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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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某一天晚上,周旻天做了一個夢。夢中,洛水氾濫,整個洛陽城被埋沒在水中。沒了頂的房屋上站在些人,似乎隨時都會被水沖走。
在氾濫的水面上漂浮著一艘小船。船上載著一個人,他看不清那個人是誰,只知道那個身形自己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不一會兒,風雨大作,唯一的一艘船也顛覆在滾滾波濤之中。
水退卻之後是一片原始樹海。茂密的森林,隱藏著不安的氣息。
周旻天醒來之後,望著早就已經習慣的屋頂,回憶著夢中的內容。
他來到這個世界有多久了?
林聿不在這裏,小羽也不在他的身邊。即使他知道這個夢中似乎預示著某種已經成為定局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卻無法從中思考出什麼來。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答案明明呼之欲出,而自己卻還是一無所知。
也許自己很沒用。所以劉黎才會什麼事情都不告訴他,才會想讓他離開,才會不斷地拒絕他。
中秋賞月的那天,他無意中聽見劉黎和李謹的談話。這也許並不是無意,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就像讓他參加那次晚宴是一樣的。
只是,這個操縱傀儡線的人究竟是李謹還是劉黎,或者兩個都不是,而是姬炎呢?
他應該把那天見到的事情告訴姬炎嗎?
或許姬炎早就知道了,也是他安排他去認清劉黎地真實面目。
可是,在這裏只有姬炎能夠瞭解他的想法。至於另一個人,劉黎,這個夢應該是和他有密切的關係的吧。
可是,有些事情,他有不想讓姬炎知道。
然而矛盾的是,也許,劉黎就是通過周旻天讓姬炎知道?
不行了,對於這種推理他一直都沒什麼心得。看偵探小說一向是看得莫名奇妙的,從來就搞不清這個答案是怎麼搞出來的。
那另一個人呢?李謹他不可能什麼都不作的,著不是他的作風。
「該怎麼辦?」周旻天抱著頭,蹲在院子裏自言自語。
正在周旻天不知所措的時候,姬炎出現在他面前。
他似乎總能算準時機,然後在強當的時候出現,然後告訴他,他正想知道的事情。
在宮裏,第二瞭解劉黎的也許就是他了。
而自己,明明最接近,卻又最遙遠。
「什麼該怎麼辦?」
「不,沒什麼。」周旻天站起來,「你來了。」
「你是算好了我會來嗎?」
「不是,不是。」算準時機的應該是他吧。
搖搖手,他可沒有劉黎那麼厲害。以前劉黎拒絕他也不過是「拒之門外」,現在則是大唱空城計。
「那你蹲在院子裏幹什麼?這是你家鄉的習慣嗎?」
姬炎把周旻天來的地方稱為「家鄉」。現在姬炎開始相信周旻天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至於他是不是能幫到他,姬炎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你知道黎月王子最近在幹什麼嗎?」姬炎直奔主題。
「我要是知道的話,也不會在這裏煩惱了。」
「也許他是不希望你被牽扯進來吧。」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難道就不能告訴我嗎?」
「你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你早晚還是會知道的。」
「可是,他的事情我不想從其他人的身上知道。」
「也許他怕你受到打擊?」
「不,也許他就是想要我自己打聽出來,這樣一來,不僅僅我知道了,你也會知道。或者說,他就是想要讓你知道!然後,所有人都會知道。」
「讓我知道?為什麼?」姬炎苦笑,有時候周旻天的感覺很敏銳,但是更多時候,卻顯得遲鈍。
「你想呢?」
「難道是因為……他?」
「是!」
「果然那些事情是和他有關的。」
「最近,洛陽發生了什麼了嗎?」
「洛陽倒是沒什麼事發生。不過,聽說黎月王子出現在洛陽城裏。」
「可是,他不是不被允許踏出皇宮一步的嗎?」
「當初,要求把阿詩琪留下,並且希望阿詩琪身下孩子的人是他,要求皇帝只要不見白虎就不放他們母子離開的人也是他。所以當我知道的時候,我本能地就想到了一件事。可是到了現在還沒有看到他的任何行動。」
「也許還沒有到該行動的時候吧。」
「難道說,現在,他們就要開始行動了嗎?」
「……」劉黎和李謹,他們開始行動了嗎?
「怎麼了?周旻天,你在想什麼?」
姬炎像是明知故問般,說。
周旻天心中的不安開始慢慢擴大。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不願意讓我參與嗎?還是說你另有目的,我是不是也在你的幾乎之中呢?
有時候,周旻天會到劉黎的月奈殿去。但是每次都是綠兒開的門。
「綠兒,黎月呢?」
「周太傅!你來了!」
「綠兒,今天黎月也不在嗎?」
綠兒點點頭。
周旻天顯得有些失望。視線穿過綠兒的肩膀望向屋內。
「太傅要進來看看嗎?主子真的不在啊?」
「是嗎?」
為什麼每次都是他來的時候才不在的。他進去過幾次,劉黎確實不在,但是姬炎卻告訴他,為了確定在洛陽城裏出現的是不是黎月,他特地來過黎月的月奈殿,但是劉黎卻在。
可是,當周旻天來的時候,劉黎有不在了。
劉黎這是在告訴他什麼嗎?
