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荣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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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也极少有人率先攻击祭司队伍,尽管高阶祭司发出的圣灵的愤怒等一系列攻击型魔法同样会给己方造成极大的伤害,但无可否认的是大部分的祭司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出攻击魔法的,更何况能修炼到发出圣灵的愤怒本身就是对祭司极大挑战,不经历生死的关头,极少有祭司可以感悟到以关爱众生为己任的圣灵因何会有如此的愤怒?身为祭司,首先注重的就是精神力量的提升。在龙神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每个祭司都在用虔诚的祈祷来提高自己的精神控制力,不管是在教堂的钟声响起还是在独自眺望即将坠落的夕阳时,祭司那悠长清晰的吟唱都是一道美好的风景。即使在拜所斯人眼力只会穷奢极欲的商业之都伊斯还是穷兵黩武风沙漫天的杰鹏王国,几乎所有的祭司给人的印象都是庄重、优雅和神圣的!
作为一个刚刚得到了拜所斯祭司公会授予大主教头衔的祭司,通常都会穿上象征地位和修为的黑色长袍,拿起一支崭新的天使法杖迎着清晨的阳光走在首都恩配的大街上,所有遇见的人都会自觉地弯下腰恭敬地向大主教行礼,如果能得到大主教的摩顶祝福,那更是值得经年累月向所有人夸耀的事了!而我们的大主教艾尔大人现在就身穿一身破烂的长袍,手拿一支被砍断的法杖前遮后挡嘴里还不停的念颂咒语,上窜下跳地应付着一大群博鲁怪的攻击!飘散的褐色长发显得很凌乱,可现在也顾不上了,挡开身后呼啸着劈来的长柄镰刀,艾尔从博鲁怪的空隙中钻到同行的西洋剑战士乌乌身边,麻利地为她加持着绝对障蔽,一道金色的光圈严密地包裹了没有盾牌防御的乌乌,砍向乌乌的镰刀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反弹开去,趁此机会,乌乌的西洋剑飞快地刺出了一朵闪耀着血光的玫瑰图案,面对她的三只庞大的博鲁怪哀鸣着倒下了。艾尔惊讶地喊道:“天啊~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技术书啊?连西洋剑的顶级攻击技巧‘剑与玫瑰’都学会了!厉害啊!!!”乌乌利用被障蔽保护的短暂时间迅速冲过一群博鲁怪的阻拦,与浑身浴血的其他三名队友会合到一起,拉着艾尔一路狂奔没命地逃出了博鲁怪的地盘,队友中仅有的一名盗贼凭借着灵巧的身手落在队伍的最后左安一个陷阱右扔一包zha药的阻挡着那些凶残的博鲁怪的追击。渐渐的,身后穿来的爆炸声和被陷阱缠住的博鲁怪的咆哮声越来越小,艾尔慢慢停下脚步喘息着左顾右盼,生怕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一票怪兽来……
从进入修多恩山脉以来,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运,从第二天起总能碰上为数不少的怪兽!起先还只是一些僵尸啊骷髅兵什么的,越往山林的深处走撞上的怪兽就越邪门!小到地精、火蝎子和兽化人,大到食人魔、博鲁怪和石像怪,好象整个拜所斯的怪兽都来找艾尔他们来亲热了。队伍中先后有四个人一不留神就成了怪兽的晚餐,尤其是其中一个队友被僵尸袭击丧生后没过多久就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了攻击昔日队友的行列,万般无奈的艾尔只好施展了针对死灵生物的圣灵之光把他活活烧成了一堆焦碳!开始大家都认为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可后来一想就算是衰到家了也不至于天天都交霉运吧?尤其是昨天晚上宿营时原本势不两立的粘怪和喷吐火焰的牛头人居然密切携手攻击了营地,被粘怪绊住脚的两个战士活活地被牛头人的火焰烤成了肉串!看来是有人趋使这些怪兽在攻击自己!
