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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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朝中重臣不停地朝议,虽是安排老皇帝的后事,但谁都知道,大家的心思不在这里,而是之后的皇位承继。暴风雨来临之前,有一段风平浪静的时间。
大家都奔走相呼之时,赵昀独守灵堂,日夜诵经,焚香点蜡,仿佛全不顾门外的暗潮风雨。
醇亲王到底没有阻拦住大皇子和二皇子,四天后的夜里,两位皇子先后到达,风尘仆仆地直扑灵堂,众目睽睽下,哭倒在地,悲声动人。这哭声如此悲伤,不仅感动了众人,纷纷称赞孝心可嘉,连老天都仿佛受了感染,下起了冬雨,只是气温骤降,把众大臣们冻得哆嗦筛糠。
老皇帝很快入土了,朝野上下说要素缟三天,只是几人对空缺的皇位垂涎欲滴,夜夜想象自己披龙袍、登太极的风光,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于是难得默契地找了个借口,国不可一日无主,大家赶紧开会吧。
第二日,赵昀见到了他那四位兄弟,和郑国公、刘国公等五位国公,以及志在必得的醇亲王,陈丞相领衔一众朝中大臣。
陈丞相属于中立势力,自身又德高望重,所以率先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仙去之时,未留下任何遗诏,实为遗憾。今日我等聚众商议,乃是本着利国利民的原则,可以有不同主张,但对事不对人,不可私下记恨。如今西关边患日益严重,大宋不能起了内乱,皇位承继之事,只能商议,不能起刀兵,谁若违背,共同讨之。”
众人答道:“然!”
郑国公是皇后的生父,也即是大皇子赵经的外公,当然是双手支持赵经即位,所以先道:“大皇子赵经是先帝嫡长子,按祖制,当继承皇位。”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醇亲王微闭眼睛,似乎无动于衷。陈丞相双目炯炯,却不准备说话,虽然他比较倾向于支持赵经,但经久官场,从没有绝对的事情。
赵德说道:“大哥虽是嫡长子,但谁说嫡长子就一定继承皇位,嫡长子若无德无能,其他皇子自然可以取而代之,我父皇就不是嫡长子。”
为什么说赵德是莽汉呢,因为脑袋里缺根弦,比如这次,一语落下,众人一震,都拿眼睛看向醇亲王。醇亲王是上一任大宋皇帝的嫡长子,先帝不过是二皇子而已。若按赵德的说法,醇亲王无德无能,才导致皇位旁落。
赵德应该庆幸,醇亲王现在已经老了,成了精,就像幽深的湖泊,水底下再如何汹涌,面上也如一面镜子,否则换做年轻时,早已拔剑砍了说话人的脑袋。此刻,醇亲王内心深处尽管狂风暴雨,但脸上丝毫不漏玄机,依旧微闭眼睛,他那庞大的身躯把椅子挤得满当当,真像一尊不动如山的大佛。
醇亲王不急,自然有人急,赵经心里怒道:“你这大傻子……”,嘴上说的是:“三弟所言差矣,醇亲王未登太极,并非无德无能,而是领兵在外,需要他镇守边关,与父皇一里一外,才保了我大宋三十年稳定,你休要再口无遮拦,说些未经大脑的话,平白叫人笑话。”
赵德的一句话把醇亲王和赵经都骂在了里面,但赵经说的话丝毫不提自己,只把醇亲王和无德无能挂在一起,与自己毫无关联。
醇亲王心里明镜一样,对这些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屑在心里,赵经看似在帮他说话,实则没安好心,于是说道:“三德子话糙理不糙,祖制虽是祖制,但并非一成不变,总要根据时势变通,我也不赞成嫡长子就一定继承皇位。”
赵德位居第三,老皇帝一直叫他三德子,但其他人不敢这么叫,因为赵德认为这小名像太监,醇亲王不紧不慢的一声三德子,把他气的鼻孔喷烟。
姜是老的辣,醇亲王一句三德子,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又显示了自己的长辈地位,你这小辈怎敢无礼。同时又打压赵经,顺着赵德的意思表明,你赵经就是无德无能,所以皇帝才不立你作太子,不然也没现在这些事。
刘国公附和道:“醇亲王所言有理,况且先帝在世之时,并未将大皇子立为太子。我等应遵从先帝意愿,不可违之。”

赵经一贯阴柔,心思阴沉,但到底才三十来岁,还没有修炼成精,最多算个半精,所以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火冒三丈,身为嫡长子,却久久不被立为太子,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今日被揭开伤疤攻击,正要反驳,郑国公抢先一步说道:“先帝有皇子在,皇位只能从中选一。”
醇亲王微闭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这姓郑的,礼部尚书跳出来道:“先帝并未留下任何遗言只能选皇子,只要是直系血缘,都可以继位。”
刘公国跟皇子们没有姻亲关系,不愿得罪死醇亲王,况且大宋历史上确实有弟承兄位的,所以说道:“可优先从皇子中选。”
有人趁机道:“二皇子沉稳豁达,常年在军中历练,战功赫赫,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兵部尚书道:“论战功赫赫,谁能出醇亲王之右!”