「怎麼了,太傅,有什麼事情嗎?要不要我轉告主子?」
「不用了,看樣子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等到我想通了,他大概就會出現了吧。」
「既然太傅大人知道了,那麼,綠兒也不多說什麼了。」
周旻天叫住了正打算轉身的綠兒:「綠兒啊,幫我轉告你們主子一句話吧。」
「什麼?」
「告訴他,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什麼,不過,叫他不要太任性了。」
「任性?如果主子知道太傅這麼評價他的話,他一定會哈哈大笑的。」
「哈哈大笑也好,總比一天到晚冷著一張臉要好。」
「是啊。」綠兒說。
劉黎他,真的不在嗎?
每個一段時間,姬炎都會過來告訴他在洛陽城裏發生的事情。
這是周旻天主動要求的。因為從那個古怪的夢中可以知道這一切是和洛陽有關。
又一次,大皇子劉景來找他,似乎是因為沖著劉黎和周旻天之間曖昧關係而來。
從劉景的話中大概可以知道他去找過劉黎,但是又一次地被劉黎拒之門外。
儘管周旻天並沒有被舉止「門外」,但是,那些人卻比他好很多,至少他們見到了劉黎,而自己卻連個面都沒有見到。
當然,周旻天並不能這樣告訴劉景。
也許,劉景的到來也是在劉黎的算計中。
如果不是不斷地有人來告訴他,他們見到了劉黎,他幾乎以為劉黎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難道說,這就是劉黎的意思。
讓他以為自己從世界上消失了,這樣,他們兩人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周旻天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自從那個中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劉黎的事情。
而另一當事人,周旻天認定和這件事有著密切關係的李謹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說,他必須等到李謹開始有所動作之後才能知道劉黎的想法,才能見到他嗎?他實在不希望是這個樣子。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的。是自己看見的還是自己說聽到的,或者說,什麼都不是!
有誰可以告訴他,他到底該怎麼做!
周旻天在心中呐喊道。
有誰聽得見嗎?
劉黎呢,你聽得見嗎?
離這裏遙遠的小羽聽得見嗎?
…………
……
那天下著雨,沒想到這裏秋雨大得可以像是江南的雨季。
雨大得仿佛可以將這個皇宮淹沒。
古代的排水設施並不好,不一會兒地面上就積了層薄薄的雨水。
從水塘上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倒影。
姬炎過來,告訴他李謹似乎在洛陽的郊外屯兵十萬。
「屯兵十萬?」
在古代,這個數目幾乎可以比整個洛陽的人口還多。
周旻天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天的夢。
這兩者有關係嗎?
「你想到了什麼了嗎?」姬炎說。
「不知道,好像我可以想到,可是……」周旻天並不想告訴姬炎,可是,如果不依靠姬炎的話,他沒有辦法解開那個謎題。

「你不相信我?」
「不是,只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說。」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說。」
「一個夢!」周旻天說。
「夢?」姬炎有些不明白,不久是一個夢嗎?
「關於洛陽和水的夢,夢中的洛陽被水淹沒……我的夢,又時候會反映現實。」周旻天小聲地補上了一句。不確定地看著姬炎,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
並不是他具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而是他是通過夢來彌補自己推理的不足。通過夢將現實生活中的線索聯繫在一起。
「難道說,李謹,他打算攻打洛陽嗎?」
「水,如果指的是兵的話,那麼隨淹沒洛陽的意思可能是指兵的數量要比洛陽的人口要多。」既然如此,夢的另一部分可以理解那個人會自食惡果。原來船上的人是李謹嗎?不對,不想是他?為什麼,難道是劉黎嗎?不會的。即使劉黎和李謹合作,劉黎也不可能和軍隊扯上關係。還是說,水並不是指軍隊。
「周旻天,你想到什麼了嗎?」
「還沒有。對了,軍隊……會不會攻打……洛陽?」周旻天擔心地問。屯兵絕對不是擺設,而的用途似乎只有一種……
「目前為止還不是很確定。雖然是李謹調來的軍隊,但是由於種種原因,軍隊的士氣並不高。這也許只是一種虛張聲勢而已。」
「可是,虛張聲勢的話,需要那麼多的人嗎?況且,人數那麼多,糧食的供給等等的,根本就不過,說不定仗還沒有打起來,就起內訌了……」
也許,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嗎?