走到一片地势较高的茅草坡上,所有人都疲惫地坐了下来。连续不断的搏斗让体力最好的战士都感到头昏眼花,更别提唯一的一名盗贼了!扔下已经见底的腰袋,凯利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茅草上:“这他妈是什么鸟地方啊?能叫上名字的怪兽都出现了,刚才幸亏跑得快,大家刚走我就看见起码十几只双头巨人跑过来了!那玩意天生长了三条腿走不了远路,平时除了在水之洞窟晃悠也没见过跑远啊!到底是什么鸟人和这些怪兽是亲戚啊~?你们没得罪什么怪兽祖宗之类的人物吧?”
帝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盾牌,原本蚀刻在盾牌上的战徽——一只威猛的狮鹫被博鲁怪的长柄镰刀砍成了缺头少尾的脱毛鸡!再看看自己的长剑也崩了好几个缺口,他心疼地从腰曩里掏出一块磨刀石,小心地修磨着剑刃:“我上八辈子都没见过的怪兽都出来了!昨天幸亏脚下一滑,刚好躲过了牛头人的攻击,可偷眼一看,那家伙浑身冒绿光,竟然是只在神秘山谷出现的狂暴牛头人!听说除非想到神秘山谷去寻找龙神戒指的人才会遭到它们的攻击,可我连结婚戒指都没有啊!你说它怎么就和我过不去呢?”
乌乌麻利地将一头黑发用皮线扎紧,刚才的恶斗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或许它暗恋你好多年呢?这年头男朋友不好找,长得帅(衰)的没钱,有钱的基本年过四十了哦~也许它真的想抢你回家当押寨先生?”
轰笑声中,帝柯面红耳赤。艾尔不忍看到帝柯的窘迫模样,赶忙转移了话题:“乌乌,你是怎么得到技术书的?听说一本技术书价值连城,而且针对西洋剑的技术书更是凤毛麟角,你的运气还真的不错哦!”
看着在激战中仍关照着所有队友的艾尔,乌乌浅浅一笑:“也没有什么~我以前是个赏金猎人,有一次去伊斯追杀一个目标的时候从他口袋里找到的,反正雇主在我回来交差的时候已经病死了,我就把这本书当酬金咯!倒是你我真没有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能在博鲁怪的围攻下坚持这么久,还能帮我们每个人加持攻击和防御魔法。看来你这个大主教也不是盖的哦~!”
休息了足够的时间,太阳也渐渐地落下了山巅。夜晚的旷野是动物们的地盘了,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地鼠悄悄地从洞里探出头来窥视着四周的动静,天空中归巢的鸟划过人们的头顶,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怪兽的嚎叫声远远地穿来,在低垂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的诡异。凯利站起了身子:“各位兄弟姐妹们,今晚如果可以抗过去那明天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在靠近溪谷的补给点休息整整一天,反正第一轮的竞技快结束了,但问题是今天晚上那些算计我们的家伙绝对不会让我们睡塌实的,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帝柯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我们拜托这位漂亮的大主教阁下向龙神祈祷今天晚上那些算计我们的家伙头疼脚软眼花肚子疼外带内分泌失调更年期综合症大发作,忘了找我们的麻烦……”
乌乌一脚把帝柯踢飞出去:“说正经的!”
帝柯揉着屁股一瘸一拐慢慢地走到乌乌的攻击范围之外:“再有就是我们洗干净脖子等着那些怪兽来找我们商量脖子与刀刃发生物理接触后产生的生理反映了!哎呀~~~~”
乌乌满意地看着重新飞回刚才落地位置的帝柯:“叫你满嘴废话!艾尔,你有什么办法吗?”
艾尔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今晚进树林不行,树林里的障碍太多,怪兽都是夜眼,即使没有星光和月亮它们也能看得很清楚,而一旦我们点火的话那算计我们的人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我们的位置,那我们就太吃亏了。可在这里的话就怕对方趋使大量的怪兽冲过来,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一大群怪兽冲过来我们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活活的踩死的!点火的话等火熄灭了也不能阻止怪兽的攻击啊~真是难办啊!”