赵德道:“说了必须先从皇子中选。”
兵部尚书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赵德怒视此僚,说道:“醇亲王劳苦功高,但年老体衰,身体发胖,精力有限,国事如此繁忙,又值此外患之际,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醇亲王笑道:“我驰骋战场夺取战功时,你母亲还未出世,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如此无礼,若非看在你年幼无知,今日必教你吃些苦头。”
赵康第一次说话:“醇亲王息怒,我三弟莽撞无知,请勿怪罪。”转而对赵德呵斥道:“你不要再说话了。”他这位兄弟一向只会给他惹祸。
郑国公说道:“二皇子成熟稳重,是军中帅才。三皇子年富力强,有百人敌之勇。西关边患,正需要这等人才。”
赵德心里和脸上都很开心,赵康心里不开心,脸上既不开心也不不开心,郑国公的意思是要将他兄弟两人发配到军中去,转而一想,心里依旧不开心,脸色却显得很开心:“我大宋太平了几百年,如今边患有渐起之势,皇位继承之人,应该有勇武之气。”
老皇帝不喜赵经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不像他铁血强硬,性格太过阴柔。
醇亲王趁机说道:“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没有上过战场,到底缺了血性,得不到军中将士的拥戴。若得不到将士拥戴,如何坐得稳皇位。”
两人话一说,就要把赵经排除在外,郑国公气道:“莫非还要陛下上阵杀敌,我大宋以仁孝治国,什么时候听过以横勇治民的道理。”
赵德站起身来,手握长剑,嚷嚷道:“一敌不能制,如何治万民。我二哥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谁比他更适合继承皇位。”
赵昀看傻子一样看他,兵部尚书又跳出来了,说道:“军中将士没有不服醇亲王的。”还有没说的话是:你们兄弟二人得靠边站。
赵德继续怒视此僚,锵的一下拔出一截剑锋,说道:“他老人家都十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还提些陈年旧事作甚。”
醇亲王怒道:“放肆!你这小辈,在这里舞刀弄剑,速速退下。”
赵德不顾赵康的阻止,狂妄地说道:“我念你年长,不想欺老,但你若再胡乱喝斥,哼哼。”
醇亲王拍桌而起,陈丞相见气氛紧张,当起和事佬:“诸位冷静,有言在先,只能商议,不能动刀兵。”
一些中立派见赵德粗鲁无状,担心若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继位,恐再无人可制,于己于国,都不是好事。所以,在接下来的商议中,有意无意地不再帮二皇子说话。
赵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道:“分歧太大,今日难有结果,不如暂且休会,明日再议。”
赵康见形势对他不利,也希望有时间好好谋划,同意明日再议。
醇亲王希望争取时间,让军队快些到来,好做另外打算,同意明日再议。
既然正主们都同意了,其他人自无不可。
全程赵昀和赵佑仿佛被人遗忘,话没说一句,也没人帮他们说话,皇位仿佛跟他们没关系一样。
当夜,大皇子赵经拜访二皇子赵康,半夜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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