已經混亂了。
周旻天知道洛陽城外屯兵之後,心裏的不安開始加劇。這種不安是和劉黎相關的。因為他知道,夢中站在船上的那個人並不是李謹,而是劉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到現在依舊猜不透劉黎想要做什麼,但是他清楚,只要算錯一步,很有可能會萬劫不復。
無論如何,他都要組織劉黎。
劉黎想要回去的話,他會和姬炎商量,然後把他帶離皇宮的。他不希望劉黎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你又在想關於劉黎的事情了嗎?」
姬炎不聲不響地出現在周旻天身後。
「城外有什麼動靜嗎?」周旻天問道。
最近的神經繃緊,找不到劉黎,所有的疑問沒有出口。
不斷地擔心劉黎,不知道他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做些危險的事情。
「暫時沒有。而且,也沒有關於黎月王子的消息。也許那天看到的只是幻覺。」
「我並不這麼認為,這可能是他想要傳遞什麼資訊?」
「也可能什麼都沒有。你想的太多了。來要不要來喝一杯?」姬炎晃著手中的瓶子。
「不用了,我不怎麼會喝。」周旻天笑笑。
「沒關係的,這酒不是很烈。而且你這幾天也沒有睡好。」
是啊,在古代沒有安眠藥什麼的。
「怎麼,我們把桌子搬到室外去吧。雖然沒有月亮,不過,星空也一樣很美。」
「好吧。」
於是兩個人齊心協力把沉重的木桌搬到了室外。雖然完面的院子也有石桌石椅,不過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沒有城市的溫室效應,到了晚上就特別的冷。
「說說你們那邊的事情吧?」
「你終於肯相信了?我記得你一開始以為我是李謹的人,或者是個亂七八糟的人破壞了你的計畫吧?」
「計畫確實是被你破壞了。」
「誰讓我是個怕死的人呢?如果不那麼做的話,說不定不出五天,我就會死的。」
「你還是可以回去的吧。」
「你不會也像黎月那樣崔我回去吧。可是,我還不想回去,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為什麼,為什麼不想回去?你在這裏很危險。」
「我當然知道這裏危險。可是,我就是不想逃開。」
「你認為會去就是逃避嗎?這裏……就像你所說的,本來就不是你的地方。你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又有什麼不對呢?」
「不是的,不僅僅是因為……這個……願意。」周旻天心裏沒了底。
「還是說,是因為劉黎嗎?」姬炎說。
「……」
「你喜歡黎月?」姬炎追問道。
周旻天一愣,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無法告訴自己答案,更何況是告訴他呢。
見周旻天沒有回答,姬炎繼續說:「你自己也不知道嗎?」
周旻天點點頭,「我不知道。」
「是嗎?既然你不喜歡他的話,為什麼還要留下來。你自己也知道,這個年代有多麼的危險,不是嗎?你不是說你怕死嗎?為什麼還不願意回去。」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逼我,我不知道。」
「我沒有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
「他和小羽很像。」
「但是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嗎?」
「不,他們可能就是同一個人,否則在那裏,小羽不可能會那麼說的。而且他出現地那麼莫名其妙……」
「可是,不可能有人活過一千七百年的。即使人有那麼長的什麼,他又是靠什麼來支撐的呢?」
「記憶……」不知為何,周旻天就是想到了那兩個字。
記憶可以支撐那麼久嗎?
還是說,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個遙遠時空的記憶?
「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喝一口吧。」姬炎苦笑道。
他開了不好的話題。原來只是想讓他安心,沒想到他變得更加煩惱了。
他該怎麼辦?
姬炎望著身後的樹林。
周旻天淺淺地嘗了一口,口腔裏充滿了究竟的味道,稱不上好喝,也不難喝。他對酒的研究並不多,在他看來,所有的酒都是一樣的,無非是酒精和其他東西的混合物。
「怎麼樣?」
「嗚……還好。」接著又喝了一杯。
「喝完酒,暖了身子,就去睡吧。」姬炎開始收拾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邊說。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周旻天趴在了桌子上,問道。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我沒有什麼企圖,也許有吧。「姬炎小聲的說,「可能就和你對黎月的感情一樣吧。」
「什麼意思?」
就像我對黎月的感情一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情嗎?
周旻天看著姬炎,眼裏似乎有了些醉意。
被他聽到了嗎?
「不要想太多,你應該休息一下了。」
姬炎輕聲地說道。
周旻天覺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昏昏沉沉的。
點點頭。
姬炎扶著他回到了屋內。然後走出屋子。
姬炎抬起頭,看著身後的人。
「這樣可以了嗎?」
「謝謝。沒想到你肯幫我。」
「不是幫你,我只是在幫他,你不要搞錯了。」
「是我搞錯了……我不會搞錯的。不過,有一定,我可以確定,你是沒有機會了。」
「你也一樣不是嗎?他心裏有另一個人,雖然那個人以前對他並不是最重要的,但是,由於你的出現讓他開始迷惑了,他不知道究竟改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只是,到了那一天,他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你們一族,我實在無法理解。」
「吾等也不需要你的理解。」
「你還是那樣高傲。」
「我只希望你可以把他帶離這裏,其他的,隨你高興好了。如果你認為你能夠得到他的話,你可以試一試。不過,你的機會比我還小。」
「不用你說,我也會把他帶離這個籠子。他本來就不該來這裏,就當我贖罪好了。」
「是啊,他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是他究竟是為什麼而來呢?為了打亂我的生活嗎?」
「也許,這就是他的目的。我不會幫你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我一個人就行。」
「所有的人都不可信任嗎?」
「是啊……」
白色的聲音消失在空氣中。
姬炎看著他離開。搖搖頭,對著劉黎消失的背影說:「劉黎,你究竟在想什麼,不要說周旻天他不明白,就連我都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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