“可以用陷阱吗?至少可以阻挡一下,为我们逃走赢得时间啊。”凯利想到白天的陷阱产生的效果,跃跃欲试地看着艾尔。
艾尔摇摇头:“没有太大的作用,这附近就这里地势高一点,晚上黑灯瞎火的在低洼地带我们根本跑不过那些怪兽的,万一对方有人埋伏在附近到时候前后夹攻的我们必死无疑!”

乌乌狠狠地挥动着西洋剑:“打不过又跑不了,难道我们真的要等死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怪兽多半怕火,也许我们可以这样……只是要辛苦两位绅士咯!”艾尔微笑着说出了她的想法。
帝柯和凯利哭丧着脸异口同声地问道:“浩大的工程啊~两位女士,你们不是要累死我吧?”嘴里抱怨着,可手脚麻利地开始在周围的草地上忙开了。
天完全黑了,布置好所有事情的凯利和帝柯也回到了艾尔她们的身边。黑暗中的腥臭味慢慢传来,因为没有风,即使怪兽有着灵敏的嗅觉也好象没有发现几人的藏身之处,帝柯慢慢地从茂密的茅草中探出头去,想看看周围的状况,鼻子刚好凑到了一朵小小的野花上,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讪讪的说道:“不好意思,我~阿嚏~对花粉过敏!阿嚏~阿嚏~啊~~~~~~阿嚏!”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天啊~你怎么有这种毛病啊?还挑在这个时候犯病,你有种!”
黑暗中怪兽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目标很明确地直冲向几人藏身的地方,艾尔和乌乌几乎同时点燃了身边的火把,用力地扔了出去。离他们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堆积的茅草猛烈的燃烧起来。火光中,成群的熊和蝎子惊恐地后退着,不少蝎子被慌不择路的熊踩成了肉酱,也有不少的熊被蝎子的毒刺蛰中,痛苦地翻滚着,没有多久就断气了。少数几只不惧火焰的牛头人刚刚冲过火墙就被四人合力击倒,而火墙外的茅草中猛地窜出了几条人影,没命地向外逃去。
凯利从地上拣起几只火把,用尽全身力气远远地将火把扔了出去。本来就以飞刀作为武器的盗贼在臂力和准确性的修为让他圆满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草坡的边缘,一道更为猛烈的火墙骤然升起,不少已经冲到草坡边缘的怪兽惊叫着回头,在四顾无路的情况下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一切生物,从草丛中窜出的几个人吼叫着反抗,但没过多久就被淹没在黑压压的怪兽群中,仅剩的一个黑影不管不顾的直接冲进了内圈火墙中!
看着这张被火焰熏得漆黑的脸,凯利险些大笑起来,来人穿着一套精美的黄色锁甲,打造精细的铁环紧密地组合在一起,防御的性能甚至超过了厚重的骑兵钢甲,背上的背囊里斜斜的插着一支纤细的牧者之杖,手中握着一把闪耀着兰色光芒的西洋剑。虽然脸被熏黑了,脚和裸露的手臂也被烧伤,但眼神中流露的杀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乌乌一楞:“我见过你的,你是王室卫队中唯一的一个女队长——袭!你怎么能参加竞技?”
袭的声音空洞得象是一个死灵:“我不是来参加竞技的,我只是来杀人!”手中的西洋剑划出一道闪电般的光芒,直接攻向艾尔。先杀祭司,断敌后援!袭的目的相当明确,只要把可以为队友加持各种辅助攻击的艾尔首先狙杀,其他的人就可以慢慢的各个击破了。艾尔慌忙地后退,希望能为自己加持一个防御的魔法,但袭的攻击犹如*,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一旁的帝柯怒吼着冲向袭的侧面,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不要命的狙击着袭。
袭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狞笑,她猛地转身,用西洋剑浑圆的护手磕开了帝柯的长剑,在火光的映照中,西洋剑刺出了一朵绚丽的玫瑰图案——剑与玫瑰!
在乌乌和艾尔的惊叫声中,帝柯的喉咙上喷出了大股的鲜血!凯利尖叫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帝柯,用手中那脆弱的盾牌护住帝柯的头脸,试图挽救他的生命,完全没有留意袭的西洋剑象幽灵般的刺向自己的胸膛!
