悦眼中亦是一亮,娇声问道:“那是何人?”
老者笑道:“这个人你们都应知道,只是他早年文坛上的名声太过清高,故你们只将他当个读书的圣人,而非一个武林中人。”
纪文悦“啊”的一声,一双明目中闪亮着兴奋之情,喃喃道:“难道是他?”
老者又往桌上敲了敲烟斗,悠然道:“自然就是天下第一剑,现世之瞳孟书君。”
此语一出,全场轰然,顿时议论纷纷。孟书君之名显然已经深入众人之心,偌大的酒楼一时间竟似沸腾了一般。
天下第一剑孟书君,几不用多做渲染,因其名其行已皆为当今天下人之典范,读书人之圣者。所以众人更愿将其视为一个神明,而非轻易入世俗的一个江湖人。
小姑娘神往地道:“孟大侠会来参加这皇天斗武大会么?”
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不会!”接着咳嗽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再次失望的表情,道,“五年前就在这醉仙楼前的‘咸阳劫’一役中,孟大侠重伤离去,便再也未出现在江湖之上。传言说他已返回九嶷山养伤,又有人说曾看见他在东海岸边乘船离去,总之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孟大侠一生清高,绝不会来此参加这等世俗之争。”
众人皆点头信服,只是依然无法掩饰脸上那一股失望之情。无法目睹这曾在“咸阳劫”一役中力战天下四将的天下第一剑的绝代风华,任何人都有失望的理由。
就在此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同时响起:“老丈你这就说错了!”原本因春风峭寒而关闭的楼大门突然打开,纷飞的春雨没头没脑地扑进楼内,一股沁凉之意骤然迎众人之面而来。
纪文悦别转娇躯望去,顿时浑身一震。
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站立在大门外。
一冷傲、一飘逸、一儒雅。
那般斜风细雨中,三人风采可谓各有风格特色,虽是自成一派,但站在一起又显得自然合理,毫不突兀,浑然天成。
霎时间,一切朦胧变得有如水墨山水之画。
说话之人乃是当中那个白衣儒服的飘逸少年,只见这位少年长得极为眉清目秀,星目皓齿,剑眉高鼻,以完美无缺来形容那张脸亦绝不过分,特别是他的那双如浩瀚星海般深邃与纯净的蔚蓝眼睛,眼睛内那份如火的热诚让人一见便有种惊叹的难以忘怀。只是他那身躯却似有些单薄,在春风之下衣袂飘扬,几令人怀疑那一阵风可以将其吹倒。
左边那少年则是高大了许多,年岁也大了一些,一身紫色锦衣,宽肩厚胸,脸上线条有如刀削般刚毅,头上结簪,腰杆笔挺,眉宇间透着无比冷漠与孤傲,令人很容易感受到他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仿佛这世上他是独一无二的象征。
右边的少年则是一身青色儒装,身材与白衣少年相若,脸比之白衣少年稍长一分,却同是英俊非凡,少了些美感更多了一份纯真与自然,长发束成一束,随风晃荡,透着些许的儒生风采,给人一种淡淡的潇洒与漠然感觉。
这三个非凡的少年一现身这楼门口,顿时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连那老者也忍不住暗中赞了一声:“好三个极具灵气的少年郎!”

倒是纪文悦先反应过来,朝三位少年各指了一指,笑道:“你们三个为何说老爷子说错了?”说罢,又禁不住多看了当中的那白衣少年几眼,只觉得这少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新超然味道。
三位少年也不答话,悠然步入楼中,找了空桌坐下。那白衣少年将包袱往桌上一放,高声道:“店伙计,来一壶‘烟雨玉泪’!”
纪文悦何曾试过如此受人轻视,任她涵养极好也不由粉脸涨的通红,嗔道:“我在问你们的话呢!”
那最年长的锦衣少年终于开口,冷冷道:“适才之话乃是赵羽一人所说,你问我们三人为什么,话非吾说,叫我如何答你?”
纪文悦不由一窒,她虽不过二九之龄的少女年纪,但一生美貌当先,所有男人见了她均是客客气气,从未试过有人这般顶撞她,且是如此毫不留情面。在场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哪来的少年郎胆敢顶撞纪大小姐?
只有那老者却是骤闻三人之名时,眉毛忽地一跳,似是心有所悟。
这时,那名唤“赵羽”的白衣少年笑道:“姑娘莫介意,我这韩信师哥与张良师弟初来咸阳,有些怕生。姑娘若有什么事就来问我吧。”
怕生?那韩信与张良登时一脸无辜之相,这小子说谎也说个好点的么。
纪文悦长吁出一口气,看着那三个少年人皱了皱秀眉,欲言又止。毕竟以她的涵养,还是不习惯与人计较斗嘴。
这时,在场有好事者忽嚷道:“纪才女何不临性作首诗来会会这几位公子?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此话一出,登时有人轰然叫好,聒噪附和声不止,气氛热烈。
大秦以诗会友乃是常事,在咸阳城内更是一种才识的象征,文人才子都喜欢时不时对上两句。何况纪才女琴诗双绝甚是风雅,放在这咸阳第一楼里更是恰当不过。
纪文悦微微一笑,忽地柔声吟道:“三月天,咸阳风,雨苍穹。只因万古长空清泪落尽。晓风了,天青暮,泼墨处。枸杞落红莫道人间无情。”吟罢,冷哼一声,别转娇躯。
“好诗!”楼内一众男客也不管懂与不懂,顿时轰然叫好,呼声不绝。连一向自诩文采的恭亲王也不禁点头,心道:若在平日自己也是能做些诗,但要如纪才女这般出口成章,却是万万不能。
纪文悦望向老者,微微面有得意之色,此诗出口即成,朗朗上口,暗合三月咸阳之天、四季更换与质问苍天的非凡意境,却是明显针对那三位少年。
赵羽哈哈一笑,俊秀的脸上现出一丝意兴飞扬,长声道:“浩风尽起天边色,歌罢调头望蓬莱。凋花九天落凡尘,女儿相思至碧落。”
话音刚落,青衣少年张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那一贯冷傲的韩信也嘴角含笑,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纪文悦。
却见纪文悦霍然转身,俏脸通红,更显其美得不可方物,娇嗔道:“你……你!”却是震惊于那赵羽出口成章的应答对诗,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论在江南还是咸阳,这尚是首次有人可以这般随口对上自己的诗句,且这诗不仅字句工整,意境亦是深远,若没有惊世的文才与过人的思敏是绝难办到的。才女惜才子,想到这,纪文悦不禁长吁一口气,对这白衣少年更多了几分注意。她本来就是个涵养极佳的女子,从小便是温柔可人,待人极为亲切绝少动气,只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这三位少年大动娇火
先前那胖督尉和宋小老板彼此互望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不明白这赵羽诗中有何玄机意境,竟能累得这纪大才女大动娇火。
众人不懂,那老者却是明白的,暗叹一口气:这一男一女两位少年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文采,随口而出便是这一等一的佳作,当真都是后生可畏。老者不由哈哈一笑,冲赵羽抬手道:“在此大赦天下之际,公子羽时隔五载重归咸阳,当真可喜可贺。只是这般口舌之争,依老夫看,却还是算了吧?”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连那纪文悦也是霍然回首,眼中充满了惊喜与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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