圈套!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利用一般人不会先攻击祭司的惯例让唯一没有戒备的艾尔措手不及,再利用其他人救人心切的时候逐个刺杀!艾尔的眼中好象只看到了一团红色色迷雾在慢慢的扩张,只有几天,短短的几天,也许在明天帝柯和凯利就要与自己厮杀,但着并不妨碍他们成为自己的朋友!荣誉和财富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用人命来换取?难道这个世界中生存的唯一法则就是用同类的鲜血去换取身外的一点点东西?
心里是什么感觉?慢慢的,但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是什么?悲伤?痛苦??还是……愤怒!轻声的,但异常坚定的!艾尔开始吟唱那古老晦涩的祭文:“天使的善良在世间游荡,他的翅膀给大地光辉,他的强壮给我们力量,他的愤怒让邪恶颤抖,圣灵的愤怒!”
一道闪着耀眼红光的火焰集中了袭的身体,袭的身体整个被炽热的火焰包裹起来,她在地上翻滚着挣扎,但无济于事。当火焰熄灭时,已经完全焦黑的袭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变形的嘴唇吐出几个字:“祈祷……请为我祈祷!”
乌乌抬起了手中的西洋剑:“象你这样的人还需要祈祷吗?你不会因为临死前的哀号而被怜悯,让我送你去地狱吧!”
袭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瓶金色的药水洒在自己的身上:“求求你了……祈祷!这瓶药水可以让我多撑一会,我一定要见到他,求你们……为我念祈祷词!”
艾尔慢慢走到袭身旁:“你要见什么人?为什么要祈祷?你还相信有神的存在吗?”
袭的声音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虽然那瓶神奇的药水可以让她苟延残喘,但并没有办法减轻她的痛苦:“愿意听一个关于竞技者的故事吗?在几年前,我还不叫袭,我是首都恩配城堡罗沦侯爵的女儿,因为我有着夕阳般美丽的金色长发,我的爱人给我取名叫夕!他只是个铁匠的儿子,没有地位也没有钱,但我还是疯狂的爱着他。为了有足够的把握娶我,他和我一起参加了竞技,可谁也不知道,这完全不是我们所想象的竞技,没有真实的较量,有的只是权势的比较和诡诈的阴谋!即使如此,他还是保护着我坚持到了竞技的尾声。可剩下的人都是贵族,他们逼迫我杀了他,杀了我爱逾生命的男人!我拒绝,可我们面对的是七个体力充沛,装备精良的生力军和山林出口超过三千的铁甲骑兵!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他微笑着吻了我,微笑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我抱着他的头颅回到了恩配接受王室的颁奖,接受人们的欢呼和鲜花,可从那时侯起,我再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我宁愿整夜看着他的骷髅回忆我们的过去,宁愿去王室的猎场和野兽待在一起。起码,它们不会骗我,不会逼迫我残杀自己的男人!久而久之,我学会了训兽,也学会了象野兽一样的生存!夕已经死了,只有袭还在人世间象亡灵般的飘荡。不断地完成作战和谋杀任务,让我变成了一台失控的杀戮机器!每天我都祈祷着会在即将到来的杀戮中了解自己的性命,变成一个无牵无挂的灵魂,可我手中的血腥太多了,即使在我死后,被我屠杀的灵魂也不会放过我的,不会让我见到我的男人!现在,我该回到我的男人身边,求你们,为我祈祷!求你们……”
看着即将断气的袭,艾尔蹲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吟唱起祈祷的祭文:“我听见了我父亲的呼唤,他在神的殿堂前安睡;我听见了兄长的呼唤,他在神的草地上放牧。我听见了情人的呼唤,他在神的守护下微笑;我听见了远古前的祖先的呼唤,当我的灵魂在天空飘荡时,我知道,因为我的勇敢,我会在神的欣赏中看极乐。天堂中有我的长凳,天堂中有我的卧榻,天堂中,有我为之守护的爱存在。”
乌乌泪流满面,静静的站在艾尔的身后,微微夜风中,艾尔的声音划破夜空的寂静,飘得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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